“现在我只有一个问题,”章昱谨转向已经被之前的惊悚场面吓瘫,此刻正在地上发抖的母子二鬼:“别的鬼都是醒来便开始互杀,你们为什么一个月后才开始相残?”
中年女鬼已经被那只聻和上百鬼的惨状吓破了胆,此刻只是哭喊着说不知道。
章昱谨:“游玩的时候没和什么人结仇?”
中年女鬼大事小事说了一堆,连小儿子用石头砸伤了一只大肥鸡都交代了,特调处的几人也没听出来有什么值得下蛊的大仇。
小绒球则是整只球都蔫儿嗒嗒的,他之前受了很大的惊吓,现在肚子很饿,但牙很疼,嘴巴也张不开……小绒球维持着用爪子捂着腮帮子的姿势,可怜兮兮缩成了一团。
就在小绒球听得犯困的时候,阳光终于照射了进来,鬼气飞速消散。
等鬼车全部消失后,几人出现在了殡仪馆的大门口,这一晚上竟是一点都没走出去。
一个小老头幸灾乐祸地从土里冒了出来:
“一群凡人还敢妄管阴鬼之事?你们方才要是死了,老儿我也就不用自贬身份,带着你们几人到处丢人现眼……”
这话说得极为难听,连章昱谨都沉下了脸色:“不管你是仙是神,和特调处都是合作关系,没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你们上次敢玩那些小把戏,就别怪别人!”小老头恶狠狠地瞪着许薇捧着的小绒球:
“在小老儿我使仙力的时候故意挣脱出去,这下作手段……以后再劳烦我,供奉翻倍!言语上也得敬着些,还有那绒毛小怪物,它要是不跟我磕头认罪……”
小绒球现在肚子里空空荡荡,又困又牙痛,听着土地老儿絮絮叨叨,实在是忍不住,忍着牙痛张嘴缓缓打了一个哈欠。
小绒球很是克制地只把嘴巴张到了一米……
一张布满尖牙的血盆大口在小老头眼前缓缓张大……
渠南土地爷正嚣张跋扈:“不磕头认罪,你们特调处休想再土遁到任何——哇呀呀呀呀呀!”
小老头连滚带爬就往后跑。
但感觉很饿很饿的小绒球,深深吸了口气:“哈——”
土地爷没了。
第18章 Chapter 18
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毕竟,吃鬼是一回事,吃神仙可是另一回事……就连章昱谨都勃然色变,一个箭步冲过来,从手足无措的许薇手中轻轻接过了小绒球。
小竹吸一口厉鬼都会犯困,咬一口聻都会硌到牙,这一下子吞进整个神仙出了事可怎么办?
果然,本来惬意地打着小哈欠的绒球,就像毫无防备地呛进了一颗大枣,开始剧烈呛咳起来:
“阿噗!阿噗!阿噗噗……”
章昱谨边拍打边安慰:“快吐出来,吐出来就没事了!”
在一片惊慌失措的混乱声中,一道极为微弱的苍老声音幽幽传了出来:
“救命,救命啊……是我小老儿法力不足……今后百年土遁之术全部免费!免费!!!”
随着章昱谨用力一拍,小绒球噗——的吐出来个手偶大小的小老头。
这土地老儿本来就只有一米高,现在经过绒球球的消化吸收,就剩下二十公分不到了,再配上那张涨红的圆脸,活像个个吉祥泥人。
土地老儿作为个小仙可是丢了大脸,他恍惚间觉得四周的景物齐齐变大,就心道了一声不好,等他看清几个凡人忍俊不禁的表情后,便猜到了发生何事。
土地老儿的怒火简直要从眼中喷射而出,但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小小的绒球,似乎还有打哈欠的趋势,小老头愣是硬生生将火气憋了回去,挤出一个牙疼似的干笑:
“上次是小老儿我的法力没带动,愿赌服输哈哈!只是上次还欠着的5000根香,能不能分到一百年间烧?若是这百年没有一点香火……”
……
五分钟后,巴掌大的小老头苦哈哈用缩水了的金光圈,分了五次把四人一绒球土遁到了苗寨文化体验村。
等到小老头拼了老命把重若千钧的小球推出土壤后,他噗通一声栽倒在地,连钻土的力气都没了,还是小绒球好心吹了口气,才把土地爷刮进了土里。
这里与其说是苗寨文化体验村,倒不如说就只是个村儿。
深绿色的群山间,鳞次栉比的点缀着一栋栋破旧的吊脚楼,清晨的鸡鸣狗叫连成一片。只是不知为何,村头最整齐的那几排吊脚楼上覆着层烟熏的灰烬。
章昱谨几人踩着朝露泥泞的小路,好歹找到了个稍大的,挂着苗寨度假村招牌的木楼。
里面出来一人,看到特调处几人后,先是惊喜了一瞬,而后热情地欢迎了几位游客的到来。交谈几句后得知,这人名叫汪贤,是村中旅游项目的负责人兼导游。
特调处几人连续几天连轴转,现在早已经困得不行,便决定先问一问这里的情况,看看有没有青蝶蛊和坠崖乘客仇家的线索,而后白天先补个觉,晚上正式上班时间后,再在村中探查。
但汪贤在听说他们要住下了后,脸上又挂上了几分为难:“这几天房间不大够啊。”
原来,这个文化体验村就是个苗家村落,各家各户东凑西凑了点钱,弄了个集体项目搞旅游,并没有单独修建旅馆,而是采取农家乐的方式,住宿在老乡的木楼中,体验苗家文化……其实就是为了节约成本。
“几天前村中出了点小事故,几排木楼被火给燎了,现在那几家还在别人屋里借住。”汪贤含混地提了一句。
章昱谨看了眼远处的木楼:“失火了?”
“不是不是,没那么严重。”汪贤生怕这单难得的生意也黄了,连忙解释:
“老刘和她媳妇儿打架,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半夜拿着火把追着他媳妇烧,两口子打架嘛……结果他媳妇往别家躲,这一追一躲把几排木楼都燎了。”
后面的熊成一听这,立刻就来了精神:“人活着呢?”
“那当然!”汪贤连忙保证道:“就门口柴火垛的那点火星十几分钟就扑灭了,木屋都好着呢,就是熏得有灰。”
熊成:“我是问,那老刘追杀媳妇的时候,人还活着呢?”
汪贤被吓着了,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向眼前一米九多的大汉:“他要是死了还能满处跑着打媳妇?”
熊成小声嘟囔:“那可不一定……”
十分钟后,许薇好说歹说才让汪贤相信熊成精神健全,只不过是爱开玩笑而已。而后特调处几人又进了木屋酒楼,专门挑贵的点了一大桌子。
汪贤看了这一千多块的菜品,什么不满都没了,十分热情地自告奋勇去和村里的老乡打听,哪家愿意接待这难得的贵客。
菜不一会儿就端上来几大盘,苗家酸辣腌鱼、小米椒嫩牛筋、山菌干锅鸭……全是酸辣鲜三味俱全的菜品,下饭的利器。
熊成看得眼睛都直了,端起碗就要夹菜,但被许薇啪的一下打掉了筷子。
“许薇姐,怎、怎么了?”熊成没有阴阳眼,全程疑神疑鬼:“这菜是鬼变的?”
“你给我变一个看看?”许薇简直服了熊成丰富的想象力:“是因果线,很淡,但似乎是连向……”
小绒球刚刚硌了牙,又吞了个土地爷,对这一大桌子的美味都丧失了兴趣,闻言也顺着许薇的手指好奇地看去。
这一盘盘菜品间,确实有一丝丝很细的淡金色线条,曲曲绕绕飘向了……章昱谨的方向。
而章昱谨却不甚惊讶,他伸手从怀中拿出养魂盒打开盒盖,那丝淡淡的金线正连在了那对母子的鬼魂身上。案件终于有了进展!
老吴在桌边馋得直咽唾沫,现在只得放下筷子掐指算了一卦,而后十分可惜地指了指那金线确认道:“是生死因果。”
这下熊成哪敢再动筷子:“菜里有毒?这么好的一桌菜下毒干什么,有毒往茶水里放点就好了嘛!”
老吴还在琢磨卦象,喃喃道:“……但也不太对,不应该这么淡。”
熊成惊奇:“下毒下少了?”
这一桌子五个同事,擅长领域各不相同,讨论起来简直是驴唇不对马嘴。
老吴嫌弃地看了一眼熊成:“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是说若非死的极惨极冤,因果线也不会被我们用肉眼看到,这生死线应该不是只那母子的生死……诶,每桌都有?”
众人仔细看去,果然每个木桌上,都多多少少有几丝淡淡的金线。
这么看来,这因果线倒不像是预示着母子二鬼的死因,倒像是母子两个杀了一酒楼的人。
而这显然不可能!
第19章 Chapter 19
眼看案情逐渐往悬疑的方向发展,连轴转好几天的几人实在力不从心,好在这时,导游汪贤欢天喜地回来了,说是找到了有空房的老乡。
几人决定还是先去补个觉,等精神头足了再动脑子。
尽管这桌热气腾腾的菜鲜辣扑鼻,但看着桌上的淡淡金线,几人都失了胃口,纷纷表示没想到苗家菜这么辣吃不惯,而后直接付了账。
这做派把汪贤都看愣了。
我滴个乖乖,真是有钱人!汪贤在心中感叹,脸上一下子乐开了花。
他看出几人的倦意,立刻带着几位贵客去找晚上的落脚点。熊成和老吴顺利被安置进了村西边的一家,一间空房住两人也住的下。
而汪贤带着剩下两人一“小猫”往村尾走的时候,便有些欲言又止:“村尾这家大一些,有两间空房,但就有一点……你们参观哪儿都行,就是别进隔壁柳卡奶奶家,她前段时间和一些游客闹了点矛盾,现在不喜欢见外人。”
章昱谨:“什么矛盾?”
汪贤:“就是原先柳卡奶奶家养了一只特别大的老母鸡,宝贝得不行。结果一波游客过来看见,说没吃过那么大的鸡,非闹着要吃,趁晚上偷偷捉出来给宰了吃了。”
许薇和章昱谨皆是神微动。
汪贤似乎怕几人误会,又解释道:“柳卡奶奶其实是个挺好的老太太,她老人家不是心疼钱,以前经常能看见她抱着那只大芦花鸡,坐在门口晒太阳……老人也没个一儿半女,就这么一个伴儿,哎!”
那母子二鬼好像在苗寨吃过一只鸡?
几人心中有所怀疑,到了小木楼特意往隔壁看了看,没什么阴气鬼气,也就暂时先进了屋。客套了几句后便开口打听了隔壁偷鸡的事。
谁知这家的几人,却对隔壁柳卡奶奶的做法很不理解。
“估计是人老了,脑袋也不灵光,非诬赖人家城里人偷鸡。”女主人蹲在门口剥着玉米,抻着脖子和几位客人说道:
“一只鸡长到十五六斤,确实难得,但人家吃鸡的人也给钱了啊,还是按一斤50块算的,有什么不合适的?结果,那老家伙抹着眼泪拿起菜刀就要砍人,你说说……这不是让人城里人看不起吗?”
许薇皱眉:“当时那鸡是偷出来杀了的?”
“嗐,也不算偷吧!当时不是办什么文化节嘛,参观的时候,看见那只十多斤的鸡在门口溜达,好多人在那儿拍照哟。”播玉米的女人打开了话匣子:
“当时就有人想把鸡要买来,晚宴上吃个稀奇,那老太太不干,还神经兮兮把母鸡藏屋里了。下午老太太下地去了,一群人又来看鸡,那扁毛畜牲也是被娇惯的……神气活现在二楼窗口走来走去,结果被一小孩子拿弹弓打下来,用石头把翅膀砸断了。”
女人似乎想起了什么,笑道:“那场面也挺好玩的,三四十个城里人追一只断了翅膀的鸡,竟然从村尾追到村头,最后被刘厨子看见,帮着用竹棍从树梢上打下来,然后活活打死喽。”
男人也在旁边插嘴:“当时刘厨子也是心里发狠,在家被老婆打了,出来正好看见一群人在树下没办法,那畜生在上面神气活现,咯咯哒,不弄死它弄死谁?”
特调处几人心里都挺不是滋味的,但要说一个孤寡老奶奶为了只鸡,能害死几十条人命……却又太耸人听闻了些。
这可一切又都对得上,那三十多游客和那刘厨子都中了青蝶蛊,如果因果线代表着那只母鸡的生死,而那只老母鸡在木桌上被分食殆尽,木桌与母子二鬼金线相连,倒也有几分道理。
但仔细一想,却又有太多的漏洞,
一只鸡怎么会有因果线?
况且,因果线应为神魂相连,除非魂飞魄散,才会附在惨死消亡之地。
那只肥母鸡是在树下被竹竿打死的,并不是在餐桌上。
……
几人实在累得不行,无力再去柳卡奶奶家拜访,便借口连夜赶路过来舟车劳顿,在屋中休息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