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倾羽头也不抬，回他：“消消乐。”
“什么消消乐？”吴越愣住了。
“开心消消乐。”季倾羽冷冷地瞥他一眼，“需要我给你查百科介绍吗？《开心消消乐》是一款由北京乐X素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研发的……”
“停停停。”吴越头都大了，“你就只玩这个？王者都不打？”
“不打。”季倾羽回得很快，他冷冷地说，“而且我觉得你打王者的时候真的很吵，你最好下次别再我面前打，不然我直接把你手机关机。”
吴越：“……”
苏睿形和高栎星都忍不住轻轻笑出声。
难得季倾羽的公主病发作起来也有这么大快人心的时候。
至于这群人是怎么被从浴室出来的沈则琛赶到房间里去睡觉的，那就是后话了。
SYMPTOM人气急剧上升的最直观的表现，其实是线下接机和等候转场的粉丝变多，不，应该说终于有粉丝追着他们赶了。
比如今天，SYMPTOM全体要到外地参加一个杂志的拍摄活动，刚下飞机，等候在机场的黑压压的人群就开始攒动，就像一堵密不通风的墙，那场景可能比旅游旺季时的万里长城还壮观。
“我去，这场面我可真没见过！”吴越把手搭在眼睛上，四处张望，“太夸张了吧？这些都是给我们接机的人吗？”
苏睿形也有些发愣：“以前走机场的时候几乎都没人等我们。”
“好像不止有粉丝，还有媒体记者。”高栎星低声说。
媒体记者和粉丝围堵机场其实都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只是对于SYMPTOM这种曾经无人问津的团来说，突如其来的关注实在令他们受宠若惊。
一见到他们的身影，粉丝们立马开始骚动，高声喊着成员们的名字：
“吴越——你小子好帅！”
“苏睿形啊啊啊啊！！”
“高栎星的娃娃脸越来越圆了，好可爱救命！！！”
“妈呀。”吴越被震天动地的喊声给吓得不轻，连忙从包里掏出口罩和墨镜戴上，拍拍胸口，“这阵势吓死我了……呃，以后咱们是不是都得戴着墨镜口罩出门了啊？”
“你的关注点是这个？”苏睿形对吴越说，“你之前吃火锅的时候还说没机会戴来着。”
“现在不是有机会了？”跟吴越一样“全副武装”的高栎星朝着他笑了笑，“吴越，你该高兴才是。”
他们三个人走在最前面，跟后方的季倾羽和沈则琛逐渐拉开了距离，倒不是因为他们走得太快或是怎样，而是季倾羽独自一人游离在外，走得格外慢。
季倾羽本来就讨厌跟人打交道，更别提在这种人多口杂的地方被拥挤的人群包围，作为忍耐力基本为0的公主病患者，不发作是不可能的。
现在的季倾羽心情已经跌倒谷底，他低头伸出手去，用力压下黑色鸭舌帽的帽檐，遮掩住表情，单手插兜在两道粉丝的夹击下缓慢地移动着，脸色阴沉如同乌云密布。
而戴着白口罩的沈则琛站在他身后，以防季倾羽又出意外或是突然离开现场。
沈则琛从后方的角度能隐约瞥见季倾羽神情里展现出来的不满，他很清楚季倾羽此刻心情有多不爽，虽然他还是没法理解季倾羽那几乎等于没有的忍耐力，即使情绪再不稳定，也应该注意一下现在所处的场合。
其实连沈则琛都没想到，今天的接机会有这样的盛况，粉丝的热情和SYMPTOM人气的上升速度远远在他意想之外，远比他预想的要好。
这恰恰也证明，SYMPTOM的资质和潜力有着正无穷的空间，甚至可以超越那些名为不可能的可能。
保安尽力在人群的攻势下给他们空出了一条过道，过道两旁的粉丝高举着手机和摄像机，闪光灯和快门声分不清哪个更快，举过头顶的手幅反射着灯光，这是个由呐喊声和光芒组成的世界。
“啊啊啊啊啊啊！是公主！是活的公主！”
“救命太漂亮了，怎么会有人眼睫毛这么长，皮肤这么白啊！”
“公主真人比镜头里的还要好看！！”
“这张脸不是脸，是伟大的艺术品！”
“则琛哥哥我爱你！！！”
“沈则琛你好帅啊啊啊啊啊啊！！！”
“哥哥这是我的礼物请你收下好吗！”
“还有我的信！我亲手写的！收下吧则琛哥哥！”
当粉丝看到后方落单的季倾羽和沈则琛两人时，她们的情绪明显立马变得更激动起来，千方百计逃过保安的视线递过来的双手和震破天际的喊声，以及奕奕的眼神都在宣泄她们的兴奋。
沈则琛亲手接过粉丝们递过来的礼物，在每收到一次礼物过后都会说一句“谢谢”，表情真挚语气诚恳，被那样真诚的目光一望，粉丝们只觉得心都要融化了。
直到沈则琛的双手实在拿不下那么多的礼物，后续的一部分礼物才由助理小陈代为保管，放在了他的手里。
与满手礼物的沈则琛相比，两手空空的季倾羽则显得太不近人情，他的左手就一直插在兜里没拿出来过，更不可能伸手去接礼物，尽管季倾羽的粉丝们也给他准备了不少东西，但季倾羽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势在前，她们也迟疑着不敢将礼物递出去，只能自己攥在手里。
前方的吴越等人都停了下来，他们在等走在后面的季倾羽和沈则琛，回头望去，似乎也只有几步之遥的距离。
“公主！看这里看这里！”有大胆的粉丝开始对季倾羽喊。
如她所愿，季倾羽抓住声音来源的方向，帽檐下方的阴影里露出的眼睛狭长，且闪着意味不善的寒光。
粉丝突然提高了嗓门，尖叫起来：“啊啊啊啊啊！公主真的看我了啊啊啊！”
“公主！也看我一眼！”
季倾羽觉得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疯般把外号喊出来这件事弱智得要命，“啧”了声，颇不耐烦地瞥过头去，不去看粉丝。
谁知尖叫声甚至愈发热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公主不耐烦的样子好可爱啊啊啊！！！”
前面的队友：“……”
这群粉丝都是抖M么？
“粉丝都是喜爱你支持你的人，你不耐烦什么？有没有一点尊重人的意思？”身旁的沈则琛训斥他，“转过头去，跟粉丝打招呼。”
“你要我打招呼我就打？你凭什么命令我做事？”季倾羽干脆直接把帽子从头上拿了下来，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悦，语气尖锐地质问沈则琛。
“怎么？你不能做吗？我不能命令你？”面对季倾羽这种蛮横的态度，沈则琛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跟他讲道理。
“你凭什么指使我为你做事？”季倾羽换了种问法。
“我凭什么不能指使你为我做事？”沈则琛理所当然地反问他。
“你！”季倾羽咬牙切齿，憋了半天，最后气急败坏地憋出一句话，很不服气地喊起来，“我可是公主！”
沈则琛：“……”
“我还真是小看你的厚脸皮了啊，什么称呼都好意思往自己脸上贴。”沈则琛简直要被他给气笑了，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行啊，你是公主，那就拿出公主应有的礼貌和礼节给我看。”
“神经病！”
“彼此彼此。”
两人似乎都忘记了现在他们还在公共场合，甚至在人山人海般的注目下行走，谈话的内容被过道两旁的粉丝听得一清二楚，人群中立刻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笑声。
有个粉丝大声喊道：
“公主是要宠的，则琛哥哥你说对不对！”
SYMPTOM全员：“……”
第36章
车里的氛围有些压抑的沉闷。
五人走出机场后，使出浑身解数总算在保安的掩护下从粉丝的围堵中逃离出来，上了车，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季倾羽坐在最后排靠窗的位置，扭头注视着窗外的风景，一言不发，脸色阴沉得吓人。
坐在前排的队友们都保持着诡异的沉默，车内没人说话，整个封闭的空间里只能听见车子的引擎声和轻微的呼吸声。
队友们不是不想说话，而是不敢说话，吴越扶着前面的座椅背憋笑憋到肚子疼，苏睿形把鼻梁上的眼镜框压得低到不能再低，高栎星低头抿着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因为他们非常清楚一旦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笑出声，季倾羽就会立马狂风暴雨般地发作，代价太大他们担不起这个风险。
除了季倾羽以外，还有一个没有笑的人，这个人正是坐在季倾羽身旁的沈则琛，他正面无表情地望向另一边的窗户，两人各自望着不同的方向，看起来完全不存在任何想交流的意思。
季倾羽把前额贴在冰凉的玻璃窗上，窗户倒映出的自己的眼神凶神恶煞到了极点，够吓人也够震撼。
夹杂在怒气里的还有懊悔。
为什么刚才他和沈则琛能那么旁若无人地在机场吵架？
季倾羽觉得简直丢脸到极点。
不仅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吵架，吵架的内容还被粉丝全部听去，还有粉丝来煽风点火喊沈则琛宠着他一点……想到“宠”个字，季倾羽的身体就感受到一股恶寒，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开什么玩笑，他需要沈则琛来“宠”他吗？他跟沈则琛的关系压根就没有这么亲密！他只希望沈则琛不要管他不要命令他离开他的生活而已！
这种硬将他和沈则琛捆绑起来的暧昧词汇让季倾羽心头升起庞大的抗拒与不满。
季倾羽用余光扫了一眼旁边的那位，发现沈则琛竟然也在望他，漆黑的眼睛透露着平静的光，两人的视线猝不及防地碰撞在一起，就像平行的线终于有了交点。
季倾羽不自觉提高了语调，眼神不善：“看什么？”
沈则琛一丝一毫都没被季倾羽恶劣的态度给吓到，与退避三舍的队友们不同，在他眼里季倾羽应该用一只炸毛的猫来形容比较合适，总之没什么太大的杀伤力。
他盯着季倾羽的眼睛没有挪开，还直白地回答说：“看你。”
季倾羽：“……”
“我有这么好看？”季倾羽恶狠狠地瞪着他，脱口而出。
季倾羽的话语里含着的其实不是对自己的吹捧或炫耀，他只是下意识地反驳沈则琛字词中的逻辑。
“的确有。”谁知沈则琛注视着他的脸，神色认真道，“虽然我对你的性格与能力做不出太好的评价，但我不得不承认你的脸确实有站在镜头前的资本。”
季倾羽：“……”
不是完全的反对，但好像也谈不上是什么夸赞。
“我就这种性格，看不惯你就自杀。”季倾羽冷冷地说。
“哦，不止性格，还有你的这种态度我也不喜欢。”沈则琛补充道，“尤其是对待粉丝的态度。”
季倾羽：“……”
故意的是吧？
季倾羽对沈则琛这种旧事重提的行为非常嗤之以鼻，他知道沈则琛说的是他刚刚在机场对粉丝不耐烦的态度，但他不想在车里这个地点以及这个时间跟沈则琛讨论这些。
他烦躁地转过视线，表情写满“说完了吗说完了就滚反正我不会跟你说一个字”。
季倾羽的烦躁不只是来源于先前的丢脸，还有跟沈则琛吵架这件事本身。
明明先前，在那次舞台后台的休息室里，沈则琛是那样有耐心地宽慰他、肯定他，结果现在又摆出往日那样的神情来批评他、教育他，过大的落差让季倾羽一时间接受无能。
季倾羽觉得沈则琛对他的态度实在太令人难以捉摸，就像晴天夹杂着阴雨，时冷时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