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关,我也只是个商人。抓毒*这种事,还是交给警察吧。”
“线索太少,警察目前无能为力,只能定为自杀。跟着你,或许会有新线索出现。”柏朝勾唇,“今晚不就有了么?虞文承的反常行为很像服用LSD后的症状,平义市一共就那么大,LSD在国内也不算常见,我猜这两起异常‘自杀’案之间必有关联。如果你愿意带我一起追查凶手,作为回报,我可以不计酬劳地当你的保镖。”
虞度秋耸肩:“我已经有两个顶尖贴身保镖了,随行和看家的保镖也有几十个,不缺人。”
“我可以顺便给他们当翻译,我会英语。”
娄保国:“……都怪周狗你不好好学英语,又来个抢饭碗的!”
周毅:“锅包肉你怎么好意思说我?”
虞度秋仍旧推拒:“我也不缺翻译。”
“可你想要我。”柏朝冷眼盯着他,说出的话却异常热情,“不想让我天天陪着你吗?”
虞度秋莞尔:“这确实是个很大的诱惑,我喜欢聪明直接的人,行,多一个保镖也没什么坏处。”
周毅低声附道他耳边:“少爷,还没查清他的具体来历……会不会太草率了?”
“就算他来历清白又怎样,以后就不会背叛我吗?早拥有早享受,等查出不对再赶走。”
这通逻辑奇怪又莫名合理,是虞度秋一贯的风格,周毅无可奈何:“好,那现在怎么处理他?”
虞度秋想了想,往房内的单人沙发一指:“绑那儿吧,他不是要陪我吗?就让他看着我睡好了。”
周毅不敢质疑他的恶趣味,和娄保国一起把柏朝的两条腿绑在了沙发腿上,柏朝倒也没反抗,安静地坐着任他们绑。
“我要睡了,这一晚上够折腾的。”虞度秋躺回床上,对二人挥挥手,“你们也去睡吧,等明天法医出结果了,看看是不是和他说的一样。”
娄保国和周毅听从命令离开了,人走室静,台灯光所能照及的范围,又只剩下二人。
“以后我睡觉都是这种待遇吗?”柏朝问。
虞度秋侧躺着看他,逆光的轮廓镀着一圈浅金的光:“看你表现……啧,裴家的保镖身材都像你一样好吗?”
床上投来的目光过于放肆,柏朝不太自然地弓起背,可即便如此,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胸膛不可避免地绷紧,薄薄的上衣遮不住两块健硕凸起的胸肌。
虞度秋暧昧的目光游走一遍,说:“你愿意上我床的话,我也可以现在就给你松绑。”
柏朝扬眉:“你听过’色令智昏‘这个词吗?这么轻易就答应了我的请求,不怕我是假意投诚吗?”
“就冲你刚才掐我脖子时的心软,我猜你并不想害我,起码暂时不会对我不利。对吗?”
回应他的唯有沉默。
过了近五分钟,虞度秋几乎要睡着了,突然听见对面喊了他一声:“虞度秋。”
“……嗯?”
“你为什么叫……度秋?”
“问这个干什么?”
“想了解我的新雇主。”
虞度秋轻笑,这人确实挺有意思。
“我外公起的,‘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柏朝没再说什么,他等了会儿,出于礼数反问:“你呢?”
柏朝迟迟不答。虞度秋也只是随口问问,没等到一个回答,便先行入大梦去了。
作者有话说:
小柏只是想喊喊老婆的名字啦,年下修狗心眼多着呢!
第5章
一早天亮,阳光洒入卧室内,一室光明,仿佛昨晚笼罩在所有人头顶的死亡阴霾从未存在过。
虞度秋昨晚忘了拉窗帘,被上了三竿的日光照得心烦,闭着眼伸长手在床头柜上胡乱摸索,寻找自动关窗帘的按钮。
“再往左。”
“!”他猛地睁眼,又连忙低下头,缓解突如其来的光线对眼睛的刺激。过了会儿适应了,抬头看去——
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绑着一个坐下也显高大的男人。对方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不知盯了多久,眼睛下方一圈淡淡的青灰。
“差点忘了你。”虞度秋松了口气,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按响酒店服务铃,“居然没走,祝贺你通过第一轮考验。一晚上没睡?”
“你说呢?”柏朝抬了抬麻木的肩膀,背后被捆绑住的双手无法行动,“你被这样绑着能睡着吗?”
“我的错,太不怜香惜玉了。”虞度秋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踏在长绒地毯上,走到他面前,弯腰解开背后绑手的领带。
银色发丝垂在颈侧,耳畔还能听到轻微的呼吸。柏朝侧头躲开,虞度秋却越靠越近,圈着他的姿势近似拥抱,磨磨蹭蹭地解了半天。
“……好了没?你的头发很痒。”
“好了。”虞度秋起身,顺手在他头上薅了一把。柏朝的短碎发发质偏硬,有点扎手,但很野性,尤其衬他这种硬朗深刻的五官。
柏朝仰头,扬起眉梢:“腿也绑着。”
虞度秋打了个哈欠,漠然离开:“我可不会给你跪下,自己没手吗?”
这时,套房门开了,卧室外传来推车的滚轮声,不一会儿,洪良章推着一辆三层餐车出现在卧室门口。看见房里还有个被绑着的人,只是愣了一下,居然没多惊讶,什么都没问,尽职尽责地将餐车上的早餐一样样放到圆桌上。
柏朝露出嘲讽的眼神:“看来你经常把人绑在房里。”
“我通常不会留人过夜,你算是头一个。”虞度秋走向浴室,回首道,“我家有个专门的地下室用来绑人,你感兴趣的话,下回带你去体验一次。”
柏朝眼中的鄙夷清晰可见。
虞度秋权当没看见,也不在乎,进浴室冲澡去了。
等他半小时后出来时,洪良章已将桌布与早餐铺陈好,三层的托盘,一层是中式粥面点心,二层是法式可颂果汁,三层是美式色拉咖啡。
柏朝自行解开了尼龙绳的束缚,被绑了一晚上的长腿尽情舒展,正坐在桌边,自顾自地吃一碟松茸素饺和一碗鲜虾烧骨粥。
洪良章立在一旁,无奈道:“少爷,我有阻止过他……”
虞度秋摆摆手,示意无妨,在柏朝对面坐下,手肘撑着桌面,手掌托着下巴,微笑看他:“松茸和虾都壮阳益精,多吃点。”
“咳!”柏朝捂嘴,停下了筷子,“倒胃口,不吃了,你吃吧。”
虞度秋点头,却没动筷,惬意地往后靠,陷入沙发椅中,淡淡道:“洪伯。”
洪良章应声回:“我让人再送一份。”
柏朝莫名:“我只吃了两样,还有很多,你够吃了。”
虞度秋理所当然地笑了笑:“抱歉,我对入嘴的东西有洁癖,况且,主人怎么能吃狗吃剩的东西?”
五分钟后,新一份早餐呈上了桌,也是三层托盘,与上一份一模一样。
虞度秋慢条斯理地喝着鲜虾烧骨粥,抬眼对上对面冰冷的目光,笑问:“生气了?”
柏朝摇头:“你没必要吃这些。”
出乎意料的答案,虞度秋很感兴趣:“为什么?”
“因为你不需要壮阳。”柏朝起身,硬实的马丁靴底“砰!”地一脚踹上桌子,上百斤的实木桌巨震!瓷碗里的粥泼洒出去大半,“你欠|操。”说完扬长而去。
虞度秋愣了愣。
洪良章脸上的皱纹拧成了麻花,掏了掏自己受到玷污的耳朵:“少爷,这人……”
“还挺带劲儿是不是?”虞度秋摩挲着下巴,不知想到什么,兀自低笑,“随他去吧,晚点收拾他。去书房把我那块手表拿来。”
上午九点,君悦大酒店四层会议厅。
椭圆形会议桌两侧各坐着四五名民警,投影显示屏上图片文字滚动,临时紧急会议正在进行。
新金区公安局局长彭德宇今年五十有余,整日操劳过度,后脑勺一块圆形区域油亮发光,周围稀疏的头发染得浓黑。但再怎么掩盖年老,眼角和嘴的两边还是伸展出了几条深深的皱纹。
他平日目光矍铄,今日却有些萎靡。昨晚喝高了,只来得及与纪凛交代大致案情便去睡了,今早起来头疼欲裂,眼球通红,若不是尚有一颗为人民服务的赤子之心,这会儿还瘫在床上呢。
纪凛给他取来了两个软垫,一个垫腰后,一个垫屁股底下。
彭德宇欣慰地颔首:“后生可畏。”
纪凛给自己腰后也垫了个:“您别忙着感动,我是怕您有什么三长两短,这烂摊子就落到我头上了。”
彭德宇:“……”
整间会议室里的民警无论头衔大小,都面如菜色。昨夜一点,技术科的副主任法医唐忠和两名见习法医,对虞文承尸体进行了一次全面检查,今早七点半,检测结果出来了,大跌所有人眼镜。
彭德宇听到报告结果,感觉自己的脑袋瓜裂得比虞文承还彻底。
自杀不可怕,他杀也不稀奇,谁曾想,居然在虞文承的胃里发现了致幻剂残留物,还是第三代新型毒品LSD!
这类毒品多数是利用国际邮包从欧美国家寄过来的,很难追查上家。彭德宇不禁悲从中来,急切地渴望一个氧气瓶。
纪凛看似聚精会神地翻阅着已经翻了少说五遍的验尸报告,实则也有点恍惚。吸毒、贩|毒的案子不是没遇上过,光今年一月至五月,平义市就侦破了各类毒品案件一百余起,抓获犯罪嫌疑人两百余人,缴获各类毒品十多千克。像LSD这种成瘾性不强的毒品,并不是毒|贩眼里最赚钱的摇钱树,新金区近两年没发生过相关案件。谁能想到一惹就惹出这么大祸端来,在全市乃至外地的政要显贵面前堂而皇之地上演了一场惊悚片,市局的大领导昨夜就来了电话,名为关心,实则施压。
可这桩案子犹如一地打乱了的毛线,明摆着是毛线,却根本找不到线头。
“死者家属那边怎么说?”彭德宇屁股坐暖了,缓过来些许,拿过自己桌上的养生杯,先喝一口人参茶补补精气神。
刚外派回来的民警汇报:“虞文承的妻子和父母说他没有吸毒史,我们两个人去搜查他家,确实没搜出任何毒品。”
纪凛:“我打电话给他家辖区的派出所了,调取出来的档案符合死者家属描述,虞文承没有吸毒史。”
法医唐忠忙碌了一整晚,彻夜未眠,脸色憔悴,强打着精神问:“会不会是瞒着家人偷偷服用的?没被抓过?”
纪凛摇头,双手交叉撑在桌上,凝重道:“我看了昨晚客房的监控,收音很清晰,虞度秋没说谎,虞文承在十点二十三分处,说了自己接下来要开车去公司,不喝酒了,留着下次再喝,说完这话五分钟后他就‘跳楼自杀’了。如果他服用过LSD,不可能不知道后果,不可能吸完毒还自己开车去公司,这不是自寻死路吗?所以,只可能是……”
“有人投毒。”彭德宇总结。
“……”纪凛的脸色像吃了只苍蝇又吐不出来,“局长,能不能不要抢我最关键的一句台词。”
“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个。”彭德宇怒目而视,“这种新型毒品在人体里顶多存留一两天,有的几个小时就无迹可寻了,幸亏老唐检查得及时彻底,等你想到这点的时候,证据怕是早就没了!”
唐忠摆摆手,谦虚道:“术业有专攻嘛,死者跳楼前明显精神状态异常,所以我就往精神药品方向检查了。咱们局里从没遇到过新型毒品相关的命案,小纪联想不到很正常,以后就知道了。”
彭德宇叹气:“我看他这大半年精神状态也异常,老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比我还容易犯糊涂。”
唐忠:“先不说题外话了,破案要紧。这种致幻剂一般30分钟就会起效,2至4小时达到高峰,据此推断,死者最有可能在案发前四小时内被投毒。”
彭德宇:“听见没?还不赶紧去把虞文承跳楼前四小时的行动轨迹统统列出来,重点排查他的饮食!”
纪凛喊冤:“早就列出来了!他案发前四小时在公司,待到七点离开,路上堵了会儿车,四十分钟后才抵达酒店,基本可以排除在公司被下毒的可能,否则路上就该出事了。之后虞文承径直去了虞度秋的套房,房里有单独送上去的晚餐,不过按刚才唐主任说的起效时间,虞文承七点四十进房,八点用完晚餐,管家推着餐车出来,他八点半应该就会出现头晕恶心等不适症状了,可据客房监控来看,他九点左右离开虞度秋房间时,神色正常,步伐稳健,没有任何异常。而当虞度秋在十点二十分去他房间送酒道歉时,前来开门的虞文承有用手捂额头的动作,结合十分钟后他突如其来的自杀行为,基本可以判定,他是自己一个人在房间时被投毒的。”
彭德宇摸着胡子拉碴的下巴:“他房间里的饮料水果动过吗?”
君悦这种高档酒店通常会给入住的客人准备一些吃食,预先下毒也不是什么难事。
然而纪凛摇头:“没有,卢晴和客房部经理一起去确认过了,所有食物饮料,原封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