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睡觉?”沙哑的声音突然打断阮秋,袭渊垂眸看过来。
阮秋喉间一梗,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才说:“我……我想看电视。”
他不好意思告诉袭渊,自己是为了等他回来,问清楚昨晚被打断的那个拥抱,才等到了现在。
“看电视?”
袭渊语气不变,直起上半身,缓缓前倾靠近阮秋,双手撑在腿上。
话都说出口了,阮秋只好点头:“嗯。”
他没有精神力,确实打不开投影,想在房间里看的话,只能求助袭渊。
不给抱,还想看电视?
袭渊目光沉沉,突然伸手捏住阮秋的侧脸。
他的力道不轻不重,阮秋白皙的皮肤却立刻泛红,他措不及防,神色从呆愣到委屈,眼底怯生生的。
袭渊很快松了手,指腹在那一小块皮肤上轻轻摩擦,低声道:“坐上来。”
他将阮秋拉到沙发,和自己坐到一起,果真给他开了电视。
阮秋捂着侧脸,小声抗议:“为什么掐我……”
袭渊把他的手拿开,又摸了摸侧脸泛红的地方:“疼?”
阮秋脊背僵了一瞬,弱弱说道:“不、不疼……”
投影正在播放一部电视剧,阮秋坐在沙发上,连着打了两个哈欠。
他本来不想看电视的,可没想到袭渊真的答应了,他更不好意思再让袭渊关掉,硬撑着也要看完一集。
然而不出五分钟,阮秋的眼皮开始打架,身体一点一点往袭渊的方向倒。
袭渊抬起手臂,自然地将阮秋搂住,低头看了他一会儿,忍不住再次抚摸他的脸侧。
电视剧还在继续,犹如催眠曲,阮秋靠在袭渊温暖的怀抱里,睡得越来越熟。
“滴答——”
不知过了多久,投影被切断。
袭渊抱起阮秋,打算将他放回小床。
他刚走出两步,怀里的阮秋轻轻动了动,柔顺的发丝蹭过他的颈侧。
袭渊脚步停住,随即调转方向,走向另一张大床。
—
阿尔法主星,首席府。
司询看完从洛伦水星传送回来的任务报告,将手中的显示屏随手一扔。
“去了这么久,弄不到一滴血?”屏幕砸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冷哼道:“两个废物。”
报告中只有几张照片,还有一堆没用的居民档案。
而报告发出后的几小时,联盟军总部接收到了一架隐形椭圆体星船自毁的信号。
站在一旁的唐谦神色担忧:“能让他们启动自毁程序,遇上的情况一定很棘手,先生您看……”
他还想说,阮秋在那颗星球上,很不安全。
这一次传回来的照片更加清晰,有好几张,唐谦全都一一看过。
即使还未做血缘检测,他也基本已经认定,那就是司荧的孩子,却还不敢当着司询的面说。
司询一言不发,屈指轻轻敲着木质扶手,呼吸声绵长。
唐谦耐心等待,直到过了许久,才听见他说:“重新派几个人过去。”
司询闭上眼,语气平静:“十八年了,再等等也无妨。”
既然阮秋已经在那个偏僻落后的地方生存了十八年,找回来的时间早一些或晚一些,又有什么区别。
唐谦在心中叹息,点头应下。
他正要去办,司询又问:“星系视巡,是不是快到了?”
唐谦答道:“是的,先生。”
星系视巡每三年一次,届时将会安排一只联盟军,依次造访各个星球与星系版图中最远的边境。
——自然也会包括洛伦水星。
唐谦跟在司询身边许久,只要他一开口,几乎都能猜中他的决策。
“先生?”他惊讶又惊喜,“您的意思是……”
看来司询仍旧放心不下,如果派去的人再遭阻碍,或是中途遇上其他情况,耽误将阮秋接回。
他会和联盟军一起,亲自去一趟洛伦水星。
司询重新拿起显示屏,翻看着里面的几张照片,淡淡道:“再说吧,不一定能抽出时间。”
第8章
阮秋中途迷迷糊糊醒过一次,然而他困得不行,眼皮重得抬不起来。
他只觉得自己的“被窝”比平时还要暖和不少,带着一股令人安心的气息。
于是他埋在里面不愿意出来,不由自主地攥紧一切能抓住的东西。
阮秋还做了个梦,梦里他回到了藏匿在木箱的那天,袭渊依旧抱着他,略显强势的将他圈在腿上,一边抚摸他的头发。
黑暗中,袭渊的声音沙哑又模糊:“小猫,乖一点就给你看电视。”
等阮秋真正醒来的时候,他睁开眼,看见一截有些熟悉的衣物近在咫尺。
他才刚醒,意识还未完全回复,只是呆呆地望着。
直到头顶响起袭渊的声音:“醒了?”
阮秋身体一僵,呼吸都仿佛凝固了。
他慢慢推开袭渊,从不属于自己的床上坐起来。
窗外的光线已经足够强烈,屋内安静。
袭渊躺在床上,被子搭在腰部,他身前的衣物凌乱,有的地方还皱巴巴的。
而阮秋醒来时,正半靠在他怀里。
阮秋的记忆还停留在昨晚,袭渊给他开了投影看电视,然后……然后呢?
然后他好像直接在沙发上睡着了,再一睁眼就是现在。
所以,在他昨晚睡着后,袭渊将他带到了自己床上。
他们昨晚同床共枕,姿势还十分的亲昵。
阮秋大脑空白,张了张口:“我……”
袭渊对此却没有更多的反应和解释,他起身下床,开始旁若无人地换衣服。
阮秋慌忙转头,脸颊后知后觉地泛起红晕。
袭渊很快出去了,留下阮秋一个人在房间内。
阮秋这时候才放松了不少,红着脸悄悄查看被子里和身上有没有什么异样。
好在一切都正常,两人真的只是单纯在一起睡了一觉。
回过神来之后,阮秋的心情很复杂。
他直觉这样是不太妥当的,和前天的拥抱一样,如果他没有不小心睡着,一定会拒绝袭渊。
可是袭渊的举动和反应都太自然了,自然得好像他们之间本就应该如此。
算起来,他们并没有认识多久,况且哪怕是很要好的朋友,也没有抱在一起睡觉的吧……
还有昨晚在沙发看投影电视的时候,袭渊伸手过来抚摸他的侧脸。
要是袭渊对别人也这样,阮秋绝不会多想,偏偏他不是。
虽然他总是一副冷冰冰又生人勿近的样子,但比起身边的齐礼和赵江,阮秋明显是他最在意的那一个。
阮秋心里还有个模糊的猜测,浮现在脑海的时候,让他更加懵懂无措。
他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也没有人能告诉他该怎么做。
他揉了揉自己的脸,努力先不去想这些,把袭渊的床铺整理好,回到小床换好外套去洗漱。
洗漱完毕,阮秋去饭厅,发现袭渊也在。
他坐在饭厅最上方的椅子上,双眼半阖,一只手撑着额角,身后是齐礼和赵江,像是在等着阮秋。
齐礼见到阮秋终于出现,才吩咐赵江把早饭端上来。
有其他人在,阮秋便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安静啃着馒头,喝了小半碗面糊糊。
袭渊今天起晚了,似乎不打算外出。
他回了房间,阮秋落后一步跟在后方,脚步迟疑了一下,也回了房间。
袭渊坐在沙发上,机械盒出来为他检查伤口。
凝胶已经用完了,袭渊要是再受伤,只剩下缝线和绷带可以用。
不过就算没有凝胶,以他身体的恢复能力,除致命伤以外的都不足为惧。
机械盒整理好袭渊的衣服,扭头看见阮秋,芝麻眼闪烁了一下。
它来到沙发的另一边,摇摇晃晃爬上扶手。
“滴滴。”
阮秋知道它在和自己打招呼,走近碰了碰它细细的机械手臂:“小盒。”
这是阮秋给机械盒取的名字,见袭渊不阻止,就一直这么叫了。
机械盒手臂攀住阮秋的指尖,轻轻拍几下,随后转身回到袭渊身边,钻进外套衣兜里藏起来。
阮秋收回手,抬起头和袭渊对上视线。
他刚才跟机械盒说话,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唇角向上弯起一点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