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濑长得就显小,坐在一边的学生以为是同龄人,和楚濑说了几句话。
他戴着银质的眼镜,侧着看一双眼睫毛卷翘,因为专注,灯下看有几分惹眼。
现在年轻人很多都喜欢戴配饰,所以楚濑戴着戒指很多人也没想到他这么年轻就结婚了,认为他是纯粹戴着好玩。
男大学生:“你是这边的学徒吗还是来旅游的?”
楚濑:“小时候学……”
他还没说完,岑蔚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来电显示非常晃眼的青椒表情,很难和对面那位精英男挂钩。
楚濑差点被岑蔚一句响亮的老婆震晕耳朵。
隔壁和他说话的男学生也听到了,惊讶地看着楚濑。
岑蔚:“你什么时候回来?”
楚濑起身去了外面:“你有空了?”
听起来像是岑蔚冷落楚濑一样,但明明是他对岑蔚实施了为期十天的逃避行为。
岑蔚叹了口气:“还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这不公平濑濑,我好想你。”
他直白得楚濑都不好意思了,衬得他这么大的人结婚了还在无理取闹。
岑蔚又说:“当然我也有错,我不应该旧事重提,我应该克制、禁欲。”
楚濑心想你禁得掉吗?一个项目忙疯了都禁不掉你的欲望。
楚濑:“打住,不用说了。”
岑蔚嗯了一声,声音听上去还带着几分委屈:“我真的没床上希望你叫我爸爸的爱好。”
“真的。”
三月的晚上还有点凉,楚濑耳根都红了,站在回廊下强调:“我那天喝醉了。”
岑蔚:“嗯,喝醉了,所以骑得很开心。”
“下周我们要不去郊外的马场玩?”
楚濑听出了岑蔚的揶揄,“不要。”
岑蔚闷笑了一声:“我真的很想你,等不及周一的见面了。”
他说的是岑氏伞业x纸伞小镇x主播Laic的联动项目。
那个时候他们会以合作者的身份见面。
岑蔚:“我可以现在来见你吗?”
楚濑看了看时间,周六晚上九点半,他说:“你疯了吗,我记得你上午才从工厂巡查回来吧?”
以前楚濑以为像岑蔚这样的大老板也不用着亲力亲为,但现在整个公司都在上升期,莲心伞业的高层都很鸡血,完全是把个人当蜡烛烧,好像要合力建丰碑一样。
岑蔚也不例外,忙到吃饭都顾不上,也不是楚濑故意错开时间,是很多时候,两个人同居一室,一旦忙起来就会这样。
“不影响我想见你的心。”
岑蔚顿了顿:“所以我可以来吗?”
楚濑看了看头顶的月亮,他在一个南方木雕小镇,这里的手工艺品很有名气,工作室是民居改造的,回廊的雕梁都很精致。
楚濑很小的时候听父亲说过这里,但父亲也很忙,说下次带楚濑来看。
大人的下次总是不具体,不知道下次是何年何月,具体到哪一天,所以成了小孩惦念的盼头。
即便后来楚濑长大成人,仍然惦记着这个「下次」。
但真的有人兑现了,宣蓉青对他很好,是妈妈的另一种形式,她有自己忙碌的事业,关心仍然丝丝入扣。
这个时候宣蓉青刚里面出来,发现楚濑站在回廊下看着月亮打电话,灯笼的微光足够让她看清此刻楚濑的神情,和谁打电话也不言而喻。
楚濑问岑蔚:“你怎么不问妈妈我们现在的地址?”
岑蔚还在走流程:“因为我要征求喜欢的人的同意。”
一段恋爱让岑蔚这块木头被雕出了纹理,他也变得爱表达,只是距离油腔滑调还差点火候。
楚濑没忍住笑:“真的不累吗?”
岑蔚不知道哪学的口吻,过分认真:“没你我睡不着。”
这话太超过了,楚濑喂了一声:“夸张了。”
岑蔚:“等我。”
凌晨楚濑躺在床上玩手机,听到了敲门声。
同时微信弹出消息,来自置顶的蓝色青椒——
我在门口。
门打开,民宿的灯是纸雕的,灯光投下,影子宛如蜂窝。
楚濑倚着门框看着风尘仆仆的男人,忍不住说:“其实我买的是明天下午的飞机。”
岑蔚点头:“妈妈退票了,我买了你边上的位置。”
楚濑没戴眼镜,眯着眼看眼前人。
青年一双眼漾着昏黄的灯影,惹得跋山涉水的人思念如泉涌。拥抱无限延长,从门口到窗边,民宿特色,屋里入目也都是木色。
岑蔚问:“有什么收获吗?”
楚濑和他靠着窗户拥抱,看着外面皎洁的月亮,“实现了小时候的梦想。”
岑蔚又问:“接下来呢?还要重新高考,考虑上补习班吗?”
怀里的人说:“妈妈说给我请家教。”
岑蔚嘴上说没问题,但嵇家那个小儿子确实学霸光环很盛,小区里不少女孩子喜欢他。
“还是上补习班吧,我可以每天接送。”
岑蔚说:“我学习也还好,不就是语数英,可以做你的二十四小时家教,不收报酬。”
宣蓉青也和楚濑说过嵇家博士毕业的那位,他和宣蓉青出发之前还在小区里碰见过对方。
两个人交谈的时候楚濑就站在一边,聊完宣蓉青哎呀一声:“我总觉得阿蔚会不高兴。”
楚濑明知故问:“为什么?”
宣蓉青笑着说:“我们阿蔚表面大度,肯定会吃醋。”
楚濑心想他表面都不大度。
现在打飞的过来明显是劝退家教业务,恨不得亲身上阵。
岑蔚和楚濑对视,忍不住贴上对方的额头,“不行吗?”
楚濑:“岑先生忙得要死,怎么做得了二十四小时家教?”
岑蔚:“这个阶段过去我就没那么忙了,真的。”
楚濑抱住他的腰,民宿最好的房间面积还挺大,他们晃晃悠悠地搂搂抱抱,像是跳了一支不太罗曼蒂克的舞。
岑蔚看楚濑不做声,又去亲吻对方的唇角,亲着亲着楚濑就笑了,抱住对方的脖子说:“我去上补习班。”
岑蔚直接把他抱了起来,“真的?”
楚濑点头,似乎是没办法:“有些人太警觉了,是不相信我么?”
岑蔚摇头,和楚濑对视,“是危机意识很强。”
他又有点遗憾:“要是爷爷能恢复快点就好了,这样公司还能让他坐镇,我也可以和你一起考试。”
“一起上补习班,一起去咖啡厅写作业。”
他俩的岁数都离学生时代太远,但学习永无止境,也没人规定几岁就不能再考学校,只是大部分人随波逐流,裹挟着很多无奈。
楚濑:“感觉被真正的高中生看到要笑我们老。”
岑蔚啄了啄他的嘴唇,“我们才不老。”
楚濑:“我们加起来年过半百多了。”
他的刘海有些长,岑蔚伸手拨开,认真地说:“我喜欢楚濑,老了也喜欢,死了也……”
楚濑还是受不了这种氛围和情话,别过头:“好了不要再说了,我好困。”
岑蔚唉了一声:“这种话真的很难为情吗?”
楚濑点头,还抿了抿嘴,似乎是真的受不了了:“还是留着情到浓时的时候说吧。”
岑蔚又问:“这不算情到浓时?”
楚濑推他去洗澡:“别理论阐述,快走。”
岑蔚赶过来宛如闪现,等他洗完澡出来楚濑还捧着手机看消息,岑蔚:“不困吗?妈妈说你每天都很辛苦的。”
楚濑也没看岑蔚:“白天没什么时间玩手机。”
他在岑蔚来之前已经洗过了澡,头发蓬松,整个人像是陷进了被子里。
大概是年后出国那段时间楚濑发现自己睡不习惯酒店的枕头,现在出门还要自己带一个,白床单白被子的只有枕头是淡蓝色的,和楚濑穿的睡衣是一个颜色。
岑蔚站在一边都能欣赏好半天,但他这种习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男人的影子投在床上,楚濑微微转头,“你还站着干什么?”
还没等岑蔚说完话,楚濑若有所思:“你好像有这个习惯……”
他侧着脸看着一边的人,“到底什么爱好,站在一边吓人吗?”
岑蔚笑了:“我的爱好还能是什么,好久没看到你了,看看都不可以?”
他来的时候风尘仆仆,和夜色一起拥抱楚濑,楚濑看他的行李箱都看得出是对方放在办公室的,估计连家都没回,从公司直飞来的。
洗完澡发胶也都洗掉了,头发松软,就是睡袍开得有点大,楚濑的目光从上而下,发现自己久违的拥抱瘾又犯了。
楚濑:“也没几天,说得好像几年没见一样。”
他声音嘟嘟囔囔,但明显被岑蔚哄得很开心,没人不喜欢这种溢出来的惦记感。
楚濑:“大财才好久没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