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那个一串糖葫芦就能哄好的小尔书呢!!
花满楼想了想,抬手握住尔书主动伸出来的爪爪摇了摇,轻笑道:“没问题呀,我们花家的小孩子,都是富养的,没有一个养歪过。”
见识到自家有多少好东西,长大了才不会被人一串糖葫芦就骗走,对不对?
虽然不贫穷但还是小抠门的傅老板:“。”
花满楼只觉得袖子一抖,一朵小莲花钻了出来,强行将花满楼握着尔书毛爪爪的手拉过来卷到自己这边,心安理得地出声:“花公子,其实小莲花也是可以富养一下的。”
花满楼看向旁边眼神飘忽,耳朵尖微红但是脸上表情明晃晃写着想赢的傅回鹤。
傅老板才参加这项滚元宵活动没多久,正是胜负心十分爆棚的时候。
花七公子忍不住笑出声来,而后在尔书耳边压低声音说了两句什么。
尔书惊呼了一句“真的吗”,在得到花满楼含笑的点头后尾巴一甩,直接冲着院子外面撒腿跑去刺探消息了。
有了小探子的通风报信,两头吃奖励,今年的上元宴以花四哥少有狼狈的夺门而出为结尾,在大人的朗笑声与孩童们担忧花四哥的安慰声中落定结局,成为花家每年一副团圆画像中最喜庆热闹的一卷。
***
五年后
离断斋后院的花草已经几乎全部化人,波光粼粼的湖泊边上显得有些空空荡荡,只剩下那棵坚定不移的大榕树和挨着大榕树的青竹,以及沉默着许久没有醒过来的大杏树。
自从花满楼回来离断斋常住,开始真正上手开始刻阵之后,长盛君回来离断斋的次数变得多了许多,与之相反的则是尔书待在花家堡的时间越来越长。
这天,傅回鹤正在后厨磨自己的莲子,试图用前两天偷师来的技巧做道银耳莲子羹,但也不知道是莲子的问题还是厨艺的问题,做出来的味道总有些莫名的荡漾。
傅回鹤倚在灶台边上又吃了一口,坚定了不能端给花满楼的决心。
这要是被花公子吃出来莲子里的小心思,恐怕今晚傅老板又得睡湖底。
正想着,厨房门口探进来两个小脑袋瓜,一上一下叠着,眼巴巴地看着傅回鹤。
傅回鹤被逗笑了,招手道:“找我?”
两个小家伙手牵手走到傅回鹤面前,先是对傅回鹤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容,然后小雪莲想说话,嘴张开了又不知道说啥,求助地看向旁边的小水仙。
小水仙叹了口气,有些愁地看了眼自家的傻竹马,只能接过说话的重担。
傅回鹤蹲下身来,手里还端着碗银耳羹,虽然这里面灵力浓郁,但眼前的两个小家伙已经化人,真正来讲并不算是灵物,这样的东西吃了对他们来讲反而没什么好处。
蹲下来的高度正好让傅回鹤平视两个小家伙,温声道:“怎么了?”
小水仙虽然平日里一直落落大方,但此时还是有些紧张地捏着小雪莲的手,头上银质的小蝴蝶发饰蒲扇了一下翅膀。
她细声细气道:“先生,我们准备好啦。”
傅回鹤竟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直到他想明白两个小家伙的来意,面色不由恍惚了一瞬。
离断斋的花草本应该在化人之后第一时间离开离断斋,若有契约者牵挂便可选择留在小世界,若没有便转世投胎,小雪莲和小水仙是离断斋花草中唯一逗留到现在的种子。
这些年下来,就连傅回鹤都有些习惯了这两个小家伙陪在他和花满楼的身边。
只不过,有些缘分终究只是过客,总是会离开的。
而离开是为了更好的未来。
轻薄的灵雾散开来包裹了傅回鹤手中的莲子羹将其化为灵力散去,傅回鹤看着面前神色忍不住紧张的小雪莲和小水仙,笑了下,道:“好。”
“有没有想要许的愿望?”傅回鹤衣摆一撩,盘膝坐在地上,轻声问,“比如父母家世,兄弟姊妹这些,都可以说。”
小水仙倒是没说什么,但小雪莲有些期期艾艾地挪到傅回鹤身边,捏着傅回鹤的衣角小声道:“老板,我可不可以……许一个有点大胆的愿望?”
傅回鹤笑:“唔,那是要听听看,咱们的小雪莲有多大胆?”
小雪莲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偷偷看了眼傅回鹤和小水仙,这才小声道:“可不可以,让水仙妹妹投胎在花哥哥家里呀?”
傅回鹤这次着实是愣了一下。
愣过之后,傅回鹤想了一会儿,道:“花家是积善之家,想要投胎转世在他们家的人不计其数,若只是这样投胎的话很难……而且,你们两个是不是想着投胎去这一个花哥哥家里?”
小雪莲和小水仙齐齐点头。
小水仙也明白了哥哥的想法,想着如果不说出来肯定是没有希望的,当下也蹭到傅回鹤身边,乖巧道:“先生~”
小雪莲也跟着:“老板~”
傅回鹤绷不住笑出声来,一左一右捞着两个小家伙夹在胳膊下面站起身来:“这事儿我说了可不算,你们自己去找喜欢的花哥哥撒娇。毕竟和小天道做生意,你们花哥哥的脸面可比我大多了!”
一大两小才走进花满楼所在的书房里,还没来得及开口,傅回鹤和花满楼的耳边就响起一阵悠长的檐铃声。
两人齐齐一愣。
因为……离断斋的最后一颗种子,已经在前几天便送走了,这几日傅回鹤去一一检查过那些还没有发芽的种子,种子们都过的很好,并没有提前结束契约的必要。
那么现在上门来的客人是谁?又缘何而来?
第123章 发表
进门来的是一个看上去十三四岁, 眉目娇美,甚是钟灵的女孩子。
少女生得玉雪可爱,烟拢翠色的袄子搭着水色的下裙, 颈间挂着一串明珠, 一看便知定然是家中极为受宠的掌上明珠。
她进来离断斋后左右张望了一下, 脚步轻盈地穿过博古架和茶台,脚下一转便看到了长桌后一坐一倚的两人。
墨玉的屏风托在两人身后。
一人身着烟紫色的衣袍, 抬手间白皙劲瘦的小臂露出,眉眼带着些疏离寡淡,灰蓝的眸色朝着她看过来时, 不由得带出一丝隐隐约约的压迫感。
男人的手中托着一柄青玉长烟斗,烟雾自其中袅袅而出, 拢在他与另一人的身周。
他身旁的公子气度清雅温润, 此时坐在长桌后的贵妃榻间, 正垂眸看着面前匣子中的什么物件,听见动静抬眸朝着她看过来,弯唇而笑。
少女落落大方地上前行礼, 声音清脆, 听上去有种说不出的悦耳好听,令人心生愉悦:“二位先生晚好,我叫郭襄,误入贵地,还望先生见谅。”
傅回鹤在郭襄进来的瞬间便明白郭襄为何而来,花满楼亦然。
因为郭襄的眉眼长相与曾经两人在长盛君梦中看到的,同傅逸洲成亲的那个女子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郭襄因为年纪尚幼的缘故, 看上去更加稚嫩几分, 远没有那份奋不顾身的坚毅与世间难见的温柔刚强。
从长盛君那边回来之后, 傅回鹤几次想把种子放进灵雾池里蕴养,都被灵雾池子将种子吐了出来,傅回鹤也没办法,只能将种子用匣子装了放在博古架上,离断斋的灵力如今十分浓郁,想来只要傅逸洲想,多少都能吸收得到。
在看到郭襄之后,傅回鹤便将种子拿了出来,特地让花满楼帮忙看看。
然而即使是在种子和花草上从未碰过壁的花满楼,也无法听见傅逸洲种子的声音,那颗种子和当初的小莲花种子实在是很像,都带着一种不搭理人的沉寂。
——只不过小莲花种子的身上写满了“莫挨老子”,而傅逸洲的种子入手温凉,仿佛能触碰到那个看似大大咧咧实则细致温柔的灵魂。
傅回鹤的烟斗在手心轻轻磕了两下,烟雾被他的动作扰乱,断开了一瞬,而后又袅袅归去一处。
“贵客上门,谈何叨扰?郭小姐请坐。”
花满楼面上含笑在旁边注视着傅回鹤,眼中闪动着微光。
虽然与傅回鹤相识已久,但花满楼却并未见过傅回鹤在离断斋同人真正交易的模样——当初小莲花的种子也并非是傅老板的交易,而是被尔书和离断斋硬是打包给了花公子。
郭襄并扭捏,爽快在长桌前落座,视线在两人间逡巡一二,笑道:“二位先生甚是般配。”
傅回鹤挑眉。
这小丫头看似年纪不大,实则心思澄澈古灵精怪,不像黄蓉婚后的模样性情,倒是有几分像了黄药师。
这么想着,傅回鹤便也这般说了。
郭襄像是被夸奖了一般笑得眉眼弯弯,表情愉悦道:“先生说的是,外公也时常说我肖他,不让我爹娘古板教我呢!”
郭靖和黄蓉的三个儿女都是不相同的性格,但要说真的讨喜,有着几分相似黄蓉的长相和偏向黄药师的性格,这让郭襄在哪里都十分吃香。
“不知两位先生如何称呼?”
傅回鹤掀了掀眼皮,淡声道:“免贵姓傅,这位是花公子,既是外间不利行走,郭小姐在此处避避便是。”
郭襄与从前来到离断斋的客人都不相同,她是“误入”此地,并不知道面前的两人能做到什么,拥怎样的本事,她只是娉婷一礼,笑靥如花,而后道:“多谢傅先生和花公子。”
郭襄年纪尚幼,当然不可能是出来行走江湖,她是同自家爹娘闹脾气离家出走,本想着只是在襄阳城中转一转便回去,没成想被人掳走,她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囹圄脱险,结果没走几步就被大雨封了去路,迷了方向。
只不过山郊野岭的突然出现这么一处精致神秘的地界,以郭襄的聪慧伶俐,不难从所见中猜到这地方的不凡。
坐下来之后,郭襄的视线最终还是忍不住落在桌面的匣子上,从她进入这里的那一刻起,她就隐隐有一种被什么东西牵引着的感觉,此时在长桌后坐下,那种牵引感便更加强烈。
郭襄在细细感觉了好一阵之后,最终确定了那种异样又陌生的感觉正是来源于面前花公子手中的匣子。
花满楼侧首与傅回鹤对视一眼,而后抬手将面前的匣子翻转,让匣子中静静躺着的种子完全展现在郭襄的面前。
郭襄忍不住抬手想去触碰那颗种子,但想到这是面前两位先生的所有物,有些羞赧地笑了下,将微微抬起的手收了回去。
傅回鹤见状浅浅而笑,道:“这里是一处交易花种的店铺,我也不过是个生意人。若是郭小姐有意这颗种子,倒是不妨与在下相谈一二。”
铺子?
郭襄诧异地看了眼傅回鹤,又转而看了眼花满楼,再想到方才进来时看到的摆设陈列,眼神有些古怪。
她虽出身并不是什么世家,但因着自家外公,郭襄自幼见过的好东西也不少,眼力见比起同龄人不知强了多少,这里随便的桌椅不说雕刻,便是木料便已经是她少见的珍奇贵重,哪里像是个做生意的铺子?
……也或许,并不是做寻常生意?
郭襄眨了眨眼,笑问道:“敢问傅先生,这颗种子价值几何呢?”
傅回鹤别有深意道:“那便要看郭小姐想要实现什么样的愿望了。”
“离断斋的种子都有独特的力量,有缘来此带走种子的客人,只要付出相应的代价,都有可能实现一个愿望。”
郭襄的眼眸瞬间睁大了些许,眼中百般思虑而过,问道:“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就算郭小姐许愿让襄阳城永伫,也未尝不可。”傅回鹤的语气中带着一种睥睨红尘的淡漠,就像是在说什么举手之劳的事情。
可这偏偏又是郭襄——乃至郭家人都心心念念追求一生的夙愿。
郭襄虽然年纪尚幼,但自小耳濡目染之下,对家国天下总有属于自己的缱绻情怀,但——
郭襄垂眸,沉默了良久,道:“可就算襄阳城在,以大宋如今的千疮百孔,又能坚持多久呢?”
一个国家的灭亡,哪里又是一座城,一双人能够挽留的呢?
傅回鹤侧首轻咬烟嘴,而后转头缓缓吐出一口轻烟,不急不忙地等待郭襄的下一句话。
郭襄的纠结并没有太久,垂眸思索的少女抬头,轻声道:“我没有什么想要付出代价实现的愿望。”
“外公曾经说过,世间的东西大多被标上了筹码,我在选择执着什么的时候,很有可能便会失去更重要的东西,这样决定一个城池百姓性命前途的选择,我没有权利去做,也不应该去做。”
傅回鹤低声道:“哪怕你的爹娘命中注定会随着襄阳城的覆灭么?”
郭襄的眸子瞬间睁大,那双清澈的眼瞳里满是雾气,但却并没有惊讶与恐慌。
“其实,我们三姐弟从来都是知道,襄阳城迟早会破,而爹娘也绝不会离开襄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