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好!”
“大王好!”
“大王好!”
……
第201章 矿井4
大局已定, 还好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剩下的琐事赵郁星都交给了苏嘉卓处理。
苏嘉卓的管理能力毋庸置疑。以最快的时间就将地府的一切摸了个一清二楚。
天塌地陷之后,灵气消散,阎王、判官、黑白无常这些人的能力全都减弱了, 相反的,厉鬼们的能力反倒增强了不少。于是地府发生了一场有史以来的最大规模的打斗,最后的结果的是阎王败而鬼王胜了。
所以现在整个地府都被各种鬼怪占据了, 而阎王他们则被关进了十八层地狱里。
赵郁星现在成了新的鬼王, 他想做什么事都没人阻拦, 包括把十八层地狱里的阎王、判官、黑白无常……全都放了出来。
阎王他们被放出来后看着赵郁星就像是看到了亲人,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赵郁星没工夫做心里抚慰也没工夫煽情,只是冷淡地说:“找点东西吃,一会儿跟我上去有场架要打。”
一句话, 这些人的鼻涕眼泪全都止住了。
好在地府的时间流速和地面上的不一样, 地府要慢一些,他估摸着地上应该没过多长时间, 所以还等他们吃了个饭。阎王他们被关了几千年,一个个面黄肌瘦的, 要是不吃点, 到时候抡起拳头来都没力气。
就在不到半刻钟之前,地府里还是一片紧张的气氛,这会儿就变成了吃吃喝喝的流水席。而且因为赵郁星这个新上任的“鬼王”, 斗争没有停过的鬼怪们和阎王他们此刻成了“一家人”, 那场面就像是一场大联欢。
大场面虽然望过去一片欢腾,但毕竟鬼怪们和阎王他们天然对立,互相看不惯不好多年了, 所以私下里还有不少小摩擦, 甚至有些小鬼们在质疑赵郁星为什么要将阎王他们放出来。
这些事情都一并交给了苏嘉卓来处理。苏嘉卓的管理能力毋容置疑, 就这么一点点时间,整个地府的鬼都被他收拾得服服帖贴了。
只有赵郁星这个“鬼大王”成了一个无所事事的闲人。他一个人重新下到了十八层地狱里。
十八层地狱里黑气冲天,味道难闻得就像是腐败了万年的潮湿木头。中间是通道,两边是黝黑的牢房,就像是深不见底的恐怖深渊。跟普通的牢房不一样,每间牢房里都有不同的刑罚,有烈焰、有针扎、有拔舌……
赵郁星之所以重新来到这里是因为他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但这里的味道太过冲鼻和混杂,他皱着眉头勉强将这一缕微弱的熟悉气息从这难闻的气味中挑拣了出来。
他沿着这条恐怖森然的地府十八层的通道一直向前,越往里走气息越浓,他被指引着一直走到了最里面一间牢房。
他在这间牢房前站立,原本淡到不能完全辨认的气息这会儿扑面而来,只不过……与他记忆中的味道有些微的差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地府的原因,多了几分的破败气味。
前面的所以牢房门都被打开了,唯独这一间仍旧被厚重的黑锁链锁着。他来释放阎王他们的时候看守的小鬼说:最里面的这间没有关任何人,并且连他都没有这间牢房的钥匙,自他接手以来,这间牢房就没有被打开过。
赵郁星用两根手指浅浅抚过锁头,没有半点灰尘,一点都不像是几千年来从没被打开过的样子。
这里应该一直有人进出。
赵郁星垂眸,单手画了一张符。符成之后落在了锁头上。
“咔哒!”锁头应声而落,门开了。
赵郁星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先烧了一道符飘进去。
符篆刚飘进去不到一米,就听到“咻!咻、!咻……”无数声破风的声音。一根根小拇指粗细,尖锐刺骨的箭矢将符篆扎了个稀碎。
这间牢房的刑罚是:万箭穿心。
弄清楚刑罚之后,赵郁星在自己周身画了一个防护罩才负手走了进去。
这间牢房左右不宽但却很深,狭长的通道里漆黑一片,只能听见越来越密集的箭矢破风而来的声音。这些箭矢速度极快地朝着赵郁星的方向飞来,但却又在距离他一公分的地方骤然停止,落到了地上。
不知道走了多久,赵郁星才终于见到他熟悉的那东西——一棵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在地府的十八层,这棵树通体漆黑,黑色躯干裂开了一个大口子,里面已经空了,上面的树枝蔫蔫耷耷的,零星的坠着几片黑色的叶子。因为被放在这个牢房里,整棵树上都被扎满了箭矢,大概同是黑色,看起来就像是从树身上长出来的荆棘。
赵郁星身上有防护罩,箭矢半根都没有扎到他身上,但他此刻看着树干上扎的这些箭矢,那感觉就仿佛是扎到了他的身上。
他皱着眉头半蹲下来,将树干身上的箭矢一根一根拔了下来!
这棵树也不知道被放在这个牢房多久了,树干上被扎满了这些尖锐的箭矢,赵郁星拔了半天才清空出一小块。
向来淡然的赵郁星难得发怒了,原本清润的眼珠子里现在几乎要冒出火光。他卸了防护罩,阖上双眼,双手结印,难掩愤怒的低吼从他的嗓间发出……
一瞬间,整个十八层地狱都震动了!
就像是地震一样,地面和墙壁全都在左.右.倾.倒,只有赵郁星深处震中却没有半点晃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从赵郁星嗓间发出的那地狱一般的声音终于停止了。他重新睁开眼睛,天摇地动在这一刻停止了,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牢房里安静地落针可闻,太过安静的气氛与这间牢房格格不入,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对了,这间牢房里从没停歇过的箭矢破风的声音不见了。
树干身上原本布满荆棘一样的箭矢全都不见了,牢房里的所有的箭矢也都不见了,安静了许久也没见有新的箭矢飞出来。
赵郁星直接将这件牢房的刑罚给毁了!
这可是地府十八层的牢房啊!当年可是请了地藏菩萨过来才修建而成的,花费了不知道多少的人力物力。即使当年天塌地陷,这里的刑罚也保留了下来,却在此刻被赵郁星给毁了。
上面的鸿鹤门门主要是知道赵郁星的真实实力,绝对会后悔,后悔手中的计划应该列得更周密些的,后悔不该来招惹赵郁星。
赵郁星半蹲着,伸出半根手臂与那棵树的枝叶交缠在一起。没一会,就看到与他手臂想接的那根树枝从黑色变成了绿色,从这根树枝蔓延开,紧接着整棵树都变成了绿色。就像是一棵原本已经枯死的树突然又散发出了生机。
这样的场面不是第一次出现了,他别墅院子里的那棵树,北龙森林里的那棵树,都曾像这样被他种活。
只是……这棵树与它们又略有些不同,另外两棵树的树叶是纯绿色的,而这棵树的树叶绿色之外还镶着一层金边。
赵郁星单手托着其中一片绿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这金边是从哪来的呢……?
他修长的指尖缓缓抚过绿叶的金边,蓦得,一股如火山般炙热、如海啸般猛烈的情绪汹涌而来,直扑进他的心里。
紧接着,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张人脸,熟悉的脸——苏嘉卓的脸。
与现在西装革履的苏嘉卓不同,这个苏嘉卓穿着金色的长衫,头顶上还有两个弯曲的角。
赵郁星心里清楚这是幻境,但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抬手想要去抚摸那两对角。那角跟鹿角相似,但他知道那是龙角,他以前所熟悉的苏嘉卓就应该是这样的。
幻境里,地上是绿油油的青草地,头顶时蔚蓝色的天空,跟现在的地府十八层半点没有相象的地方。
苏嘉卓脚步轻快地踩在青草地上,他的面前是一棵看不到顶的参天大树。他手中拿着一个金色的壶,他一边哼歌一般给这棵树浇水。
正好的阳光、生机盎然的大自然、帅气的少年,一切美好的就像是一副油画。
但这美好没有持续多久,下一秒这幅美丽的油画就变成了毕加索的抽象画。
毫无预兆的,天开始摇晃、地开始震动。天上有越来越大块的是石头砸下来,地上已经裂开了一个深渊巨口!
逐渐倒塌的天眼看着就要将那棵参天大树压弯、压倒。苏嘉卓没有跑也没有躲,反倒是一个飞扑上去抱住了大树。
昏暗间,赵郁星看到有一道金色的光从苏嘉卓的胸口飞出,飞进了那棵大树的躯干里。
紧接着,天地归于黑暗。
幻境到此为止。
幻境已经结束不知道有多久了,赵郁星一动也没有动,就像是成了地府十八层里一座雕塑。
“出什么事了?”
这句叫声让他终于回过了神。他感到脸上有些湿气,抬手一抹,那湿气竟然是从他的眼眶里出来,蜿蜒而下。
他,流泪了……?
他愣了一会儿,他自己都不知道眼泪是什么时候流出来的。他的人生中第一次露出了慌乱,他手忙脚乱地抹掉眼泪。
他转过头,看到的是一张熟悉的脸——苏嘉卓。
幻境里长着龙角的苏嘉卓和此刻西装革履的苏嘉卓重合了,赵郁星有一瞬间的恍惚。
苏嘉卓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赵郁星,连忙关心地问道:“你还好吧?”
他原本在上面安排大家吃饭,吃到一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地面开始是震动起来,就在大家以为地震了的时候,一切又恢复了安静。他怕时赵郁星遇到了什么东西,匆匆找来,结果就看到了这样一个赵郁星。
在他的记忆中,赵郁星从来都是淡然和超群的,什么时候像这样连反应都要慢半拍过?
赵郁星抬头看着苏嘉卓,那眼神极深邃,就像是要将整个人从瞳孔印进心里。过了一会,他才开口,嗓音带着点沙哑:“没事。你过来,我有东西给你看。”
苏嘉卓快步走到了他的身边,低头就看到了那棵树:“地府里居然能长出这么绿的一棵树。咦?我怎么觉得这棵树有点眼熟啊,跟你院子里的那棵好像差不多?”
赵郁星点头:“两棵是一样的。”
“这棵树……”苏嘉卓,“同科不同属吗?我记得你院子的那棵没有金边。”
赵郁星:“这棵本来也没有金边的。金边是你的东西。”
苏嘉卓蒙了:“??”
赵郁星:“你把手拿过来。”
苏嘉卓照做,将手伸了过来。赵郁星微凉的手牵着他,将他的一只手覆在了一片叶子上。
他的手一碰到叶子,叶片就剧烈抖动了起来。紧接着那金边就跟绿叶生生分离开了,金色的边角顺着他的手心钻进了他的身体里。
苏嘉卓虽然感到意外但却并没有收回手,赵郁星既然让他这么做,那这些金边一定是对他无害的。
从那一片叶子开始,越来越多的金边从绿叶上脱离,飞进了苏嘉卓的身体里。
赵郁星从万年醒来之后是带有以前的记忆的,他不知道为什么苏嘉卓半点都不记得了。一直到他看到这棵树,他才明白,苏嘉卓的记忆留在了这棵树上,这些金边就是苏嘉卓的记忆。
赵郁星安静地看着这一幕,回想起他刚接触到苏嘉卓记忆时的感觉,回想起想M国苏嘉卓向他表白的样子……
在M国的时候,苏嘉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他的呢?
就在刚刚那一刻,他终于知道了答案,原来在万年之前,苏嘉卓就已经爱上了他。
他刚刚感受到了那汹涌情绪,是爱……吧?
原来……这就是爱?
他摸了摸澎湃跳动的心脏,他好像……也感受过爱的情绪。
……
金边一点点飘进苏嘉卓的身体里,他闭起了眼睛,努力消化这汹涌而来的记忆。
一旁赵郁星的思绪也飘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久到他自己都记不清那是什么时候了。
那时候,他还没有人形,不能说话也不能动,他是一棵在阳光和雨露的沐浴下长大的树。
他生长的地方很偏僻,是一块荒芜之地,几乎没有人来,只除了一个头顶着两只角的家伙。
那家伙总是靠在他的身上,絮絮叨叨地说着他身边发生的事,似乎是将他当成了树洞。他虽然是一棵树,但每天听这家伙唠叨,耳朵也要长出老茧了。
不过,也好在有这么一个啰嗦的人每天来看他,才让他不能动也不能说话的树生多了一丝丝的乐趣。
渐渐地,等那家伙过来唠叨成了他每天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