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宿迟疑了一下。
“谢谢?”
敖傅点了点头,眼中赤红又恢复了干净。
在看到连宿手受伤后,示意他靠在洞壁休息,而自己则将之前扔在一边的山鸡提起来,准备去烤。
连宿看着他动作,没想到这看起来身份不凡的暴戾修士,在处理山鸡时还挺熟练。
几下拔了鸡毛,又处理了内脏,甚至还知道用清水洗一洗。
干净的鸡肉被穿在树枝上,连宿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人动作。
一盏茶时间后,在烈火下烤鸡已经烤的差不多了。
连宿现在修为已经恢复,其实已经不需要吃东西了,但是眼前这个黑衣修士不知道,傻了的他好像也没有察觉,只是出去逮了只山鸡就回来烤。
他垂眸看着面前递到眼前的鸡腿,微微叹了口气,接了过来。
然而这还没完。
在连宿拿到鸡腿之后,黑衣修士又直直的盯着他,要看着他吃。
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中,连宿无奈,只得撕了块鸡肉放进嘴里:“很好吃。”
黑衣修士没有离开,和刚才一样,仿佛还有什么没有做完。
连宿:……
他定定望了对方一会儿,在对方坚持的目光下,心底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用干净的没有触摸过鸡肉的那只手,伸出来,在半弯着腰的黑衣修士头顶摸了摸。
“这样行了吗?”
在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
连宿面上平静,心底却清醒的想:好了,这黑衣修士醒来第一件事恐怕就是杀了他了。
现在暂时安稳是建立在这人傻了,还把自己当娘亲的基础上,要是他恢复神智,知道自己所作所为,还记起自己还伸手摸了他头顶。
以出窍期修士的心高气傲,恐怕不用再带他去东洲换浮罗镜了,在清醒之后当场就要把他劈死。
情况甚至比之前单纯被掳走换镜子还要遭。
连宿这时已经想到这人醒来后杀人灭口的场景了。
他眼睫半闭了闭,在安抚对方之后收回手来,只觉得这几天的遭遇实在过于跌宕起伏了。
敖傅不知道连宿心思,虽然对眼前的“娘亲”只碰了一下头顶就收回有些不满,但他也只是皱了皱眉,在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敖傅退回原来的位置,在连宿转过头去后,目光却一直盯着他没有移开,好像不看着他他就会跑一样。
潜意识里看守俘虏的本能叫敖傅眼神一错也不错的,却叫连宿有些压力。
他反复思索着现在该怎么逃,傻了的黑衣修士修为更加厉害,但是也有其他漏洞,这人现在似乎有些一根筋的好骗。
连宿想着,长睫微微动了动,看向他试验了一下:“我有些渴了?”
他试探的看着眼前黑衣修士,想要看看对方会不会判断出来他在撒谎,或者是……去给他打水。
在他的请求出现后,黑衣修士似乎犹豫了一下。但是还是站起身来,准备去给他找水。
不过出乎连宿意外的是——这人走的时候将他也带上了。
一根树枝递给他,那人示意他抓住树枝一端,然后带着他一起出了山洞。
看守他的本能还在,连宿抽了抽嘴角,只能跟着他一起去。
那人虽然傻了,但是却还记得之前打水的地方。在将连宿带到之后,就在一边等着连宿喝水。
连宿低头舀了一捧水,神不思属的走神了一瞬。这时候却忽然听身后声音道:“你的脸、怎么掉色?”
冷不丁的声音响起,连宿这才注意到他下颌在手中的水里浸泡的时间太长,都有些变颜色了。
手中原本干净的水变成了奇怪的颜色,连宿眼皮一跳,毫无骗傻子的心理负担。
“我太久没洗脸了。”
他指望着这样说最好能够恶心的这黑衣修士不要再把他当“娘亲”盯着他看。
黑衣修士显然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微微怔愣了一下。
连宿微吐了口气,在喝完水之后,刚准备回去。忽然察觉到自己丹田内的灵气微微鸣动了下。
这是……师门在通过本命命牌联系他!
之前连宿修为尽失,连本命命牌都无法被感召。今天修为恢复,万剑宗才通过门派有弟子精血的本命命牌追踪到连宿。
万剑宗内擅长推演的长老反复通过命牌气息演算。
连宿神色微松了些,维持着身体里的灵气试着能与命牌共鸣,好叫门派能够找到他的位置。
只是他面上却还要维持好神色。
不能叫眼前的黑衣修士察觉出不对来。
他在用灵气和命牌共鸣时,敖傅见他忽然停下来,有些疑惑。
“喝完了?”
连宿心中一顿,担心回到洞府后,这人又布置结界隔绝了宗内长老推演。
这时候想方设法的想要留着外面。
他摩挲着手中剑柄,开口道:“这几日一直在山洞中呆在,总叫人胸闷气短。”
“今日好不容易出来一回,能不能多在外面呆一会儿?”
连宿不常在外面呆,这句话也情有可原。
敖傅皱眉看着他,又瞥了眼外面环境。心中下意识判断出来这里不可能让眼前的人“丢失”之后,这才道:“可以。”
“不过,我要看着。”
看着他,注视着他,不能逃跑。
连宿点了点头。
他现在没打算跑,被看着也没什么。
他只是侧过身去,在努力向外传递信息时,不紧不慢的擦拭着手中的剑。
青衣罩袍的年轻剑修坐在山间的石头上,摩挲着剑柄时有种说不出的意味。
敖傅看着看着神色有些莫名。
连宿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去,却见他忽然嘶哑问:“娘亲、是剑修。”
“为何我不会用剑?”
连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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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敖傅:娘亲、会用剑为什么我不会?
连宿:……很简单,因为我们不是亲的!
第7章
因为我不是你真娘。
连宿很想直接把这一句话说出口,但是又想到黑衣修士变化不定的脸色。
这时候犹豫了一下,对上对方眼神,只能抽着嘴角道:“我也不会剑,只是随意转动两下而已。”
他原本以为黑衣修士看到自己擦剑,就是随口一问,因此也就略微敷衍的糊弄了一句。
然而没想到对方在这件事上却分外较真,思索了半天后道:
“娘亲、会剑。”
脑海中几天前在万剑宗连宿洞府里见到的那一剑惊鸿一瞥,黑衣修士虽然不清楚这代表着什么,但是却知道眼前的娘亲是会剑的。
连宿:……
“所以呢?”
他挑了挑眉:“我现在没有修为。”
“娘亲、舞剑。”黑衣修士平静的抬起眼来,但是说的话却不容拒绝。
连宿额角跳了跳,只觉得傻了的人比不傻时还难搞,他可没有带武力值极高的熊孩子的经验。
然而对方一直盯着他,在无声的对峙了十几秒之后,为了继续留在外面,他只好握着剑半屈腿从石头上跃起。
简单随性的动作叫那张黑不溜秋的脸也顺眼了起来。在阳光下,敖傅只看到他眼底无奈。
“看好了。”
连宿没有拔剑,只是用剑鞘在手上转了一圈,随即叹了口气,爱惜的抚了抚他的宝贝。
几天没有练剑,着实是委屈他的剑了。
他手指在粗糙不平的剑鞘上划过,随即眼神一变,忽然出了剑。
罩衫青年身似游龙一般,在林中游走。虽然困于不能暴露自己修为恢复的事情,连宿只是简单的练了一套剑法,没有引动灵力。
但是他本就天生剑体,身负剑丸,一举一动自成剑势,只是简单的舞剑,居然也引的林风飒飒,竹叶低首。
几天没活动筋骨,只是简单的一套剑法也叫连宿舒畅不已。
他脚踩在石头上,在清溪上回首一剑,水面映照下寒芒闪动波光粼粼。
敖傅目不转睛的看着,不知不觉,在连宿起剑时周围居然吸引来了一批林中动物。
妖兽们知道这洞府附近住了个煞星,不敢过来,但是普通没有开灵智的动物却不知道。在敖傅收敛了身上血煞之后,他看着和一个俊美的年轻修士没两样。
那些不知危险的动物就被舞剑吸引来了。
连宿剑芒轻轻一挑,看到一只白鹿蹲在山岩后的石头上,眼睛亮了一下,一套剑法舞毕收了剑,轻轻笑了笑:“过来。”
白鹿呆在原地没有动,似是害怕他手中剑芒。
连宿也不在意,他这时已经将剑归了剑鞘,潇洒的收敛了寒芒。在看向石头时,招了招手。
见这人好似无害,白鹿清透目光中闪过莫名光芒,这才慢吞吞的从石头后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