赘婿文男主对我下手了 作者:桃李笙歌 文案 司云弈为司家奋斗八年,终于在三十岁前退休,当闲职顾问,手握大笔分红过日。 退休第一晚,司云弈做了梦,梦到自己所处的世界,是一本名叫《最狂上门赘婿》的龙傲天爽文。 小说男主楚君烈因为失忆,被骗和司家联姻,在司家忍气吞声三年,受尽各种侮辱和轻视,一朝恢复记忆,瞬间逆袭,把司家人的脸“啪啪”打了个遍,让司家家破人亡。 司云弈醒来后,发现梦中的事情一件件应验,此时的司家正处在侮辱楚君烈的第一阶段,楚君烈像件商品一样,站在司家小辈前,被任凭挑选。 小辈一:我要在知识海洋里游泳,没空在爱河里洗澡。 小辈二:对不起,我分分钟上万,只想搞钱,没时间联姻。 小辈三:楚家就给我们这么个玩意?这个乡巴佬你们选吧! 小辈四当场表演看破红尘,遁入空门。 看着深低着头,眼眶发红的楚君烈,司云弈下场拧着小辈三的耳朵,对这个世界彻底绝望,刚一抬头,就看到龙傲天小心翼翼看着自己,眼底是最后一丝希望。 司云弈:??! ××× 司家最清高的司云弈,和一个土包子联了姻,宁城所有人都在等着看笑话。 联姻第一年,土包子像是司云弈的尾巴,走哪跟哪。 联姻第二年,土包子被司云弈教养的有模有样,成了港城的男德标兵。 联姻第三年,土包子竟然被京城的楚家找到,成了京城楚家的少爷! 众人被惊掉下巴,看着恢复记忆的龙傲天,司云弈满意的拿出离婚协议。 楚君烈咬牙落泪,看着眼前自己敬如明月的男人,眼底强压疯狂,扯下身上衬衫,一步步靠近司云弈。 司云弈:……你,你别过来啊! 文文原名《龙傲天对我下手了》,在编编建议下,改为现在名称。 跳坑须知: A.架空架空架空。 B.攻受相差八岁,年下攻。 C.钝角(划掉),同性可婚背景。 D.剧情离谱,可将脑子暂时储放,毛桃帮大大收着(狗头)。 内容标签: 年下 豪门世家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司云弈 ┃ 配角:喜欢就收藏俺吧~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你别过来啊!!! 立意:在处于逆境时,坚持奋斗,不要放弃。 VIP强推奖章 司云弈为司家奋斗八年,终于在三十岁前退休,手握大笔分红准备享受退休生活,却梦到这个世界是一本名叫《最狂上门赘婿》的龙傲天爽文。为避免司家家破人亡,司云弈看着无人想要的失忆龙傲天,万般无奈下将龙傲天招赘家中,开始和龙傲天的同居生活。 本文基调苏爽,人物性格分明,描绘了主角与龙傲天先婚后爱,渐生情愫的故事。笔触细腻的描绘出大家庭的家长里短,写出两人心灵的相触与情感的袒露,日复一日的磨合,直至互爱升温,共度白首。 第1章 “云弈小叔子,你可要给我的孩子做主啊!” 电话另一头是大嫂悲戚的哭声,在扩音器的加持下,响遍整个废弃仓库。 “说你在忙!”坐在司云弈对面的男人,狠戾压低眉头,握一把蝴蝶刀,刀刃紧贴司云弈脸侧。 “不要乱说话,否则我怕我一个手抖,给你漂亮的脸上划出几个道子!” 司云弈双手被缚身后,两腿分开跪地,白色的衬衫衣领上沾染几些血痕,语调缓和平顺。 “大嫂,我在忙。” “你忙,你天天在忙,你知不知道你大侄儿就要被推进火坑了?! 晏家那帮天杀的,竟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一个男人,非说是他们的大儿子,要和我们司家的孩子联姻!” 大嫂的哭声愈发凄厉,刺耳到周边几个站着的男人不由得皱眉,战术性后仰身体。 “啊对,他们拿来了亲子鉴定书,还是我们司家自己名下的医疗机构开具的,云弈小叔子,你说这可怎么办,我们家就一个成年的孩子,小儿子才三岁,刚上了幼儿园,还被其他孩子欺负……” 大嫂一哭诉起来是滔滔不绝,握刀的男人忍无可忍,顾不得其他,一手挂断电话。 男人深吸一口气,将手机扔到一边,继续刚刚要做的事情。 蝴蝶刀冰冷的刀身轻拍司云弈脸颊,男人脸上浮起几分残酷的笑意。 “司少爷,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你得罪了什么人。” 司云弈沉默不语,微微垂眸,长睫在眼下留出一片阴影。 “雇我们的人,要你的舌头,和两根手指。 舌头只有一条,你没得选,但是手指,如果你让我舒服舒服,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自己选剁哪两根。” 男人笑容满面,用刀柄挑起司云弈下巴。 不得不说,“港城白孔雀”这个名号,在司家这位少爷身上,的确是名副其实。 一双清冷、眼尾却微微上扬的漂亮眸子,愈发显得勾人,鼻梁直挺,唇色清浅,黑色长发衬的肤色冷白,禁欲中带着分冷峻,反而更会引起人的征服欲。 “李老板给了你们多少?”司云弈仰头看向对面的男人,目色中带着问询。 “怎么,你要给我们双倍?”男人扬起笑容,“李老板很大方,你恐怕还得多加一点。” “多加一套别墅,再加两个点了眼睛的童男童女,一起烧给你够不够?”司云弈抬眸,唇边扬起分细微的弧度。 “你!”意识到被戏弄,男人怒上心头,手握蝴蝶刀直冲眼前人脖颈,司云弈身体一侧,躲过一击,男人还想往旁一扎,只见绑缚司云弈的绳子不知什么时候被解开,在司云弈手中并成双股,带风横横抽向自己的眼睛。 男人猝不及防挨了一绳,一只眼睛被打个正着,瞬间泪流不止,男人胡乱朝着司云弈的方向一划,再想动时,只觉自己身后突然抵上了武器。 男人通体发凉,用仅剩的一只眼睛看向周围,只见自己的人都被制服,还有两手下早已倒戈,其中之一,就是刚刚绑司云弈的人。 怪不得! “老师,您没事吧!”一男子快速拿来一件西装外套,披在司云弈身上。 局势几乎瞬间逆转,司云弈披着黑色西装外套,不紧不慢的坐在男人刚刚坐着的位置。 男人被压跪到司云弈脚下,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我向来仁慈。”司云弈居高临下俯视男人,看男人长时间玩刀结茧的手指,眉目含霜。 “不会让你有选择的苦恼。” “李,李老板他不会放过你的,他……”男人因为过度恐惧,裤子已经湿了一片。 “他已经被港城的警察盯上,今天你还提供了几句证词。”司云弈身侧的男子沉沉开口,“我们早与警方合作,警察很快就来。” 被扔到一边的手机再度响起铃声,一人快步上前,将手机捡起来仔细擦拭,立在司云弈耳边。 “云弈小叔子,你忙完了吗?”大嫂似乎已经平稳了下情绪,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司云弈拿出西装外套口袋中的丝质方巾,擦去溅到脸上的血迹,戴上一副银色细框眼镜,随手将精致的镜链绕到耳后,语气一如既往的清隽克制。 “刚刚忙完,大嫂你说。” “晏家太过分了,我找人去他大儿子那探看了一下,就是个超市卸货的,又土又愣,甚至连晏都不姓,说是随了奶奶的姓,姓楚,叫什么楚……” 大嫂一时间有点想不起来,司云弈安静片刻,试着开口。 “楚君烈?” “对,对,就是楚君烈!”大嫂激动开口。 司云弈眸色微动,心中隐约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就在昨夜,司云弈做了一个离奇的梦,梦到自己生活了二十九年的世界,是一本名叫《最狂上门赘婿》的龙傲天爽文,主角楚君烈天赋极高、父母双亡、作为楚家唯一的继承人,却意外重伤失忆,被港城的晏家夫妇捡到。 晏家与司家早有婚约,晏家人为了不让自己的亲儿子入赘,便将楚君烈谎称大儿子推给司家。 失忆后的楚君烈又土又愣,几个本家小辈宁死不要,于是司老爷子便将他安排到旁支。 旁支这家人,表面上对楚君烈客客气气,实则私下变着法的虐待这个上门赘婿,司老爷子过世后,楚君烈甚至被关到地下室,每天只能吃些残羹剩饭。 直到楚君烈恢复记忆。 在梦里,楚君烈手段残忍狠辣到刷新港城人的三观,司家旁支一家人消失的无影无踪,小别墅里只剩下三个月都消散不了的血腥味。 至于司家本家,也难逃一劫,在楚家的势力下,只消楚君烈轻轻一推,就让司家家破人亡。 司云弈原本以为这仅是场梦,却没想到如今连名字都能对的上。 的确有些奇怪。 破旧的仓库外传来警笛声,伴着红蓝色警灯闪烁,司云弈走出仓库,与警方交涉后,回到自己车前。 “老师,您要去老宅吗?”男子适时上前打开车门。 “去。”司云弈思索片刻,“顺带帮我找一找京城楚家的联系方式。” “老师是要和他们合作吗?”男子有些好奇。 司云弈取下身上的西装外套,坐进车中,微微一笑。 “说不准……是要把迷路的孩子送回家。” ××× 晏家别墅,晏夫人将一叠照片狠狠甩在年轻男人脸上,语气中是难以掩饰的愤怒。 “我早就告诉你,司家人会在这两天去探听你的情况! 我让你躲在你的出租屋里,不要出门,不要出门! 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竟然还去干你那卸货的活,还让司家人拍了下来!” 晏夫人气的胸口直疼,“现在好了,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从乡下来的,又土又愣的卸货工,司家怎么可能让你入赘他们家!” 年轻男人沉默着缓缓低身,捡起地上的照片。 照片里是自己帮超市大爷卸货的场面。 在破旧的巷子里,自己穿一身廉价的工服,因为天气太热,所以将外套扎在腰间,上半身只有一件黑色的背心,肩上垫块毛巾,再加脚上那双快要开胶的迷彩布鞋,确实看起来……又土又蠢。 “楚君烈,让你躲两天就这么难?你是不是故意的?!”晏夫人突然意识到什么,面色一变。 “你是不是故意让司家人看到你这模样,然后逼你弟弟入赘司家,你弟弟才刚成年,你这个当哥哥的,你怎么这样恶毒,你还有没有心!” “我……不是故意的。”被叫做“楚君烈”的年轻男人低头盯着手中的照片,面色发白。 “我……实在没钱吃饭,所以……” “没钱吃饭?!”晏夫人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指着自己大儿子的手都在抖。 “我让你离开的时候,给了你三千,你现在跟我说没钱吃饭?!” “那是三个月前。”楚君烈抬头,目色中带着愧疚,声音也不由自主小了下来。 “港城租房子太贵,房东让我压一付一,三千全租了房。 我也想找份体面的工作,但我没有文凭和技术,他们都不招我。 我在工地上干了两个月,最近没活了,我只能先干些装卸零工…… 那天我不是故意的,超市的常大爷已经七十几,前几天还扭了腰,超市要进货,所以我去帮了忙。” “借口,全都是借口!”晏夫人怒意不减,“看看你说的什么话,是我给你的钱少了吗?你最好想一想,之前你出事故的时候,是谁掏的钱让你住ICU,让你做的手术!” 楚君烈低头,薄唇紧抿。 晏夫人看着“大儿子”模样,深吸一口气,忍不住的头疼。 如果不是为了应付司家的联姻,自己和丈夫,当时也不会带走这个躺在路边奄奄一息的年轻男人。 自己当时得知男人失忆,只记得名字后,还高兴了一阵,用一份亲子鉴定加上一套编好的假话,就让男人相信了他是晏家的大儿子,现在正要把人推出去联姻,谁知道又出了这档子事。 今晚就是让两家孩子见面,做决定的时候,司家人要是嫌弃到不要这个假货该怎么办? 自己这么久的谋划,还有往里投进的钱,岂不是都白白浪费了! 晏夫人越想越着急,想到自己的宝贝亲儿子入赘司家可能会受的苦,不由得悲从心来,低头哽咽几声。 目下显出双便宜的布鞋,晏夫人抬头看着眼前束手无策的楚君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的一般,抓住楚君烈的袖子。 “妈妈求求你,给你弟弟一条生路,只要你今晚能被司家人看中,入赘过去,我们之间的账就算一笔勾销,好不好?” 为了表明决心,晏夫人还拿出楚君烈所有的账单来,放在大儿子面前。 楚君烈低头看着眼前一张张的单据,小到一瓶两块钱的水,大到八千的ICU病房费,事无巨细。晏夫人突然看到什么,将其中一张高达几万的单据拿走,撕了两下,随手扔进一边的垃圾桶里。 “这张不知道怎么夹进去的,不是你的。”晏夫人抹了抹眼角。 楚君烈看得清楚,那是一双限量版球鞋的支付凭证,是弟弟晏安的。 “一共三十五万两千零……”晏夫人还没说完,只见楚君烈将所有单据收到一起,目色沉寂。 “我会入赘过去。” 第2章 外面淅淅沥沥下着雨,半个小时没停,湿气一点点聚在墙上刻了几个“正”字的地下室中,滋养墙上的霉菌。 男人光脚站在木板拼成的床上,用塞满灰粉的指甲,小心扣着小窗下的水泥碎块。 雨水很快渗了进来,小股水流冲刷干净凹槽里的灰沫,男人一只手贴紧墙壁,看着雨水在手中一点点汇聚。 手心里一汪雨水,映出男人凌乱污长的黑发,干裂的嘴唇,脏乱的像是街边乞丐,但男人骨相异常优越,鼻梁高挺,下颌线收束的完美而凌厉,喉结随着雨水的汇聚上下一滑动,已经是渴到了极点。 不等手中雨水足够,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男人立即将手中雨水一饮而尽,用水泥碎块堵住漏出雨水的渠道,等地下室大门打开,男人已经坐在木板床上。 地下室灯亮起,突如其来的刺眼亮光,让男人下意识躲闪,抬手遮在眼前。 来人环顾四周一圈,看到地上分毫未动的碗,缓缓蹲下身,捏起碗尖两粒受潮的狗粮,表情有些不满。 “怎么这么浪费? 这可是二十块钱一公斤的狗粮! 你是不是知道你母亲今天要来,所以故意和我作对?! 我为你花费这么多,你竟然一点点都不知道感恩!!!” 声音一下接一下的拔高,装有狗粮的碗被来人表情狰狞的一脚踢到旁边,狗粮泼洒一地,塑料空碗在地面打圈,恍惚间与耳边的汽车鸣笛声不断交融。 司云弈在车上缓缓睁眼,从梦境中回神后,发现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车流堵的厉害,十字路口的交警身穿雨衣,拿着荧光棒,努力疏通交通。 “几点了?”司云弈松了松衬衫领口,可能是梦境的影响,让自己也有些口渴。 “司少爷,已经七点半。”司机看了一眼时间。 看前面车流拥堵的情况,恐怕至少需要半个小时才能赶到老宅,司云弈注视着车窗上滑过的小股雨水,目色微敛。 刚刚的梦境,应该是楚君烈入赘到旁支后,遭受的虐待,自己已经梦到过一次,可能是印象深刻,所以会重复出现在自己梦里。 如果梦没有错,今晚是楚君烈和司家本家几个小辈第一次见面,他还未被送到旁支,一切都来得及。 司机看着前面的车一点点挪动,只能慢慢跟上去,忽的听到后面传来打开车窗的声音,不由得踩住刹车,透过后视镜观察后排的情况。 司少爷不知为什么打开车窗,骨节分明的手伸出车窗片刻后,收了回来。 男人白玉似的指尖抵到唇边,似乎是尝了尝雨水的味道。 司机不敢多看,盯着前方,默默握紧方向盘。 ××× 司家别墅,一群中年人在会客厅里,为联姻事宜吵的不可开交。 司家五个本家的小辈,上到二十五岁已经进公司的长孙,下到三岁刚进幼儿园的老么,都聚在休息室,围着一身穿棕黄色西装的年轻男人,笑的正开心。 一款黑色的老年机,被人从年轻男人口袋中拎出,在几个小辈手中传扔,青年站在几人中间,慌乱追着自己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用老年机!” “大哥你看他的西装,是偷他爷爷的吗?” “我还是第一次见西装配迷彩布鞋,天啊,我的眼睛!” 被唤做“大哥”的男生接到老年机,带着笑上前一步,看到青年紧张不安的模样,笑容愈发灿烂。 “宴家突然出来的大儿子,楚君烈是吧?” “听说你要入赘我们司家,我们兄妹几个,都挺喜欢你的。” “谁喜欢他!”三岁的老么两手抱在胸前,嘴巴高高撅起。 大哥抱起老么,捏捏他鼻子,目光仍旧笑着注视对面的青年。 “我们这么多人喜欢你,但你只有一个,所以我想了一个办法。” 大哥一个眼神过去,老三拿来一副眼罩,似是早就商量好。 “看过西游记里,猪八戒撞天婚那一段吧?” 大哥站起身,要将眼罩戴在青年脸上,楚君烈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下意识抗拒,只见自己的手机不知什么时候,到另一人手上,正立在一杯酒水上方。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看着楚君烈被迫戴上眼罩,头上又蒙了个布袋,小辈中唯一的女生有些不安。 “萱萱别怕。”二哥压低声音,“这是骗子应有的下场。” 老三在青年面前晃晃手,确定青年看不见后,向大哥点了点头。 “和电视上的规则一样,你要是能抓住我们中的一个,被抓住的人就招你入赘。”大哥笑着开口,站上沙发上,手中端着一盘酒水。 一听大哥这样说,司萱萱吓得二话不说爬上书柜,确保自己不会被抓住,刚爬了两下,只觉腿上有点重,一低头,看到老么正抱着自己的小腿。 “祁崽,干什么啊你!”司萱萱压低声音,“你也恐婚啊?” 三岁零六个月的司北祁紧紧抱着表姐的腿,可怜巴巴仰头,“姐,救我,我喜欢的人是隔壁蜻蜓班的丽丽!” 司萱萱看一眼站在原地不动的青年,不敢置信的朝堂弟开口,“你才刚上小班半个月!” 司北祁眨巴眨巴眼睛,“还有长颈鹿班的妍妍,小月,luck……” “你个小渣男!”司萱萱表情愤怒,“你没了,我必须告诉你妈!” 意识到自己声音过大,司萱萱连忙紧闭嘴唇,一抬眼却看到青年仍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走啊!”大哥站在沙发上,有些不耐,“你是聋子吗?” 楚君烈眼前一片漆黑,抿唇握紧身侧拳头,脑海中不断翻腾着晏夫人带泪的言语,以及桌上那叠厚厚的账单。 楚君烈在黑暗中迈出步伐,一股水流伴着酒味从头顶浇下,头上的布袋被浇湿,酒水顺着脖颈流下,四周响起刺耳的哄笑声。 一杯接一杯的酒水,直到大哥手中托盘的酒全部倒完,楚君烈上半身几乎湿透,衣服紧贴身上,在没有方向的黑暗里,粘腻又冰冷。 四周突然又恢复寂静,只有一处发出声音,楚君烈清楚知道那是陷阱,但自己的手机还在他们手上,如果不让他们玩到满意,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楚君烈浑身肌肉紧绷,提防着不知从何处会来的击打,紧抿嘴唇,顺他们的心意,摸索前进。 司萱萱看到三哥在书桌上堆叠起两把椅子,用书撑着,做成一个简易的砸落陷阱,并且发出声音,让楚君烈迈入陷阱。 看着两把结实的椅子,砸下来力道肯定不弱,司萱萱有些于心不忍,深吸一口气,捏了一下小堂弟的屁股。 “嗷!”司北祁一声惨叫,楚君烈转身,老三眼神有点不满,瞪了老么一眼,继续发出声音,引楚君烈上前。 眼看楚君烈快要进入攻击范围,老三笑容还没扬起,只听休息室大门突然发出声响,是有人推门进来。 老三面色不悦的看过去,却在看到来人的瞬间,立即站直了身体,脸色霎那间变得苍白。 楚君烈听到另一处发出的响动,在黑暗中摸索着走过去,不知什么时候,空气中似乎多了一股浅淡的香味,伴着冷意,冲破酒精的气味,有种沁入心脾的幽香冰冽。 香味愈发明显,楚君烈指腹碰到一方柔软,像是衣服的布料,楚君烈下意识紧紧抓住自己面前之人的手腕。 休息室中几人齐齐愣在原地,司北祁努力用小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定自己不是产生了幻觉。 休息室中瞬间陷入死一般寂静。 刚刚赶来的司云弈目光掠过几个小辈,再看眼前狼狈的男人,感觉到来人握住自己手腕的力道。 “可,可以了吗?”布袋下的声音带着几分微颤的尾音,被浇湿的布袋贴在男人脸上,像是古代某种酷刑的开始。 司云弈安静片刻抬手,解开布袋绕颈的绳子,取下湿透的布袋,随即看到男人脸上黑色的眼罩。 男人高挺鼻梁下的薄唇有些发白,湿润的黑发还在滴水,司云弈再度看了一眼房间中的几人,摘下男人脸上的眼罩。 光明几乎是瞬间到来,在强光刺激下,楚君烈下意识抬手遮挡,等眼睛适应光线,看着被自己的抓住的人,楚君烈却感觉自己看到的,好像是幻觉。 被自己握住手腕的男人,不是之前在房间中的人,他仿佛刚从画中走出来,身边带着朦胧的光晕,面容是难以言喻的精致冷清,直挺鼻梁上架一副银色细框眼镜,镜链优雅绕到耳后。 男人穿一身浅灰色西装,黑色衬衣愈发显得他脖颈修长雪白,气质沉稳禁欲,他有自己见过最好看的眉眼,哪怕镜片也无法遮掩,墨色的眸子里似乎含着一点冰冷的雪光,拒人千里,却又诱人不断往深处探看。 男人静默不语,耳侧镜链微晃,像是带起了月色,楚君烈恍然回神,只听后面齐刷刷传来几声“小叔”。 小叔? 楚君烈无措的愣在原地。 司云弈正视眼前这位自己在梦中见过无数次,让司家旁支别墅三月血腥味不散的男人,手腕微动,示意对方松手。 楚君烈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然一直紧紧握着男人的手腕,慌忙松手后,手中似乎还残留着刚刚的触感。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手掌大,可以轻松握住他的手腕……还有空余。 “小叔,您怎么来了。”年纪最长的大侄儿快速跳下沙发,将手中的托盘随手放在一边,脸上是满满的惊喜。 司云弈看着侄女抱着小侄儿下了书柜,三侄儿将书桌上的椅子摆好,几人规矩站在自己面前,仿佛之前的一切,只是错觉。 “你们刚刚做了什么?”司云弈走过楚君烈,目色漠然,静静注视眼前几个小辈。 “我们只是在和楚君烈玩。”三侄儿背着手,一脸笑容。 司云弈看向出声的三侄儿,安静看了他两秒。 “你父母有没有提醒过你,不要对我说谎。” 似乎是想到之前发生的经历,五个小辈齐齐噤了声,司云弈看了几人一眼,走到三侄儿面前。 司云弈伸出手,三侄儿愣了愣,看着眼前骨节分明的手,一脸茫然。 “你手中的东西。”司云弈面色微冷。 几人对视一眼,三侄儿畏畏缩缩的拿出手中的老年机,交到司云弈手中。 “我会停你们一月的信用卡,回家后,你们要把这里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你们父母,说说你们是如何以多欺少,恃强凌弱。”司云弈拿过手机,几个小辈深深低着头,不敢再看自家小叔一眼。 司云弈转身,看着楚君烈被酒水浇湿的衣服,将手机递了过去。 “谢,谢谢您。”楚君烈不敢直视眼前的男人,声音低哑着开口,双手小心接过男人递来的手机。 “跟我来。”司云弈走出休息室,楚君烈还没反应过来,怔怔盯着男人的背影。 司云弈回头,无声看向楚君烈。 对上那双清贵的眸子,楚君烈这才猛地回神,明白刚刚那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楚君烈握紧手中的老年机,心脏以不正常的节奏跃动,身体似乎比脑子反应更快,没有认真思索这会不会是另一个陷阱,抬脚就跟了上去。 第3章 司云弈带着楚君烈上楼,找到自己之前住过的房间,从衣柜中拿出两件干净衣物,递给男人。 楚君烈小心翼翼接过衣服,低头红着脸,在司云弈面前脱下自己不合身的棕黄色西装外套。 楚君烈脱的动作很慢,似乎是在遮掩什么,司云弈目光下意识落在男人想要遮掩的位置,安静片刻。 男人的身材极好,均码的白T恤在他身上显得紧绷,加上酒水浸湿,男人身上的肌肉线条都隐约可见。 但楚君烈想遮掩的不是这些。 司云弈平静看着男人白色T恤胸口某奶制品的标志,以及被男人傲人胸肌,活生生绷大字体的“原生态高质量奶源”几个字,陷入沉默。 虽说是入赘。 这倒也不必。 “对,对不起。”楚君烈几乎不敢看男人表情,试图用胳膊遮挡白色T恤上的字样,耳尖又红又烫。 “不用道歉。”司云弈目光掠过男人的工装裤与布鞋,语调轻和,“你没有做错什么。” 男人的声线淡然,似乎带着几分安抚意味,楚君烈小心的缓缓抬头,看不到对方眼中有分毫嫌弃,那双眸子沉稳且一尘不染,似乎无论自己穿什么,或是不穿,在他眼中都没有差别。 “我……没来得及准备合适的衣服。”楚君烈忍不住小声开口解释。 “开超市的常大爷,帮我找来的这些。” 楚君烈在司云弈面前一点点舒展身体,指了指胸口某奶制品的标志,“这个品牌做活动,买两箱送一件T恤,就是我身上穿的这件。” “嗯。”司云弈目色如常的看着男人,适时应了一声。 楚君烈眨了下眼睛,似乎是突然意识到什么,笨拙的连忙解释,“我不是在推销牛奶,我在超市是帮忙卸货的。” “卸货辛苦吗?”司云弈自然看着眼前一点点卸下防备的男人。 似乎是没有料到对面的人会这样问自己,楚君烈愣了一下,不自觉的扬起笑容,看眼前男人的眼睛带着亮,努力摇了摇头。 “不辛苦,我没有学历,没有技术,能找到工作就很好了,常大爷对我很好,他经常把一些临期的食物送给我。” “你父母没有为你安排工作?”司云弈看了眼楚君烈的腰身,打开衣柜,从里面挑出一条西装裤。 “我已经成年,不能总靠父母。”似乎是想到什么不好的经历,楚君烈唇边的笑容消失不见。 “我之前出事故,已经花了他们很多钱,我不能再给他们添麻烦。” 司云弈闻言,嘴角扬起分弧度,将西装裤放在楚君烈面前,示意一边的洗漱间。 “酒水在身上干了会不舒服,你可以去洗一洗,然后穿这些下楼。” 听着接连几遍真挚道谢的言语,司云弈迈步走出房间,在走廊里站了片刻,拿出手机。 梦里的龙傲天,也就是楚君烈,幼时父母双亡,虽然梦里从未详细展现过这件事,但可以肯定的是,楚君烈潜意识里极度渴望父母的关怀。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被宴家夫妇欺骗利用的原因。 现在只需要一个人的出现,就能打破所有的谎言。 司云弈看着手机中刚刚发来的,关于楚老爷子助理秘书的联系方式,思索片刻后,以匿名形式,将楚君烈如今的情况发送过去。 对方似乎是二十四小时在线,司云弈发过去的消息,几秒钟就变成“已读”状态。 对方虽然读了消息,却迟迟没有回应。 房门不一会打开,楚君烈有些不大适应的走出房间,拽了几下西装的下摆,半低着头站在司云弈面前,头发湿漉漉的,还没有吹干。 西装还是小了一号,但楚君烈勉强能将自己塞进去,无意间让身体轮廓尽显。 衬衣是带有弹性的布料,楚君烈胸前衣服微微隆起,勾勒成一个线条异常优美的圆弧,隔着衣服都在诉说“饱满有型”四个字。 司云弈这时才发现,楚君烈的身材练得极好,姿态异常挺拔修直。之前被那件棕黄色特大号西装遮挡,才没有显现出来。 这像是自己几个小辈,会喜欢的模样。 “很好看,我可以拍一张吗?”司云弈微微一笑,抬手指了指自己手机。 仿佛听到了天大的赞美,楚君烈眼睛亮了起来,耳朵红红的站在司云弈面前,腰身越发挺拔。 “当然可以!” 司云弈拍下照片,在照片下点“发送”键,发给刚刚的联系人。 人证物证具在,想必用不了多久,对方就能验证照片的真实性,楚家就会来接走他们唯一的继承人。 “四少爷。”一位佣人快步赶来,“老爷和您的兄姐,还有几位小少爷都到了,他们在会客厅,等您和这位晏家大少爷。” 司云弈略一点头,跟着佣人,与楚君烈去往会客厅。 司家本家所有人齐聚会客厅,晏家夫妇此时也坐在客位,脸上带着几分不自然的笑意。 五个小辈乖巧站在众人面前,楚君烈走过去,看一眼父母,和司家几个小辈站在一条线上,默默拉开与他们的距离,目光不由自主的悄悄跟着和自己一起过来的男人,看着他坐在司老爷子身侧。 老爷子身边的位置,一般是长子才会坐的位置,司云弈坐过去却没有任何人反对,司老爷子似乎很开心见到来人,原本皱起的眉头都舒展不少。 “小叔子,我听孩子说你来了我还不信。”大嫂一脸笑意,眼中不自觉带着几分讨好,“我们商量了一会,晏家夫妇也让步……” “咳咳。”司老爷子咳嗽一声,大嫂立即噤了声,坐直身体。 司老爷子环顾全场,目光落在底下晏家新出来的大儿子身上,看了两眼,继而对上几个孙辈的眼睛。 “你们也知道,我们司家和晏家有婚约,晏家小儿子去了国外,忙于学业,所以他们带来大儿子楚君烈,和我们司家联姻。” 几个小辈看了楚君烈几眼,似乎是发现楚君烈换了衣物,打量一番后,露出许些不屑。 司云弈看向楚君烈,发现楚君烈正看着自己,目光相对两秒,楚君烈突然意识过来,慌张扭头,薄唇紧抿着,看向另一边,耳朵却差不多红透。 “我们司家人多,所以,就由你们先选。”司老爷子注视着几个孙儿,语气温和。 几个小辈看天看地,愣是默契的没一个人开口,司老爷子忍不住蹙眉,开始点名。 “司北城,你是司家长孙,年纪也是最大的,你先说。” 司北城看了眼上面坐着的长辈,思索一番,认真看向晏家夫妇。 “虽然我已经上班了,但我还想读个非全日制的研究生,我和你们的小儿子一样,沉溺学习不能自拔,我要在知识的海洋里游泳,真的没空在爱河里洗澡。” “老二?”司老爷子都懒得拆穿学渣大孙子,目光往旁边一挪。 “爷爷,容我先问个问题。”老二看向一边的楚君烈,一脸笑容。 “请问你一月挣多少钱?” 楚君烈顿了顿,认真开口回答。 “我这个月挣了三千四百七十二块零六毛。” 听到楚君烈的回答,其他小辈努力憋着笑,晏家夫妇有些尴尬的看向别处,不愿再看自己儿子一眼。 “对不起。”老二满意扬眉,“我分分钟上万,和你简直天差地别,我喜欢挣钱,钱才是我的宝贝,我要搞钱,没时间联姻。” 楚君烈低了低头,手抓着衣边。 还没等老爷子叫老三,老三迫不及待的上前一步,指着楚君烈,看向晏家人。 “你们就给我们这么个玩意?他连晏都不姓,之前他穿一黄不拉几的西装,拿的还是老人机,头发像是狗窝,就这种乡巴佬,你们选吧!” “我也不选!”司萱萱看到堂哥们这样,鼓足勇气上前,“你们要是逼我,我就,我就……” “你就?”大嫂好奇接上。 司萱萱咬牙,从衣兜里套出一个小电动剃发刀,“我就看破红尘,遁入空门!” 话音刚落,司萱萱拿着电动理发推就往头上怼,三个堂哥见状慌忙拦下,司老爷子也赶忙起身摆手,“萱萱,冷静!爷爷就你一个孙女!就算让你堂弟去,爷爷也不会委屈你!” 司萱萱闻言是冷静下来,三岁的司北祁愣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家亲爷爷,“哇”的一声哭出来。 “爷爷跟你开玩笑的!”大嫂连忙开口哄儿子,“你才三岁,毛都没有,联什么姻!” 看老爷子没回应,大嫂不大确定的追问一句。 “是吧?” 司家几个小辈闹得热火朝天,楚君烈静静站在一边,不知为什么,想起超市里那些无人光顾的食物和货物。 落一层厚厚的尘土,一点点等待过期。 按常大爷的话,就是“早知道不进了,现在都是些没人要的垃圾。” 但如果没人要自己,母亲那边,自己该怎么回应? 楚君烈低着头,垂在身侧的手不断握紧,耳边的喧哗汇聚在一起,嗡嗡作响。 老三看着堂妹被剃掉的一小块头发,还有小堂弟“哇哇”的哭声,恨恨看一眼晏家夫妇,再看向楚君烈,是满眼愤怒。 “你个混蛋,都是你害的!” 老三伸手就要推搡楚君烈,楚君烈垂眸站在原地,没有躲闪。 老三一步迈出去,就感觉自己耳朵被捏住,自己在惯性下前走,耳朵被扯的,是撕心裂肺的疼! “疼疼疼!”老三被扯的直跳脚,眼泪花都开始往外冒,原本还想挣扎一下,余光看到捏自己的竟然是小叔,瞬间没了抵抗意志。 楚君烈闻声缓缓抬眼,看着眼前人,眸光微动。 司云弈对上楚君烈的目光,对方原本麻木的黑色眸子里,亮起一点点光泽,正对着自己,像是溺水之人,看到最后一丝生的希望。 想起自己已经联系楚家,并且书中楚君烈恢复记忆后,也会遇到命定的真爱,司云弈侧脸,回避楚君烈的目光,将三侄儿带回他原来的位置,冷沉开口。 “我们司家的教养,就是你们现在表现的这样吗?” 几个小辈愣了愣,这才意识到现场还有外人,几人迅速控制好情绪,就连最小的司北祁也抽抽鼻子,看着自己的小叔叔,用两只小手把嘴捂起来。 眼看场面被小儿子控制住,司老爷子也是一声叹息,让底下几个小辈和楚君烈离开后,看向坐在客位的晏家夫妇。 “你们也看到了,本家几个孩子,都没有意向和你们大儿子联姻。” 晏夫人闻言,眼睛一动,“司伯父,本家没有合适的孩子,那旁支呢?” 第4章 “旁支……”司老爷子回忆起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旁支确实有年龄适合的孩子。” “那您可不可以询问一下旁支那孩子的意思?”晏夫人脸上浮起笑意。 “我们确实明白,君烈出现的突兀,所以我们也不挑,只要进了司家,哪怕是旁支,也没有问题。” 司云弈回到司老爷子身边坐稳,将手机随手放在桌上,听到晏夫人的言语,目色微冷,似是不经意的开口询问,语气淡然。 “旁支那孩子条件不好,脾气也差,你们不介意吗?” 晏家夫妇对视一眼,满脸笑容,“当然不介意,君烈他是乡里长大的,皮糙肉厚的,能干活,也耐打,能进司家就是他的福气,还有什么可介意的!” 司云弈静静看着晏家夫妇。现今看来,让楚君烈入赘旁支一家,是他们的主意,他们只想要借此从司家谋取利益,根本不论楚君烈的死活。 “既然如此,那就……”司老爷子刚想定下这事,只觉司云弈轻按了一下自己的手背。 “这件事不用这么着急。”司云弈看向晏家夫妇,面色如常,“几个孩子都是第一次见面,难免会不熟悉。 在我看来,楚君烈底子不差,我会帮他,让他与本家几个小辈相处一天,我们明晚再做决定,说不定会有不同的结果。” 晏家夫妇愣了愣,嘴上不说,但心里都清楚。 就司家这几个小辈今天的模样,就算隔一个月,一年,十年,都绝不可能看上楚君烈一根脚趾头,拖延这一天,又能有什么意义! 难不成司云弈从楚君烈身上看到什么破绽? 司云弈开了口,司老爷子更是没有意见,晏家夫妇也不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大嫂在一边纠结着欲言又止,像是椅子上有刺似的,怎么也坐不安稳,司家大哥按了按老婆的肩膀,示意她安静下来。 按四弟的性子,绝不可能没理由的提出这个条件。 晏家夫妇出了司家老宅,满心疑虑的带着大儿子离开,楚君烈出门时,止不住的回头,却没有看到自己想见的那个人。 坐在车中,晏夫人眼睛转了又转,突然看到楚君烈眉眼低落,身上还穿了一套新西装。 “你穿着的西装,怎么像是高级货?”晏夫人皱眉上前,手指捻了捻西装布料,再翻西装里衬,竟然是手工缝合的全麻衬。 要知道,自己丈夫都没定制过这样的西装! “这是他,借我的。”楚君烈下意识身体后倾,不想让晏夫人的手继续碰这件西装。 “哪个他,你倒是说清楚!”晏夫人有些不满,看楚君烈的模样,不屑收手。 “他们,叫他小叔。”楚君烈继续往后挪了挪。 “你说的是司云弈?!”晏夫人一个激灵,瞬间感觉大事不好,“你跟他说了什么!” 楚君烈薄唇动了动,却一个字都不想说出来。 那些是专属于自己和他的。 “君烈。”晏夫人坐直身体,目色紧张起来,“你可能不知道,司家最厉害的,不是司老爷子,也不是他的长子长孙,就是这个司云弈!” “他,怎么厉害?”楚君烈抬头,眼中不由自主带着少许继续听下去的渴望。 “他以前是精神科医生,后来司家进入港城医院集团化的项目,他又到了管理层,他自己还有个工作室,养着一帮子人……” 晏夫人看楚君烈听的入神,缓缓压低声音,“你知道他最擅长干什么吗,就是套话,知道你的秘密之后,攻击你的弱点,你最好跟我说实话,你跟他说了什么?” 看晏夫人不问出来不罢休的模样,楚君烈安静片刻,含糊开口,“他只是看见我衣服湿了,然后借我衣服,没和我说两句话。” 晏夫人闻言瞬间松了口气,再看身边穿着高定西装,脚下踩着布鞋的大儿子,也忍不住露出些嘲意。 “也是,人家司云弈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水平,司老爷子都得听他的,你又算哪根葱。” 楚君烈低头不言,看着自己手心,虚空轻轻握了握。 ××× 司云弈一直在等楚家的回复。 图片也显示已读状态,但整整一夜过去,第二天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司云弈自诩已经把楚君烈的情况,描述的足够清楚,又有照片为证,京城距离港城并不远,单程飞机只需要不到三个小时,如果楚家人要来,前半夜就应该已经到达。 但现在是早晨八点,仍旧毫无消息。 司云弈试着再联系关于京城楚家的其他人,这次是楚老爷子的专业经理人,在消息已读不回三个小时后,司云弈忍不住一笑。 笑自己天真。 司云弈当年学的是临床心理学,也接诊过几位以为这个世界是本书的病人,所以司云弈清楚明白,自己没有得妄想症,精神状态也正常。 现实已经和梦境里的内容高度重合,一两点重合可以叫做巧合,但处处重合,那这就叫做事实。 现在的事实情况是,如果楚老爷子真心不想让孙子受苦,以楚家的势力,无论在梦境还是现实,都应该早早找到楚君烈,带他回京城。 楚老爷子是故意放任不管,梦里或是书中的楚君烈,因为父母的离世,对楚家含着不满,甚至自己创立了公司,对于继承楚家这件事,态度不明,老爷子对此很是忧虑。 所以在楚君烈失忆落难后,楚老爷子明知楚君烈会被欺辱,但他选择旁观。 等着受了三年折磨,恢复记忆后满腔怒火的孙子,在他要复仇的时候,楚老爷子将楚家当做武器递上来,楚君烈自然会握紧它,也就达成了老爷子的目的。 等楚君烈完成复仇,他的婚姻状态也成了丧偶。 在楚老爷子的撮合下,真爱就这样来到他身边,体贴善良,又通情达理,让尝尽苦头的楚君烈陷入温柔乡。 楚老爷子好一招一箭双雕,既让孙子继承了楚家,又让他找了自己满意的良伴,是推动整本书圆满结束的大功臣。 至于楚君烈受的那三年欺辱折磨,以及被晏家欺骗,被各方利用到家破人亡的司家本家,在楚老爷子看来,都是理所应当。 司云弈将之前发送的信息删除,看向窗外,目色一点点冷了下来。 手机突然亮起,是助手发来一张图片。 司云弈点开图片,只见两个侄儿与楚君烈一起,坐在草坪上,正在玩扑克。 楚君烈脸上已经贴满了象征失败的纸条,还在努力的摸牌,侄女抱着小侄儿笑成一团,三侄儿一脸坏笑的在旁边撕纸条。 这是司云弈昨晚承诺的,让楚君烈与几个侄儿多相处一天,现在看来,几个孩子在助手的教育看管下,对楚君烈已经减轻了不少敌意。 司云弈发消息让助手先行回来,司家老宅的花园草坪上,几个小辈余光盯着突然离开的男人,齐齐舒了一口气。 楚君烈还在看自己手中的牌,一抬眼,只见对面两人已经放下扑克,懒散的躺平。 “我们累了,不玩了!”老大摆摆手,“你这水平还没祁崽高,光赢没意思!” 要不是小叔要求,自己才不会来这,和这乡巴佬一起玩牌,简直是浪费时间。 “最后玩一把可以吗?”楚君烈看了一眼看管人离开的背影,“我们可以加点赌注。” 一听有赌注,老大瞬间一个鲤鱼打挺,坐直在楚君烈面前,兴奋捣捣身边的堂弟,“你听到没有,他要和我们赌输赢!” “我也来!”老三一听这话,立即不管手上的纸条,奋勇加入。 “我们仍旧玩二十一点,我坐庄。”楚君烈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几人觊觎已久的老年机,放在旁边,“我用这个当赌注。” 堂兄弟三人对视一笑,纷纷也拿出自己的手机,放在旁边。 刚刚楚君烈的水平,几人已经看的清清楚楚,即便他坐庄,想赢他简直不要太简单! 这次所有人都认了真,司萱萱负责洗牌,祁崽背着手在后面巡视几人,当保安预防几人作弊。 二十一点规则相对简单,只要手中的牌点数之和不超过二十一点,并且尽量大,最后比点数大小,大就赢。① 楚君烈坐庄发牌,老大两张牌加起来十三点,老二是十六点,老三点数最大,十七点。 楚君烈按规则压一张牌,亮自己一张牌,是一张Q,算作十点。 老大继续拿牌,结果下一张牌是十点,手中三张牌加起来超过二十一点,直接爆点输下阵。 楚君烈拿过老大的手机,放在自己面前,看向老二。 大哥的例子就在前面,老二谨慎起来,选择停牌。 老三瞅了一眼自己的十七点,再看楚君烈面前亮出来的十点,眼睛转了转,深吸一口气,抽出自己腰间的奢饰品腰带,双倍下注后,大胆的选择拿牌。 看着发到自己面前的三点,老三拎着裤子直接跳了起来。 “我二十点,你完了!哈哈哈!”老三笑的差点把自己呛住,“我要你输光裤衩回家!” 老二见状瞬间松了口气,选择让楚君烈明牌。 楚君烈看着眼前两人,眸色显出几分锋锐,缓缓抽出自己的暗牌,在众人面前翻开。 一张黑桃A。 读作十一点,加上之前十点,二十一点,黑杰克。 老三拎着裤子,笑容一点点凝固在脸上。 楚君烈拿过两人的手机,以及那一条腰带。 想起自己这个月信用卡也停了,老三低着头坐回自己位置,半晌没出声。 终日打雁,今天竟然被雁啄了眼。 裤腰带都输没了。 “我其实并不想要你们的手机。”看着眼前发颓的三人,楚君烈将三个手机缓缓推了回去,放在三人面前。 听到楚君烈说这话,老三惊异抬眼,瞪着眼睛半晌没反应过来。 “一个手机,我想换一个问题的答案。”楚君烈认真看着三人,“我想听真话。” “你说。”老二最先拿过自己的手机,快速塞进兜里。 “首先,我想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面,你们对我有那么大的敌意。”楚君烈看了一眼祁崽,“我没有理由让一个三岁的孩子,都恨我。” “因为我们觉得,你根本不是晏家的孩子。”老二一本正经的回答。 “晏家夫妇是大骗子,那你就是配合他们的小骗子,我们觉得你有问题。” 楚君烈沉默片刻,看向别着脸偷偷拿过手机的老三。 “第二个问题,既然昨天你们都没有选择我,为什么今天还要和我在这里玩扑克。” 一听这问题,老三瞬间来劲了。 “你以为我们想玩?是小叔,非要我们和你多相处一天,今天晚上再做最后的决断,我明白告诉你,就算再和你玩几百年,我也不可能选你!” 楚君烈最后看向老大,黑发下眸子微动,语气稍停顿了片刻。 “你们小叔……为什么要让你们,和我再多相处一天?” “你父母没和你说?”老大有点诧异。 “昨晚我们都没选你,我们几个小辈离开之后,你爸妈提出,要让你入赘到司家旁支,小叔知道旁支条件差,那人脾气还不好,所以再给你创造一次机会。” 楚君烈怔了怔,低头久久不语。 “可不是我危言损听,长辈不清楚,我们同龄人可知道些东西,旁支那玩意,是真的差劲,你入赘过去,绝对一天好日子都没得过。”老三幸灾乐祸。 “你爸妈可真行,把你往火坑里推的时候,眼睛眨都不眨,只有我小叔心软,还想着捞你一把。” 作者有话要说: ①来自百度二十一点规则。 第5章 司家几个长辈,与晏家夫妇再次聚在一起,与上次的针锋相对不同,这次几人都收敛了情绪,和气开口。 “司伯父,已经让孩子们多相处了一天,今天再怎么,也得出个结果了吧?”晏夫人小心翼翼问询。 “自然。”司老爷子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司云弈,不明白小儿子拖延一天的含义。 “那,让孩子们过来?”晏夫人露出些笑来。 “其实结果和昨天一样,也没什么关系,我们真不介意君烈入赘司家的旁支,只要旁支不嫌弃君烈从乡下来就好。” “可别再让他们一起来!”司老爷子一想起昨晚的大场面就头疼,琢磨片刻后,缓缓开口。 “不如这样,你们给几个孩子发消息,如果有中意晏家大儿子的,就去他房间,给他一样自己贴身的物件。” 司老爷子指挥自己几个子女,“我们在这等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再把所有孩子叫来,看楚君烈手里有没有东西,如果没有,那就让楚君烈去旁支入赘。” “这个安排好。”晏家夫妇适时的笑着赞美,对自己大儿子未来的命运,没有分毫关切。 司云弈坐在原处,淡淡看了眼急匆匆给孩子们发消息的哥哥嫂子,以及无动于衷的晏家夫妇,低头把玩手中的茶杯,镜片后墨色的睫羽微垂,一言不发。 时间流逝飞快,晏家夫妇和二哥一家聊的火热,司家的妯娌之间也有说不完的话题。 司老爷子原本想和小儿子聊聊,却看到司云弈起身离开,似乎是不喜这里的嘈杂。 小儿子一向喜欢清净,司老爷子是知道的,看着小儿子背影,只好把话原封不动的憋回肚子里。 司云弈安静上楼,站在楚君烈的客房前,指节轻轻敲了几下房门。 客房里传来动静,楚君烈似乎很警惕,透过猫眼看了一眼来人后,随即迫不及待的打开房门。 “司先生。”楚君烈努力抑制自己心中泛起的小小喜悦,让自己不要表现的那么明显。 司云弈抬手看了眼腕表,距离半个小时的最后期限,还有七分钟。 “有人来过吗?”司云弈走进客房,看了一眼客房中整齐的摆设。 “没有。”楚君烈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亦步亦趋跟在司云弈身后,快速摇了摇头。 司云弈安静片刻,转身看向楚君烈。 “你必须要代替晏安和司家联姻吗?” 楚君烈一怔,看着面前理性克制的眸子,想起晏夫人曾对自己说过账单一笔勾销的话,沉沉点了点头。 这世上,有比入赘更让人想消除的痛苦。 自己最想摆脱的,莫过于这笔来自父母的债。 司云弈看着眼前人,坐在客房沙发上,静静陪楚君烈等最后的几分钟。 “我……知道的。”楚君烈想起打牌时套出的情报,眼中是浓浓的苦涩。 “我又土又蠢,没有人喜欢我,父母要把我入赘到司家旁支,我未来可能会过上和地狱一样的日子。” 可是,真的没有办法。 司云弈目色默然,看向低头盯着地板的楚君烈。 这种时候,真的很难将他与恢复记忆后那个暴戾恣睢的男人联系起来。 “我曾经……去过一家流浪狗收容中心。”楚君烈声音闷沉。 “那里的狗,超过一百天没人领养,就会被实施安乐死。 它们似乎知道自己的命运,一旦有人出现在它们面前时,就会不断摇着尾巴,做出自己最可爱最机灵的模样。” “我去的那天,见到一只等了九十八天的狗。”楚君烈缓缓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男人,眼眶不由自主的发红,嘴角却努力扬起抹笑容。 “我本以为它会比其他流浪狗,更积极的亲近人类,但它却始终一动不动。 我想我现在终于知道,它当时是什么感觉。” 楚君烈微微湿润的黑色眸子里,掩着浓烈的绝望。 司云弈屏息不语,脑海中不断掠过那个被关在地下室里,光脚坐在木板床上,等待下雨的身影。 最后三分钟,司云弈注意听着走廊里的声音,看腕表上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最后,也没有任何人前来。 分针与秒针重合,司云弈抬起手腕,单手将腕表解下来。 楚君烈注视着走到自己面前的男人,也看到那只修长白皙手中的腕表。 宝石蓝的表盘,白金色的表链,是自己记忆里未曾触及的华贵。 司云弈松手,腕表像是流星般坠下,楚君烈下意识捧起双手,接住那颗精致又昂贵的星星。 司云弈对上楚君烈的眸子,看他眼底的迷惑与激动。 “你会用得上。” 司云弈回到会客厅,规定的时间也已经结束。 几个小辈与楚君烈再次来到会客厅,司老爷子看着孙儿们默契的站在一起,脸上带着轻松的表情,有种把烦恼事已经抛到身后的愉快。 “小楚。”司老爷子心底基本已经有了猜测,但还是向楚君烈发问。 “过去半小时中,你有没有收到别人给你的物件?” 楚君烈不知道司老爷子为何这样问,只是下意识看向司老爷子身边的人。 司先生正不紧不慢的,品着手中的茶。 他白皙手腕间少了一样东西,只有自己知道,那样东西在哪里。 “爷爷,您不用问了。”长孙司北城上前一步,唇边带着笑,“我们兄妹几个,什么都没给他。” 楚君烈不解看向旁边,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给自己东西。 “怎么,你爸妈又没告诉你?”老三一看楚君烈的迷惑模样,立即反应过来,面带嘲讽的看了眼晏家夫妇,对楚君烈开了口。 “为了给你留点面子,爷爷让我们这次私下投票,谁想要你入赘,就给你一件贴身的东西,注意啊,是半个小时内,我之前被你赢走的腰带可不算!” 听着老三的话,楚君烈愣了片刻,突然间像是意识到什么,整个人仿佛被击中一般,血液不断上涌,胸口的心脏都快停跳。 那条像流星般的腕表,现在就在自己怀中,意识到即将要发生的事,巨大的幸福感和虚幻感突然间砸了过来,砸的楚君烈晕头转向,呼吸彻底紊乱。 那是真的吗?! 还是自己凭空的臆想?! 这样幸运的事,真的是自己能得到的? “你没事吧?”老三一看楚君烈站不稳的模样,下意识抱紧自己,小碎步后退几步,和楚君烈保持距离,“你可别想碰瓷!” “楚君烈,你可别在我们面前演不舒服这一套。”晏夫人盯着大儿子的模样,皱起眉头不满呵斥。 “司老爷子问你,你就如实回答,没收到东西就是没收到,你自己条件这么差,人家不选你是理所当然,别装模作样的,让别人还以为我们在家里虐待你!” “我收到了!”楚君烈摸着胸口硬硬的位置,声音不由自主变的掷地有声,指尖都因情绪过于兴奋而发麻。 “我收到了!” “胡说!”老大面色一变,“我们明明什么都没给你!” “小楚,你把收到的东西拿出来。”司老爷子眉头一皱,发现事情还有点不简单。 楚君烈在众目睽睽之下,小心翼翼的从胸口口袋的位置,拿出一条价格不菲的腕表,捧在手心里。 一看楚君烈确实拿出东西,几个小辈有点傻眼。 “是你的吗?”老大扭头小声询问老二。 “我还想问是不是你的。”老二压低声音。 “也不是我的啊?”老三一脸纳闷,兄妹几个围成一圈小声讨论。 四妹摇摇头,最后几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落在最小的司北祁身上。 “你们没猫病吧?”司北祁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哥哥姐姐们,竖起四根手指头,不敢置信的开口,“我才三岁!” “怎么回事?”司老爷子见状,也有点混乱,有实物在,怎么还对不上人? “是我的。”清隽淡然的声音响起,全场有瞬间的停顿,紧接着,众人目光犹如实质性的,落在一人身上。 司云弈漠然迎接众人目光的洗礼,朝楚君烈略一勾手。 楚君烈脸上瞬间扬起灿烂的笑容,怎么也抑制不住狂喜的心跳,握紧手中的腕表,快步跑了上去,站在司云弈身侧。 “WTF?!”司北城看着眼前一幕,忍不住爆粗口,怎么回事?小叔竟然给了这个土狗信物,招他入赘了?! “我今天应该没睡醒。”老二连做几个深呼吸,闭眼捏了捏大腿,再睁眼,就看到在司云弈身边笑的嘴角都快咧到三尺外的楚君烈。 老三有点神魂出窍,歪着头两眼迷蒙,再看一眼自己亲妈,很好,亲妈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看来不是自己一个人遭受了暴击。 看着在小叔身边,恨不得把尾巴摇上天的楚君烈,司萱萱下意识想捂住小堂弟的眼睛,司北祁扒下堂姐的手,看着眼前一幕,下意识开口。 “惨喽,我们之前还欺负了小叔夫。” 司北祁不说还好,这一说,几人脸色齐齐一变。 谁又能想到,这个土狗都能跃上枝头当哮天犬! “我能说,我和你们不是一伙的吗?”司北祁看向几个哥哥,诚心诚意的发问。 “晏夫人。”司云弈没有在意其他人的脸色,椅子半转,面向晏家夫妇,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几分冷然的压迫感。 “我们来谈谈订婚事宜。” 第6章 “小叔子……” 眼看着司云弈转身,大嫂伸出手,想说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司家旁支那个适龄的孩子,确实性情不好,自家这些孩子又看不上楚君烈,但再怎么,也不至于让小叔子牺牲自己的幸福,来成全其他人。 “爸!”司云弈二哥也有点着急,看向司老爷子。 楚君烈站在司云弈身后,有些紧张的看向坐在主位的老人家,手指下意识握紧,指节捏的发白。 司老爷子看了一眼目色沉稳理性的小儿子,知道他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这个决定,但再看看站在他身后的青年,与他相比,简直就是天上地下。 司老爷子心中争斗许久,最终无奈摇头,朝儿女们摆了下手。 随他去吧。 看父亲同意,司云弈目色微松。 与其他人不同,司云弈认真考虑过,从各个方面的条件来说,没有人,比自己更适合招楚君烈入赘。 在整个梦境或是《最狂上门赘婿》这本文中,司云弈这个角色,也短暂的出现过。 像是填充背景板的人物,书中一共只出现过寥寥三次,就这样概括了自己的一生。 第一次由别人之口,在楚君烈面前随意提起,被哄笑的人群评价了一句“清高无情”; 第二次是楚君烈入赘司家旁支一年后,司老爷子去世,自己回到司家,根据遗嘱,继承了司家大部分资产; 第三次便是楚君烈恢复记忆之后,自己在外听到风声,在尽快赶来的路上遭遇意外,车毁人亡。 如果意外不能避免,那自己正好契合楚君烈的时间;如果意外能够避免,在楚君烈的真爱到来后,自己也可以主动提出分开。 司家和晏家联姻任务达成,司家完好,没有耽误楚君烈的姻缘,楚君烈也不用遭受虐待。 比起楚老爷子的一箭双雕,自己这里更像是三赢局面。 晏夫人看着表情各异的司家人,再看眼前心意已决的司云弈,稀里糊涂谈好订婚宴的日子,出司家老宅时,腿都是软的。 谁能想到司家这位前途无量的天才,会选择这个一无是处的楚君烈,别提司家人,就连晏夫人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楚君烈走出司家老宅的大门,自己笑了好久,脸都快笑僵,但一看身边的司云弈,就忍不住的再次扬起嘴角。 “君烈啊。”晏夫人心底默默考量了一下自己叫楚君烈的语气,“我们回家吧。” 楚君烈脚步顿了顿,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沉下,知道晏夫人有不少问题等着自己。 “楚君烈。”身侧传来清冷明晰的声音,楚君烈立即转身,小跑到司云弈身侧,不自觉扬起唇角来。 “晏夫人,不如今晚我送楚君烈回去。”司云弈面色如常,眼中带着几分冷漠意味。 晏夫人撑着自己的笑脸,看向大儿子,“不如让君烈自己选,想和谁回去都可以。” 晏夫人直直看着楚君烈,眼中的意思无比强烈。 她要楚君烈跟她走,现在事情有了出乎意料的变化,楚君烈已经比之前有价值,她需要楚君烈和晏家保持良好的关系,这样才能让晏家得利更多。 司云弈没有看楚君烈,还未开口,只听身边快速回应。 “我想跟司先生回去。” 晏夫人眼中浓重的不满都快挤出墨来,司云弈对晏夫人微微一笑,带着楚君烈坐进银白色的捷豹XJ。 眼看司云弈的车离开,晏夫人快把一口银牙咬碎,丈夫安慰的想拍妻子肩膀,也被晏夫人躲过。 “这还没进司家的门,就把我们扔在一边!”晏夫人上车狠拍车门,“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往好处想。”丈夫温和开口,“咱们家小安,不用入赘司家了,他自由了,多好!” 想到自己亲儿子,晏夫人脸色缓和不少,想了想也露出分笑,“我们回去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安安。” 楚君烈租住的地方,在港城的老城区,这里设施都比较老旧,巷子也窄,也就是司机技术过硬,才稳稳把车停在了楚君烈所住的楼栋下面。 “司先生。”楚君烈看着身侧的司云弈,本来想要认真的道谢,但一对上男人那双眼尾微微上扬的清冷眸子,便忘记刚刚要说的言语。 楚君烈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耳朵先瞬间爆红。 司云弈看着楚君烈低头,又抬头,再低头,整整十分钟,耳垂红的快要滴血,却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司云弈全程保持耐心,等到楚君烈做好准备,终于憋出一句,“要不要上来,喝口水。” 看着楚君烈手足无措的模样,司云弈微一点头,随着楚君烈迈出车,走进老旧的楼道。 楚君烈在前面带路,紧张到同手同脚,楼道里都是声控灯,还有几个灯泡有问题,需要楚君烈狠狠拍一下手,或者“嗨”好几声,灯才会勉强给点面子,亮起昏黄模糊的光。 楚君烈租在四楼,司云弈在楚君烈尽力压抑的热烈目光中,走进房间后,才发现这里有多狭小。 一厅一卫,总面积不超过二十平,虽然小,但楚君烈把里面收拾的很干净,床上没有一丝褶,即便是年纪比他还大的老旧瓷砖地面,也擦的很干净。 楚君烈给司云弈倒了一杯水,两手小心端着,递送到司云弈面前,司云弈拿过水杯,缓声道谢。 水杯年纪似乎也不小,杯面上印着几朵红色的花,有九十年代的气质。 司云弈轻抿一口水,看向屋中陈旧的设施,一台现在已经不生产的老旧冰箱,一张床一张木桌,还有一个置物架,上面的东西都被塑料蒙着,似乎是怕落灰。 楚君烈站在司云弈身侧,目光不由自主的被吸引,盯上握着水杯的白皙手指,杯壁上那几朵俗气的花,在修长如玉的手里,美的绝艳。 几滴水滑过水杯,在杯底聚合,像是男人手中揉碎几朵带着汁液的艳色红花,汁液顺着手心滑落,楚君烈看的瞬间耳朵发烫,侧过脸不敢再看。 司云弈一口水刚刚咽下,突然听到“嗡”的一声,整个屋子都在轻微的震,在停顿两秒后,司云弈意识到,声音和动静都来自那台老旧的电冰箱。 楚君烈听到动静恍然回神,红着耳尖别开目光,薄唇紧抿,“这台冰箱,有些毛病,修冰箱的师傅说,这种冰箱的零件已经不生产,修不好了。” “我能看看吗?”司云弈放下水杯。 楚君烈似乎是想到什么,低着头在司云弈面前打开冰箱,像是做了坏事的孩子被发现一般,垂在身侧的手紧握,眼中带着几分悔意。 冰箱里有什么,楚君烈很清楚。 自己不该让他看到,这么腌臜的生活。 楚君烈清楚明白,司云弈之所以会接受自己,是因为不忍看到自己被一次次拒绝,一次次抛弃,最后流落到司家旁支,任他们欺辱。 只要让司云弈看到自己言语间的生活就够了,自己为什么会脑子发热,把他拉入自己日日夜夜生活的地方,让他看到自己如此真实的不堪和窘迫。 楚君烈不断想起那一双双带着嫌弃的目光。 晏夫人的、晏安的、超市过往客人的、还有司家那些小辈。 他会不会也就此看清自己的真面目,也带上那样的目光? 冰箱打开后,各种杂味扑面而来,司云弈静静看着冰箱冷藏室里的几个馒头、几块散称的硬点心、还有快临期的散装面包、以及一袋子不怎么新鲜的菜叶,和半碟被塑料袋包住的剩菜。 冰箱冷冻室里几乎是空的,除了冰块,只有最上层有两块几乎看不到肉色的冻肉,保守估计,冻了至少有三个月,屋主人还一直没舍得吃它们。 在冰箱旁边有个小箱子,打开箱子,里面是屋子主人收集的各种大大小小的塑料袋,似乎要等着被重复利用,一个也舍不得扔。 在看到这些之前,司云弈从未想过,会有一个龙傲天过的如此艰辛。 “你平常吃什么?”司云弈将箱子恢复原样,侧脸看向深深低头的楚君烈。 楚君烈小心抬头,试图找几分自己熟悉的厌弃表情,最后却在对面人眼中,看到自己从未见过的情绪。 像是能包容自己一切脏污的宽容,也像是要渗到自己心底的安抚垂怜。 他不嫌弃自己,也不觉得自己又穷又脏。 楚君烈不自觉开口,说了实话,声音是难以控制的低哑。 “早晨,吃馒头或者昨晚剩下的饭菜,中午吃点馒头,下午我自己炒菜吃,常大爷有时候会给我带些饭,晚上饿了,可以吃半块点心或者面包。” 司云弈没有开口评判,只是看向距离冰箱并不远的床。 “冰箱有问题,你晚上怎么睡?” “我晚上可能会醒七八次,在工地干活比较累的时候,醒来的次数会比较少。”楚君烈感觉自己胸口闷闷的。 他是第一个关注这些的人。 他是第一个问自己这些问题的人。 “你父母,知道这些事吗?”司云弈抬头看向眼前这个,比自己小八岁的青年。 “她不喜欢听我说这些。”楚君烈抿唇,努力忍着胸腔里不断上涌的酸涩情绪。 “我之前出事故,已经花她太多钱。” 楚君烈说到这时顿了顿,侧脸看向司云弈,黑色的眸子里,盛着满满一汪的真挚谢意。 “我现在,已经和她两清了。” 司云弈看着楚君烈眼下的红色,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开口询问,怕是再一问,他眼中的水光,就要控制不住。 看着为了掩饰自己眼圈湿润,转身提暖壶来给自己添水的楚君烈,司云弈心中微微一动,试着问出最后一个解决这一切困难的问题。 “你有没有意向,订婚后去我那住?” 男人的声线,一如既往的清晰明澈,说出的话,却是另一个楚君烈从未料想过的奢望。 楚君烈放暖壶的动作一顿,整个人似乎是瞬间僵住,在脑海中不断反复咀嚼这一句话,细咽其中每一个字。 只要一订婚,自己就能和司先生住在一起?! 司云弈稍微回忆了一下梦境中的楚君烈,觉得自己在这时候说这句话,似乎有些不当。 楚君烈身为这本书的龙傲天男主,他性格要强,自尊心也极强,即便身陷穷困的境地,他宁可受很多苦,他也要独立自主,靠自己的力量,闯出一片天…… “有意向。” 司云弈还没有反思结束,只听耳边先响起声音。 似乎是怕司云弈后悔一般,楚君烈增加音量,盯着眼圈那片还没消散的红色,目光灼灼的再次说了一遍。 “我有意向。” 司云弈略一点头回应,感觉自己对龙傲天的理解,还不够深刻。 “我们的订婚宴,定在二十六日,还有一周时间,可能稍显仓促。” 司云弈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楚君烈,眸色淡然。 “在上面留你的号码,你需要准备很多东西,明天我带你去购置。” 楚君烈下意识在裤子上蹭了蹭手,连忙双手接过司云弈的手机,眼中努力抑制着成片呼之欲出的欢悦,在里面仔仔细细输进自己的电话号码,反复检查了三四遍。 司云弈接过手机,按下“通话”键,等了几秒,楚君烈刚拿出自己的手机,瞬间被老年机音量极大的铃声,震的手机差点脱手。 “这是我的号码。”司云弈取消通话,楚君烈手忙脚乱的拿稳手机,再看屏幕上显示的那串数字,来电显示备注是“陌生号码”。 “时间晚了。”司云弈起身看向楚君烈,“明天见。” “明,明天见。”楚君烈红着耳朵,从来没有觉得这三个字这么惹人期待,仿佛带着粉红色的尾音,在心上荡来荡去。 司云弈下楼,楚君烈跟在后面帮忙喊声控灯,等司云弈上车,楚君烈站在车屁股后面,一直看着车从小巷中消失,在昏黄的路灯下站了好久,才一步一步的迈上楼梯。 楚君烈回到自己的出租房,第一件事就是躺在床上,捏着自己的老年机,在那串数字上方,重新打这个号码的备注。 盯着自己打下的“司先生”三个字,楚君烈向周围看了一圈,将三个字一个接一个删掉,然后认真找着拼音字母,揣着紊乱的心跳,小心翼翼打下“未婚夫”三个字。 看着这三个仿佛遥不可及,又近在咫尺的字,楚君烈忍不住的露出笑,回想这一天,简直就像一场甜蜜的美梦,更像是自己单方面的臆想。 但它确实是真的! 千真万确的真! 楚君烈抱着手机,拽起被子,把自己卷进被子里,闷笑了半晌,直到快要缺氧,方才探出头发凌乱的脑袋,长长呼出一口气来。 似乎是想到什么,楚君烈立即从被卷里钻出来,穿着塑料拖鞋走进几乎让人转不开身的卫生间,打开已经坏了的太阳能热水器,红着脸,用冷水仔仔细细的擦洗身体。 司云弈坐在车中,发消息让家政阿姨这两天整理出一间客房,思索着订婚宴楚君烈需要的物件,指尖在平板上滑动,支付成功一台最新款的手机。 楚老爷子想借着失忆,让楚君烈尝遍这世间的苦楚,让他身陷贫困与窘迫,在无数个被欺辱虐待的日夜,打磨掉他身上对楚家的抗拒,让他变成一个完美符合他心意的继承人。 司云弈偏偏,就不让他如意。 第7章 晏家别墅,晏夫人跟小儿子打着视频,语气是十二万分的无奈。 “乖儿子,我跟你说,别学什么乌七八糟的临床医学,精神病学也不行! 你知不知道等你出来工作后,会有多危险,尤其精神科,还专门有个‘委屈奖’,就是给被打的医生和护士。” 晏夫人的丈夫闻言,也过来规劝儿子,“安安,听你妈妈的话,我们就你这么一个孩子,晏家未来也是你的,你作为管理者,你要学金融管理方面的专业。” “是就我一个儿子吗?”视频里的棕发少年有些闷闷不乐,“你们捡来的那个,不算了?” “你也知道,他只是来替你完成和司家联姻的。”晏夫人扬起笑来,看着吃醋的孩子。 “安安你只要再等一周,等楚君烈和司家人订完婚,你就能回来了,妈妈给你买了礼物,你到时候一定喜欢。” 晏安百无聊赖的点头,对这个礼物并没有什么兴致。 “对了。”晏安似是想起来什么,随口一问。 “楚君烈那个傻子,入赘给哪个倒霉鬼了?” 这问题一出口,晏夫人和丈夫对视一眼,还没有完全消化昨晚那场面,带来的情绪影响。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晏安好奇歪头,“出什么事了吗?”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晏夫人下意识咽了下唾沫。 “楚君烈他被司云弈看中了。” 视频中的少年一动不动,晏夫人还以为是网卡,连叫了儿子两声,只见亲儿子眼圈一点点红了起来,眼眶里的眼泪直转。 “你再说一遍,那个傻子,被谁看中了?” “司……云弈。”晏夫人看着儿子的表情,隐隐察觉出几分大事不妙的苗头。 “不可能!”少年在视频里猛地一下站起身,眼泪止不住的掉,“云弈哥哥才不会看上那个傻子,你们骗我!” 晏夫人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你们为什么不阻止!”晏安哭的泪流满面,“你们真不知道我以前为什么经常跑司家,不知道我为什么想学精神病学吗!” “你去司家,不是为了和那几个同龄孩子玩吗?”晏安的父亲有点茫然。 “如果不是看你和那几个孩子玩的好,你爷爷和司老爷子当年,也不会给两家定下婚约。” “我才不喜欢和他们一起玩!我去是要看云弈哥哥!”晏安哭的声嘶力竭,“我要是知道,这次云弈哥哥也招婿,哪怕有千分之一的机会,我也不会让那个傻子去!” 晏家夫妇对视一眼,一时间竟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你之前为什么不说?”晏夫人捂着胸口,感觉自己心梗的厉害。 “我不敢说!”晏安泪流满面,“我怕我说出来,你们都会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但是,但是现在他却……” 一想到那个傻子要和云弈哥哥在一起,晏安在视频前瞬间泣不成声。 “乖宝贝别哭!”晏夫人一看儿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心疼不已,与丈夫对视一眼,彼此眼中尽是无可奈何。 事情已经定了下来,晏家要是出尔反尔,必然会引起司家的不满。 “爸妈,我喜欢云弈哥哥,要是能和他在一起,我以后一定乖乖听你们的话,你们帮帮我好不好?”晏安抽噎着开口,泪水涟涟的眼中尽是对父母的祈求。 ××× 楚君烈洗了个冷水澡,可能是因为太过兴奋,躺在床上也睡不着,索性起身提前收拾收拾东西,毕竟自己再过一周,就要搬去和司先生一起住。 想想自己能和司先生住在一个屋檐下,天天都能看到他,楚君烈就忍不住的开心。 这个月还剩十天,下个月的房租可以直接交给司先生,楚君烈提前和房东打好招呼,让房东在这段时间里找新的租客。 楚君烈正打扫着卫生,超市常大爷突然打来电话,是有活干了。 活很少,只有一袋五十斤的面粉,但买家是对老夫妻,老两口都上了岁数,推着一辆自行车来买面粉,常大爷一听这老两口住五楼,还没有电梯,当即就给楚君烈打了电话。 看着有年轻人帮忙搬,老两口一激动,又多要了一袋大米。 楚君烈肩上扛着面粉,再在面粉上摞一袋大米,跟着老两口到他们楼前,稳稳扛着米面上五楼,送到两位老人家里。 看着自己衣服上沾了面粉,楚君烈一边用毛巾拍打,一边回到小超市。 常大爷看到楚君烈回来,从米面钱里拿出张十块,递放到楚君烈面前。 “不用了常大爷。”楚君烈把钱推回去,常大爷也没再塞,把钱收回来,让楚君烈等等,中午一会有人送饭过来。 小超市里有台老电视,一到中午,常大爷打开电视,把送来的饭一分为二,另一半给了楚君烈。 楚君烈坐在小马扎上,捧着饭盒,和常大爷一起吃饭看电视。 电视里响起熟悉的前奏,是到了港城午间新闻的时间,一对主持人坐在播音桌前,首先开始播报港城时事。 “震惊港城的恶性杀人案,在法院宣判下最终落下帷幕,富商之子李某康,因求爱被拒,将受害者杀害后残忍剥去其脸皮……” 这案子大部分港城人都有所耳闻,不少在小超市买东西的人都安静下来,看向电视屏幕上的男女主持人。 “二审开庭时,李某康以精神疾病上诉,经法官批准,港城司法机关指派三位鉴定人,对李某康精神状态进行鉴定。”女主持表情严肃。 “三位鉴定人发生分歧,实行单独提出鉴定意见权利。 被告方向法院申请鉴定人出庭作证,接受法庭质询…… 法官与陪审团,最终采纳由鉴定人员司某提出的鉴定意见,判处李某康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① 大屏幕切至二审公开审理的场景,给了证人席位一个特写。 站在证人席位的男人,有种水墨画般的清冷美感,极其漂亮的眼眸中仿佛含着清霜,直挺的鼻梁上架一副细框眼镜,银色镜链垂在脸侧,增添几分别样的精致感。 楚君烈看到特写,立即挺起腰身,不由自主的向电视机方向倾斜。 竟然是司先生! 这画面是二审时候的,可能是在两个月前,那时候自己都还没见过司先生。 “综上所述,被告的确患有精神分裂症,但在其作案前,曾在公共场所留下一段影像,影像中的被告,仪表整齐,与人对答切题,拥有正常的逻辑推理能力……” 男人声音异常清晰好听,带着无与伦比的穿透力,以及常年处于上位特有的压迫感,控制着人提起心神,认真听他每一个词句。 楚君烈直直盯着电视,下意识屏住呼吸。 “案发后,被告无复发残留迹象,证明其处于精神分裂症缓解期,拥有完整的辨认控制能力,具有完全刑事责任能力……”② 公开审理画面切回男女主持人的镜头,楚君烈眼中是不自觉的失落,原本是俊男靓女的主持人,此时看起来竟也平平无奇。 “小楚!”常大爷看着坐着小马扎快要倾斜摔倒的青年,连忙出声提醒。 “刚刚……”楚君烈回到原位,指着电视机的方向,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一句形容的话来。 “司家那个治精神病的天才嘛。”一位老熟客拿着饮料走过来付钱,已经见怪不怪。 “据说喜欢他的人能从港城排到巴黎,人家倒好,冷冷一句‘婚姻不在他的人生规划中’,堵的他爹半年没缓过气。” 楚君烈眨了眨眼,不由自主想起在司家老宅的那晚,司云弈要下自己时的场面。 怪不得那些人,会那么惊讶。 也怪不得司老爷子,眼睛都快要瞪出来,却没有阻拦。 “现在恐怕,工作也不在他的人生规划里喽。”熟客耸耸肩。 “他这次上庭作证,得罪的可是李家,那个李某康,是李家唯一的独子,你们觉得李家人能放过他?” 楚君烈闻言皱起眉头,眼中忍不住露出些担忧。 “不过我听小道消息,这个司家的天才,为了不连累司家,已经宣布退休,说要外出旅行。”客人挠挠脸,语气中不由自主的带上几分羡意。 “人家二十九岁就光荣退休,我这快五十多了,还奋斗在一线卖二手车,你说气人不气人!” 楚君烈抿了抿唇,往嘴里扒拉两口饭。 不知道司先生外出旅行的时候,带不带自己,自己可以背行李,背很多。 “小道消息不可信。”常大爷感觉米饭噎嗓子,又喝了口水。 “我倒是听着,那个李老板现在也自身难保了。” 老熟客笑着挑选摆在收银台柜上的打火机,没和常大爷多争论,大爷一天到晚坐这,听到的消息肯定比自己多。 看着店里人少,常大爷突然想起什么,靠近楚君烈。 “小楚,那天你不是说,要去相亲吗?相的怎么样了?” 一听有八卦,客人立即竖起耳朵。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好事,楚君烈忍不住扬唇,欢快的往嘴里扒拉几下饭。 “相中了。” “我就说我那件西装穿上贼帅,你不信。”常大爷露出笑,“是不是把对方迷的死死的?” “是对方相中我了。”楚君烈眉眼含笑,像是被天降的馅饼砸中了脑袋,“我入赘。” 一边看热闹的熟客差点笑喷,常大爷笑容消失了两秒,不过想想青年的条件,确实也就只能受受委屈。 “对方怎么样啊?”常大爷看着楚君烈,有些不舍。 楚君烈环顾一圈四周,靠近常大爷,红着耳朵压低声音,像是要诉说一件天大的秘密。 常大爷满眼期待凑过去,一边的老熟客也不动声色的倾斜身体。 “不告诉你。” 楚君烈脸上藏着几分隐秘的喜欢。 “不告诉那就是丑。”老熟客故意激楚君烈开口,“按我的经验,要是但凡有点优点,其他人早就开始夸了。” 楚君烈摇头,专心低头吃饭,不想再透露分毫。 小超市门外缓缓驶过一辆银白色豪车,车主人似乎看到什么,车身后倒几米,停在小超市门口。 楚君烈目光落在车上,莫名感觉有些熟悉,正想去看车牌号,只见后排车门打开,刚刚电视中的人,穿一套米白色休闲西装,黑色长发随意收束身后,下车迈步走向自己,司云弈脸侧镜链随着步伐轻晃,在阳光下异常耀眼。 站在门口的老熟客显然也看到来人,目光在电视和男人之间来回转,手中的打火机都险些没拿稳。 楚君烈下意识拿着筷子立即站起身,眼睛一点点亮起来。 “司先生?” “吃完再走。”司云弈看了一眼楚君烈手中的饭菜,走进小超市,在货架前拿过两瓶水,站在收银台前,扫码支付。 超市中一度静的落针可闻,常大爷盯着眼前的男人,再看另一边时不时抬头欢快看一眼男人,再低头猛吃的楚君烈,半晌说不出话来。 小楚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 司云弈将一瓶水放在楚君烈身侧,自己刚要开一瓶,只见楚君烈猛地起身,拿过自己手中的水,红着耳朵拧开后递过来。 司云弈手指顿了顿,接过水瓶,闻着超市中饭菜味与烟味的混杂,拿着水走出超市,抿了两口润润唇。 常大爷本来还想小声问问两人的关系,却看到楚君烈眼睛紧紧随着男人,似乎是怕对方离开一般,大口咽下饭菜,冲刺般的拿着饭盒去后面洗干净,放下饭盒就要跟着男人走。 “这……该不会就是你要入赘的人吧?”即便感觉自己这个猜测不可思议,常大爷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楚君烈强压心头漂起的那几分骄傲,对常大爷点了一下头。 “兄弟你是不是抓着他什么把柄威胁他了?”老熟客满脸不可思议。 “还是你对他有几十次救命之恩,他才这么报答你?” 作者有话要说: ①②来自审判与鉴定人员固定叙述格式。 第8章 面对熟客的质问,楚君烈没有一点点生气,仰头傲然说了句“可能是我运气好”,紧接着小跑出超市,站在自己想了一夜的人身边。 司先生来找自己了。 还这么早! 司云弈带着楚君烈上车,楚君烈站在车门前,让风多吹了一会自己,方才坐进车里。 楚君烈下意识就想靠近司云弈,但想起身上还有超市里的余味,只能控制自己坐远一点。 “楚先生,这是要给你准备的物品清单。”前排副驾驶突然传来声音,楚君烈目光从身边人身上挪开,这才看到坐在副驾驶的男人。 这是上次在司家老宅草坪边,看管自己和司家人的男人,据司家人说,这男人是小叔的助理,姓许。 楚君烈看了眼许助理手中拿着的纸张,下意识看了一眼司云弈。 像是刚刚开始在外接受训练的小猎犬,一举一动都想要征求主人的意思。 司云弈轻点下颌示意,楚君烈受到允许,立即快速接过纸张,逐字逐句的看着纸张上的内容。 自己距离订婚宴,需要整理发型,买两套礼服,准备订婚戒指,熟悉订婚宴的流程。 “这次的订婚宴,原本由司家准备,但是楚先生父母昨晚打来电话,将订婚宴包揽,说由他们负责。” 许助理看向楚君烈,一副完全公事公办的语气,脸上没有分毫多余的感情。 港城的习俗向来都是,订婚宴由出嫁一方负责,所以晏家夫妇提出这个要求,完全合情合理。 楚君烈听到消息,捏着单子,眼中是止不住的警惕和疑惑。 晏夫人之前准备的单据里,连一瓶两块钱的水都没有放过,她怎么可能舍得花大价钱,为自己准备订婚宴? 难道,是因为司先生的缘故,他们不想在港城人面前丢脸面?还是她又要以此威胁自己干什么? 汽车启动,司云弈侧脸,看到楚君烈还在苦苦思索的模样,抬手将崭新的手机盒递了过去。 楚君烈双手接住司云弈递来的东西,看看清盒子的瞬间,眼睛霎那间亮了起来。 楚君烈看看盒子,再看看坐在旁边的男人,眼中的惊喜怎么也压制不住。 “司先生,这是给我的吗?” “试一试。”司云弈一手轻支脸侧,银色镜链搭在修长白皙的手背上,优雅动人。 楚君烈努力让自己挪开目光,强忍心底的喜悦,打开盒子,看到里面崭新的手机。 这是其他人手中都有的那种,就和司家那些同龄人手中的一样! 楚君烈之前也想买智能手机,但是价格最低的智能手机,也要比老年机贵五百。 是不是,再也不会有人嘲笑自己拿老年机了? 司云弈看着楚君烈难掩兴奋的掏出老年机关机,取出老年机里的手机卡,试图往新手机里安装。 老年机的卡槽大,新手机只需要卡中间芯片的部分,楚君烈比对一番发现这个问题后,开始掰大卡中的芯片。 似乎是干惯了粗活,再做这些细致活时,难免笨手笨脚,即便芯片周围有方便取下的孔槽,对楚君烈来说还是异常艰难。 终于掰到最后一条边,楚君烈抿着唇一用力,紧接着眼睁睁看芯片飞弹出去,落在司云弈脚下的位置。 芯片小小一点,落到车位下看不清楚。 司云弈还未开口,只见楚君烈脱下外套,朝自己这边小心挪了挪,低下身,身体挤在前后排座椅间的空隙里,手指摸索着,寻找芯片。 这辆车驾乘舒适性极高,两排座椅间空间也大,但楚君烈体格也大,硬是把空间挤的满满当当。 前排坐着的许助理听到后面响动,一转头就看到,脱了外套露出黑色背心的男人,身体挪到老师那边,试图一点点靠近老师,借着捡东西,展露自己漂亮的背肌和窄腰。 “楚先生?”许助理面无表情提醒一声。 楚君烈顿了顿,灿烂笑着直起身,手中捏一枚小小的芯片。 “司先生,找到了!”楚君烈满眼的开心,像是挖到骨头的大狗。 司云弈看着楚君烈将芯片放入新手机,手指滑动着手机屏幕,首先找到电话簿,新建联系人,把一串号码输了进去。 是自己的联系方式。 在填写备注时,楚君烈手指顿了又顿,小心看了一眼司云弈的表情后,像是怕司云弈勘破自己的心思一般,在上面规规矩矩打上“司先生”三个字。 “谢谢司先生。”楚君烈握紧自己的新手机,目色熠熠,“我真的很喜欢。” 司云弈微一点头,目色如常。 喜欢就好。 银白色的车缓缓停在一家私人形象设计工作室外,司云弈带着楚君烈走进工作室,许助理去往前台沟通预约的内容。 不一会功夫,就有一行人出来,领头的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楚君烈看着司云弈与女人握手,彼此似乎早就认识。 “这个孩子就交给你了。” 楚君烈听着司云弈的声音,看到娇小的女人站在自己面前,上下打量许久后,朝司云弈做了个一个“OK”的手势。 “你身材比例很不错。”女人踮起脚,眯眼仔细看了看楚君烈的脸。 楚君烈有些无措的看着要离开的司云弈,拔腿就想跟过去。 “放心,他不走,会在休息室等你。”女人盯着楚君烈突然皱眉,“你平常拿什么洗脸?” “香,香皂。”楚君烈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洗完其实挺干净的。 “我的天。”女人深吸一口气,“如果你不是司先生带来的人,我可真不想接手你,走吧,从头开始!” 楚君烈一脸茫然的看着一群人围着自己忙前忙后,女人手中拿着不少彩色的布,搭在自己胸前,不断比对。 “这是色彩诊断。”女人忙里抽空解释一句,“你的体型和脸型都不错,我会给你设计发型,教你如何搭配饰物,掌握你自己的穿衣风格。” 楚君烈一脸懵懂。 司云弈坐在休息室等待,在女人带着楚君烈走来的瞬间,司云弈放下手中的杂志,感觉这三个小时,等的还是很有价值。 楚君烈作为男主,容貌自然不差,只是之前不会穿衣搭配,也没有好好修理过自己的头发,加上身上那一层灰扑扑的气质,不自信的时常低头,躲闪别人目光,使得整个人带出几分怯意。 但现在…… 司云弈起身,站在楚君烈对面,看到男人额前遮挡眼睛的碎发已经被修剪干净,利落的露出额头。 楚君烈的眉眼这才完全显露出来,眉弓立体,眼睛深邃,整个上半张脸,极具摄人的侵略性,鼻梁有些过于高挺,薄唇唇线紧绷,使他面无表情时,有种冷血危险的气质。 这才是,会将自己所受屈辱百倍奉还的楚君烈。 “怎么样,不错吧?”女人美滋滋的开口,“如果我现在说他是某某公司总裁,身价上亿都有人信!” 楚君烈紧张看着靠近自己的司云弈,冰冷镜片下的眸子似乎在考量自己,偶尔透露出的气质,冷峻又带着敌意,冷漠的仿佛是在面对一个陌生人。 “司,司先生。”楚君烈忍不住开口,尾音不自觉的带着几分想要亲近的渴望。 司云弈抬眸,男人现在有些服帖的声音,着实让自己一秒回神。 “刷卡。”司云弈侧脸,避开楚君烈的眼神,看向老友。 “熟人打八折。”女人拿过司云弈手上的卡,面带笑容,“送你商场陪同购物指导,够意思吧?” 楚君烈前脚迈进港城新区的购物中心,后脚就忍不住的想后退。 这里太大了,人也太多,脚下的瓷砖干净明亮到人不忍踩上去,这里的一楼甚至还有车展,楚君烈回头看看商场大门,不明白车是怎么开进来的。 女人对这里明显轻车熟路,带着两人直奔二楼男装区,一边讲解楚君烈适合的服装颜色和类型,一边将两人带进店中。 女人推荐了两套可以日常穿的西装,楚君烈要了自己的号,从试衣间忐忑不安的走出来后,看到女人眼前一亮,司先生也轻轻点了点头。 楚君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西装革履,搭配刚刚换上的新发型,楚君烈都有点认不出是自己。 镜子里的自己似乎有点太强势,不像是司先生会喜欢的类型。 “两套都送到这个地址。” 楚君烈听到司云弈极具辨识度的声音,回试衣间换下两套衣服,悄悄看了眼吊牌价。 楚君烈看着那一长串数字愣在原地,试着数了数,脸色更是一白。 这一套衣服,就是自己三个半月的工资。 司先生竟然还把两套都买下来了! 司云弈刷完卡,就看到楚君烈拘谨的从试衣间出来,站在自己身边欲言又止。 店员过来再次核对地址,楚君烈听到熟悉的街巷,突然意识到,司先生是要把这些衣服,都送到自己租住的地方。 “司先生。”楚君烈小心翼翼拽了下司云弈的袖口。 司云弈侧脸,看向忐忑不安的楚君烈。 “不要把衣服送我那,我那治安不好,那些衣服比我都贵,我怕丢了怎么办?”楚君烈揪着司云弈袖口,紧张的压低声音。 “丢了也没关系。”司云弈注视眼前的男人,平静阐述事实,“你比那些衣服宝贵。” 楚君烈张了张嘴,耳尖瞬间烧了起来。 司先生刚刚说,自己很宝贵! 父母从小不要的自己,被扔到乡里让亲戚照顾的自己,被其他人看不起的自己。 很宝贵! 楚君烈揪着司云弈的袖子,舍不得放开,店员们看着身高体壮的男人,耳朵发红的揪着另一男人的袖子,半晌不放手。 楚君烈原本以为这两件衣服就已经足够,万万没想到,这才是开始。 女人在前面带路,口若莲花,自己不断的试各种衣服,司先生坐在沙发上,打量三秒后,修长的两指间夹着卡,递与一边的销售。 “刷卡。” “这位先生可真是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的紧。”店长亲自来接待几人,看着今天的销售额,笑的合不拢嘴。 楚君烈看着在一边刷卡签字的司云弈,再看另一边忙的脚不沾地的店员,试着询问店长。 “你们这招人吗?” “您说什么?”店长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我想在和……我未婚夫结婚后,换一份稍微体面点的工作。”楚君烈红着耳朵偷偷看了一眼司云弈,压低声音。 “所以问您这招不招人。” 自己可以丢晏家夫妇的脸,但自己不能丢司先生的脸,工地以后肯定去不了,装卸不一定天天有活,所以得另谋出路。 店长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司家少爷,再看眼前容貌上佳的男人,眼睛一动,琢磨着这人难不成想来体验生活? “当然招啊,只要您想来。”店长满脸笑容。 “真的?”楚君烈立即坐直身体,“方便问一下工资吗?” “这样吧。”店长思索片刻,“每周上四休三,底薪五千,外加提成,怎么样?” 楚君烈深吸一口气,连连点头。 “店长,我们说定了。” “说定了,说定了。”店长笑容灿烂,几乎已经能想象到,男人能给店里带来多大的盈利。 商场陪同购物指导时间结束,司云弈和楚君烈目送女人拿着赠礼开心离开,楚君烈心底偷偷计算司云弈今天为他花出的钱,最后得到一个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数。 “想吃些东西吗?”司云弈询问肚子已经暗暗作响的楚君烈。 楚君烈抿了抿薄唇,厚着脸皮,说了一声“想。” 坐在一家高档餐厅里,楚君烈啃着自己面前的香草烧羊肋排,瑞士鸡翅,吃出一堆骨头,还意犹未尽。 “还想再点一些吗?”司云弈看楚君烈似乎还没吃饱。 “我饱了司先生,不点了。”楚君烈看着自己吃出的骨头堆,脸有些红。 “那,饭后甜点呢?”司云弈手指翻过菜单,“水果布丁、法式杂饼、或者鲜果蛋糕。” “鲜果蛋糕可以吗?”楚君烈眼睛黝黑发亮。 第9章 长方形夹心海绵蛋糕上,铺层白色的淡奶油,奶油上方摆着层叠排好的新鲜水果,在鲜果蛋糕边,点缀两片新鲜薄荷叶,巧克力液还在甜点盘空白地方画出一箭穿心的图案。 整盘鲜果蛋糕像是一件艺术品,散发着水果的清甜和奶油的香味,在餐厅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诱人。 司云弈抬手,点擦嘴角,只见对面的楚君烈左右看着眼前漂亮的蛋糕,喉结动了动,像是被一块小蛋糕轻易诱捕。 司云弈垂眸,深感这一届龙傲天,有些好骗。 “司先生。”对面响起清悦的声音,司云弈抬头,看到楚君烈小心翼翼将蛋糕推到自己面前,眼底的亮色却怎么也压制不住。 “您先尝。” 司云弈顿了顿,“我不喜欢太甜的东西。” 楚君烈眉头抬起,眼尾压低了许些,黑色的眸子紧紧注视着司云弈,薄唇不由自主的抿起。 司云弈在司家几个小辈脸上见过这种表情,一般是来请求加些零花钱,或者祈求一份超出他父母要求的礼物。 司云弈沉默片刻,拿起一边的甜品叉,选半个草莓,放入口中。 楚君烈看着男人修长白皙的手捏着精巧的银色甜品叉,选一颗红色饱满的草莓,底下还沾了许些白色奶油,轻贴淡色的唇。 司云弈咽下草莓,将蛋糕推向楚君烈一侧。 楚君烈仿佛忽的反应过来,耳朵尖泛着红低头,一声不响的埋头吃眼前男人尝过的蛋糕。 司云弈抬手叫来侍者,付款后起身去往洗手间,楚君烈听着对面的动静,在司云弈离开后,方才红着脸抬起头。 侍者刚清理完一边的桌面,只听听在桌面另一侧的青年发出小声地询问。 “请问你们这招人吗?” 侍者顿了顿,礼貌回应,“会招小时工,不过要经过培训。” “一个小时多少钱?”楚君烈现在才知道有钱,可以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一小时二十五左右。”侍者微笑,“我们这小时工的工资,在港城来说,算是比较高的。” 司云弈从洗手间出来后,就看到楚君烈在和餐厅侍者交流着什么,走近隐约能听到两人在谈餐厅员工的待遇。 看到司云弈回来,楚君烈下意识立即闭紧嘴巴,侍者见状,也聪明的说了一句“祝您用餐愉快”后离开。 司云弈什么也没问,面色淡然的坐在楚君烈对面,等楚君烈吃完眼前的甜品。 楚君烈有些不安起来,似乎是怕司云弈生气,小心开口向司云弈解释。 “司先生,我入赘司家之后,想换份工作,您介意吗?” 司云弈抬眸看向楚君烈。 在书里,楚君烈入赘司家旁支后,便被要求放弃那几件旁支看不上眼的工作,专心在家当赘婿。 每天和保姆一起,打扫那栋小别墅,在厨房帮忙,听长辈使唤,让他往东,就决不能往西。 就在旁支一家出国旅游时,楚君烈偷偷外出打工,认识了一个收废品的老头,而这个老头,就是楚君烈这次苦难中最大的际遇。 老头和楚君烈是忘年交,在老头重病住院需要手术费时,楚君烈不惜回到司家旁支,苦苦恳求这一家人,最后只得到数不清的羞辱。 老头手中有一本祖上传下的医书,在老头临去世前,将这本医书给了楚君烈,在楚君烈回到楚家后,曾让人研究这本医书,发现医书中有上百个珍贵药方,总价值过十亿,能挽救无数人的生命。 “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司云弈看着楚君烈,目色如常。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谢谢司先生!”楚君烈紧抿嘴唇,怎么也掩饰不住自己的喜悦。 从餐厅出来后,司云弈带着楚君烈去往珠宝店,买两人的订婚戒指。 在订婚宴上会有交换信物这一环节,像司云弈和楚君烈这种认识几天就订婚的,一般交换的就是订婚戒指。 司云弈坐在珠宝店的休息位,拿过店员倒来的水,看楚君烈站在展柜前,低头仔仔细细的盯着里面的戒指。 “订婚戒指一般不需要太华贵。”销售笑着拿出一对戒指,向楚君烈介绍,“像您和您未婚夫,戴这一对就挺适合。” 听到“未婚夫”这个称谓,楚君烈轻咳几声,站直身体,接过销售手中的戒指盒,着看里面两枚镶了小钻的戒指,再看身后的司云弈,感觉这上面小小的钻石,一点点都不搭司先生的气质。 似乎是看出顾客的不满意,销售拿出两枚镶有更大钻石的戒指,“当然,这两枚也很不错。” 楚君烈看着上面的大钻石,又看了一眼坐在旁侧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单单一颗钻石也配不上他的手。 司先生更适合戴一串闪耀皓白的钻石手链,带着碎钻流苏垂在手背,才能配出那双手的美。 销售介绍了十几款,楚君烈迟迟做不下决定,司云弈看了眼时间,起身走到楚君烈旁侧。 目光跳过摆在楚君烈面前的几款戒指,司云弈抬手,指向展示柜中一对设计简洁的素圈戒指。 “先生好眼光。”销售已经有点疲于应对挑什么都不得劲的楚君烈,看司云弈过来挑中一款,立即将这对素圈戒指拿出来,摆在两人面前。 “这一对戒指是铂金材质,抗腐蚀性极强,不容易被氧化,别看它表面简单,但它里面有个小细节。” 销售让楚君烈试戴戒指,压了一下戒指后取下,楚君烈看着自己戴过戒指的位置,显出两个字母来。 “两位可以把名字简写告诉我们,雕刻师会在戒圈里面刻下,等两位戴上戒指,再取下就会看到彼此姓名的简写印记。”销售一脸笑容,“两位感觉怎么样?” 楚君烈怔了怔,看着自己手指上的淡痕,想到自己手上随时有司先生名字的简写,再想到司先生指间会留下自己姓名的印记,胸口瞬间沸腾起来。 司云弈看了一眼楚君烈手指上渐渐淡到看不见的痕迹,抬眸看向楚君烈。 “司先生,我,觉得这个不错。”楚君烈坑坑巴巴开口,努力掩饰自己的那点小心思。 司云弈发觉自己刷卡的动作,愈发熟练。 刻字需要三个工作日才能送达,司云弈照例填下楚君烈的地址。 一天之内置办完所有东西,司云弈将楚君烈送回老城区,当天夜里,司云弈刚处理完手头的事,躺在床上,就听到手机一声响。 是一个薇信的好友申请。 一只吐舌头的嫩绿色菜狗,发来好友申请,备注是“司先生,我是楚君烈[微笑]。” 司云弈看了菜狗头像许久,发觉龙傲天的审美,真是令人难以捉摸。 刚点下“同意”,紧接着便是芝付宝发来的好友申请,楚君烈把司云弈电话号码能搜索到的账号,都添加了一遍。 看着到处都在的菜狗头像,司云弈抬手遮了遮眼。 ××× “小楚,都卸完了吗。”常大爷在小超市门口围着象棋摊子,看拿过肩上毛巾擦汗的男人。 “都卸完了。”楚君烈擦去脖颈间的汗,扭头看了一眼小超市里挂钟的时间,快速找到自己的手机,当着常大爷面,点进芝付宝,找到小鸡庄园,给别人的小鸡喂饲料。 常大爷和几个老棋友伸长脖子,看的一脸迷惑。 “这是司先生的小鸡。”楚君烈看了一眼常大爷,把手中手机一翻,神采奕奕,“这是司先生给我买的新手机。” “知道了知道了!”常大爷有点不耐烦,“你都夸了三四天了!” “还有一个东西。”楚君烈神秘兮兮的拿出一个丝绒盒子,下棋的几个老头纷纷探过头来,看青年打开盒子,里面是两枚崭新的戒指。 “哟!还是铂金的!”眼尖的老人一下子就瞅出来。 楚君烈难掩脸上的笑,将一枚戒圈拿出来,戴在自己手上,用力按一下,小心取下戒圈,让常大爷看自己手指上留下的痕迹。 “常大爷,看,SYY,就是司先生名字的简写,印到我手上了!” 常大爷看着青年手指上的印记,一脸带笑的无语,“显摆,接着显摆!” 楚君烈笑的开心,将装着两枚戒圈的丝绒盒,认真拍了好几张照片后贴身装好,再打开薇信置顶的一行,谨慎编辑信息。 [司先生,我们的订婚戒指到了,很漂亮。] 几位大爷偷偷看着楚君烈的薇信,一位大爷有点疑惑的指向楚君烈的头像。 “你这……怎么是只绿色的狗?” “大爷,你不懂,这是白菜狗。”楚君烈一本正经的回答,手下找着要给司云弈发过去的图片。 “白菜,就是清白,这是一只清清白白的狗。” “哦。”大爷瞅着认真观赏片刻,违心开口,“还挺可爱的。” 楚君烈终于找到一张好一点的照片,认真观察没有问题后,点击发送过去,然后开始眼巴巴的等回复。 常大爷看着楚君烈的模样,拉着楚君烈进了超市,从收银柜里拿出个红包,塞到楚君烈手里。 “常大爷,这是干什么?”楚君烈拿着红包一愣。 “还能干什么,我搭的礼金啊。”常大爷一拍楚君烈的手,“好好装着,婚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楚君烈怔怔看着常大爷,突然间意识到,自己都没有一张请帖,邀请常大爷去参加自己的订婚宴。 订婚宴是晏家准备的,为什么他们都没有问问自己,有没有要请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报告大大,薇信和芝付宝,是故意打错的,来避免不必要的问题哦。) 第10章 似乎是察觉到楚君烈的心思,常大爷拍拍眼前青年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我都七十几了,什么样的婚宴没去过,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你是个好孩子,收下大爷这点心意,结了婚好好过日子就行。” 楚君烈低头盯着手中的红包,紧抿着唇。 低头谢过常大爷,楚君烈回到出租屋,摸出兜中的手机,找到那个自己许久没联系的电话号码。 指尖犹豫了许久,楚君烈捏着手中的红包,用力点了下通话键。 这是自己和司先生的订婚宴,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大爷给了自己礼钱,自己凭什么不能邀请他? 手机里响起等待音,楚君烈下意识屏住呼吸,只听对面很快接通。 “喂,是君烈吗?”晏夫人的声音从电话中响起,是楚君烈之前从未听过的温和亲切。 楚君烈怔了怔,嘴唇微动,片刻后才想起自己要问的事情。 “晏夫人,我想要一张订婚宴的请帖。” “你看你这孩子,不好好叫妈,怎么还跟着别人叫起‘晏夫人’了?”晏夫人语气中带着几分嗔怪,“订婚宴的请帖之前早早都发出去了,你也不跟我们提前说一声,给你留一张。” 楚君烈眉头蹙起,却听到手机中响起另一个脆生生的声音。 “妈,哥哥想再要一张请帖,你就帮帮他嘛,只是加一个人进去,又不是什么大麻烦事。” 楚君烈瞬间听出声音的主人,是自己记忆中,只见了两面的弟弟。 楚君烈清楚知道,弟弟并不喜欢自己,在自己住院时,晏安只来看过自己一眼,在病房里,他远远站离病床看着自己,像是在审视什么怪物,抬手捂着鼻子,眼中是毫不遮掩的浓浓厌嫌。 自己刚出院时,也曾住进过晏家,晏安一直避免和自己见面,但自己床上总会出现死去的青蛙和老鼠,带着肮脏的血土,让楚君烈一整夜的清洗床单被套。 每当晏安朋友来到家中,楚君烈走过时,总能看到晏安和他朋友用看异类的眼神看着自己,爆发出刺耳的笑。 自己也能隐约听到晏安的声音。 “他简直蠢死了,什么活都不会干,一个吸尘器能把他吓一大跳,他还半夜去厨房找剩菜吃,搞得像是我们没让他吃饱一样。” “他身上总有那么一股味道,我都说不上来像什么,有一次他进了书房,我喷了半瓶香水才压住他留下的气味。” “你们都不知道,这个乡下来的蠢货,整天玩什么死老鼠,我有一天还在他床上看到血,脏死了……” “咦~”晏安那些穿的光鲜亮丽的朋友,脸上也纷纷带上和晏安一样的厌弃表情。 楚君烈想解释,也偷偷洗过好几次澡,用很香的沐浴露,但却什么作用都没有,他们眼中的情绪,一直都没有变过。 直到一次吃晚饭时,楚君烈夹了盘子里最后一块没人吃的排骨,正在逗弄宠物狗的晏安突然哭了起来,晏夫人和晏先生连忙去哄弟弟,不停用责怪的眼神看过来,留楚君烈束手无措的坐在一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之后,楚君烈便被晏夫人要求离开晏家,给了身无分文的楚君烈三千块钱,和一个联系方式。 但是现在……晏安竟然在帮自己说话。 “哥哥!” 手机中传来声音,叫的楚君烈恍然回神。 “哥哥,妈妈说请帖会帮你准备好,但是需要你来拿一趟。”晏安声音轻快,“你今天下午有时间吗?” 楚君烈看了一眼手机显示的时间,犹豫开口,“有。” “那哥哥我等你哦。”晏安笑着挂了电话。 楚君烈捏着手机,下意识觉得不安,但却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楚君烈打开薇信,找到置顶的头像,点了片刻,却不知道该怎么向司先生描述自己这里的情况。 自从司先生选择自己入赘后,自己周边的一切都变了,自己有了好看昂贵的衣服,可以吃非常好吃的食物,餐厅那里还通知自己去做培训,培训结束后,就能开始挣二十五块钱一小时的时薪。 手机突然振动一下,楚君烈连忙拿起手机,却看到自己和司先生的聊天界面最下方,出现一行小字。 “我拍了拍‘司先生’。” 拍了拍? 楚君烈愣在原地,眨了眨眼,半晌后,再次好奇的点了点司云弈的头像。 ××× 港城中心国际大厦D座,宽敞明亮的工作室中,许助理站在司云弈旁侧,看老师手中的文件,一份接一份的,被放在一边。 “现在工作室,只能接到这样的项目?” 司云弈打开一份文件,放在许助理面前。 许助理接过文件,看到详细内容,是港城一位贵妇人,怀疑丈夫有外遇,特地举办一次宴会,找来自己怀疑的所有人,拍照后发来,想让工作室调查,究竟哪位是勾引他丈夫的狐狸精。 “这一份……”许助理稍微有些语塞,“她给的多。” 司云弈没有言语,继续翻开下一份文件。 许助理看着眼前的男人,犹豫片刻后,还是忍不住开口。 “老师,工作室一直以来,都是靠您的钱运行,做的大都是不赚钱的公益项目,虽然很有意义,但是您现在已经从司氏退休,工作室必须要转变一下运营模式。” 司云弈翻动文件的手微顿,抬手将文件合住放回原位,从座椅上起身,在许助理面前,拉开侧面大窗的百叶帘。 “你过来。” 许助理动作下意识变得拘谨,走上前,站在司云弈身侧。 侧窗外,是大片的办公区,各种文件堆在办公桌上,工作人员步履匆匆,有几人面对电脑,手指不断翻飞打字,手边的咖啡冒着热气,还有不少工位空着,底下卧一只酣睡的猫咪。 “我在上庭前,曾让大家匿名投票。”司云弈目色淡然。 “李家势力强大,如果我坚持上庭,意味着工作室有可能被解散,这里每个人都会丢掉自己的工作。 如果我放弃,工作室会迎来一张八千万的支票,按我们的底薪加分成制,每个人最低,一次性能领到一百多万。” “一共五十七张匿名票,最后却只有一个答案。” 司云弈拉下百叶帘,侧脸看向许助理。 “他们都是普通人,也是为无辜女孩伸张正义的英雄,他们值得拥有更多的钱,但你也必须做好项目管理,不能玷污他们的善良。” 许助理忽的反应过来,目色露出几分欣喜,“您同意我们转变运营模式了?” “是。”司云弈拿过刚刚贵妇人的委托,放在许助理面前。 “但是,如果你做好背景调查,你就会发现,这位贵妇人,已经死了三任老公,他的第四位丈夫,是她第一任丈夫的弟弟。 我猜测,现任丈夫正在联合朋友,秘密寻找贵妇人的犯罪证据。 而这位贵妇人,也不是在找第三者,而是在找与他丈夫合作的人。” 司云弈点了点照片上端着酒水的侍从,“在初期调查中,你就有可能暴露这个人,等你发现真相,你才会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许助理拿过文件,从照片上看出丈夫肢体语言中,对贵妇人的提防和抗拒,以及旁边侍从送酒时有意远离贵妇人的模样,整个人有点发怔。 “抱歉,老师,我没有仔细做好委托人的背景调查。” “这种错误不能再犯。”司云弈目色泠然几分,“我现在还在,有错误我可以帮你看出来,你们有失误,我也可以替你们挡着。 但是,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们要怎么保全自己?” 许助理抬头,眉头不由自主的皱起,“老师,您准备要去哪?” “我去哪不重要。”司云弈注视眼前人,“重要的是,你们如何壮大自身,增强抗风险的能力。” 许助理还想开口再问,却听到老师的手机振动了一下,骨节分明的手刚打开手机时,又再次振动。 许助理一抬眼就看到一只绿色的菜狗,正在“拍一拍”老师。 一下还不够,菜狗接连拍老师,还在后面跟个后缀。 “楚君烈”拍了拍我说司先生。 “楚君烈”拍了拍我说这个功能好好玩。 “楚君烈”拍了拍我说司先生晏安来了。 “楚君烈”拍了拍我说他们态度突然间变很好。 许助理面色显出些不满。 how big胆的菜狗! 敢这样拍老师! 许助理看着老师拿出手机后停顿了几秒,改掉后缀后,白皙的指尖点了两下吐舌头的菜狗。 站在公交车里,正在去往晏家的楚君烈,感觉到自己手机震了震,迫不及待的打开手机,就看到在自己一连串的拍一拍下面,司先生也回应了自己。 “‘司先生’拍了拍我说要注意安全。” 楚君烈忍不住露出笑容,看着来自司先生的回复,在自己下载的表情包里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只劈叉坐在地上,乖巧点头的小白菜狗。 “前方到站,民广路,请各位乘客抓稳坐好……” 听到公交车报站,楚君烈下车走几分钟后,到达晏家的别墅门前。 按响别墅门铃,楚君烈一眼就看到一个身影跑出别墅,连忙到大门前,按下开门按钮。 “哥哥。”一头棕色短发的少年,满脸笑容的打开大门。 “你可终于来了!” 楚君烈不适应这样的热情,下意识后退两步,紧接着便被晏安挽起胳膊走进别墅。 “哥哥,你身上的衣服真好看。”晏安笑容更甚,“是云弈哥哥给你买的吧?” 不敢相信这是之前捏鼻子绕自己走的弟弟,楚君烈不安的点了下头,只感觉自己胳膊被抱的更紧了两分。 第11章 司云弈静静看着屏幕里劈叉点头的嫩绿色菜狗,指尖往上轻滑,再次看了一遍楚君烈拍一拍的内容。 晏安提前回来,晏家突然间改变对楚君烈的态度,处处透着蹊跷,仿佛中间只差一个关键点,就能将所有连接起来。 晏夫人极会演戏这件事,司云弈早有了解,在书中,晏家作为将楚君烈一手推入火坑的罪魁祸首,等楚君烈恢复记忆,回头找他们算账时,晏夫人的演技瞬间飙到了极点。 晏夫人声泪俱下,向楚君烈描述这场联姻对晏家来说,有多么的不情愿,如果不是司家仗势欺人,他们断不会将楚君烈入赘过去。 不等楚君烈回过味,晏夫人眼泪涟涟的描述,当年捡到楚君烈时的惨烈场景,突出如果不是他们动了恻隐之心,楚君烈早就死在路边,哪还有今日。 即便如此,报复心极强的楚君烈也没有原谅晏安,正要将人带走时,晏夫人跪在楚君烈脚边,哭着抓住他的裤腿,一顿撕心裂肺的表演,把母爱的光辉衬托到极点。 楚君烈本就父母早亡,再看到自己叫过“妈”的晏夫人,做出这样的举动,最终还是放过晏安,再不关注他们一家。 晏家死里逃生,紧接着便收到司家家破人亡的消息,他们宛如一群贪婪老鼠,将司家倒下后留下的资源,一点点搬回自己家中,看楚君烈无暇管顾这面的事,更是放肆拿取,将司家的遗骸捡了个干净。 最后尽数便宜了他们。 晏家向来无利不起早,现在他们本可以像梦中发生过的一般,将楚君烈入赘过来后,再不关注他的死活,但他们偏偏一手揽下订婚宴,据说办的还非常奢华。 如今再有两日就是订婚宴,晏家突然转变对楚君烈的态度,按司云弈对晏家的了解,他们八成是设下一个亲情骗局,就等着楚君烈往里面跳。 以楚君烈现在的心性,怕是旁人说晏家什么,他都不一定相信,与其如此,倒不如让他自己去发现。 “老师。”许助理看到司云弈垂眸敛目思索的模样,在平板上检索最近关于晏家的消息,有了最新发现。 “晏家旗下一家医疗美容医院被盗,现在正在配合警方,做被盗后的物品清点。” 医疗美容医院? 司云弈目色一深,迅速点开手机。 ××× “哥哥,这是请帖。” 晏安笑眯眯的朝楚君烈递出一封请柬,红底金边,还带着一条红色的穗,楚君烈接过时,感受到一定的份量。 “哥哥你可千万别怪妈妈。”晏安坐在楚君烈对面,目光真诚的向楚君烈解释。 “我们都以为哥哥来港城时间短,没有交心的朋友,所以当时发请帖时,忘记给哥哥几封。” “是啊,是我疏忽了。”晏夫人也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柔和的表情。 楚君烈下意识往旁边坐了坐,远离对自己突然亲切的晏夫人。 “哥哥,你说说你要请的朋友名字,我帮你写在请柬上。” 晏安起身,积极拿来一支笔,抬手就要去拿楚君烈手中的请柬。 “不用了。”楚君烈手一收,目光中带着几分警惕。 “我自己会写。” 晏安伸向楚君烈的手顿了顿,小脸显出几分苍白,咬着下唇,坐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 晏安的长相,随了晏夫人八成,一头棕色的柔软短发,皮肤雪白,一双水灵灵的杏眼显得脸小,原本就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如今一显出些委屈来,晏夫人便是忍不住的替小儿子开口说话。 “君烈,你可能不知道,你弟弟本来在国外,一听到你要结婚了,连夜搭飞机飞来的,他这几天一直跟着我们,忙你的订婚宴,半个‘苦’字都没说过。” 晏夫人一抬眼,示意楚君烈手中的请柬,“就连这订婚宴的请柬样式,都是你弟弟亲自为你选的,一点点都不管价格多少,就是想让你开心。” 楚君烈低头,看着手中的请柬,明白这确实价格不菲。 “哥哥,之前那些事,都是我小,不懂事。”晏安声音弱了几分,“哥哥你现在要走了,我才发现我舍不得你,我才发现,我之前做的有多过分。” 母子俩看着楚君烈不说话,彼此目光一动,晏安走了过去,将手中的笔放在楚君烈面前。 “哥哥想自己写请柬,那就自己写吧,我做了这么多,也只是想让哥哥再给我一次机会,无论哥哥原不原谅我,在订婚宴上,我一定会为哥哥高兴的。” 楚君烈看着眼前的笔,犹豫片刻后,打开请柬,拿起笔在请柬上写下常大爷的名字。 母子俩看到名字后,对视一眼。 “哥哥只有这一位朋友吗?需不需要我再多拿几张请柬过来?”晏安一脸乖巧的看着楚君烈。 “只有这一位。”楚君烈将请帖合住,看着上面大写的“喜”字,手指忍不住摩挲片刻。 想起即将要和自己走入订婚宴的人,楚君烈眼中带出几分由心的欢悦,再一想只要订了婚,自己就能和司先生住在一起,楚君烈抿了抿唇,掩饰自己滚烫的心思。 天天都能见到司先生,和他一起生活,该有多幸福。 “哥哥。”晏安看着楚君烈的模样,努力压下眼中的妒意,嘴角可爱上扬。 “我前几天看了部外国片子,新郎为了一百万,在婚礼当天逃婚,如果是哥哥你,给你一百万,你会逃婚吗?” 楚君烈有点奇怪的看向晏安。 “我为什么要逃婚?” “那可是一百万唉,可以买很多东西,可以让你住上属于自己的房子,可以让你不再那么辛苦的工作……”晏安盯着楚君烈,瞪圆眼睛。 “哥哥你不想要一百万吗?” 楚君烈快速摇了摇头。 “那两百万?”晏安身体前倾,迫切的看着楚君烈。 看到楚君烈继续摇头,晏安一咬牙,“五百万呢,五百万够不够?” 楚君烈下意识身体后仰,和晏安拉开距离,看着少年眼底的红色,缓慢又坚定的再次摇头。 “安安!”晏夫人起身,连忙叫住几近失态的晏安,笑着拍拍他的背,将人拉回原来的位置。 “你看看你,看个电影看魔怔乐,电影哪能和现实比啊。”晏夫人笑盈盈的看向楚君烈,“君烈,你说是不是?” “我要走了。”楚君烈不适的起身,却被晏夫人按住。 “君烈,你来连杯水都没喝,怎么就能走啊。”晏夫人一脸笑容,“留下来,我们一起吃个饭,也好好跟你说说订婚宴的事。” “对了,妈,你今早不是熬了梨水吗?”晏安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我去端过来,给哥哥尝尝。” 晏安起身就跑去厨房,晏夫人接连起身,在后面喊着晏安。 “安安,梨水还要热一热,我来就行。” 看着晏家母子离开,楚君烈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低头再看手中的请柬,不自觉扬起笑来。 厨房里,母子俩争夺一个玻璃杯,杯底晃着薄薄一层无色的药水,晏夫人目色严肃。 “安安,这种事让我来,你还是个孩子,如果到时候真的被发现,我一个人负责就好!” “妈,不会被人发现的,楚君烈在港城只有一个朋友,什么人都不认识,他消失都不会有人发现。”晏安紧紧握着杯子,“我听说了,司家人也都不喜欢他,我们到时候只要说他不愿意联姻跑了,谁都不会怀疑。” “安安,妈妈有经验,你如果真做了这种事,你一辈子都不会忘,听话,让妈妈来。 ” 晏夫人用了力,一把抢过杯子。 “请柬全都发了出去,司家和晏家联姻消息也几乎传遍了港城,只要楚君烈一消失,我和你就去找司老爷子,老爷子看在和你爷爷的情分上,一定会同意让你来顶替。”晏夫人深吸一口气,将杯子外壁擦干净,放入托盘。 “那云弈哥哥会同意吗?”晏安看着杯子,眼中透出许些紧张和无法抑制的激动。 “那得看你自己的手段。”晏夫人缓了缓呼吸,扬起柔和的笑容,走出厨房。 楚君烈在客厅坐了片刻,只见晏夫人端着托盘走了过来,带着一贯的笑容,在玻璃杯里倒入熬好的梨水,递了过来。 “君烈,妈妈可能没熬好,会有点甜,你别介意。” “你们不喝吗?”楚君烈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梨水。 “妈妈偏心,都不给我倒。”晏安笑着抱住晏夫人胳膊,拿来自己的杯子,让晏夫人倒梨水进去。 晏安在楚君烈面前大口喝着梨水,片刻后皱皱眉头,放下杯子撒娇的看向母亲。 “妈,糖就是放多了。” “我真是老糊涂了。”晏夫人笑着看向楚君烈,“君烈你尝尝?” 在晏夫人的目光下,楚君烈端起面前的梨水,闻到雪梨的清甜味,正要对上嘴唇,却感觉到自己兜里的手机震了震。 在母子俩的注视里,楚君烈放下梨水,从兜里拿出手机,只见司先生又拍了拍自己,紧接着,手机发出邀请视频通话的音乐声。 这还是司先生第一次给自己打视频! 楚君烈有点束手无措的理了理头发,快速接通视频。 “司先生。”楚君烈看着手机屏幕中的男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云弈哥哥?!”晏安满眼惊喜,顾不得其他的靠近楚君烈,看向楚君烈的手机。 屏幕中的人,还是如自己记忆中那般,眉目冷淡,带着几分缱绻的余韵,拒人千里之外,但却动人心魄。 司云弈看着视频中亲近的“兄弟俩”,安静片刻后,楚君烈突然意识到什么,快速一偏身体,远离哪怕是兄弟的少年。 “司先生,您有什么事吗?”楚君烈眼中带着几分难掩喜悦的乖顺,一手提防又要看过来的少年,起身闪躲。 “我想让你明天来司家用晚餐。”司云弈看着楚君烈身后的背景,“订婚前,熟悉一下我的家人。” “好的司先生!”楚君烈连连点头,再次扭身躲过想要探头过来的晏安。 “云弈哥哥!”晏安听到视频里的声音,急忙开口,“我明天可不可以也去司家,我好久没见司爷爷了!” 司云弈看着楚君烈身后的杯盏,眸中情绪如常。 “你可以陪楚君烈一起来。” “谢谢云弈哥哥!”晏安听到答复,瞬间激动的险些跳起来。 司云弈没有多言便挂断视频,楚君烈捏着手机,满眼的满足。 “云弈哥哥对你真好。”晏安紧紧盯着眼前的男人,“怕你订婚宴上不熟悉他的家人,还邀你去司家老宅吃饭。” 楚君烈忍不住扬起唇角,抬手拿过桌上的梨水,借喝水遮掩自己的开心。 晏安面色微变,想起刚刚视频中说过的话,抬手猛地将楚君烈手中的梨水推开。 玻璃杯掉落地面,伴随一声清脆的响声,滚落一边,杯里的梨水尽数洒在地面,险些溅晏夫人一身。 楚君烈怔了片刻,扭头看向晏安。 第12章 梨水的甜味瞬间充盈在客厅,晏夫人快速反应过来,叫保姆过来擦干净地面,顺手捡起掉在脚下的杯子,去往厨房。 看着楚君烈充满警惕的目光,晏安有些无助的挠了挠脑袋,眼神无辜。 “我刚刚没站稳,哥哥你不会怪我吧?” 楚君烈看着晏安沉默不语,果断起身,拿起桌上的请柬,留下一句“我先走了”,不顾几人阻拦,快步走出晏家别墅。 “哥哥!别忘了明天我们一起去司家吃饭!”晏安连忙追出去,朝楚君烈的背影挥手,“云弈哥哥说了,要我们一起去的!” 楚君烈加快步伐,在公交车站脱下身上的外衣,找到一小块被打翻梨水沾染的衣角,将布料凑在鼻下,细细闻了闻。 梨水的甜味掩盖了大部分味道,里面并没有特别刺鼻的异味,更没有电视里剧毒物质有的什么苦杏仁味,但晏安的举止却太过奇怪,不得不让人心生疑虑。 楚君烈将得来的请帖,郑重送到常大爷手中,常大爷打开请柬,看着里面楚君烈的名字,笑的合不拢嘴。 虽说着不要无妨,但真能看到一直照顾自己的孩子,幸福踏入婚姻的殿堂,常大爷还是忍不住的高兴。 楚君烈回到出租屋,低头思索片刻后,拿出些水小心浸湿衣服染了梨水的一块,将水再拧下来,拿出冰箱里的馒头,切出一片,用从衣服上拧下的水泡软。 虽然知道自己可能是疑心太重,但楚君烈还是将馒头片放到屋子的角落。 老城区管道老旧,几乎没有人管这里的排污管道有多脏,也不会管会不会有老鼠顺着下水管爬上来。 楚君烈住四楼,经常打扫卫生,收好食物,才少有老鼠光顾,但住了一对年轻夫妇的三楼,常有尖叫声响起,紧接着便是一顿捕杀的动静。 做好这一切,楚君烈躺在床上,扭头看看自己已经早早收拾打包好的东西,用被子蒙住头,在被窝里偷偷扬起嘴角。 第二天楚君烈早晨在餐厅培训,下午提着水果到司家老宅,远远便看到晏安早早等在门口,似乎是重新整弄了头发,穿一身浅蓝色的薄毛衣,里面搭一件白色衬衫,露出衣领,领上还点缀了小巧精致的钻石领针,处处透着用心。 “哥哥,你怎么才来。”晏安一看到楚君烈,立即按下司家老宅外的按铃,看到前来开门的保安,满脸笑容的熟悉打着招呼。 “晏少爷,您来了。”保安热情回应晏安,再看晏安身后跟着的高大青年,手上还笨拙提着大袋的水果,礼貌扯出一个笑容。 晏安到司家老宅,轻松自然的仿佛回到自己家,不用佣人带路,便找到司家餐厅的位置。 晏安先与司家几位长辈打过招呼,转身就和长孙司北城做出好哥们碰拳的姿势。 “你还好意思来。”长孙司北城瞅着眼前一到联姻就跑去国外的晏安,冷哼一声,背过身去。 “我也是……没有办法。”晏安放下手,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站着的楚君烈,一副强压委屈无奈的模样。 楚君烈看着眼前的晏安,唇线紧绷。 “大哥,说不定小安是有苦衷呢?”老二司北远侧身,安抚似的拍拍晏安肩膀,“我们从小玩到大的,我知道你不是大哥想的那种人。” “谢谢北远。”晏安抬手快速抹了下眼角,笑着看向其他人。 “这件事我以后会给你们解释,我去国外那几天,给你们都带了礼物,等吃完饭我们去娱乐室,你们看看喜不喜欢。” 随着晏安和楚君烈入座,餐桌上只剩两个空位,除了司老爷子的主位空着,楚君烈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自己对面的位置,低头把自己的衣领再摆正些。 餐厅大门再次打开,佣人扶着司老爷子走进餐厅,餐桌上所有人都起身,楚君烈也跟着站的直挺。 在司老爷子身后,穿着一身珍珠白西装,黑色衬衫衣扣系到最上一颗的司云弈迈步进来,银色镜链垂在脸侧,略显严谨,同时贵气逼人,好看的紧。 看到司云弈的瞬间,楚君烈眼睛立即亮了起来,目光紧紧追随着,仿佛所有灯光都在眼前人身上。 随着司老爷子与司云弈入座,其他人纷纷落座,司老爷子看了眼楚君烈和晏安,意外发现楚君烈外形改变了不少,身上一套合身的黑色西装,竟也显出几分强势的气质来。 气质是有点了,就是那眼睛,黑亮亮的盯着自家的小儿子,像是没见过似的,要是有条尾巴都会左右摆起来。 察觉到对面的目光,司云弈抬眼看过去,楚君烈屏住呼吸,对上那双眸子片刻,便抵不住的低头,耳朵尖不由自主的一点点红起来。 “咳。”司老爷子清了清嗓子,让楚君烈站起身,面向所有人。 “大家想必已经见过小楚,小楚和云弈的订婚宴就在后天,明天要彩排,所以今天来认认人。”司老爷子语气尽量显得轻松,免得给孩子压力。 司云弈适时起身,还未开口,只见楚君烈身边坐着的晏安也站起了身。 “我怕哥哥记不住。”晏安一脸笑容,“我帮他……” 晏安话还没说完,只觉肩膀上压了只手,将自己按了下去。 晏安看了一眼身边直直看着司云弈的楚君烈,咬牙继续起身,却重蹈覆辙,被再次按了下去。 司家几个小辈见状忍着笑,司云弈微一挑眉,从自己身边开始,向楚君烈介绍。 “这位是我大哥,司云天。” “大哥好!”楚君烈一个深鞠躬,吓得大哥往后仰了仰。 “二哥司云狄。”司云弈看着楚君烈又是一个深鞠躬。 “三姐,司依依。”司云弈简单介绍两句司依依儿子改姓司的情况,楚君烈连连点头,目光认真的记着所有信息。 几个小辈再不用司云弈介绍,从大到小向楚君烈干巴巴的报自己名字,只有最小的司北祁最认真,抱着自己的毛绒兔子,向楚君烈介绍自己。 “我叫司北祁,今年三岁了,特长是折纸飞机,讨女孩子欢心,你要对我小叔好一些哦,要不然你和我妈掉河里,我先吃一个冰激凌,再吃一块巧克力,最后吃席……” 大嫂把小儿子嘴巴捂住,有气无力的朝司云弈笑了两声。 介绍完所有人,楚君烈坐回自己的位置,无视晏安的眼神,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司云弈。 司家人用餐时一般不怎么开口说话,偶尔一两句,也是压低声音,晚餐将近结束时,楚君烈听到司老爷子那有动静,抬头一看,发现司老爷子正在往面前的汤里添盐。 加了一点盐,老爷子放下盐瓶后似乎有些恍神,继续拿起盐瓶,往汤里调盐。 楚君烈直起身,只见对面的司云弈擦了擦嘴角,在老爷子耳边说了些什么,司老爷子起身,对众人说了句吃饱的话,便被佣人搀扶着离开。 晚餐一结束,司家几个小辈都到了娱乐室,晏安拿来自己早早准备好的礼物,正软磨硬泡这让几人收下。 看着晏安手中外表精美的袋子,楚君烈盯着自己拿来的大袋水果,感觉自己好像又做错了事。 娱乐室大门打开,楚君烈看到司云弈走了进来,找到一方位置,坐下开始看书架上的书。 司家几个小辈似乎是齐齐收到了什么讯号,连忙跑去飞镖盘前,开始兴奋的排着队投飞镖,就连晏安也放下手中的礼物,排进队伍里。 “你们,在干什么?”楚君烈小心翼翼向年纪最小的司北祁询问。 “只要能把飞镖飞到最中间的圆圈圈里连续三次,就能和小叔玩游戏,如果赢了小叔,就能向小叔提一个小要求!”司北祁一脸开心,“小叔好久没和我们玩了!” 能和司先生玩游戏? 楚君烈立即排进队伍里,看前面的人一次又一次投掷飞镖,满眼期待。 司家几个小辈飞镖技术出奇的好,但能连续扎到三次红心还是有难度,楚君烈前面的司萱萱投掷十次,扎中两次红心,只能不服气的继续往后面排。 楚君烈捏起飞镖,看着对面的飞镖盘,用力一掷,飞镖直接脱靶,扎在墙上,司北城拔了好久才把飞镖拔下来。 “你能不能看准点!”司北城拔的一脸不满。 楚君烈深吸一口气,再次投出一支飞镖,这次飞镖落在黑色区,离中心还远。 司北城刚要去拔飞镖,只见第三镖已经飞过来,直直插到距离中心只有一点的绿色圈区,紧接着又是一支飞镖,这次稳稳扎进了中间红心。 “嗯?”司北城还没反应过来,接连三支飞镖飞来,几乎都是瞄准了一个地方,全都正中红心! 司北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扭头朝楚君烈的方向看去,只见楚君烈开心的差点蹦起来,转身就去找小叔,站在正在看书的小叔面前,有点害羞的指着靶盘。 司云弈放下手中的书,看楚君烈的模样,让他从小书柜上拿下一叠卡片。 司家的小辈们见状都跑过来围观,楚君烈看着自己手中的卡片,有天空,有女孩牵着小狗,有抽象画,甚至还有椅子上绑着一个伤痕累累的人。 “你看这些卡片,我看你。”司云弈简单介绍游戏规则,“我会猜你手中的卡片是哪一张,如果我猜错,就算你赢。” 楚君烈有点紧张的找出一张卡片,立起来看了片刻后,看向对面的司云弈。 司云弈缓缓摘下眼镜,眸子注视着眼前男人,轻和开口。 “麦田。” 楚君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画着丰收麦田的卡片,强压心底的冲击,再次换了一张,对上男人眼睛。 司先生摘下眼镜后,除去冰冷的镜片,会显出纤长的睫羽,自己与镜片后的眼眸仿佛能更近的接触,楚君烈心跳的极快,仿佛马上要冲出胸膛。 “现金。”司云弈淡淡开口。 楚君烈取过画着成叠粉红钱钱的卡片,红着耳朵再次对上司云弈的眸子。 司云弈看了片刻楚君烈的表情,“一顶帽子。” 站在楚君烈身后的几个侄儿瞬间露出惊讶的表情,司云弈立即看出,自己猜错了。 楚君烈没有叫停,继续翻牌。 “如果我猜错,那你已经赢了。”司云弈抬手去拿楚君烈手中的卡片。 “司先生,没错的。”楚君烈两只耳朵通红,“该下一张了。” 司云弈沉默片刻后,从楚君烈手中拿过那叠卡片,翻过之前一张,确实不是帽子。 是一张被绑缚着身体,受伤流血的人。 “司先生对不起。”楚君烈愧疚低了低头,“我只是……想和您继续玩这个游戏。” “想一想你要什么奖励。”司云弈面色如常,拿起眼镜,重新戴好。 “司先生,我今天来,买了橙子。”楚君烈两眼放光的起身,提来自己带来的水果,从里面挑出最圆最好看的一个橙子,切好剥去皮,放在司云弈面前。 “您能帮我尝一个,就是给我的奖励。” 司云弈没有拒绝,拿起一瓣橙子放入口中,品尝片刻后,说了句“清甜可口。” “我也想吃。”司北祁咽了咽口水。 “未来小叔夫,让我们也尝尝呗。”老三嬉皮笑脸的凑过来。 听到对方对自己的称呼,楚君烈红着脸立即站起身,抱着橙子走出娱乐室,就要帮几人削剥橙子。 晏安吃味的看着离开的楚君烈,目光一动,轻轻扯了扯老二,压低声音。 “北远,你们千万别被楚君烈骗了。” “怎么了?”司北远一脸疑惑。 “楚君烈根本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当时和司家联姻的事,是他自己提出来要顶替我,他知道父母亏欠他,所以提出这个要求,就是想攀上司家的高枝。”晏安满眼难过,“我觉得对不起你们,所以和父母吵了架,去了国外。” 司北远脸上难掩震惊,晏安后面一段声音不小,在场不少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司云弈看着自己半信半疑的几个侄儿侄女,朝晏安招了招手,“你过来。” 第13章 听到司云弈叫自己,晏安立即露出笑容,乖乖巧巧的坐在男人对面,“云弈哥哥。” 司云弈将手边的卡片推过去,单手取下眼镜,看向晏安。 晏安立即明白过来,云弈哥哥是要给自己一次游戏的机会,欢欢喜喜的捏着卡片洗牌,低头看一眼卡片,再看对面的人。 “牵着狗的女孩。”司云弈声线冷峻,目色沉稳的注视眼前少年。 晏安继续翻卡片,抬眼看向司云弈。 “麦田。” “深海。” “太阳。” “哭泣的孩子。” “金钱。” …… 司云弈语速越来越快,晏安翻动卡片的速度也不由自主加快,伴随司云弈一句“受伤的人”,晏安放下手中最后一张卡片。 二十几张卡片都看完,司云弈一张也没有猜错。 “小叔猜的好快!全中!”站在晏安背后看热闹的老二忍不住拍手,忽然感觉前些年小叔让自己赢的两次,似乎都是故意放水。 “多数人看到某些固定画面,会有相似的表情回馈,你想赢我,所以故意在看到意向积极的卡片时,做出恐惧或者悲伤的表情。” 司云弈拿过桌上卡片,轻磕桌面。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对上司云弈的视线,晏安突然有些心虚。 “小叔一张都没猜错,这意味着晏安他骗不过小叔!”司萱萱高兴的开口,替晏安回答。 “所以。”司云弈指节发白的捏着卡片,重磕了一下桌面。 “你敢不敢在我面前,把你刚刚对司北远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几个侄儿闻言都是一愣,齐齐看向如坐针毡的晏安。 顶着司家同龄人的目光,晏安咬着下唇,一句话都不敢说。 “你说啊,晏安。”老二司北远和晏安关系最好,看晏安的模样,忍不住开口督促。 “我,我其实不清楚这件事……”晏安声音细如蚊蚋,不敢抬头直视对面的人。 “撒谎。”司云弈声线凛若冰霜。 看着司家同龄人看自己的目光一点点改变,晏安手指紧紧抓着椅子边缘,再次不安的开口。 “我是知道一点,但联姻这件事,确实是楚君烈自己的意思。” “撒谎。”司云弈直直凝视少年,身周冷冽的压迫感,让晏安脸色发白。 “实际,实际这些都是我妈的意思,我真的不是故意撒谎骗你们,真的对不起!”晏安用可怜的祈求目光看向司云弈,鼻尖带着红,眼泪都快掉下来。 “至今为止,你口中没有一句真话。” 看着侄女侄儿眼中对晏安的怒意,司云弈起身,已经不想再浪费时间。 “云弈哥哥!”晏安也跟着猛地起身,眼中的泪水瞬间涌了出来。 “你知不知道我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全都是因为我喜欢你!” “我不想和司家联姻,是因为要联姻的对象里没有你;我经常来司家玩,也是为了看一眼你;我说楚君烈坏话,也是为了让你讨厌他,想让你多看看我!” 晏安哽咽的厉害,直视对面司云弈的眼睛。 “云弈哥哥,你能看得出来,那你告诉我,我现在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司云弈安静片刻,看着晏安眼泪涟涟的模样,淡然开口。 “你这是极度的贪婪和自私,请不要冠上喜欢的名义。你十分清楚,我从未喜欢过你,你却为此要做伤害别人的事,我建议你,去看看心理医生。” “我不!”晏安一抹眼泪,抬手就要去够眼前的男人,却被司云弈漠然避开。 “云弈哥哥,我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乡下来的蠢货?”晏安眼泪不住的流,“你为什么宁愿招楚君烈入赘,也不要我? 云弈哥哥你真的愿意,让楚君烈用他那双脏手碰你吗?” 娱乐室里的目光,一双双感情复杂的对上冷漠精致的男人。 司云弈垂眸戴上眼镜,伴随在灯光下微晃的镜链,一字一顿开口。 “那是我的事情。” “与你无关。” 晏安再也忍受不住,哭着冲出娱乐室,刚一打开娱乐室的大门,就看到自己恨极了的楚君烈,端着一盘削好的橙子,站在娱乐室门旁,不知道站了多久。 “都是因为你!”晏安眼睛发红,伸手就去推搡楚君烈,却看到男人身体自然一侧,轻松躲开自己的攻击。 “你!”晏安怒气不减,却看到楚君烈一双黝黑的眸子,静静看着自己,紧接着手一歪,任由盛满橙子的盘子摔落地面。 晏安还未反应过来,只觉自己胸口被猛地一搡,晏安顿时重心不稳,一下子摔倒在一片被削好的橙子里,身上沾满了甜黏的橙汁和果肉。 娱乐室里的众人听到门外响动,纷纷出门来开,只见楚君烈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削好的橙子全掉在地上,晏安倒在地上,身上沾着橙汁,哭的楚楚可怜。 “云弈哥哥,楚君烈他故意推我!” 司家几个小辈愣了愣,老三直接翻了一个白眼,将楚君烈拉到己方阵营里,对晏安不屑开口。 “你好意思还来这一套,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刚刚看的够清楚,你还想骗我们!” “拜托,你诬陷人的手段升升级好吧,就这点水平,电视剧里都不稀罕演。”老大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北远!”晏安哭着看向之前唯一为自己说话的司北远,却看到他的目光,此时也变得疏远。 “晏安,我真没有想过,你会是这种人。” “不是的,真的不是我。”晏安委屈的眼泪直流,百口难辩。 司萱萱把晏安送来的礼物,都提出来扔到晏安身边,司北祁低头看着掉在地上的橙子,留着口水还想蹲下捡一块,被大哥及时抱了起来。 “我们走,让他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演。”老大带头,抱着祁崽回到娱乐室。 眼看着所有人都转身,晏安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流,楚君烈最后一个走进娱乐室,晏安看着楚君烈转身关门,面对自己,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娱乐室大门合住,灯光伴随着那个笑容,与晏安隔绝,晏安愣愣坐在地上,半晌没有回过神。 他怎么敢? 他个冒牌货! 娱乐室大门关住,将不喜欢的人隔在门外,楚君烈看着眼前众人,有些内疚。 “对不起,削好的橙子都没了。” “没事的。”老大上前拍拍楚君烈肩膀,似乎是想到如今这人已经成了未来小叔夫,还是后退一步,保持距离。 “未来小叔夫,你不知道,你走之后,晏安还想污蔑你,得亏小叔看出来,要不然我们非被他再骗一次不可。”老三笑嘻嘻的走过来,围着楚君烈。 “橙子没了没关系,下次再吃就是了,小叔夫你教教我技巧,怎么把飞镖扎到中心。” 楚君烈看着对自己和善了不少的几人,目光一动,快步跑到司云弈面前,眸子黑亮清澈,藏着满满的欢愉。 “司先生,谢谢你。” 司云弈看了一眼楚君烈,拿起自己之前没看完的书,淡淡应了一声。 “没关系。” “司先生,他们想让我教怎么扎飞镖,我可以去吗?”楚君烈仰头看着司云弈,眼神难掩热度,乖顺的像只摇着尾巴的大狗,做什么之前,先征求主人的意见。 “去吧。”司云弈低眸看书,修长白皙的手指轻翻书页。 楚君烈不舍的看了一眼司云弈,转身走向司家几个小辈,教他们自己刚刚领悟出来的扎飞镖技巧。 听到楚君烈特意压低声音,司云弈从书本中抬眼,看向被侄儿围着的男人。 司云弈上一次猜错卡片,还是在监狱。 对面是一个连环杀人犯,天生的反社会人格障碍。 和大多数人不一样,他们对某些固定图片,无法产生和别人类似的表情。 楚君烈看被绑缚流血人的表情,没有分毫波动,更像是看着毫无感情的物件。 如果说晏安是个小恶魔,那楚君烈,就是比他可怕千万倍的存在。 但这有关系吗? 没有关系。 司云弈收回目光,继续垂眸看着手中的书。 自己的生命,说不准只剩三年时间,就算是把狼当狗养了三年,那又如何。 似乎是察觉到什么,楚君烈扭头遥遥看向一旁垂眸看书的男人,白皙的手指抵着书页,几缕墨色的长发轻垂修长的脖颈间,镜链衬的侧脸精致又华贵,气质冷清禁欲,宛如天上高高悬着的明月,皎白清寒。 经过楚君烈的帮助,司家几个小辈飞镖技术有了飞跃式的进展,以至于要送两人离开时,几人还有点不舍。 司云弈将楚君烈送到出租屋门前,提醒他明天要进行订婚宴的彩排,记得拿订婚戒指。 楚君烈一听,立即两眼放光的在胸前摸索,拿出熟悉的丝绒戒指盒来,在司云弈面前打开。 司云弈从盒中拿出一枚,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戒指竟然被楚君烈的体温,捂的暖烘烘,带着不属于金属的温度。 司云弈将订婚戒戴在左手中指,试了试大小,楚君烈低头紧紧盯着,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灿烂笑容。 司先生戴戒指的手,真好看。 大小合适,司云弈取下戒圈,放回盒子。 楚君烈看向司云弈指间,那里轻轻留了一个“CJL”的痕迹。 那是自己的名字,留在了司先生身上 。 楚君烈的目光几乎无法从男人指间挪开,胸口的热度一点点攀升,热烈的荡漾。 仅仅是这样,楚君烈就感到自己身体中充盈膨胀的满足感,想要滚烫的回应。 天色已经不早,司云弈轻声道别后回到车中,楚君烈目光追逐着车辆远去,迫不及待的拿出自己的戒指,戴上后不断的握拳,紧接着伸展手指,感受着那一点点来自戒圈的束缚。 看着心中那个人离开的方向,楚君烈低头看手中的戒圈,想一辈子都戴着它,一刻都不松开。 低头看着戒圈回到屋中,楚君烈扬起嘴角,对着昏黄的灯光,歪头看戒圈反射的光芒。 似乎是被楚君烈的进来的动静吓到,出租屋里传来“哗啦哗啦”的响声,楚君烈笑容一敛,起身走向声源处,只见一只灰耗子瞬间蹦了出来,满屋乱窜。 楚君烈不舍的放回戒圈,扭头就看到角落浸了梨水的馒头片,已经被老鼠啃了大半。 第14章 这里的老鼠向来是昼伏夜出,看馒头片的模样,也像是刚被啃过,就算有药效,经过水的稀释,恐怕也还没来得及发作。 楚君烈迅速拿出一个生了锈的铁盆,转身盯准灰耗子的行动轨迹,动作极其敏捷的上前,用铁盆把老鼠扣在下方。 灰耗子劲不小,撞的铁盆直响,楚君烈将剩下半片浸了梨水的馒头也拿来,塞到铁盆下。 用重物压住生锈的铁盆,楚君烈稍微撬开一点锈口,用来观察灰耗子的情况。 灰耗子似乎还处于被逮捕的恐慌中,在盆里四处转着寻找出路,身体倒是没什么情况,看起来也并没有什么不适。 楚君烈思索着坐在床上,眼中带出几分疑惑。 第二天一早,便是订婚宴的彩排时间,晏家夫妇这次花了大价钱,将订婚宴定在港城数一数二的豪华酒店,单是宾客,就请了二十八桌,现场的布置,更是奢华到了极点。 司云弈赶到酒店彩排时,就发现楚君烈站在酒店外,眼巴巴的似乎等了好久。 港城几乎察觉不到秋季,但早晚还是带着凉意,加上临海气候带来的高湿度,体感温度还要比实际温度低几度。 酒店里分明有中央空调,可以吹的人暖和起来,但青年就是不进酒店,站在外面一直等。 等看到自己熟悉的那辆车,楚君烈立即扬起笑容,整个人像是突然有了精神,快步就朝车小跑过来。 车稳稳停在楚君烈面前,司云弈一下车,楚君烈立即凑了过来,满眼的欢喜。 “司先生,您来了。” 语气满足的,仿佛是生怕司云弈不来一般。 “怎么不进去等?”司云弈走在前面,酒店感应大门自动在司云弈面前打开,两个迎宾向来人微笑一鞠躬。 “我想和您一起进来。”楚君烈笑容灿烂,紧紧跟在司云弈身后,“还有这个酒店好大,我从来没有进过这样的地方。” 司云弈脚步微顿,继续往目的地走去。 晏家夫妇订了酒店三楼的宴会厅,装修极其奢靡,楚君烈看着超乎自己想象的宽敞宴会厅,抬头再看宴会厅上方吊着的巨大水晶灯,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司先生,君烈!”晏夫人挽着丈夫,笑盈盈的走了过来。 晏夫人脖颈间带着昂贵的珠宝,脸上是精心准备的妆容,看模样竟是十分重视这次的彩排。 楚君烈紧紧盯着晏夫人,毕竟自己昨晚才“回报”了她的宝贝小儿子,但从她此刻的脸上,却看不出一分怒意。 “哎呀,君烈今天这身衣服,可真好看。” 晏夫人上下打量着楚君烈,眼中笑意不减。 “司先生。”晏先生伸出手,和司云弈友好的握了一下。 晏夫人带着两人走向场地,向两人介绍此次订婚宴的酒店负责人,似乎是发觉楚君烈再看自己身边的位置,晏夫人看向楚君烈,露出笑来。 “君烈啊,是不是在找弟弟?” 楚君烈看向司云弈,发现司云弈目色如常后,目光扭头对上晏夫人。 “没有。” 楚君烈很清楚,晏安之前对自己表现出的善意,都是伪装,他对自己的态度一点点都没有变,他想做的,只是要跟自己抢司先生。 “说来也奇怪。”晏夫人看向楚君烈。 “安安一直说着,想给你做伴郎,结果昨天从外面回来后,一言不发的就进了卧室,今天早晨早餐也不吃,把自己锁在卧室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晏夫人脸上显出几分担忧,司云弈看着晏夫人的表情,目光微动。 “算了,不说安安了,毕竟明天就是君烈你的大日子。”晏夫人摆了摆手,叫来负责人,“让小张带着你们熟悉一下流程,免得明天出什么差错。” 负责人上前,带着一位摄影师,向司云弈和楚君烈介绍着明天的流程,顺便带两人踩点。 “明天,两位新人在准备好自己的服饰容貌后,要来这里迎接宾客,遇到贵客,还要将贵客迎到相应的位置。”负责人将两人带出宴会厅,在厅外一个位置向两人介绍。 司云弈参加过几场订婚宴,对这些流程相对熟悉一些,楚君烈对这些事一点印象都没有,异常认真的拿出手机,在便签上做着笔记。 “宾客基本到齐后,到了吉时,你们要在这里,问候长辈,把爱侣介绍给自己父母。” 负责人将两人领到台上,晏夫人和晏先生已经早早坐在他们的位置上,一脸笑容。 “两位可以现在就演示一下。”负责人将写着基本格式的纸条递到两人手中,摄影师在后面积极的跟拍。 楚君烈看了一眼纸条中的内容,有些局促的站在司云弈旁边,向晏家夫妇介绍。 “爸妈,这是我的……爱人,司云弈先生。” 楚君烈有些结巴,说到“爱人”这个词时,耳朵带着红,小心翼翼的看了司云弈一眼。 “父亲,这是我未来的伴侣,楚君烈。”司云弈看向空着的椅子,目色沉寂。 “话说。”晏夫人突然想起什么,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司云弈,“司伯父身体好些了吗,能否参加明天您的订婚宴?” 楚君烈目色一顿,刚想说昨天见了,司爷爷身体精神还不错,却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老爷子往汤里不断撒盐的场面。 “如果父亲身体不佳,大哥大嫂会坐上这个位置。”司云弈淡然回应。 “接下来的环节,就是互相交换定情信物。”负责人站在两人面前指导,“没有信物,可以交换订婚戒指。” 司云弈看向楚君烈,楚君烈立即反应过来,从怀中拿出自己一直贴身保管的戒指盒。 “司先生。”楚君烈打开戒指盒,小心拿出属于司云弈的戒圈。 看着那只修长如玉的手到自己面前,楚君烈捏着戒圈,下意识屏住呼吸,伴随激动带来的强烈眩晕感,将戒圈一点点穿过司云弈手指的指节,戴到适当的位置。 楚君烈碰到眼前人的手指,感觉到司云弈指腹微微的凉意,像是碰到一块极品的羊脂玉,有花瓣般的触感。 司云弈拿出盒中属于楚君烈的戒圈,轻和戴上他的手指,一抬眼,就看到楚君烈发红的眼眶。 楚君烈胸口闷重又发着酸,像是那只等待了九十八天的流浪狗,终于迎来自己的主人,仰着头,感受主人把项圈,戴入自己的脖颈。 自己以后可以跟着主人走了,自己会一心一意的跟着他,跟紧他,跟一辈子,直到自己生命终结。 盯着手上的戒圈,楚君烈眼眶里水光不断聚集。 司先生会不会知道,自己从挑选到它的那一瞬间,包括之后每天贴身带着它的时候,都在等这一刻。 等司先生亲手,为自己戴上它。 眼下突然出现一方白色的方巾,楚君烈微一抬头,看到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正拿着那块方巾。 “对,对不起。”楚君烈拿过方巾,努力仰头,让自己别这样在司先生面前丢人。 “咳。”负责人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交换完订婚戒指之后,是双方父母派一位代表,上前致辞。” “这一段先跳过吧。”晏夫人笑着摆手,“我们稿子都准备好了,今天要是读出来,他们明天就不觉得感动了。” “好的。”负责人点头,让人上前,在台上摆上笔墨纸砚,以及一张婚书。 “两位新人要用毛笔,在婚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负责人露出职业笑容,“明天名一签,可就再怎么都不能反悔了。” 司云弈身体微微前倾,单手拿起毛笔,轻沾墨汁,在砚台上膏笔,去掉多余的墨汁,理顺笔锋。 楚君烈侧脸,专注看着司云弈在婚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握笔的手美的宛如一件艺术品。 司云弈执笔,腰背挺直,墨染般的长发与冷白肤色形成夺人心魄的对比,楚君烈注视着那双眼镜下低垂的眸子,纤长的睫羽蓄下一片浅浅的薄影,握笔的手与袖口间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略显消瘦。 楚君烈看了半晌,直到司云弈抬头,将手中的毛笔搭在笔搁上。 楚君烈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拿起毛笔,虽然不记得自己有写过毛笔字,但身体的本能,让手部的肌肉自然而然的捏起毛笔,姿势和司先生的基本一样。 楚君烈试着在婚书上写自己的名字,盯着旁边司云弈留下的赏心悦目的字迹,想要模仿,最后写出来的,却是笔画潦草,用力不一的杰作。 “手腕稍轻一点。”司云弈在旁指导楚君烈,婚书签完是要展示的,如果让宾客们看到这样的字迹,难免不会私底下嘲笑他。 楚君烈目光澄澈的看向司云弈,试着少用一点力气,但不知怎么的,却控制不好左右上下,仿佛手都不是自己的。 写出来的字迹宛如蚯蚓爬一般,比之前还难看了两分。 楚君烈盯着旁边司云弈留下的字迹,再看看自己的,仿佛就是两个人最真实的对照。 一个笔墨清逸,气韵冷峻,一个歪歪扭扭,是地上的沾泥爬蛇。 “看字。”沉稳清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楚君烈一怔,只觉温滑如玉的手,轻轻握住自己拿笔的手。 楚君烈几乎不敢呼吸,也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只能听到自己胸膛里的声音,“怦怦”做响,仿佛要冲出这片血肉的桎梏,跃到身后人面前。 自己手背紧贴司先生的手心,楚君烈被这片柔软细腻的触感,几乎蒙蔽所有心智,世间所有事情都变得无关紧要,只有这一刻。 楚君烈懵懂看着自己笔下流淌的字迹,一笔一划,一横一竖,每一个痕迹,都是两人共同留下的。 楚君烈忍不住看向身边人,司先生低敛眉目,眸光专注而清浅。 “这样写。”手背上的触感忽然离去,楚君烈下意识抬手,还想贴过去,但司先生的手已经离开,带走两人肌肤亲近后的一点热量,让留下的,更感冷意。 “再试一次。”司云弈眸子对上楚君烈。 第15章 再试一次? 楚君烈像是被蛊惑般,听话的低头,在婚书空白的地方,继续写下自己的名字,连着练了十几遍,直到婚书空白的地方都被填满。 终于比之前写的好了些。 “新人签完婚书后,我们到时候会将婚书用红布包好,再添点礼金,用红丝带挂在柏树枝上,祝两位百年好合。接下来,就是喝订婚酒。”负责人看着晏家夫妇,“我们今天先以茶代酒,不仅仅是新人,两家的亲家,也要举杯干杯。” 晏家夫妇起身,笑容灿烂,看着前面两位新人,配合做出举杯的姿势,将工作人员递来的茶水一饮而尽。 茶水苦涩,带着一点回甘,楚君烈将喝完的杯子放回托盘,看着戴口罩的工作人员快速将托盘撤走。 喝完订婚酒,整个订婚宴的表演内容就在这里结束,负责人跟着司云弈和楚君烈,再次说了一遍订婚宴上需要注意的方面,工作十分细致。 明天将会有大半个港城的权贵来到这里,参加这场订婚宴,哪怕又招来几个新人,但整体压力,还是十分的大。 彩排完毕,听完负责人叮嘱的事项,司云弈看了眼时间,与晏家夫妇道别,楚君烈抬脚就要跟上去,却被晏家夫妇喊住。 “君烈,你送司先生离开后回来,我们有些事情想和你说。”晏夫人眉眼带笑。 “有什么事情,不如我在时,一起商量。”司云弈挺住脚步,转身看向晏家夫妇。 “这可不行。”晏夫人神秘一笑,“虽然我们家君烈是入赘,但我们晏家也得给点东西,总不能让君烈空着手进司家,那岂不是让港城人笑话。” 晏家要给楚君烈私礼,司云弈确实没有理由参与商讨。 “我先去送司先生。”楚君烈跟着司云弈,目光灼灼,左手小心捂着自己的右手手背,还想把刚刚的触感,留的更久一点。 “快去快回。”晏家夫妇笑着摆摆手,似乎并不计较。 楚君烈一路将司云弈送上车,司云弈坐在车中,看到楚君烈站在原地,目送自己离开。 “等一下。”司云弈看着后视镜里楚君烈的身形,目光动了动,让司机停车。 楚君烈看着司先生的车突然停下,紧接着车窗落下。 楚君烈立即跑过去,看到司云弈目色清煦。 “小心晏家人。” “我知道了司先生。”楚君烈连连点头,只见司云弈将自己手上的戒圈退下来,递了过来。 “保管好它。” “我会的。”楚君烈低身对着车窗,笑容灿烂,双手接过司云弈递来的戒圈,自己还要等着明天,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和司先生交换戒指,让司先生为自己,戴上专属于自己的戒圈。 看着司云弈的车离开,楚君烈欢喜的将两枚戒圈收好,坐电梯回到宴会厅。 晏家夫妇早等在原处,宴会厅里只剩下一位工作人员,在打扫卫生。 “他走了吗?”晏夫人看楚君烈回来,连忙询问。 “司先生走了。”楚君烈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从刚刚开始,自己脑袋就有点昏沉。 “君烈,你来坐旁边,我们好好和你谈谈。”晏夫人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语气亲切。 楚君烈犹豫片刻,坐在晏夫人对面,远离两人。 “我知道。”晏夫人无奈苦笑一声,“你还在因为之前的事怨我,但是这天下,哪有妈妈会害自己的孩子?” “当时带你去司家,我就发现司云弈看你的眼神很奇怪,你要知道,能让司云弈有这种反应的人,我还从未见过。”晏夫人语气柔和,目光紧紧注视着楚君烈。 “我当时就觉得,他可能对你有意思,但是他之前跟司老爷子说过,不想结婚,所以,我得逼一逼他,给你未来谋个好生路。”晏夫人叹了口气。 “你可能也听说了,我让你入赘旁支,但旁支条件不好,那其实都是我在试探司云弈。” 眼看楚君烈依然坐的直挺,晏夫人抬手,摘下脖子里佩戴的珠宝,起身将珠宝项链放在楚君烈手中。 “现在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但你以后就会慢慢明白,妈妈有多爱你。 这条项链,是妈妈当年出嫁时,你外婆给我的,现在我再将它传给你,希望你能好好保管它。” 晏夫人目光诚恳又真切,语句缓慢深情,楚君烈努力睁大眼睛,却好像看到了两个晏夫人在自己面前晃。 “君烈,君烈你怎么了?”晏夫人看到楚君烈身体轻晃的模样,满脸关切。 “我,我不舒服……”楚君烈话已经快说不清楚,整个人的意识都变得混沌。 “终于起效了。”晏夫人长松一口气,将楚君烈手中的项链一把扯过,重新戴在脖子上,再看趴在桌上的楚君烈,一脸不耐。 “这是我演过最累的一场戏。” “我才是最累的好吧?”一边打扫卫生的工作人员声音响起,在两人面前摘下手套,取下防尘的口罩帽子,摘下头上假发,让晏夫人用水冲洗一下自己的手,拿出眼睛里的美瞳。 “小安?”晏先生听到熟悉的声音还不敢确定,看到一直在眼前晃的工作人员卸下伪装,方才发现这是自己亲儿子。 “对不起啊爸,要骗过云弈哥哥真是太难了,所以只能让你不知情,来迷惑云弈哥哥。”晏安坐在楚君烈旁边,脱下鞋,取出里面的增高鞋垫,扔到一边。 “真假半掺才是最难辨别的,你还跟我说,我学的那些精神病学之类的没有用,你看,这不是起作用了?”晏安在背后摸了摸,取出一层海绵垫,从肩上再扒下俩肩垫,终于轻松的呼了一口气。 楚君烈趴在桌上,已经无力思考,意识一点点涣散。 等意识再次回归,楚君烈看到眼前一片昏暗,楚君烈下意识去摸胸前的戒指盒,却发现自己手脚都被绑住。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灯光瞬间亮起,楚君烈侧脸避光,看到晏安笑眯眯的走了过来。 “你好啊,哥哥。” 楚君烈奋力挣扎,脑袋还带着几分眩晕。 “别这么激动,我叫你一声哥哥,你还真以为我是你弟弟了?”晏安一脸嘲意。 “想当我哥哥? 你也配?” 楚君烈想发声,却发觉自己嗓子干哑的厉害。 “实话告诉你,你就是我爸妈从路边捡来的垃圾而已,你侥幸被云弈哥哥看上,竟然还真想顺杆爬?” 晏安眼中显出几分厌嫌,“我给过你机会,只要你离开云弈哥哥,我可以给你钱,我从一百万叫到五百万,你竟然还死不放手,那你就别怪我无情。” “亲子……亲子鉴定……”楚君烈嗓音沙哑,努力说出几个字。 “你是说我妈给你看的那份亲子鉴定?”晏安一笑,“傻子,那是拿我头发做的,冠着你的名而已,我爸妈从来只有我一个孩子,你只不过是他们拿来帮我当联姻的工具罢了!” 楚君烈怔怔盯着眼前人,黑色的眸子里,愤怒一点点沉积。 “话说你运气可真不错,你还记得那杯梨水吗,里面加了料,结果云弈哥哥一个电话过来,救了你一条小命。”晏安语气里带着些许遗憾,“我和妈妈本来都想好,等你发作去世后,在哪埋你。” 楚君烈牙关紧咬,死死盯着面前的少年。 “怎么,知道我和妈妈想让你去死,高不高兴?”晏安一脸笑容,“还有能让你更高兴的事情。” 晏安摸出自己的手机,让楚君烈看手机上的时间。 “现在是晚上八点四十五分,距离明天的订婚宴开始,还有不到十二个小时。” 晏安收起手机,抬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对着楚君烈开心一笑。 “明天,我会告诉云弈哥哥,你拿了我的钱,放弃和他联姻跑了,并且,你还把这个扔进了垃圾桶。” 晏安拿出楚君烈心心念念的丝绒戒指盒,在楚君烈面前晃悠,“是我,从垃圾桶里捡起了它,我会告诉云弈哥哥,我才是真正爱他的人。” “还,还给我!”楚君烈眼睛发红,奋力的挣扎。 “还你?做梦吧。”晏安笑意不减,拿着戒指盒远离楚君烈。 “我现在能留你一条小命,也是看在云弈哥哥的面子上,免得你死了,云弈哥哥生我的气。” “安安。”晏夫人的声音突然传来,“再别说了,你明天还要订婚,早早洗漱休息。” “好的妈妈。”晏安笑容灿烂,拿着戒指盒转身离开。 晏安前脚刚走,楚君烈眼睁睁看着晏安父亲走了进来,手中拿着针管。 “口服式的麻药,起作用要等一段时间,但这个,会让你睡的更快点,并且很难查出药物残留。”晏安父亲手指弹了弹针管,用怜悯的眼神,看着自己和妻子捡来的男人。 “你也不要怪我们,要怪,就怪你自己运气不好,偏偏让我们捡到你。” 晏安父亲看着男人愤怒到极致的黑沉眼睛,像是被恶狼盯上般可怖,忍不住扭头回避。 可一想到这人不过是一个差点死在街边,无依无靠,又没有身份的青年,晏安父亲又转过头来。 如今连他唯一能攀上的司云弈,也会成自己儿子的伴侣,眼前的青年,那就更不足为惧,活该成为刀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等着吧,等安安和司云弈订婚了,我们自然会放你走。” 晏安父亲的声音,在耳边飘渺起来,楚君烈缓缓闭眼,脑海中却不断闪过司先生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小心晏家人。” ××× 港城有名的两个世家联姻,司家的天才司云弈和晏家的孩子,请柬上没有写明晏家孩子的姓名,不少人都在猜测,和司云弈联姻的,到底是他们的小儿子,还是那个突然蹦出来的大儿子。 常大爷穿了自己最新的一套衣服,拿着请柬去往酒店,在酒店三楼,却只看到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小楚对象。 “老师。”许助理刚从楚君烈的出租屋赶来,步履匆匆,面色严肃。 “楚君烈不在那,我让房东开了门,房间里东西都被收拾起来,还有一个铁盆,下面是一只死了的老鼠。” “嗯。”司云弈看着面前来往的宾客,目色沉稳。 “铁盆下的东西已经送去检测,但结果出来还需要一段时间。”许助理压低声音,“您现在一个人,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小楚(死亡眼神看晏家):你们等着。 第16章 司云弈沉默不言,许助理顺着老师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几位在港城频道中经常出现的身影,以及几位跺跺脚,就能让港城震一震的企业家。 晏家此次准备做的充足,仅仅一个订婚宴,甚至还邀请了司家远在大洋彼岸的几位股东。 许助理强压心中的担忧,看老师面色淡然的与宾客握手,谈吐自如,将几位贵客引入提前准备好的位置。 “司先生,怎么不见你的伴侣?”几位司家的股东比旁人更亲近些,看司云弈一人迎接客人,好奇询问。 “他太紧张了,身体有点不适。”司云弈声线清和。 “我确实好奇。”一位股东乐呵呵的看着眼前一身修挺西装的司云弈。 “什么样的人,能让没有结婚打算的司先生,也甘愿迈入婚姻的坟墓。” 司云弈唇边扬起细微的弧度,“等一会,诸位就会见到。” 安顿好几位股东,司云弈向许助理低声嘱咐两句,转身便去往晏家夫妇招呼的宾客的地方,只见两人满脸笑容,神情中没有一丝担忧。 “哎呦,云弈呐。”晏夫人亲热的叫着司云弈,“今天可真好看。” “楚君烈人在哪?”司云弈开门见山。 “我只知道,你的未婚夫在化妆室里准备。”晏夫人一脸无辜,抬了抬肩膀,“其他我可就不清楚了。” 司云弈前往化妆室,推开房门的一瞬,不出意外看到,正在仰脸让化妆师上妆的晏安。 “云弈哥哥!”晏安看到司云弈前来,满脸笑容,一把推过化妆师,站在司云弈面前,展示自己华丽带刺绣的白色西装。 “云弈哥哥,这身衣服好看吗?” 司云弈看了一眼房间中为晏安服务的工作人员,侧过身,让几人先离开。 “云弈哥哥,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晏安一脸笑容,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自己的脸。 “楚君烈他哪里都比不上我,不过是个乡下来的土包子,即便云弈哥哥你努力帮他改变外形,但也不会有本质的进展,他目光短浅、眼界不高,还有自身的贪婪,都是改不掉的。” “你对他做了什么?”司云弈目光落在眼前的少年身上,冰冷克制。 “我和他认真谈了谈,并且给了他一大笔钱。”晏安面带笑容,转身看向司云弈,“云弈哥哥,我把五百万现金,都摆在他面前,你应该看看楚君烈那时候的表情,嘴巴张的简直可以吞个鸡蛋,他一辈子都没有见过那么多钱。 虽然很难取舍,但他最后还是做出了决定。” 司云弈看着晏安,从口袋里拿出熟悉的丝绒盒子。 “我给了他五百万,换来这一次机会。”晏安珍惜的打开盒子,看着里面闪亮的一对戒圈,将盒子面向司云弈,目光诚恳。 “云弈哥哥,楚君烈拿到钱,便把这个盒子扔进了垃圾桶,看也不看一眼。 我把它捡起来洗干净,带到您面前,看在我花了五百万的份上,您能不能,满足我的心愿。” 司云弈静静看着晏安,目色如初,声调泠然。 “你是不是忘记了,之前的教训?” 想起那天在司家娱乐室的事情,晏安眼睛一动,收起诚恳的模样,瘪了瘪嘴将戒指盒合住。 “云弈哥哥,我知道如果不借外力,我骗不过你,但是今天,我们能骗过到场的宾客就够了。” 晏安脸上是一个大大的笑容,“云弈哥哥总不能让到场的宾客,看你司家的笑话吧,如果今天出了意外,惹到几位尊贵的客人,司家以后还能在港城立足吗?” 司云弈抬眸冷冷看向晏安。 “除此之外,我还有更劲爆的消息。”晏安笑眯眯,“只要云弈哥哥配合我,我就会把这个秘密一直埋在心底,不让别人知道,要不然,我看今天司家的几位股东,似乎也到现场了呢。” 酒店人声沸腾,宾客几乎已经坐满了宴会厅,双方的家长都齐齐准备好,主持的司仪正反复在心中演练稿子,却看到助理匆匆跑来。 “不好了,司家新人那边要求改动今天的程序。”助理一脸苦相,“说先把表演的节目提上来两个,问候长辈的环节也取消!” “啥?!”司仪有点傻眼,心忍不住的梗,“怎么回事?” 看助理答不上来,司仪咬牙跑向化妆间,只见司家的新人从化妆间走出来,身后的化妆室里,不断传来愤怒摔砸东西的声音。 “司少爷,这是怎么回事啊?”负责人也赶了过来,一脸苦相。 “我的未婚夫还没到。”司云弈目色沉沉,“我已经派人去找他,你们先拖延一点时间。” ××× 楚君烈躺在床上,双眼紧闭,恍惚看到周围的场景,所有人都在为台上一对新人喝彩,楚君烈下意识拍了两下手,却忽的看清,台上的两人,是司先生,还有晏安。 楚君烈怔怔站在原地,思绪一点点回归,等反应过来再抬头时,只能看到晏安幸福得逞的笑,对自己比划着口型。 “你,个,垃,圾。” “司先生,司先生!”楚君烈忽的想到什么,在人群中奋力的跳,“司先生您不要相信晏安说的,我没有离开,我没有把我们的订婚戒指扔到垃圾桶,我,我想和你联姻!我真的好想天天都看到你! 我会做饭,我会干家务,我什么都会干,司先生!” 楚君烈用了自己最大的声音嘶喊,人群的喧哗却更加刺耳,人们看自己的目光中带着嘲笑,带着高高在上的讥讽。 “就这个土包子,还想和司云弈联姻?你也配?” “你都不是晏家人,你和他联姻,你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 “看看他有多好骗,晏家人随口糊弄他两句,他还真相信。” “司先生!司先生!”楚君烈不顾耳边的嘈杂,一遍又一遍的对着那个身影喊,一边跳着一边喊,一边流泪一边喊。 “司先生,你回头看看我!” “我知道错了,司先生!” “司先生,能不能别不要我……” 那个身影一点点变淡,像是水墨画中的一笔,缓缓融进水中。 四周突然变得安静,楚君烈只觉得周围寒风阵阵,刺的骨头都带着疼。 楚君烈不知道自己该去哪,自己仿佛又成了丧家之犬,带着脸上的泪痕一步步回到老城区,看着自己打包好的行李,看着铁盆下那只死透的老鼠,周围全都是一片灰色。 自己本来……是要跟着司先生。 自己本来,就要有自己的家了。 房东带着新租客前来,新租客对着老鼠的尸体尖叫,房东一脸愤怒,让楚君烈带着他的破烂滚出房间。 楚君烈背着自己的所有身家,走到小超市门前,看到下象棋的老人们,用怜悯的目光看着自己。 “真可怜啊,只有那位姓司的先生对他好,但他却没有去成订婚宴。” “现在他怎么办,什么都没了,谁还会要他。” 像是生命中唯一的光彩被硬生生抽离,楚君烈眼神麻木坐在街边,胸膛中空空荡荡,不断的灌进冷风。 楚君烈一动也不想动,看川流不息的人群,看一双双腿在自己面前迈过,万念俱灰。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任何幸福而言。 混沌维持自己基本的生存需求,不知道过了多久,楚君烈胳膊碰到口袋中一点坚硬,拿出来,是那张已经被磨去边角,彩排时做练习的婚书。 上面有几十遍自己写下的名字,包围着中间那一笔,最动人的笔墨。 在司先生的名字旁,还有自己的姓名,写的最好看的那一个,是司先生握着自己的手,手把手教自己写下。 “看看,废物就是废物。”熟悉的嘲讽声音响起,楚君烈抬头,看到穿着华贵衣服的晏夫人。 “一想到他之前还真以为自己是晏家人,我就感觉恶心,我才不会有这样的儿子!” “妈,流浪汉很脏的,离他远一点。”晏安捂着鼻子拽走晏夫人,眼中是浓浓的嫌弃。 “那种蠢货还是不要靠近的好,我现在可是云弈哥哥的伴侣。” 楚君烈死死盯着两人,眼睛发红,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把匕首,在水泥台上磨着刀刃。 “楚君烈。”自己心心念念的声音突然响起,楚君烈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看着自己梦中的人,朝自己一步步走来,蹲下身对上自己眸子,目光轻和。 楚君烈鼻子发酸,下意识藏起自己手中的匕首,看着眼前人,胸膛剧烈的起伏,委屈痛苦的低声呜咽。 “我告诉过你的。”男人语调温和。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蠢……”楚君烈胸口都要被极端的苦痛和悔意撕裂,只想紧紧抓住眼前人,哪怕死也再不松手。 “楚君烈,看着我。”男人的手轻搭楚君烈脸侧,镜片后的眸子目光清煦。 “醒来,你还有时间。” 昏黑房间里,被绑在床上的男人双眼紧闭,手指微抬,浓黑睫毛不停颤动,片刻后,几近纯黑的眸子瞬间睁开,在昏暗的空间里,映出一点疯狂的光色。 第17章 许助理开车赶到晏家别墅,却发现今天晏家别墅周围的保镖格外多,提着警棍一直在巡逻,颇有几分严阵以待的架势。 硬闯肯定是不行,许助理目光一动,站在别墅大门外,按响门铃,向赶来的保安快速晃了一下自己的证件,声音急切。 “您好,我是这次订婚宴负责任的助手,晏先生在宴会上不小心被人撞到,红酒洒了一身,西装没法穿了,特地让我来取一趟衣服。” 保安用警惕的目光打量眼前的男人,许助理看到旁边有人已经开始拨打电话,似乎是要求证。 许助理屏住呼吸,忽的听到两声狗叫,一只雪白的宠物狗从别墅里跑了出来,不停的扭头,看向别墅的方向狂叫。 “这是晏安少爷的狗,谁放开的?”几个保镖被宠物狗吸引注意力,走进别墅查看情况,许助理站在大门外,看到一个身影从别墅旁侧的一楼窗户,身手敏捷的翻了出来。 楚君烈唇线紧绷成线,强忍拇指脱臼的痛感,用晏安的宠物狗,吸引一批保安的注意力,在保镖进别墅查看时,从窗户利落翻出,快速关住别墅大门,用手上缠绕的领带,扎住大门两个门把,打成死结。 门口巡视的几位保镖不是瞎子,发现楚君烈的所作所为,拿出警棍,立即冲了上去。 就连晏安那只宠物狗,小小的身体里似乎有个狂躁的灵魂,也狂叫着朝楚君烈跑了过去。 许助理眼看看门的两位保安也要加入战斗,立即喊住两人,“你们问好没有,晏先生还等着衣服!” 两位保安对视一眼,似乎是觉得刚刚冲过去的四五位兄弟能将楚君烈制服,于是停下脚步,再次拨打刚刚没有接通的电话。 楚君烈目光死死盯着冲向自己的保镖,眼神黑沉凶戾,像只不要命的怪物,直直奔向眼前的保镖,用蛮力将人硬生生撞倒,一拳直向另一保镖的脸颊。 一警棍抽中楚君烈后背,楚君烈转身一肘,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放倒了三人。 许助理在外面,心急如焚的看着战场,眉头紧蹙。 一边的别墅大门已经快被里面的保镖撞开,楚君烈没有接受过系统专业的格斗指导,迄今为止,用的都是力量上的优势,对方人数太多,再这样纠缠下去,楚君烈完全不是对方一群人的对手。 没被打倒的两个保镖似乎也意识到这点,不再和楚君烈正面对抗,而是纠缠住楚君烈,不让他接近别墅大门。 门口两个保安,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不简单,不管站在外面的男人,立即抄起家伙朝楚君烈跑去。 别墅大门被里面的保镖终于撞开,十几人汹涌而出,许助理已经不敢再看那边的场景,目光偏转,却看到一只灰黝黝的大东西,似狼又似狗,就站在别墅外的灌木丛旁,似乎也在关注里面的战况。 似乎察觉到有人看到自己,大狼狗蓝色的眼睛扫了许助理一眼,灵性的透出许些不屑。 许助理眼神有点迷茫,还没开口,只见大狼狗盯着别墅里的情况,后腿一抽,似乎是要迫不及待的冲进去,但又像是忌惮什么,不敢上前。 许助理转头,看到楚君烈已经被保镖包围,一位力量型的保镖正在和楚君烈缠斗,一位保镖盯准机会,朝着楚君烈的后脑勺,用手中警棍猛地一击。 楚君烈身形晃了晃,被保镖扑倒的瞬间,一段自己似乎没印象的记忆,瞬间在眼前展开。 “楚总,对方人数是我们八倍,怎么办!” 楚君烈回头,看到身后抱着孩子哭泣的女人,再看身边努力支撑的下属,面色冷硬,拔出腿上绑着的匕首,递给女人。 “如果我们都死了,有人要伤害你的孩子,就用它,扎对方的眼睛,用全力。” 女人接过匕首,咬紧牙关,点了点头。 楚君烈看着自己带人,走出标着异国文字的集装箱,每个人脸上带着必死的信念,面对眼前的敌人,自己缓缓抽出腰间两把长刀,绑着黑色绷带的手腕挽绕一个刀花,将刀刃对准来人。 战斗一触即发,面对五人的小队伍,对面四十几人竟没有任何第一个上前,直到不知从哪传来一声嚎叫,一头灰蓝色大犬从敌人背后猛地发起突袭。 楚君烈恍惚的看着自己刀刃沾血,偶尔晃过的凌冽刀身,映出一双毫无波动的冷沉黑眸。 战斗持续了很长时间,对方从刚开始的勉力一战到溃不成军,看到最后想要逃走的一人,楚君烈扔出一把刀,扎中男人肩膀,将人钉在集装箱上。 男人撕心裂肺的痛叫声响起,黑色的靴子踩过血泊,楚君烈低头,看到里面映出面无表情的男人,白色的衬衫已经被血染个半透,扩肩黑色的皮质西装绑带在背后交叉,带着空空如也的枪套。 刚刚那只灰蓝色的犬只走了过来,站在楚君烈身侧,楚君烈看到自己,用半缠着绑带的手,摸了摸大犬脑袋。 “烈风,做的很好。” 四周喧闹声再度响起,保镖的喘气声就在耳边,楚君烈恍然回神,看着眼前的局面,突然间就知道,该如何应对。 站在门外的许助理,正准备打电话摇人,却看到被保镖压住的楚君烈,突然一把扯过保镖的手,手肘钳住保镖脖子,两条胳膊形成一个三角形的锁式,双腿做出剪刀式动作,一个野马收膝,翻身压过保镖,瞬间化被动为主动。 许助理被这突然的变动,惊诧到忘记自己的动作,短短一瞬间,楚君烈像是从零基础的打法,突然变成格斗高手。 许助理身边的大狼狗似乎比许助理还要激动,看到这场面,仰头“嗷呜”一嗓子。 楚君烈转身一个带风的扫踢,抽的两个保镖倒地上,听到大狼狗的声音,楚君烈朝声源处看去,看到记忆中相似身形的大犬只。 “烈风?” 楚君烈试着开口,只见大狼狗后退两步,起身一跃,踩着许助理的肩膀,翻过晏家别墅大门的围墙。 许助理被踩的一个趔趄,在原地愣了许久,眼看着大狼狗加入战斗,一嗓子就让晏安“汪汪”叫个不停的白色小宠物狗夹着尾巴跑进别墅,其他保镖看到狼一般的动物加入战斗,也不由得怯了两分。 楚君烈战斗技巧越发熟练,招招切中对方的要害,和大狼狗配合默契,不到几分钟时间,就放倒大部分人。 许助理来不及多说,低头看了眼时间,对里面连忙喊了声“快”,小跑入车中,发动车辆。 楚君烈听到声音,目色一凛,拳风还没到剩下两人面前,其中一人就已经躺平,另一人见状也机灵的连忙倒地。 楚君烈快速跑出别墅大门,坐进副驾驶,烈风从后窗直接跳入车中,许助理一脚油门,车身立即窜了出去。 ××× 两个节目已经表演完毕,问候长辈的环节也已跳过,被拉到前面的家长致辞,是等待楚君烈最后的一点时间。 作为订婚宴的主办方,晏家夫妇上台,拿出他们早已准备的演讲稿,笑着看向底下的宾客。 “今天,是我儿子晏安,和司云弈先生订婚的好日子……” 底下宾客适时的鼓掌,常大爷有些疑惑的拿出自己的请帖,上面分明写着的,是“楚君烈”和“司云弈”。 小楚呢? 新郎怎么会变成另一个人? “我们对大家赏光前来祝贺,深表谢意。”晏夫人笑容可亲,“希望大家共享,这对爱侣的快乐和甜蜜。” 晏家夫妇的演讲,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底下也有人感到两人的仓促,但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轮到司家家长致辞,司家大哥用为难的眼神看向司云弈,司云弈脸微微一侧,示意大哥上台。 大哥连做几个深呼吸,上台捏着刚刚打印出来的长篇稿子,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各位来宾,各位先生,女士,大家好。”① 司家大哥稿子可谓一个长,加上拖着调的读法,听的台下的人昏昏欲睡。 眼看着底下几位贵客,有些不耐烦看时间的模样,司家大哥额头上止不住的冒汗,读完最后两句,下台时腿都发着软。 底下给面子的响起几些掌声,司仪上场,宣布下一项内容。 两位新人交换订婚戒指。 晏安穿着精心准备的西装,满脸笑容的上台,遥遥看向站在另一边的司云弈。 在众人的注视下,司云弈走上台,目色冷漠的站在晏安对面。 现场煽情的音乐响起,一个小男孩和小女孩,提着可爱的花篮,拿订婚戒指走来,司仪眼底带着紧张,看一眼台下的贵客,再看一眼司云弈。 “真可惜啊,云弈哥哥,你想拖延时间,可惜没用。”晏安在音乐的掩护下,压低声音,微笑开口。 “是吗?”司云弈语调淡然,镜片下目色如常。 “怎么不是呢?”晏安拿起小孩手中的戒圈,用挑衅的目光,看向司云弈。 司云弈没有伸手,静静看着晏安。 底下宾客察觉到异常,忍不住议论纷纷。 “云弈哥哥,请配合一点。”晏安上前要拉司云弈的手,却听到宴会大厅大门“砰”的一声响,是有人走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①:订婚宴演讲稿固定格式。 毛桃担心有些大大不明白,浅浅解释一下: 楚君烈失忆前自己有公司(第四章有提到),是国际安全顾问公司,所以他想起来的这个片段,是在保护雇主时的场景(并不是为非作歹,狗头保命)。 第18章 许助理头一次这么疯狂的踩油门,眼看着距离酒店剩下两条街,却在下一个十字路口前,看到堵塞的车流。 “换条路!”许助理刚打完转向,只见后面几辆车驶来,将退路也堵死。 不等许助理反应过来,只见副驾驶坐着的人开了车门,疯一般的朝酒店方向跑去,坐在后排的大狼狗见状,也跳出车,立即跟上奔跑的楚君烈。 许助理脑袋探出车窗,眼看着楚君烈硬生生跑掉一只鞋,却头都不回的继续跑,大狼狗叼起男人的鞋,飞速跟在后面。 几乎是一口气冲上酒店三楼,楚君烈“砰”的一声打开门,站在门口,看着尽数回头看向自己的宾客,努力压住自己的喘息。 楚君烈看的清楚,在台上,司先生站在晏安对面,晏安手中捏着一枚戒圈,那正是自己和司先生定制的订婚戒指! 现场鸦雀无声,楚君烈看到宾客看自己的眼神,不用低头,楚君烈也知道自己现在有多么狼狈。 头发凌乱,西装已经被保镖扯的不像模样,上面还沾有几些血迹,自己的鞋也跑掉一只,要多不堪,就有多不堪。 但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楚君烈抬头,紧紧盯着台上男人的眸子,不由自主想起梦中的场景,忍不住眼圈一红。 现在还来得及吗? 司先生会在这么多衣冠楚楚的宾客面前,接受这么狼狈的自己吗? “司先生……”楚君烈抿着薄唇,努力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流出来,眼眶带红,一瘸一拐的,在上百位宾客的注视下,朝台上两人走去。 烈风叼着楚君烈的鞋,看着主人的步伐,也抬起一只前爪,学着主人的模样,一瘸一拐的跳走过去。 晏夫人和晏先生几乎是第一时间起身,慌忙拦在楚君烈身前,眼睛圆瞪。 “楚君烈,你想干什么!这可是你弟弟的订婚宴!” “是吗?”楚君烈表情冰冷,烈风朝两人露出尖锐的犬齿,嗓中是低沉的嘶吼。 晏家夫妇下意识后退两步,晏安脸色发白,不知道楚君烈是如何从别墅里逃出来,扭头再看对面人的表情,却发现司云弈看着装瘸的一人一狗,目色一如既往的轻和。 “云弈哥哥。”晏安努力压制心底的不安,面对司云弈,压低声音。 “不要被他影响,我们最好继续刚刚要做的事情,否则,别怪我在这种时候,把司爷爷的情况,告诉现场所有人。” 司云弈目光微敛,看向晏安。 “之前我父亲拜访司爷爷时,就已经发现司爷爷的异常,后来我们又拜托很多人,花了一大笔钱,终于拿到司爷爷的病例。”晏安在音乐声的掩护下,靠近司云弈,眼中涌动着浓浓的威胁。 “你们清楚应该知道我们手上有什么,所以才会在联姻的事上一再退让,现在的司家,你因为得罪李家退休,司爷爷又患上阿尔兹海默症,你大哥连上台读个稿子,腿都是抖的,其他小辈更是一团散沙……” 晏安一点点靠近司云弈耳侧,脸上是得逞的笑容,“云弈哥哥,你司家没人了,你猜猜我要是把司爷爷的病情当众捅出来,底下诸位宾客们,司家的股东,他们会怎么想?” 司云弈看着一步步走来,在台下仰望自己,硬生生憋着泪的楚君烈,目光淡然偏转,看向晏安,放低声音。 “看到花童手中的花篮了吗?” 晏安一抬眉头,扭头看向身侧递来戒圈的花童,突然发现花童手中的花篮里,在花瓣下,似乎放着什么。 晏安低头,手指扫开花篮表面的花瓣,看到下面静静躺着一份毒性检测报告。 “你们给楚君烈投过一次毒,但没有成功,如果我没有猜错,楚君烈从你们家带走一部分含毒的样品,并且抓了只老鼠做实验。” 司云弈居高临下,看着晏安的眼睛。 “晏家名下的医美医院,在几天前遭遇一次盗窃,至今还没清点出具体的失窃物品。 我还没有看过毒性检测报告,但我可以猜出,你们用了什么。” 司云弈微微低头,靠近晏安耳侧,声音不急不缓。 “未经稀释的肉毒杆菌毒素,中毒潜伏期一般是十二小时到三十六小时,中毒后轻则头晕浑身肌无力,重则因呼吸麻痹死亡,还有一些麻醉剂,你们需要控制楚君烈的行动。” 晏安表情僵硬,余光看了一眼底下上百人的宾客,努力稳住呼吸。 “投毒罪,非法拘禁罪,你们一家应该都有参与。”司云弈目光流转,看向台下的楚君烈。 “你们应该也告诉了楚君烈,他并非真正的晏家人。” “你……”晏安嗓子干涩,仿佛被巨大的阴影笼罩着,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想要鱼死网破,没有问题。”司云弈看向坐在一旁有点出神的司老爷子,“你可以试试。” 依旧是清冷悦耳的声调,却听的晏安四肢百骸发冷,手脚麻木。 司云弈起身,远离晏安,微微一笑。 “所以现在,请你放下戒指。 “然后,滚下去。” 楚君烈眼睁睁看着晏安放下戒圈,几乎同手同脚的走下去,下一刻,从台上伸出一只手,白皙又修长。 楚君烈顺着手,目光上扬,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正在看着自己。 “司先生……”楚君烈胸口沸腾,紧紧握住司云弈的手,一步跨上台。 现场的宾客眼看着新郎就这样换了人,议论纷纷,许多晏安的亲友,看着好看又懂事的晏安被赶下去,换上这个晏家口中,一直在乡下又土又愣的大儿子,纷纷发出嘘声。 他们要来参加的,是晏安的订婚仪式,可不是这个土鳖的。 楚君烈快速拿过戒圈,仔细擦了擦,认真戴在司云弈指间,司云弈也拿过戒圈,在戒圈套进楚君烈手指时,顿了顿。 楚君烈有些紧张的看向台下发出嘘声的宾客,再看司云弈,眼中带着浓烈的不安,和诚恳的祈求。 他们都觉得自己不好,觉得自己配不上司先生,也比不过晏安,他们在反对这场婚事,司先生也都听到了。 “司先生。”楚君烈呼吸有些不稳,眼睛透亮坦诚的看着司云弈。 “我会很乖的。” 不要听他们的,带我走。 “之前,我明知道你有危险。”司云弈对上楚君烈的眼眸,“但我没有阻拦你。” “这不是您的错,您已经提醒我了。”楚君烈急切的回应,“是我还对他们有一丝希望,是我没有看清他们的真面目,是我没有认真听您的话!” 楚君烈急促的声音顿了顿,语速缓下来,眼神多出几分带着祈求的乖顺。 “我以后一定会听您的。” “你不用听任何人的话。”司云弈垂眸,将戒圈套上楚君烈手指,“你永远是自由的。” 看着台上两人互换了订婚戒指,底下有几位晏家的亲属起身离开,还有不少人,盯着台上的一对,带着看笑话的心思,继续看下去。 司家最清高的司云弈,和晏家这个从乡下来的土包子,竟然凑在了一起。 怎么看,都显得违和。 司仪挺着强大的心脏,继续下一项内容,将婚书呈上。 司云弈在婚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将毛笔递与楚君烈,楚君烈低头,认真的一笔一划,将自己的名字写了上去。 这次不是彩排,是真的。 摄像师镜头对准婚书,图像投放在新人背后的大屏幕上,不少宾客看着司云弈那一手字,再看楚君烈的,忍不住露出笑,嘲笑。 土包子就是土包子。 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 最后喝订婚酒的环节,晏安对晏家夫妇附耳说了什么,晏家夫妇勉强露出个笑容,拿起酒杯,在喝下这杯订婚酒后,便匆匆离开。 楚君烈看着对面的司云弈,眼中带着劫后余生的光彩,毫不犹豫喝下手中的酒水。 司云弈低眸,轻抿一口酒水。 书中的剧情,自己已经改变了它的开局。 楚君烈没有入赘司家旁支,自己也没有如书中描写的那样,退休后开始长时间的旅行。 司家已经保住大半。 接下来,只要正常的对待楚君烈,让他安安稳稳渡过这三年,让他得到他应得的机遇,最后在楚君烈真爱到来时,自己适时提出离婚,司家就可以完整渡过这次风波。 不过晏安刚刚说的也没有错。 司老爷子的病情,已经瞒不了多久,在书中,他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自己如果避不开意外,也只有三年时间。 司家必须要有能撑起它的人。 “司先生。”楚君烈小心翼翼开口,打断司云弈的思绪。 司云弈抬眸,看到楚君烈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手中的订婚酒。 “司先生您是不是不喜欢喝酒,我帮您把剩下的喝掉,好不好?” 司云弈安静片刻,将酒杯递过去。 楚君烈扬起笑容,双手接过酒杯,难掩开心的喝着司云弈杯中的酒,像是尝到了什么琼浆玉液,整个人都兴奋的快要摇起尾巴。 司云弈目色淡然,看到另一边还在装瘸的灰蓝色大犬,大犬似乎是察觉到陌生人的目光,朝司云弈呲了呲牙,一只脚站困,光明正大的换另一只抬起来瘸。 它可能还不清楚,自己呲的是谁。 司云弈默不作声,漠然扫了一眼大犬还未绝育的证物,带着楚君烈,去贵客桌上敬酒。 一直到订婚宴结束,晏家人再没出现,天色将晚,司云弈送楚君烈回出租屋,楚君烈喝了不少酒,抓着车把,眼下红红的不要下车。 “司先生,您说过的。”楚君烈眼睛湿润润的看向司云弈,“您可以接我,去您那里住的。”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肉毒杆菌中毒内容,来自江西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主治医生回复。) 第19章 司云弈自然记得自己说过这样的话,也没打算食言。 楚君烈居住环境司云弈见过,也感受过年久失修的电冰箱,突然响起来是什么动静。 “你去整理一下要带的东西。”司云弈目光略过在一边蹲着的大犬只,这只狗似乎在外流浪了一段时间,身上的毛都有些打结。 似乎是看到司云弈在看狗,楚君烈脸上带着几分微醺的醉意,缓缓直起身体,不经意的挡住司云弈的视线,黑色的眸子里带着湿润的亮色,语调带着几些鼻音。 “司先生,我都整理好了。” 自从你说过可以带我走,之后每天,我都期待着。 楚君烈早早整理好了所有东西,和房东都说好了日子,就等这一天,这一句话。 “需要司机帮你搬东西吗?”司云弈侧脸看着楚君烈,面色淡然。 像是接收到什么讯号,楚君烈脸上的醉意瞬间一扫而光,连连摇头,“不需要,不需要!” 楚君烈松开车把,迈开步子就朝自己的出租屋冲去,打开房门,熟练的找到一双白色的劳保手套,搬起自己收拾好的东西,就往楼下的车里送。 司机打开后备箱,看楚君烈兴奋的上下,后备箱容积有限,装了两个大箱子,再塞两盆就已经放不下东西。 “司先生,我可以分两次搬吗?”楚君烈在车旁,蹲下身注视着司云弈,黑漉漉的眸子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讨好。 “今天晚上搬一次,明天我再过来这里,我想和房东谈一谈,让他退我的押金,然后我把剩下的东西搬走可以吗?” “可以。”司云弈目光再次落在大犬身上,“它你准备怎么办?” “司先生,我,我能不能养着它。”楚君烈有些不安的看了一眼大狗,虽然自己记不起来关于它的细节,但是基本可以确定,在失忆前,它就是自己的狗,叫烈风。 司先生这么喜欢干净的人,明显没有养过任何宠物,自己带一条狗入赘过去,会不会让司先生不高兴? 司云弈看了大犬片刻,楚君烈抓起烈风的前爪摆摆,小心翼翼的看着司云弈,试图让大狗表现的可爱一点。 “养狗可以。”司云弈坐在车中,目色冷淡,“但你需要为它办全手续,打疫苗,驱虫,还有绝育。” “我一定会全力负责它的。”楚君烈连连点头,脸上显出几分明显的欣喜。 司先生没有嫌弃自己拖家带狗,还愿意收留烈风! 烈风似乎是听懂两人的对话,有些不安的收脚,看到司云弈看向自己的眼神,下意识又要呲牙,楚君烈立即一巴掌拍上狗头,打的狗头一抖,满眼委屈的看向自己主人。 “不许对司先生呲牙!”楚君烈压低眉头厉声训斥。 狗子低低“哼咛”两声,憋屈的不行。 主人以前从来没有舍得打过自己,现在就因为对那个男人呲了两下,竟然就教训自己。 “对不起,司先生。”楚君烈回头有些紧张的开口,“我一定会教育好它。” 司云弈清和“嗯”了声回应,楚君烈抱着大狗上车,坐在司云弈身边,收着大狗的四只爪子,免得它踩到车里,弄脏了车里的内饰。 车稳稳停在一处高档小区的底层楼前,司云弈下车,楚君烈抱着狗立即跟了下去,因为没有狗绳,楚君烈一手抱着大狗,一手捏住狗嘴,免得它突然呲人。 司云弈在前面带路,楚君烈好奇的看着周边郁郁葱葱的树木,这个小区楼与楼之间的间隔极大,楼层都不高,花草树木也异常的多,环境十分清雅,虽然不是别墅类型,但比晏家别墅周边的环境要好很多。 小区里人很少,楚君烈抱着狗紧跟走在前面的司云弈,随司云弈走进宽大又堂皇的楼厅。 这里的电梯都很宽敞,楚君烈乖巧站在电梯里,扭头偷偷看身边人。 明亮的电梯壁映出男人的身姿,修长又挺拔,银色眼镜上的光泽,与电梯里的金属光芒交相呼应,白色的衬衫纽扣系到最上一颗,领口还有莹润的珍珠领扣,优雅又禁欲。 他随意收束在身后的墨色长发,看起来也柔软又好看。 想起今天是两人订婚的大日子,楚君烈就像偷到蜜吃一般,忍不住扬起嘴角。 自己怎么会这么幸运。 自从碰到司先生之后,自己运气就变得超级好。 电梯到达楼层,司云弈走出电梯门,却没有看到楚君烈跟上,微一回头,就看到楚君烈紧紧抱着他的大狗,不知道想起什么事情,低着头笑。 “小楚。”司云弈不轻不重的开口提醒。 楚君烈猛地回神,一抬头就看到一只手搭在电梯门边,正看着自己的司云弈。 热度瞬间爬上耳尖,楚君烈低头,把半张脸都埋在大狗身上,快步出了电梯。 等走了片刻,楚君烈突然回过神来。 刚刚司先生,叫自己“小楚”! 司先生之前,从来没有这样叫过自己。 常大爷和司老爷子都这样叫过自己,但这个称呼从司先生口中出来,为什么格外好听? 楚君烈心底泛起层甜霜,红着耳朵,不由得抱紧了手中的东西。 司云弈打开房门,楚君烈紧跟在后面,进入房间的一瞬,楚君烈站在门口,半晌没回过神来。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房子。 楚君烈看着眼前的客厅,感觉空着的地方,足够停一辆车。 楚君烈抱着大狗走进房子,像是刚进城一般,忍不住的到处看,整个客厅的装修风格都极其简洁,相比家具,司先生更注重的似乎是灯光。 上方有极具艺术感的大灯,四边有光线温和的射灯,墙上有灯带,在装饰花束边,还有一盏高高的落地灯,客厅往其他地方去的短走廊里,有漂亮的小吊灯,餐桌上方更是有三盏从高到低的吊灯。 楚君烈仰着头一路看过来,感觉这些灯光亮起来,也并不刺眼,反而有种温和又舒适的感觉。 “这是你的房间。”司云弈将楚君烈带到远离自己卧室的客房,推开房门,“你的东西,都可以放在这。” 楚君烈有点紧张的抱着大狗,走进属于自己的房间,看到宽大柔软的床,和超乎自己想象的巨大窗户,这里的面积,几乎是自己之前租房的三四倍大小。 卧室旁边还有空间,楚君烈走进去,楠漨发现这是一整个更衣间,衣柜多到楚君烈怀疑自己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多衣服,还有专门的鞋柜,饰品柜,全都空着,等待别人填满它们。 更衣间旁还有一扇门,楚君烈抱着大狗推开,发现这是一间洗漱室,面积异常的宽大,还分了干湿区。 楚君烈想起自己出租屋里,几乎转不开身的卫生间,再看眼前明亮干净的洗漱室,心底不由自主的升起一种幸福感。 自己竟然也能住这么好的地方。 自己再也不用挤在狭小的卫生间里擦洗身体。 这些都是因为司先生。 楚君烈耳朵带着红,走出洗漱间,穿过更衣间,小跑到卧室门口,朝眼前男人鞠躬,一手压着大狗的脑袋。 “谢谢司先生。” “不用谢我。”司云弈看了一眼打扫干净的房间,镜链在脸侧微晃,“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我。” “司先生。”楚君烈有些不好意思的捏了下发烫的耳垂。 “我能问一下,您的房间在哪吗?” 司云弈带着楚君烈穿过客厅和餐厅,示意了一下对面的门,镜片下的眸子含着几分清冷光泽。 “这是我的房间,如果在工作时间,请尽量不要打扰我。” 楚君烈盯着那扇颇有质感的房间门,努力掩下想要进去看看的渴望,对司云弈顺从的连连点头。 除了司云弈的房间,其他都是楚君烈可以活动的区域,楚君烈参观了储藏间,保姆房,还有偌大的两个阳台。 其实整个屋子有三个阳台,厨房旁边一个阳台,客厅餐厅旁一个阳台,还有一个阳台在司云弈的主卧边,和客厅阳台连通,中间隔着一层围栏。 楚君烈粗略算了一下,不算司先生住的主卧,以及主卧配套房间,整个房子里有两个大厅,三间卧室,一个保姆房,带四个独立卫生间,一个储藏室。 楚君烈还惊异的发现,这里的厨房分两个,中厨和西厨,冰箱在两厨分界处,也大的惊人。 站在T型门的大冰箱面前,楚君烈没有听到任何噪音,小心打开后,冰箱里没有一点异味,里面装的,全是新鲜的水果蔬菜,各种饮品,每一颗苹果都有专门放它的位置,一切井井有条。 楚君烈打开底下的冷冻层,看到制冰机还有密封好的冻肉。 “司先生。”楚君烈突然想起正事来,转身期盼的看着司云弈。 “您平常喜欢吃什么?” “家务和饭菜,由钟点工负责。”司云弈注视眼前人,还记得书中,楚君烈刚到司家旁支后,被当做不要钱佣人的经历,开口语调轻和。 “你什么都不用做。” “可,可是。”楚君烈红着脸指指自己,“我入赘进来,不干这些活,干什么啊?” 第20章 司云弈看了楚君烈两秒。 楚君烈自己不清楚,但司云弈知道,他在这段时间,有自己的际遇,那本价值上十亿,能拯救无数人的医书,还在等着他。 “你是入赘,不是卖身给我。”司云弈目色理性,“你可以有自己的工作,自己的社交,自己独立自由的生活。” 司云弈觉得自己说的足够清楚,他不需要被所谓的家务绊住手脚,也不用因为上门赘婿这个身份,而限制自己未来的生活。 楚君烈认真盯着眼前的男人,看他垂在脸侧的镜链,看他镜片下那双摄人的眸子,看他淡色的唇。 楚君烈清楚明白,自己不配拥有这么好的司先生,司先生愿意招自己入赘,更多是怜悯,或是对弱者的同情。 司先生没有把自己当做他的爱人,更多的,是把自己当做像他侄儿那样的小辈。 所以司先生不需要自己为这个家付出,不需要自己的自由,更不需要自己为他做什么。 温柔却又最冰冷。 楚君烈在电视上看到过,陷入恋情的人有多么不可理喻,举动多么引人发笑,但真的轮到自己身上,楚君烈突然好羡慕电视里,互相喜欢亲昵的两人。 司先生对自己好的无可挑剔,几乎是有求必应,但自己和司先生之间,有一条深深的鸿沟。 就像订婚宴上,那些宾客发出的嘘声,敬酒时那些人看笑话的眼神。 但楚君烈不怕那些,也不会管那条沟究竟有多深,只有不断的向前,再向前,像是身上燃着火焰,不断奔向高高悬在天上的月亮。 司云弈看着久久没有说话的楚君烈,看他的表情,却难以解读他的心思。 或许跟他相处三年,自己最后能写出一篇关于反社会人格障碍的论文,发表在期刊上,也算是尽了自己的一点余热。 “我明白了。”楚君烈看着司云弈,突然露出一个大大的灿烂笑容。 “我会去工作,然后把所有赚来的钱,都给司先生。” 司云弈目色微顿,“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但我想这样做。”楚君烈嘴角上扬,看司云弈的眼神异常认真。 “司先生您说了,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任何事。我现在想做的,就是把我的所得,都交给您。” “我已经找好了餐厅和销售的工作,基本不需要什么生活费的。”楚君烈抿了下薄唇,向司云弈伸出一根手指头,“司先生每个月给我一百就够,我充话费三十块,坐公交六十,剩下十块钱,可以剪头发。” 如果不是两份工作有外貌上的要求,楚君烈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把这十块钱省了,对着镜子自己剪。 “你不需要这样克扣自己。”司云弈默默凝视眼前的青年。 “你想要让我帮你管理工资可以,我也会给你充裕的生活费。” 司云弈想起梦中,楚君烈为了救他的忘年交,拼命祈求司家旁支,借救命钱的模样,淡然添上一句。 “如果要借钱,也可以找我。” “谢谢司先生。”楚君烈乖顺的看着司云弈,目光黑润明亮。 司云弈看着眼前人安静片刻,楚君烈眼中充满了清澈的信任,像是一声呼唤,就会颠颠跑来,把下巴放在你手心歪头的小狗。 天真又炙热。 是司家几个小辈身上,不曾见过的模样。 这一夜注定难眠。 司云弈坐在书房中,不断思考司家未来要走的路,楚君烈躺在柔软的床垫上,翻来覆去,闻着干净被褥上淡淡的干燥香气。 不是司先生身上带着几分清洌的勾人幽香,是洗衣粉、或是洗衣液工业合成的香味。 楚君烈忍不住再闻闻,尝试着想象自己真正想要闻的气息。 时间到下半夜,楚君烈忍不住光着脚偷偷打开房门,朝着司云弈房间的方向,悄无声息的走过去,指腹轻轻摸了摸那扇自己不能进去的门。 站在司先生的门前,楚君烈思索许久,从怀里摸出一个薄薄的小本,翻开小本的第一页,里面是晏先生的户口信息。 这是晏家的户口本,楚君烈之前在晏家别墅被绑,挣脱开束缚后,路过晏家夫妇的卧室,楚君烈就用晏安的生日,开了他们的保险箱。 楚君烈没有拿他们的一分一毫,只是拿走户口本,并且把封皮留在原处,做了个障眼法,希望他们能晚一点发现户口本丢失。 自己虽然不是晏家人,但自己在晏家的户口本上,晏家人绝对不会希望自己和司先生结婚,他们断然不会给自己户口本,去和司先生去真正领证。 但自己已经把户口本偷出来了。 可自己也不知道,距离晏家人发现户口本丢失,会有多久。 如果他们一旦挂失,自己之前的辛苦,就白费了。 但如果自己向司先生求婚,司先生真的会同意吗? 楚君烈坐在卧室门前,在月光下看着手上的戒圈,抿唇微微低头。 第二天一早,司云弈洗漱后走出卧室,一股食物的香味扑面而来,餐桌上摆着金灿灿的蛋煎面包块,还有新烙的玉米饼,一玻璃碗水果蔬菜沙拉。 厨房门推开,楚君烈端着一盘白灼秋葵走出来,摆在餐桌上,紧接着抱出电饭煲,从里面舀出热气腾腾的南瓜小米粥,双手端着,放在司云弈面前。 司云弈抬头,看向穿着格子围裙的楚君烈,半晌说不出话。 楚君烈上半身就套了一件背心,在小围裙的遮挡下,显得里面没穿一般。 加上这是钟点工阿姨的围裙,型号和楚君烈不符,楚君烈穿上显小,愈发突出他身上的肌肉线条,尤其胸口那片,鼓鼓囊囊的饱满异常。 “司先生,这些都是我在手机上学的,您尝一尝。”楚君烈额头上带着几点汗珠,有些紧张的递来筷子,司云弈沉默着接过筷子,尝了一口桌上的白灼秋葵。 “可以。” 听到司云弈的评价,楚君烈立即露出笑来,给自己舀了一大碗南瓜小米粥,坐在司云弈身侧,低头大口喝粥。 “慢一点。”司云弈听到楚君烈喝粥的声音,侧脸看过去,“有些烫。” 楚君烈脸被小米粥带出的热气,蒸到发烫,听到司云弈的声音,楚君烈立即放下抱着的大碗,乖乖拿来两个瓷勺,学着司云弈的模样,小声的一勺一勺喝粥。 司云弈早餐向来吃的简单,只需要钟点工阿姨提前一晚,做一个三明治放在冰箱,第二天起来伴着牛奶或是咖啡吃完就好,但这样的饮食习惯,明显不适合楚君烈。 司云弈喝完小米粥,吃了一块玉米饼,几些水果沙拉就已经吃饱,楚君烈可以两三口吃掉一大块蛋煎面包块,切好的玉米烙饼在他手里卷一卷,伴着粥一口就能咽下去。 司云弈停筷子后,桌上的菜被楚君烈一扫而光,电饭煲里剩下的小米粥,也被楚君烈舀的干干净净。 司云弈原本以为楚君烈粥煮的有些多,但没想到,他算的刚刚好。 楚君烈不太会用洗碗机,司云弈简单教了他一次后,立即就能上手,厨房里其他电器,楚君烈也挨个摸索过来,一点就通。 司云弈着实没细想过,书中龙傲天的“天赋极高”“聪慧过人”,能用到这种地方。 “司先生,等一会我想给烈风洗个澡。” 楚君烈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司云弈,“我想先等洗碗机把碗洗好,您能等一会过来,教我怎么用这里的淋浴器吗?” 洗漱室里的淋浴器是触摸屏,第一次见确实不好操作,司云弈微一点头,看了眼时间,去卧室换好出门的衣服。 今天早晨私人医生要去司家老宅,查看司老爷子的情况,司云弈要询问这位私人医生的信息有很多,不能错过。 司云弈换好衣服走出房间,随手关好卧室房门,经过餐厅时,听到厨房里的洗碗机已经没了动静。 “小楚?”司云弈走到客房门前,轻敲两下,没有人来开门,客房门似乎并没有关,随着司云弈两下敲,房门已经敞开一条缝。 想到楚君烈带着烈风在洗漱间,可能听不清楚房门这的动静,司云弈推开房门,走过衣帽间,到洗漱室门前。 “小楚。”司云弈敲了两下洗漱间门,却发现洗漱间门也没关,一敲就开。 一身泡泡的烈风摇摇尾巴,用爪子扒开洗漱间大门,司云弈看着突然打开的门,猝不及防,和里面正在淋浴的人打了个照面。 司云弈安静了两秒。 楚君烈红着脸,努力挺直腰身,看向站在门口西装革履的男人。 司先生穿着一身浅灰色的西装,内搭一件白色的衬衫,领口是一枚紧扣的精致领针,银色细框眼镜下的眸子在一闪而过的诧异后,恢复平日里的波澜不惊。 洗漱间中热气消散,把里面的景象,一览无余的展现在司云弈面前。 司云弈有那么一刻,希望自己的眼镜没做防雾处理。 龙傲天,不愧是龙傲天。 “司先生。”楚君烈紧抿薄唇,两手只有半分堪堪遮掩的意思,满脸通红的小心开口。 “您能不能,对我负一下责。” 作者有话要说: 司云弈(面无表情):大意了。 第21章 如果身上的衣物代表着安全感, 司云弈已经全副武装,而楚君烈现在毫无防御之力。 在这种情况下谈判,明显对楚君烈更不利, 司云弈也并不想趁人之危。 如果司云弈没记错,看了别人的身体,就要负责,这是几十年前的事。 现在楚君烈孤注一掷,故意引自己过来,明显在“负责”之后, 还有些隐情。 司云弈抬手, 关住洗漱室大门。 在楚君烈卧室等了不到三分钟, 司云弈看到穿着浴袍的青年走过来,脸上的余温还没有消退,低着头更是不敢正视自己。 “你要我, 负什么责。”司云弈坐在床尾,衣衫齐整。 楚君烈两只耳朵红的快要滴血, 在床头柜中摸出一个薄薄的小本子, 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般,双手将小本子递到司云弈面前。 楚君烈小心抬眼观察司云弈的表情,却意外发现,自己用了这么卑劣的手段,司先生目色冷静,竟然没有生气。 司云弈接过小本子, 只用翻开一页, 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晏家的户口本, 虽不知道楚君烈是何时拿到的, 但可以肯定他手段不正规, 晏家一旦发现户口本被盗,定然会去立即挂失补办。 这也是楚君烈为什么会干出刚刚那样的事情。 “司先生。”楚君烈鼓起勇气,看着眼前的男人。 “您可不可以,当我的户主。” 司云弈合住晏家的户口本,抬眼看向楚君烈。 “你想好了吗?” “我早早就想好了。”楚君烈目光紧紧盯着眼前人,有种一往无前,绝不回头的冲劲。 “你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吗?”司云弈声线平稳,“我们认识不过一个月,见面不过两只手的次数,如果我并非表面这样,婚后让你痛苦不堪,你怎么办?” “您不会这样的。”楚君烈目色异常执拗。 “以前我没有选择的权利,但是现在这个决定,是我自己选的,哪怕我选错了,撞死在那,我也不会回头。” 司云弈目色缓了缓,垂眸看向手中的户口本,默不作声。 “司先生。”楚君烈在司云弈面前蹲下身,仰头看着司云弈,黑润的眼睛里带着几分乖顺的祈求。 “我会听您的话,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干什么,我不会多问,只要您开口。 我的所有东西都是您的,我会把我身上所有钱都交给您,在外遇到什么事,我不会对您有任何隐瞒。” “我还会好好学做菜,提升我的厨艺,您对我有什么不满意,我都可以改。” 司云弈低眸看着满眼诚挚的青年,楚君烈黑发还湿着,水滴顺着他的头发,划过脸侧,最后汇聚到线条凌厉下颌,滴入地毯。 这样一张带着侵略性和压迫感的脸,却说着小狗般真诚祈求的话,眼神清澈透亮,眼底还藏着难以言喻的炙热,巨大的反差感,会让人忍不住的动容。 “给我半天时间。”司云弈抬手,看了眼时间,“下午回来,我告诉你结果。” 楚君烈张了张嘴,一肚子的担忧不安,最后只憋出来一个“好”。 司云弈起身离开客房,楚君烈连忙起来跟着,眼巴巴的把司云弈送到门口。 司云弈走进电梯,眼眸半敛着,低头转动手指上的戒圈。 等到司家老宅,私人医生已经完成了对司老爷子的诊断,几个儿女避开老人,与私人医生一起到会客室,听医生下的决断。 “几位也有些医疗常识。”私人医生看着司老爷子的三儿一女,眼神带着浓浓的无奈,“你们应该知道,阿尔茨海默病是无法治愈的,我们之前已经尝试着延缓疾病的进展,但当时发现的太晚,已经错过最佳的时间。” 几人安静的坐着,眼中都是难掩的愧疚。 “我之前,见过爸丢三落四的,我还以为,就是老人正常的记忆力衰退,毕竟我也经常这样。”三姐司依依满眼难过。 “爸每年都做两次体检,你也要每个季度为爸做一次综合性健康评估,为什么还会这样。”大哥司云天看向私人医生,难掩眼中的悲痛,“为什么一发现,就是中期了?” “这病是神经系统的病变,一般体检,是查不出来的。”私人医生坦然回复。 “不要避开针对你的问题。” 司云弈抬眸看向私人医生,“一般体检确实不容易查出来,但你为雇主做健康综合性评估,和疾病预警的时候,真的一点都没发现吗?” “云弈,你这是什么意思?”二哥司云狄不解看向司云弈。 “爸六十五岁之后,我让私人医生每个季度都为爸做记忆力测评。”司云弈看向私人医生,“你真的认真做了吗?” “我当然有做。”眼看几人的目光都聚到自己身上,私人医生连忙开口回答。 “但是你们也知道,老爷子自尊心很强,在我面前,根本不会说他有什么事情没记住,我偶尔问他一些问题,他就算忘了,也会编一套说法给我,我又怎么能发现。” 司老爷子性格确实要强,几人都知道这一点。 眼看司家几个子女把目光收回,私人医生看了眼司云弈,目光一动。 “说实话,我也没想到,司老爷子的病情,会被他自己隐瞒着,发展到如今这种地步。” “什么叫这种地步?”司云天听出私人医生语气中重重的惋惜。 “据我观察,再结合司老爷子最近的体检结果,我猜测,司老爷子可能挺不过这一年。”私人医生满眼遗憾。 “什么?”司依依站起身,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什么叫挺不过这一年?” “根据司老爷子的冠状位检查结果,我发现老爷子极有可能患有多系统萎缩,以后会出现肌肉萎缩,吞咽困难,呼吸暂停或者呼吸困难的症状。” 私人医生一声叹息,“今后稍一不注意,老爷子可能就……” 司依依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司云天和司云狄也陷入沉默。 司云弈闭了闭眼,清楚书中描述的,正在发生。 其他人是因为龙傲天的怒火遭殃,只要让楚君烈平稳渡过三年,他们就会没事,但司老爷子因疾病而离世,自己因为交通意外去世,父亲和自己,几乎无解。 “我当了司老爷子这么多年的私人医生,到如今这种情况,我也真的很愧疚。”私人医生抽出张纸巾,擦了擦眼角。 “我不像四少爷,别人说什么谎话都能看破,如果我有这个本事,可能也会早点发现司老爷子的病情,也就不至于拖到这个田地。” 私人医生此话一出,兄妹三人不由自主的看向司云弈。 只是停顿了两秒,司依依扭头看向私人医生。 “我们付你一年一百八十多万的年薪,各种奖金,还允许你兼职赚外快,你自己没有做好本职工作,现在反而来挑拨我们兄妹的关系,你是什么居心!” 私人医生一愣,不由得有些结巴,“我,我只是有感而发。” “你是看老四刚刚质问了你,故意挑刺吧?”二哥也反应过来,“你是不是觉得,我爸不行了,我们哥几个就该打起来?” “我真没有。”私人医生后退一步,是绝没有想到会成这种场面。 “我弟是以前学是精神科,又不是治阿尔茨海默症的神经内科。”司云天也开口,“我们四个都是爸的孩子,没有看出爸的问题,我们四个都有责任,况且我弟之前为了司家,是我们里最忙的一个,前不久更是为了司家,为了爸,招了那个……” 司云天一想起那个土包子站在弟弟身边的场景,就不忍说下去,矛头直对私人医生。 “你是我们掏钱雇来,专门照顾爸的身体,你的责任,也不比我们小吧?” 私人医生嘴动了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自己怎么从来没发现过,司家人竟然这么一致对外。 司云弈安静了片刻,站起身,走向私人医生。 “既然你知道我能看出人有没有撒谎,不如你来告诉我,晏家之前,是怎么拿到爸的病例?” “这,这和我真的没关系。”私人医生对上司云弈的眸子,连连后退。 “今天,是你来司家工作的最后一天,我劝你最好尽快离开港城。”司云弈眸色冷峻。 “不用想着拿我父亲的病,再去得利,我捏着晏家的把柄,他们断不敢说出去,只剩下你,是知情者。 如果消息一旦泄露,我会知道,该找谁算这笔账。” 私人医生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对着面前人连连点头。 眼看私人医生逃似的跑了出去,留在会客室的几人对视几眼,纷纷去往司老爷子的卧室,看着躺在床上的老人,努力掩饰自己眼中的悲痛。 司老爷子睁开眼,看着围在自己周边的几人,眼神有些迷茫,语气虚弱。 “你们是谁啊?” 司依依眼泪差点绷不住,司云天和司云狄也是满眼难受,司云弈看着老爷子,微微笑了笑。 “害。”司老爷子看到小儿子的模样,拿过靠枕,垫在自己身后,假装轻松的坐起身来。 “云弈你就不能装一装。” “爸!”司依依一脸震惊,本来要哭的人,眼泪硬生生卡在眼眶里。 “看看你们这模样。”司老爷子语气故作轻快的指了一下司云天额头。 “搞得我好像马上要死了一样,我早就问过了,我还有好长时间,能再陪你们好几个月。” “爸……”司云天满眼难过。 “人都有一死,我已经活了七十好几,也差不多了,再说,你们的妈妈还等着我。”司老爷子眼圈发红,语气依然轻松。 “我小时候也没少给你们做死亡教育,这是自然的规律而已,每个人都要经历的。” 司云弈坐在床边,默默握住司老爷子的手,听父亲唠叨。 司老爷子把兄妹几人挨个说了一遍,所有人都没有了往日的锋锐,低头听着老爷子说教。 “依依,离婚没什么大不了的,别再想那个负心汉,你看看北鑫,在我们司家,比之前听话多了。”司老爷子再也不避之前的话题,直接对着几个子女开口。 “还有你,云弈。”司老爷子点名小儿子。 司云弈抬头,看向父亲。 “我之前一直担心你不结婚,性子又寡淡,将来有事了,连个身边帮衬的人都没有,现在阴差阳错的来了个楚君烈,虽然这孩子却是有点土憨憨的,但晏家人也说了,他皮实,有一把好力气干活,也耐打。 你让他陪着你,也未尝不可。” 司老爷子握紧小儿子的手,“就是,有些委屈你。” “他是我选的。”司云弈目色如常,“谈不上委屈。” “以后司家,就落在你们肩上了。”司老爷子眼神微松,“我会趁我清醒的时候,把遗嘱立好,等我去世了,你们就算再不满,也要按我的遗嘱来。” “我们清楚。”二哥回应着,下意识看了眼司云弈。 就算老爷子不交代,几人也知道,司云弈会在遗嘱里占大头。 大哥司云天性子柔,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也站不出来领导别人,怎么也不适合接手司家。 司云狄作为二哥,小时候调皮捣蛋,也不想着好好学习,大学都不想上,自己开了个玩乐的场子,有事没事就去逛逛。 司依依打小就爱跳舞,上学时也学了舞蹈,原本都要被导师推荐去国外继续深造,但是却碰到爱情,为爱留了下来,结婚生子之后,负心汉却看上另一个漂亮小姑娘。 司依依好久没缓过来,当年和负心汉来回撕扯的事,港城人也看了好一段笑话,还好最后离了婚,孩子也判给了母亲。 现在也就只剩下小儿子司云弈,虽说之前得罪了李家,但李家现在已经被港城的警方盯上,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 司老爷子的意思,几个孩子都知道,只要不是太过分,也没什么好争论。 司老爷子交代完这些事,就显出几分困顿来,几个孩子默默离开,让老爷子好好休息。 “对了,云弈。”二哥突然想起什么,看向司云弈。 “你之前说,你抓住了晏家的把柄,那你是不是就不用招那个楚君烈入赘了?” 司云弈安静片刻,看着几位兄姐。 “我打算和他,继续下去。” “什么?”大哥满脸震惊,“云弈,你是不是疯了,你真要和那个楚君烈在一起?” “弟,你以后可是司家的主事,楚君烈他什么都帮不了你。”司依依担忧皱眉,“千万别上爱情的当,要现实一点,我就是最好的例子。” “对啊,云弈,你要是动凡心了,你想想沈家大少爷,白家的小儿子,还有孙家的独苗,哪个不比楚君烈强,你要是有意思,哥我帮你牵线。”二哥一拍胸膛。 “不用。”司云弈不由自主记起今天发生过的事,抬手按了按眉心。 不得不说,楚君烈确实给自己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 楚君烈看着司云弈走出房间,忧心忡忡的回到洗漱室,继续洗刚刚没有洗完的狗。 烈风身上的泡泡都快干了,终于等到主人回来冲洗,可能是烈风流浪的久,身上毛发打结的厉害,楚君烈试着给烈风梳毛,一梳掉下来不少的毛。 烈风看着主人对着自己掉下的毛发了一会呆,然后站在垃圾桶前面,开始一根一根的往里面扔毛,一边扔一边念。 “答应我,不答应我,答应我……” 最后一根毛停在“不答应我”,楚君烈目光低落,扭头从烈风身上揪了撮毛下来,继续数。 司先生没有回来,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格外漫长,楚君烈感觉自己在等一个宣判结果,法官却迟迟没有落锤。 楚君烈只能不断的祈祷,祈求法官仁慈一次,只要这一次就好。 楚君烈打开手机,看着置顶的人,小心翻看两人之前的聊天记录,仿佛能从司先生回复自己的几个字词中,汲取一点力量。 似乎是突然想到什么,楚君烈打开搜索引擎,试着在条框里打进“司云弈”三个字,点下搜索后,瞬间跳出相应的检索结果。 看着网页里那张熟悉的脸,楚君烈立即坐直身体,手指小心的滑下去。 网络似乎都比自己了解司先生,网页里记录了司先生的出生日期,籍贯,还有从业经历,在简介里面,楚君烈看到一大堆在国家级杂志上发表的学术成果,还有参加了各种国内外研讨会。 楚君烈一点点睁大眼睛,虽然上面的各种专业词汇自己不懂,但单是这样看起来,就能感觉到司先生有多厉害。 简介词条下,还有一张司先生曾经当医生时,穿着白大褂,和其他医生合影时的照片。 楚君烈放大照片,看到司云弈白大褂下淡蓝色的衬衫,打一条浅色的领带,胸前口袋中别两支笔,整个人一尘不染,显得清雅又专业。 楚君烈将照片保存到手机,认真看了许久,脸上不由自主的就显出笑来。 如果自己去看病,不小心遇到司先生,恐怕这病是好不了了。 下午司先生还没回来,钟点工阿姨倒是提着菜先赶来,看到房间里有人,还吓了一跳,一听楚君烈是司先生的未婚夫,钟点工阿姨上下瞅了楚君烈几遍,眼神带着些不解和迷茫。 钟点工阿姨没有多说,只是穿上围裙,戴好手套头套开始干自己的活,楚君烈跟在钟点工阿姨身后,打开手机便签,详细记下阿姨要做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阿姨感觉着背后紧紧盯着自己的男人,隐隐有种要失业的危机感。 下午饭由阿姨做,楚君烈站在阿姨身后,一脸严肃的记着笔记。 司先生口味比较轻,做饭要少油少盐,辣椒葱姜之类的蔬菜,也要适量。 一顿饭做的阿姨战战兢兢,好不容易听到房门传来声音,阿姨还没过去,只见男人飞快的跑到门口,满眼带亮。 “司先生,您回来了。” 司云弈拿着一个黑色的文件夹,看到楚君烈眼中迫切的渴望,他想知道自己的答复。 “司先生,饭做好了。”阿姨赶在楚君烈后面,将饭菜端上桌,从兜里拿出今天买菜的小票,熟练压到餐桌上的花瓶下方。 “辛苦了。”司云弈微一点头。 “司先生,那我先走了。”钟点工阿姨看了一眼殷切围着司云弈的男人,快速取下围裙,拿起自己的包包走人。 “司先生。”楚君烈看到钟点工阿姨离开,亦步亦趋的跟着司云弈,目光担忧又不安,是怎么也按耐不住的急切。 “先吃饭。”司云弈放下手中的文件夹,去往餐厅,看着眼前的饭菜,如往常一样,捏起筷子夹菜。 楚君烈坐在自己的位置,尝了一口钟点工阿姨做的饭,眼泪瞬间就在眼眶里打圈。 钟点工阿姨比自己做的好多了,司先生也不缺一个能为他每天做好热气腾腾饭菜,等他回来的人。 自己做家务,完全没有阿姨熟练,自己如今也不是晏家人,根本对司先生起不了一丁点的帮助作用。 楚君烈问了自己几遍,能为司先生带来什么好处,搜空脑袋,却找不到一个答案。 没有好处,自己只会给司先生带来很多麻烦。 从认识到现在,司先生不知道帮了自己多少次,为自己花费了多少精力和金钱,自己一点都没法回报,还异想天开,想要和司先生领红本本。 楚君烈低头扒着碗里的米饭,努力掩饰自己发红的眼眶。 自己根本不是一个好的伴侣人选。 司云弈吃完晚饭,一转眼就看到埋头往嘴里扒拉米饭的楚君烈,宽大的肩膀一耸一耸,像是被父母教训后,又被叫来吃饭的小孩,一边抽噎着,一边咽着眼泪往肚子里吞。 “楚君烈?”司云弈声调中带着分疑惑。 楚君烈动作顿了顿,捏着筷子,缓缓抬起头看司云弈,脸上带着泪水,眼眶红红的,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像是要努力不让自己出声。 司云弈安静片刻,抽出两张抽纸,递给楚君烈。 “对不起,司先生。”楚君烈声调里带着分嘶哑,接过抽纸,快速擦干净自己的脸。 “饭菜不合胃口?”司云弈看到楚君烈几乎没怎么吃菜,和他早晨表现出来的饭量大相径庭。 “太,太好吃了。”楚君烈愈发难过,“我可能,做不出来这么好吃的饭菜。” 眼前的菜里,有一道楚君烈自己也炒过,但是从来没有做出这样的味道。 司云弈明白了什么,抬眼示意楚君烈看餐桌上,压在花瓶底下的买菜小票。 楚君烈吸了下鼻子,顺着司先生的目光,拿过花瓶下的纸张,在自己面前打开。 看着上面的购买项目,以及后面缀着的数字,楚君烈表情一点点展开,看了一眼司云弈,再看小票,眼中带着几分不敢置信。 什么样的西红柿,一斤要二十多?! 什么样的带泥胡萝卜,一斤能卖到十三块六! 似乎是看出楚君烈眼中的震惊,司云弈开口淡然解释,“露天有机自然熟的蔬菜,价格相对高一些。” 楚君烈又尝了一大口菜,突然感觉自己似乎也能做出这么好的饭菜来。 早晨给司先生做的早餐,小米和面包,都是自己从出租屋里带来的,虽然也用了一些冰箱里的食材,但这么一混,肯定和钟点工阿姨做出来的,还是有些差距。 楚君烈下意识放松了一点,但一想到司先生也不可能因为自己能做饭,就和自己领红本本,顿时又颓靡了下去。 看着楚君烈情绪平稳了一点,司云弈收过自己的空碗,放进洗碗机,从厨房一出来,就看到楚君烈眼下红红的看着自己。 司先生也不需要别人给他做家务。 万恶的自动化洗碗机! 看不出楚君烈情绪变化的缘故,司云弈眉头微抬,洗干净手后坐在客厅,打开文件夹,再次审阅里面的内容。 楚君烈看到司云弈的举动,慢慢吃完眼前的饭菜,像是自己能在这吃的最后一顿,难过的品尝十几块钱一斤的胡萝卜,超市里洗干净的胡萝卜 ,价格只有它的零头。 吃完桌上的饭菜,楚君烈磨磨蹭蹭的把碗碟收进洗碗机,盯着比自己多出一项除菌功能的洗碗机,楚君烈越发低落。 也怪不得司先生不要自己,自己连个机器都比不过。 “小楚。”客厅里传来司先生的声音,楚君烈鼻子一酸,拖着步子,沉重的走到客厅。 “我思考了你今早的提议。”司云弈拿出只笔,将文件转到楚君烈面前,声线沉稳。 楚君烈低着头,身上的肌肉下意识紧绷,眼前视线模糊,所有感官仿佛都聚集到一处,等着法官宣判。 “我可以和你成为法律意义上的伴侣,但是你需要签这几份协议。”司云弈语气冷静,镜片下眸色理智。 书中司家旁支的例子,已经非常清楚,在得知楚君烈的真实身份后,他们震惊之余,竟然不想想自己之前对楚君烈做了什么,也不去调查楚君烈失忆前是什么样的角色,反而以离婚为要挟,想要楚君烈名下一半的财产。 他们还以为,楚君烈是那个任他们拿捏的土包子,结果用生命,好好给自己上了一课。 司云弈并不想占楚君烈一分便宜,他有多少资产,是他自己的事,和司家无关,更和自己无关。 等楚君烈遇到他命定的真爱,两人凭借这些文件,就可以好聚好散,没有任何财务的牵扯,办离婚手续也会快一些。 楚君烈紧张的竖起耳朵,听到“可以和你成为法律意义上的伴侣”后,整个人都僵在原地,回味了三四遍,确定了无数遍后,胸口像是火山爆发,喷出甜蜜的糖浆,脑子里更是炸开烟花,五颜六色的带着火花,让楚君烈头晕目眩。 楚君烈忍不住的怀疑自己听错了,但一看眼前的婚前协议书,顿时连做几个深呼吸,拿过桌上的笔,飞快找到自己要签字的地方,手指发麻颤抖着,签下自己的名字。 “不用看看吗?”司云弈看着楚君烈快速签下名字,却连一项条款都没有细看。 “我相信您。”楚君烈脸上是欢快愉悦的笑,心中的喜悦仿佛都带到了眼睛里,亮晶晶的透着热烈。 司云弈收起签好的协议,看着上面因为激动而笔画横出的模样,保持沉默。 楚君烈跑回房间,将那本没有封皮的户口本拿了出来,再摸出自己的身份证,都摆在司云弈面前。 即便楚君烈什么都没说,但眼睛里已经充满了迫不及待。 去领证,去领红本本! “民政局已经下班。”司云弈示意楚君烈看时间,“明早去领证,今晚去出租屋,把你剩下的东西搬回来。” “好。”楚君烈站在司云弈身侧,脸上是止不住的喜悦,乖顺点头。 在去出租屋的路上,楚君烈和房东打了电话,等司云弈和楚君烈赶到目的地,房东还没有到。 等人的空隙,楚君烈先往车里搬自己的东西,司云弈侧身站在门口,看楚君烈在屋里检查自己没搬完的物件。 司云弈看到箱子里装着的锅碗,甚至还有一个红色的塑料水瓢,几双攒下的劳保手套,还有两提特价卫生纸。 楚君烈一个都没放弃,尽数安排到箱子里,多少是有一点贤惠在身上。 似乎是想到什么,楚君烈打开自己收拾好的箱子,拿出一个崭新的榨汁机,眼睛黑亮的在司云弈面前展示。 “司先生,这是我之前在超市抽奖,抽到的二等奖!” “嗯。”司云弈略一点头回应。 看司先生点头,楚君烈美滋滋的把榨汁机装回去,封好纸箱,抱着箱子下楼,将东西熟练的塞到后备箱。 房东姗姗来迟,楚君烈拿出之前和房东签的合同,上面记着楚君烈付了一千五的押金。 房东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司云弈,背着手,开始检查出租屋里的角角落落。 房子基本和租出去的时候,没什么两样,甚至还比那时干净了不少,房东盯着被擦的倍亮的瓷砖,不知道楚君烈是怎么把原本黑漆漆的瓷砖,擦出了原来的模样。 屋里的东西基本被腾空,房东这摸一把,那踩一下,找了好久,终于逮着房间里一个快要散架的小柜子。 “你看看,你把我柜子给用坏了。” 房东指着小柜子,一脸不满,“我当时买了这个柜子三百多,我现在也不要你三百,给你少退两百押金,怎么样?” “那个柜子,我来的时候就已经不行了。”楚君烈身后站着司云弈,说话也十分有底气,据理力争,“你明明是知道的!” “你胡说!”房东一瞪眼,“这柜子我才买了不长时间!” 司云弈站在出租房门口,随意抬眼,扫过至少有十年使用痕迹的柜子,淡然开口。 “你家具的情况,是合理损耗,你没有权利要求租户赔偿。 如果你执意索要赔偿,我们可以对簿公堂,你需要拿出购买它的小票,或者请人来做价值评估。” 房东挠了挠头,小声嘟囔,“两百块钱的事,非要搞这么复杂。” “不止两百。”司云弈抬手轻推眼镜,镜片后眸子清隽。 “你没给房客开过发票,消防设备也不合格,不知道你有没有备案出租登记。 这些加起来,你可以自己算一算。” “哟!专业啊,你是他新房东吧?”房东终于反应过来,走向一直站在门口,气质清贵的男人,眼睛一转,突然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说。 “都是同行,那我就不瞒你了,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给他租房子,你看看我这地板,之前瓷砖明明好好的,他在这住了三月,人高马大的,愣是踩破了五六块地砖。 柜子都是小事,你不知道,之前还有人因为急事来找他,我帮忙打开房门,你猜猜我们发现啥,他养了只死老鼠!” “我,我没有。”楚君烈连忙走来,挡在司云弈身前,目色中带着些焦急,隔开房东和司云弈。 自己刚住进司先生家里,决不能让司先生觉得自己毛手毛脚,不爱护主人房子。 楚君烈还想解释,司云弈抬手轻压楚君烈肩膀,看向一边的房东。 “我不是他新房东,是他的未婚夫。” 司云弈看得出来,房东没成功租出这里的房子,所以才会在自己面前挑刺,想让楚君烈租不到新房,好继续在这住下去。 现在只要说明情况,房东便没有借口,再找楚君烈的问题。 听着面前沉稳清隽的声音,看到那双情绪平稳的眸子,楚君烈耳朵发烫,低头一遍遍回味司云弈口中的“未婚夫”。 司先生在别人面前,一点都不介意的说出两人的关系。 即便别人说自己不好,司先生也不在意,还为自己出面。 房东闻言愣了片刻,瞅了眼前看起来就很贵的男人半晌,试着拉过楚君烈,压低声音。 “他说的,真的假的?” 楚君烈回过神来,面对旧房东,表情坚定又难掩骄傲的点头。 “你可别被骗了。”房东小心看一眼站在门口的男人,“我之前可听说过,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突然遇到一个长得好看,脾气又好的富二代,带你吃喝玩乐,骗你和他一起住,说你是他的未婚夫,勾的你五迷三道,等到时机成熟,就把你迷晕了,手起刀落,嘎你腰子!” “我们订婚宴都办了。”楚君烈扬起笑容,“好多人见证我们订婚,还有,司先生才不会干那种事。” 房东欲言又止,看了一眼两人手上的同款戒圈,看起来好像是铂金的,恐怕价格也不低,嘎腰子的,应该不舍得下这血本。 “那未婚夫啥的,也不稳定啊,他条件那么好,你不怕他中途把你甩了,你无家可归吗?”房东捣捣楚君烈,“要不房子我给你留着,你每个月给我个预订金就行,五百,就五百怎么样?” “不好意思,我们俩明天就准备去领证。”楚君烈看着房东,扬起大大的笑容,“你再忽悠我,你房子十年租不出去。” “咳。”房东掩饰尴尬的咳嗽一声,发觉这小伙子没有刚来的时候好糊弄。 房东再度看看两人,表情复杂的纠结许久后,还是忍不住好奇心,小心询问一句。 “他家房子怎么样,有我这大吗?” “超级大,四室两厅,光独立厕所就有四个,还有三个阳台!”楚君烈压低声音,语气难掩得意,“我未婚夫还允许我养狗,养大狗。” “我去,大平层啊?”房东震惊之余,又看了眼站在门口的男人两眼,回头有点酸溜溜的看向楚君烈。 “你小子命真好,少奋斗五十年啊。” 楚君烈薄唇紧抿着一笑,抬眼忍不住再次看向司云弈。 “有张好看的脸蛋可真好。”房东忍不住感叹,余光扫到男人胸口,“多练练也好。” “我脸好看吗?”楚君烈迫不及待的追问,“身材也好吗?” “不好的话,人家难不成看上你的风趣幽默?”房东翻了个白眼,再看自己拆迁无望的老房子,悲叹一声,从兜里掏出一卷钱来,给楚君烈一张一张的数定金。 “房东大哥,电子支付吧。” 楚君烈拿出自己的新手机,有意无意的在房东面前晃了一圈,“我未婚夫给我买了手机,以前那个老年机,早淘汰了。” 房东翻了一个更深的白眼,强忍想要骂骂咧咧的冲动,扫码支付过去。 楚君烈收到钱的第一时间,就把这一千五,连带薇信里的那点余额,全都转给了司云弈。 司云弈站在门口,手机振动一下,是菜狗转来的1581.36,看模样,是一分都没有给自己留。 “房东大哥,我们可以加个薇信好友。” 楚君烈满眼自信的看向房东,愉快开口,“等明天我和我未婚夫领证了,我可以把红本本拍给你看。” 第22章 傍上这么高质量的有钱人, 现在还要加自己好友,炫耀领证?! 房东眯眼看着眼前的青年,发现自己从未见过如此虾仁猪心之徒! 房东刚想好好斥责一下眼前人的所作所为, 只见站在门口的男人,冷清清的抬眸看过来,叫了声“小楚”。 原本还想再炫耀炫耀的楚君烈,立即转身快步走过去,紧紧跟在男人身后,目光黏在眼前人身上, 唇边带着笑, 头都不回的离开。 房东一肚子话愣是憋到了肚子里, 从窗户往下看,两人上了一辆车,车里还专门配有司机。 房东酸的已经说不出话来, 只能感叹这特么就是命。 谁能想到,一个从乡下来的小年轻, 仅仅用了三四个月时间, 就从贫困线直奔富裕,比中彩票还离奇! 楚君烈坐上车,下意识往司云弈的方向偷偷挪一点,看司先生没有发觉,就小心翼翼的再挪一点。 稍微靠近些,就能闻到司先生身上好闻的香味, 就像那一天, 自己被蒙着眼睛, 在冰冷黑暗里摸索时, 闻到的冷冽幽香。 司云弈收了楚君烈的薇信余额, 路上让司机停车,带着楚君烈去宠物店,购买烈风需要的用品。 大型犬吃的多,精力旺盛,睡的窝要大,消费也高。 楚君烈胳膊下夹着狗垫,提着两大袋宠物用品,跟在司云弈身后,心里默默算了一下给烈风买东西的花费,发现司先生付的钱,已经远远超出自己刚刚给司先生的薇信转账。 自己又让司先生破费了。 楚君烈垂着嘴角,低头看看袋里的几样狗玩具,想起司先生注视着货架上的狗玩具,拿下一款,用修长手指轻捏的模样,又不自觉扬起笑。 当晚楚君烈把自己所有东西搬进卧室,给烈风也铺开狗窝,一人一狗对视一眼,楚君烈摸摸狗头,忍不住的开怀。 我们有自己的家了。 想到明天就要和司先生领证,楚君烈睡着睡着,都不由自主笑出声,在床上滚个两圈,片刻后又把自己笑醒。 烈风迷蒙着睡眼,看着床上主人的模样,起身叼起自己的狗窝,拖到洗漱室,关上门后再继续睡。 楚君烈睡不踏实,干脆起了个大早,在衣柜里认真的挑选,穿一身黑色的西装,在全身镜面前左看右看还不够,去洗漱间把烈风叫醒,让狗子帮自己再看一眼。 选好衣服,楚君烈把西装平平顺顺挂起来,换上自己的背心,看一眼时间,去厨房欢欢喜喜的做早餐。 司云弈从卧室出来后,就看到楚君烈一边哼歌,一边往餐桌上端菜,钟点工阿姨的小围裙再次遭受自己不该有的待遇,系在楚君烈身上。 “司先生,早。”楚君烈看到司云弈,眉眼里都是灿烂的笑,像只热情摇晃尾巴的大狗勾,身上是散发不尽的热度。 “早。”司云弈坐在餐桌前,看着桌上新鲜的玉米汁,旁边配一碟被切成爱心形状的胡萝卜早餐饼。 楚君烈戴着隔热手套,从烤箱里端出一碟火腿卷,摆在桌上,火腿卷上面的奶酪丝已经融化,被烤出香味,成了漂亮的金黄色。 “司先生,这是我今天新学的。”楚君烈取下手套,看着司云弈,脸上是满满的期待。 司云弈喝了一口玉米汁,在楚君烈的目光下,夹一个火腿卷,咬下三分之一。 火候掌握的很好,火腿卷带着淡淡的焦香,搭配奶味极浓的奶酪,虽然没放什么配料,但食材本身的味道就足够浓郁。 “很好。”司云弈做出客观的评价。 “谢谢司先生!”被夸奖的大狗狗满眼兴奋,高高兴兴的坐在自己的位置,喝自己带来剩下的小米粥,大口吃掏空一个爱心形状的胡萝卜饼。 吃完早餐,司云弈换身衣服,带着楚君烈出门。 楚君烈自打坐在车上,就开心的坐不住,细细看看身边的人,然后红着脸转向车窗,感觉身体发热,就把车窗打开,扒着车窗用手在旁边扇风,深呼吸透气。 司云弈淡然坐在旁侧,目色如常。 司机忍不住透过后视镜看向后排,司少爷的状态,和平常去上班的情况,似乎没有什么两样。 楚君烈手机响了两声,拿出手机一看,是餐厅店长发来的信息,今天下午是培训的最后一场,培训结束后,就能正式上岗。 简直是双喜临门! 楚君烈看一眼手机,再看看身边的司先生,抿着薄唇,小心翼翼把手机拿到司云弈面前。 “司先生,餐厅那个工作,我马上就能拿下了。” 司云弈低眸看向手机屏幕,“恭喜。” “我们培训的时候,考了两次试。”楚君烈按耐不住的把餐厅工作群里的聊天记录往上翻翻,打开一张照片。 “我两次都排到第一。” 楚君烈语气中是小小的骄傲,眼睛一直盯着司云弈,仿佛迫切的想从司云弈脸上看到什么。 司云弈沉默片刻,侧脸对上楚君烈黝黑的眸子。 “很棒。” 司云弈看着那双眸子瞬间亮了起来,开心的像是得到主人夸奖的大狗,恨不得跳起来,把尾巴摇成螺旋桨。 司机将车稳稳停到民政局前,默默注视着司少爷和那位晏家的大少爷,迈入民政局的大门。 结婚处登记的人不多,两人没有怎么等待就轮到,交了户口本、身份证和各种复印件后,工作人员说还需要两人的合影照。 民政局里有相关的业务,可以当场照,楚君烈坐在司云弈身边,两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腿上,强忍着喜悦,看向面前的摄像师。 “两位新人,再靠近一点。”摄像师一手挥着示意。 楚君烈侧脸,耳朵通红的看着司云弈,轻轻贴上司云弈身侧,看司先生没有抵触,楚君烈身体微倾,贴的更紧了一点。 楚君烈心脏“怦怦”乱跳,感受着两人贴紧的部位,隔着几层布料,自己和司先生,是头一次这么亲密。 不用低头,楚君烈就能闻到自己喜欢的味道,来自司先生身上,清冽的香味带着几分缠绵的余韵,不断勾着人继续亲昵,像是一道外壳带着薄冰的甜品,要用唇舌将薄冰融化,然后再将整道甜品吞咽入腹,一点都不能留下。 司云弈感受到楚君烈不断的贴近,微一侧脸,就能看到楚君烈通红的耳朵,染的脸侧也带了点红晕,凸起的喉结上下滑动,目光湿润又青涩。 “两位新人,看镜头。”摄像师摆手,吸引两人的注意力。 司云弈看向镜头,看到摄像师似乎是有点不满,眉头一点点皱起来。 “左边的小伙子。”摄像师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说是让你微笑,不是这样笑,笑的太大了,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你收敛一点。” 司云弈转头看向楚君烈。 发现摄像师所言不虚。 “对,对不起。”楚君烈一手按着自己的脸,努力揉揉,把笑容压下去一点,“我太高兴了。” “来这拍结婚照的谁不高兴,笑成你这样的我还是第一次见。”摄像师眉头紧皱着,有些无语。 看着楚君烈在自己的注视下收敛了一点,司云弈再次看向镜头,却看到摄像师眉头皱的愈深。 司云弈转头,看到楚君烈嘴角就是忍不住的扬,眼神还带着些无辜。 “要不这样,小伙子。”摄像师思考了一下,“我给你点时间,你把你这辈子的伤心事都想一遍。” 楚君烈开始想自己的伤心事,想在医院苏醒后的迷茫,想晏家的欺骗,想自己被绑,差点没赶上订婚宴,想宾客们的嘘声,和他们看笑话的眼神。 楚君烈笑容一点点收敛,心情还有点沉重,但是一对上身边司先生的目光,想到自己要和司先生领证过一辈子,楚君烈发现自己心头那点沉重瞬间一扫而光,又忍不住露出灿烂的笑容。 摄像师彻底没了办法,试着建议两人,“要不你们到旁边再调整一下情绪?” “不用。”司云弈看着楚君烈,目色微深,靠近楚君烈耳侧,声音低而轻和。 “你的户口本,马上要被挂失了。” 楚君烈瞬间收敛起笑容,贴近司云弈,看向镜头。 摄像师被男人的变脸速度吓了一跳,看男人无比配合的露出一个官方需要的浅浅微笑,生怕再拖延一点时间。 合影照一拍好,楚君烈几乎是小跑着去工作窗口,拿到登记申请表后,更是飞快的填好,紧接着是一份无血缘声明书,在工作人员的监督下,楚君烈填写好后立即在上面按下自己的手印。 司云弈沉稳签名,指腹沾上印泥,在声明书上,按下自己的指纹。 下一刻楚君烈就拿着纸巾凑过来,小心拉起司云弈的手,擦拭指腹上沾染的红色印泥。 工作人员开始审核两人的材料,楚君烈拉着司云弈的手,借着擦印泥,舍不得松开。 司先生的手,是自己见过最好看的,骨节分明,修长白皙,指甲修剪的整齐又好看,带着一点淡淡的粉色,无论捏着或者握着什么,都让人挪不开目光。 “咳咳。”负责审查的工作人员看着眼前的状况,咳嗽一声,让男人回神。 楚君烈依依不舍的擦完司云弈指腹上最后一点红印,松开司先生的手。 “两位经过审查,符合结婚登记的条件。”工作人员将小红本放在拓印器下,“祝福你们,从今天开始,结为夫夫!” 伴随工作人员压下拓印器,“咔咔”两声,干脆利落的在两个红本本上留下钢印,交到两人手中。 “司先生!”楚君烈拿到自己的小红本,两眼兴奋又激动,闻着上面新鲜的油墨味,打开小红本看到两人的合影照,再看旁边写着的持证人姓名,手都带着点颤。 自己和司先生,真的结婚了! 自己和司先生现在就是,新婚夫夫! 楚君烈忍不住笑出声,引得周围几对新人都奇怪的看过来。 司云弈平静收起自己的结婚证,走在前面,楚君烈见状立即跟上,笑容大大的挂在脸上。 “司先生,我们结婚了!” “嗯。”司云弈打电话让司机过来。 直到上车,楚君烈还抱着自己的结婚证爱不释手,感觉上面的油墨味都格外好闻,再看上面两人的合影,更是乐不可支。 楚君烈看着照片,突然想起什么,稳稳妥妥的收起结婚证,看向司云弈。 “司先生,我一定好好挣钱,给你买最好看的钻戒!” 民政局里其他结婚的新人手上,大都戴着漂亮璀璨的钻戒,有大有小,但是他们都有! 别人有的,司先生也一定要有! 司云弈闻言,转头看向楚君烈。 “我已经说好了两份工作。”楚君烈斗志满满,“一份在服装店当销售,一月底薪至少五千,上四休三,空闲的时间我会去餐厅打小时工,一个小时二十五,我一天就能挣两百!” 楚君烈眼睛一动,开始认真算,“这样一个月至少就是七千多。” 楚君烈试着打开手机,找鸽子蛋款,找了好久,突然看到一款无烧红宝石的钻戒,有三克拉,价格到了二十五万。 楚君烈紧紧盯着屏幕里的红宝石钻戒,想象司先生戴它的模样,眼睛忍不住的发亮。 司云弈看到楚君烈的模样,也看到屏幕里的钻戒。 二十五万,正好是楚君烈三年工作能赚到的,等到那个时候,恐怕楚君烈想送钻戒的人,已经改了目标。 “司先生,这款好看吗?”楚君烈拿着手机,小心向司云弈展示这款钻戒。 司云弈微微一笑,“好看。” 楚君烈看着司云弈唇边的弧度,心底忍不住的沸腾。 司先生笑了,司先生喜欢这款钻戒!!! 楚君烈立马把这款钻戒截图,眼睛盯着上面的几个零,目光坚定。 司云弈侧脸看着楚君烈的模样,转头看了片刻车流,似乎是想到什么,继续看向楚君烈。 “如果你以后,碰到喜欢的人,不用感觉愧疚,也不用觉得亏欠。”司云弈对上楚君烈的眼睛,目色清隽。 “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就会给你自由。” 楚君烈愣在原地,下意识护上怀里刚刚领到的,自己渴望了好久的红本本。 司先生为什么这样说? 楚君烈收起手机,连忙用两只手护在胸口,护在装小红本的地方。 自己为什么要自由? 楚君烈脑子里乱成一团,隐隐感觉司先生是在点自己,而自己却体悟不到。 司先生是不是想说,推己及人如果司先生以后遇到喜欢的人,就让自己像他一样,给他自由? 楚君烈薄唇绷成一条线,紧紧护着自己的结婚证,眼神倔强。 自己才没有那么大方! 这是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自己唯一的一次幸运! 如果司先生真的喜欢上别人,自己哪怕用尽一切手段,也不会让对方得逞! 自己才是司先生的人,别人算是什么东西! 司机听到后面的言语,内心震了片刻后,透过后视镜看向两人。 司先生已经偏过目光,静静看车窗外的车流,晏家的大少爷两手捂着胸口,牙关紧咬,眼神冷戾又透着凶悍。 这位晏家的大少爷,本就眼睛深邃,眉弓立体,五官带着摄人的凌厉感,如今显出这副表情,更是让人看了忍不住心惊。 似乎是察觉到前面的视线,楚君烈蓦的抬眼看向后视镜,对上那双黑色的眼睛,司机猝不及防一个哆嗦,心脏跳的厉害,方向盘都险些抓不稳。 楚君烈看着司机的反应,拿出手机,偷偷照上自己的脸,抬手揉揉,散去眉宇间的阴霾。 司先生肯定不喜欢自己这种模样,司先生喜欢听话的,那自己就是最乖的那个。 只要司先生能喜欢自己。 “小楚。”司云弈想到什么,转身看向楚君烈,楚君烈立即收起手机,抬眼,稍微靠近司云弈坐了坐,目光热烈的回应。 “我会办一张卡,专门用来存你交给我的钱,我会把卡放在家里的公共区域,告诉你密码,方便你购买东西。” 司云弈目色如常。 楚君烈想起那枚红宝石钻戒,目光乖顺的对着司云弈连连点头。 “这个月的零花钱,想要多少。”司云弈拿出自己的手机,在消息中找到菜狗。 “可是我工资还没发。”楚君烈低头弱弱开口。 自己还没有给司先生上缴工资,司先生却还要给自己零花钱。 “这是我们谈好的。”司云弈简单叙述事实。 楚君烈想想发工资的日子,小心翼翼的朝司云弈伸出一根手指头。 现在吃穿住都司先生提供的,之前说好的,自己一百块钱够上班下班的交通费就好。 司云弈垂眸,指尖点滑几下屏幕。 楚君烈手机传来金钱入袋的声音,楚君烈点开芝付宝,看到来自一笔司先生的转账,1后面跟着好几个零。 “司先生,太多了!”楚君烈半晌没回过神,自己每月上缴的,可能都不够司先生给自己发的零花钱! “你现在,算是司家人。”司云弈收起手机,“司家不会亏待你,如果钱不够,可以告诉我。” 楚君烈恍然回神,对啊,自己入赘给司先生,那自己现在就是司家的人了。 楚君烈低头看一眼转账,发现司先生特地用了芝付宝给自己转钱,可以自动存入余额,而不是薇信,还要收款。 楚君烈脸有点红,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入赘吃司先生的软饭,格外的香。 下午司云弈去了老宅陪司老爷子,楚君烈去购物中心里的高档餐厅,结束最后一场培训,领到了店员的服装。 “小楚,你的其他地方都没有问题。”副店长拿出一本书,递给楚君烈,“就是如果能再学点英语,就太好了。” 楚君烈接过副店长给的《饭店实用英语》,翻开一页,看到里面的句子,下意识读了出来,十分流畅。 “你会啊小楚?”副店长有点惊讶,眼前的店员英语口语十分流利,还带着点英腔。 “我不知道。”楚君烈困惑的摇了摇头。 楚君烈似乎认识书上的每一个词,也能下意识的读出它,但却不知道它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认识。 “你这还挺奇怪。”副店长也没多问,“回去再熟悉熟悉,我过几天考考你,如果没问题,你以后就能接待那些老外,那些老外习惯会给小费,还挺不错的。” “谢谢副店长。”楚君烈连带店员服装,把书放进包里,站在电梯上下楼时,却收到司先生下午要在老宅吃饭,晚一点回家的消息。 楚君烈乖巧的回复,却忍不住摸自己胸口装着的,刚领的结婚证。 回去也见不到司先生,楚君烈失落的下了电梯,在出购物中心时,突然看到一楼有一个店铺,橱窗里的模特,穿着一身薄透的白色睡衣,隐隐能看到里面黑色的三角内裤,模特头上还带着一对兔子耳朵。 楚君烈站在店门口,快速眨了几下眼睛。 好怪,再看一眼。 “小哥,有喜欢的里面看看。”店主是个中年男人,笑眯眯的走出来,热情招呼眼前的青年。 “不,不用了。”楚君烈抓紧自己的包包,扭头就走。 “一件好睡衣,可以让夫夫关系更融洽哦。”店主在后面添了一句。 不知道为什么,楚君烈有点走不动路,忍不住的回头,看向店主。 “来小哥,我给你介绍几件爆款。”店主胸有成竹,“如果你买回去穿了夫夫感情没有升温,下次来我给你打八折!” 第23章 被“夫夫感情更融洽”几个字诱惑着, 楚君烈看了眼四周,没有发现认识的人后,快速闪身进了睡衣店。 “小哥, 刚刚看你在看橱窗那件,有意向吗?”店主抬抬眉头,笑容里带着几分“你懂我也懂”的意味。 “那件,睡衣本身很好看。”楚君烈耳朵有点红,“我现在想找一件,我能穿的。” “噢!”店主非常了解的点头。 “是老公热情不如以前了对吗?”店主在货架旁沉思片刻, 再看一眼旁边身高体壮脸还俊的小伙子, 琢磨许久后, 拿出一件毛绒睡衣,展示在楚君烈面前。 听店主说“老公”两字,楚君烈欲言又止, 脸一点点憋红,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刚一上手, 不要太夸张的, 反而会起反作用,要循序渐进。 你老公如果有点特殊的癖好,那这件就很适合你。” 店主将毛绒睡衣拿过来,看着楚君烈的模样,眼睛一动,恍然大悟, “是你老婆对你没感觉了?” “不是!”楚君烈立即反驳, 红着脸眼睛看向别处, “我们……新婚。” “新婚快乐。”店主摸摸下巴, 虽然有点琢磨不清状况, 还是敬业推荐自己家的产品。 “这件睡衣设计灵感来自小红帽里,那只伪装外婆的大灰狼,你看,帽子上有耳朵,可以立起来,摸着毛绒绒,手感特别好。”店家给顾客展示,“前面有白色的围裙,并且下面有拉链,非常方便……” 不等店家说完,楚君烈脸红着别过脑袋,“多少钱?” 店家比了一个数,楚君烈脸色一变,面无表情的开始和店家砍价,店家被楚君烈瞪的,不由自主就说到了底价,楚君烈一点头,找到收款码,把钱转了过去。 “把东西给我包严一点。”楚君烈再次看了眼外面,“不要露出来一点点。” 店家有点不甘心就挣这么点,扭头看了楚君烈片刻,突然开口询问。 “你在家穿什么?” “背心,长裤。”楚君烈压低声音回复,“有问题吗?” “问题大了去!”店主表情严肃,“一点点小心机都没有,怎么让你老婆爱你!” 楚君烈听着“让老婆爱你”几个字,身上的血液瞬间沸腾,急切询问。 “我该怎么做?” “小心机啊,不能太明显,但是必须有感觉。”店主神秘一笑,拉过一货架裤衩。 “这有什么?”楚君烈有些不解。 “注意看,这些裤衩子边边,都带着图案,带着logo!”店主拿出一本杂志,让楚君烈看上面露出内裤边边的模特。 “你看他们,露出这个边边就是为了显示logo吗?不全是!”店主一脸严肃,“这是时尚,时尚中带着的刺激感!是引人遐想的利器!” 楚君烈眼神有点懵懂。 “你想啊,如果你老婆天天看着你,迟早会看腻,你得给他新鲜感,给他遐想的空间,这样一来,肯定会提起他的性趣!”店主一副谆谆教诲的模样。 楚君烈一知半解的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杂志上,看着男模特,陷入深思。 “来一条,我先试试。” “一条够吗,不用换洗?”店主低头看楚君烈的裤子,“你有灰色的运动裤吗?” “没有。”楚君烈诚实的摇了摇头。 “你光买一个不够,你得搭配。”店主拿出条崭新的灰色运动裤,激情澎湃,“别问我为什么非要灰色,买就对了!” 楚君烈两眼迷茫的提着大袋东西出了睡衣店,店主在门口热情挥手送别,“欢迎下次光临啊小哥!” 司云弈在老宅陪着父亲,老爷子精神还不错,看着小儿子扯东扯西,片刻后又忘了刚刚说过的话,重复了三四遍,把自己说的也是口干舌燥。 等到老爷子该休息的时间,司云弈帮父亲掖了下被角,走出房间。 “云弈。”一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过来,已是等了不少时间。 “任医生。”司云弈看向自己往日的同事,“你能来帮忙,不胜感激。” “感激说不上,毕竟这么高年薪拿着。”任医生露出些笑来,看了一眼老爷子紧闭的房门后,不由得收敛了笑意。 “我对司爷爷做出的诊断,和上位医生差不多,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老人尽量舒适,有尊严的走完剩下的路。” 司云弈目色微敛,“你能否告诉我一个,你能判断出来的,大致月份。” 任医生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明年七月左右。” 司云弈低眸,这和书中描述的,几乎一致。 “一个月都不能再多吗?”司云弈抬眼,试图再争取一些。 “我只能说尽力。”任医生一声叹息,“大多时候,该放手时就得放手,捏再紧也没有用。” 司云弈安静片刻后,点了点头。 “对了,今天怎么没有见你的未婚夫?”任医生往周边看了看,语气轻快,“订婚宴那天我也去了,现场还挺刺激。” “已经不是未婚夫了。”司云弈语气淡然,“现在是合法伴侣。” 任医生瞬间愣在原地,等回味过来,只见刚刚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已经迈步走到了门口。 任医生眼神有点苦涩,朝着那个自己看过无数次的背影,努力挥了挥手。 “祝你新婚快乐!” 已经走到门口的人没有转身,步伐也没有停顿,垂在笔挺腰身间的墨色的长发,被晚风吹的卷起几缕,司云弈挥了一下手,回应前同事的祝福。 司云弈回到家已经是十一点,房间里的灯还没有灭,司云弈打开房门,看到客厅桌上不知什么时候泡了一壶蜂蜜红茶。 红茶经过熟化,茶多酚的含量会少很多,对胃刺激也小,加蜂蜜多份滋养,司云弈猜测楚君烈是查了手机,所以才在家里现有的东西里,选择了这两样。 “司先生。”楚君烈的声音传来,司云弈站在客厅桌边,一抬头就看到一大只毛绒绒的东西走了过来。 司云弈差点以为这是站起来的烈风,再看两眼,才发现是穿着毛绒睡衣的楚君烈。 现在港城早晚有点温差,但现在这个月份,室内气温并不低,司云弈看着穿着毛绒睡衣的楚君烈走来,倒一杯蜂蜜红茶,眼睛黑亮的,双手端到自己面前。 司云弈接过茶杯,试着开口询问,“你房间很冷吗?” “不是!”楚君烈连连摇头,在司云弈面前,把睡衣帽子戴上,让司云弈看帽子上两个可以立起来的毛绒耳朵,声音有点弱。 “这个,这个它很好摸,司先生你可以摸一摸。” 司云弈安静两秒,看楚君烈自己不摸就不抬头的架势,抬手,轻轻摸了摸睡衣帽子上的毛绒兽耳。 感受到头上轻微的感觉,楚君烈再抬起头,自己耳朵已经不自觉的通红。 虽然司先生摸的是帽子上的兽耳,但楚君烈却不由自主的想象,司先生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揉捏触上的,是自己的耳朵。 那该有多幸福。 “谢谢司先生。”楚君烈脸上也晕开些许颜色,紧张又腼腆的不知道再该说什么好。 “谢谢你的茶。”司云弈轻抿了一口手中的蜂蜜红茶,蜂蜜调的少,淡淡的甜,正合自己口味。 “司先生喜欢就好。”楚君烈有些喜出望外,晃了晃身体,红着脸说出一句“司先生晚安”,便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司云弈端起茶杯,继续喝下一口,余光却忽的扫到什么,仔细一看,发现楚君烈那套毛绒睡衣后面,垂着一根有些长度的狼尾巴。 随着楚君烈迈步,狼尾巴在腿间晃着,一扫一扫的,有种司云弈说不上来的奇怪观感。 烈风没有主人出去丢脸,只是在卧室门前,探出半个狗头,看主人满脸通红的回来,终于松了口气。 这一夜,是两人拿到证的第一夜,烈风看着抱着红本本在床上打滚的主人,熟练的叼起狗窝去洗漱间,楚君烈满眼笑意的看着照片上的两人,心中是浓浓的满足。 第二天一早,司云弈坐在餐桌前,刚喝了一口温牛奶,就看到楚君烈端着一碟蛋饼卷,放在桌上的芝士火腿吐司边,取下身上的围裙,显出上半身无袖的宽松背心。 背心袖口开的极大,坐在旁边的人,可以看到对方胸侧显出的圆润饱满的弧度,随着楚君烈的动作还能看到更多。 司云弈这一口牛奶喝的有些艰难,等吃完饭,楚君烈起身收拾餐桌,司云弈看到楚君烈穿着灰色的运动裤,裤边还露出一点里面裤子的logo。 司云弈隐约有点明白。 龙傲天,他在玩一种很新的东西。 似乎是察觉到司云弈的安静,楚君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宽松版背心,“司先生,我这些只在家里穿,您介意吗?” “你有穿衣自由。”司云弈话音刚落,桌上的手机便震动两下。 司云弈看了眼手机收到的新信息,目光微顿,看向楚君烈。 “我和一位朋友,今天可能会去你在的餐厅,你介意吗?” 第24章 朋友, 什么朋友? 楚君烈目光瞬间警惕起来,眼睛动了动,片刻后转头时, 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司先生,我不介意。” 司云弈点了点头,起身去往卧室,楚君烈目光紧紧跟随着,直到房门被关住。 楚君烈低头用力擦着餐桌,不断想象能和司先生做朋友的, 会是什么样的人。 之前在小超市的时候, 有个老熟客提过, 喜欢司先生的人,能从港城排到巴黎,但奈何司先生没有结婚的想法。 现在很多人都知道自己和司先生订了婚, 他们的心思会不会又活泛起来,会不会想着要搭上司先生? 但这位朋友, 也有可能是单纯的朋友而已, 就像自己和常大爷那样。 楚君烈盯着被自己擦出光的餐桌,再看一眼司先生的卧室房门,心头泛起些不安的躁动,楚君烈抬手按按心口,不知道这股躁动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该如何抚平这种, 想要司先生的世界里, 只有自己的奇怪欲念。 第一天上班, 楚君烈换上自己的工作服, 酒红色衬衫, 黑色的西装马甲,下半身是黑色的长裤,还有一双统一的黑色皮鞋。 楚君烈带上工牌,和几个一起培训过的同伴,以及几位老员工挨个检查完仪表签到后,楚君烈按照培训的内容,准备好餐饮用具,把自己负责区域里的卫生清理干净,然后站在规定的区域,等待迎接顾客。 餐厅人均消费很高,早晨顾客并不是很多,楚君烈偷偷留意着等人的几位顾客,小心观察他们。 店里一共有三位顾客说是两位,并且都在等人,一位是穿着黑色裙子,画着精致妆容的美女,看她放在一边的包包,就知道价格不菲。 另一位是一身高级西装的年轻男人,谈吐礼貌,面容清秀,看他手上戴着的腕表,就知道他是有钱又有文化的人,年轻男人不住的看着时间,看向店外,眼神有些期待,似乎还有些着急。 剩下一位是穿着日常衣服的灰白头发老太太,只点了一杯最便宜的茶,看起来很悠闲。 楚君烈把目标锁定在第一二位身上,他们明显是静心打扮过的,年龄也差不多和司先生相仿,美女手上有戒指,可能已经名花有主,楚君烈缩小目标,盯了年轻男人许久,不时注意餐厅外面,看司先生有没有来。 楚君烈忍不住的忐忑,清楚知道自己最好不要暴露,如果让司先生的朋友知道,自己在餐厅当小时工,肯定会丢司先生的脸。 “小伙子。”老太太伸手,“续杯。” 楚君烈立即回头,端起老太太的茶杯,再次续上茶水后,端往老太太桌前。 楚君烈低身刚放下茶杯,鼻子一动,闻到了熟悉的香味。 楚君烈抬头,看着自己刚刚一直想着的人,穿一身烟灰色修身西装,身姿颀长,朝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 楚君烈看着司云弈走过黑裙美女,走过年轻男士,走到自己身边,目光掠过自己,在老太太面前,点头示意。 司先生的目光像羽毛一般,楚君烈感觉脸上痒痒的,像是被温柔撩了一下。 楚君烈站在原地,目光恍惚了片刻,只见前面一桌的年轻男士,竟然扭头盯着司先生的背影,眼睛一眨不眨。 楚君烈看向年轻男士,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年轻男士一抬眼就看到服务员黑沉的目光,搭配对方高大迫人的气势,男人下意识回头,不敢继续看过去。 “啊呀,小司你提早来了。”老太太一脸和善的笑容,“我还想着一个人多喝一会茶,看一会帅哥。” 听到老太太声音,楚君烈才从司先生看自己的那一眼中回神,明白老太太就是司先生的朋友,心底是诧异,又忍不住偷偷欢喜。 “温主任。”司云弈微微笑了笑,坐在老太太对面,“好久不见。” “叫什么温主任,叫温姨。”老太太呵乐乐呵呵的摆手,“你看看你,年纪不大,怎么这么老成!” 司云弈镜片下眸光温和,看向站在旁边的楚君烈。 楚君烈见状,立即低身,将点菜用的平板放在老太太面前。 “女士,这是我们的菜单,您看看需要点些什么。” 老太太低头翻着菜单,点了两样菜品,接着把平板递给司云弈,楚君烈见状立即站到司云弈身后,脸上是压制不住的笑容。 “先生,您想喝点什么?” 司云弈指尖在平板上滑动两下,添了餐点,将平板递回,“一杯低因香草红茶。” 楚君烈双手接过平板,看着眼前人,按流程复述了一遍菜品,在看到司先生点头后,拿着平板高高兴兴的去了后厨。 “小司,魅力不减当年啊。”老太太端起茶杯,眼里是忍不住的笑,“一来就把两个小伙子迷住,当年虽然你不在我这科,你的故事我可听了不少。” 司云弈礼貌微笑,“您女儿和外孙女,现在怎么样?” “你还惦记她们呐?”老太太一听,笑开了花,“她们俩现在关系好的不得了,前不久还一起拍了母女装的写真。” 老太太拿出自己的手机,调出保存下的照片来,放在司云弈面前。 司云弈低头,看着屏幕中满脸笑容的女人,被可爱的小女孩亲吻脸颊,两人穿着同款的汉服,小女孩手里提着一个兔子灯,脸上带着一点肉嘟嘟的婴儿肥。 “我女儿前不久还提起你,说如果不是当年你发现的及时,她恐怕要做出让她后悔的事。”老太太滑了一下相册,让司云弈多看几张。 “要我说,小司你是真厉害,当时医院开大会的时候,你坐在我旁边,你只是听到我和女儿打电话,就判断出来她有情况。”老太太想起当年的事,眼中也是带了点后怕。 “还好你在电话里稳住了她,我们赶到的及时,否则大人和孩子,恐怕……” 司云弈目光停在亲密的母女身上片刻后,将手机推向老太太,声调轻和。 “生育对女性来说,本就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产后性激素骤降,神经内分泌功能失调,加上生活环境的刺激压抑,会让患有产后抑郁症的患者,做出扩大性自杀行为,您女儿也是受害者。” “是我这个当妈的,做的不够好。”老太太叹了口气,收起手机,再看已经端着托盘过来的服务员,敛了敛表情。 “您的低因香草红茶。”楚君烈将茶杯放在司云弈面前,面带笑容,“给您添了一点蜂蜜,希望您喜欢。” “谢谢。”司云弈端过红茶,轻抿一口。 楚君烈看到司云弈喝了红茶,开开心心的拿着托盘转身,再次快步奔往后厨。 “先不说前面那些事,说说你是怎么回事。”老太太喝了口自己的茶,目光敏锐的看向司云弈。 “我去米国参加个学术研究会,回来一看,好家伙,你竟然订婚了!” “很抱歉,没提前告诉您。”司云弈放下手中茶杯,“事发突然。” “我回来后听到半个医院的人都在谈这件事。”老太太面露忧色,“我们俩这么多年的交情,你有难处可以直接告诉我,我无论如何,也会帮你。” “没有难处。”司云弈淡然回应。 “打扰一下。” 身边再度传来声音,司云弈看向旁边,看到去而复返的楚君烈,端着一盘沙拉放下。 “这是送两位的海鲜果蔬沙拉,希望两位喜欢。” “谢谢,谢谢。”老太太有点惊奇,看眼前服务员发自内心的笑容,好感倍增。 看着服务员离开,老太太尝了口沙拉,笑眯眯的看向坐在对面的司云弈,眼神带着调侃。 “小司,我说那服务员小哥在勾搭你,你信不信?” 司云弈端茶杯的手微顿,眸子微低,对老太太扬起一个微笑。 “别不相信,你看这里这么多桌,哪桌有送沙拉的,那小哥看你的眼神,就跟黏上一样,可一点都说不上清白。” 老太太尝了两口沙拉,满足的点头。 “对了,刚刚说哪了。”老太太回忆片刻,“我听说,你是和晏家一个不知道从哪蹦出来的大儿子订婚了,你就再没问问他的背景?” “他失忆了。”司云弈靠着软座,一手端着红茶,一手轻握杯壁,简洁回应。 “他会不会是联合晏家骗你的?”老太太吃着沙拉,试着猜测,“晏家人啊,晏老爷子在的时候,还有点样子,老爷子一去世,你看看这些小辈,都是怎么搞的。” 看司云弈不说话,老太太压低声音,“我跟你说,晏家名下的医美医院,最近出了几场事故,一直压着,有个小姑娘手术出问题,送到我们医院急救,直接进了重症监护。 我跟你说,千万,千万别和晏家再有合作,一个技术已经非常成熟的抽脂手术,他们都能做成那样,按我女儿的话说,他们是迟早药丸! 听温姨的话,远离晏家,拒绝联姻,这婚虽然定了,但你们不是还没领证吗,一切都来得及。” 司云弈安静片刻,淡然开口,“他已经和晏家脱离关系。” “打扰一下。”身边再次传来熟悉的声音,老太太一抬头,就能看到服务员小哥灿烂的笑容。 楚君烈端着托盘上菜,对照菜单,划去已经上了的两样。 “先生。”楚君烈低身,歪头看向司云弈,眼中清澈带笑,“还有两样,我已经催大厨为您尽快做。” “小伙子,我们不急。”温姨忍不住捂嘴笑,“你歇歇吧,为我们跑了好几趟了。” “姨姨,我不累,能为两位服务,是我的荣幸。”楚君烈直起身,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真诚。 “哎呦,这孩子嘴甜的。”温姨被逗的乐不可支,看着旁边有顾客招手,小哥被喊去,温姨看着司云弈笑容已经止不住。 “你看看,这孩子多会说话,做事情又妥当,人热情,腿又勤快,长的还帅。” 温姨对服务员小哥赞不绝口,吃了口菜,突然想起之前还没说完的话。 “你未婚夫和晏家脱离关系,能脱干净吗,我听说晏家那个大儿子,长的不怎么样,还什么都不懂,没有学历更没特长,你真觉得他适合你吗?” 司云弈静静看着眼前的老太太,默默喝了口茶。 楚君烈招呼完另一桌客人,路过自己最重视的那一桌时,忍不住的就看向司先生。 司云弈感受到目光,抬眼和楚君烈对视片刻。 楚君烈耳根泛着红,目光微微闪躲,又像是受到什么诱惑,抬眼又看了过去,眼神水润润的带着光。 楚君烈去端餐点,温姨扭头看到服务员小哥,再看看司云弈,忍不住笑着“啧啧”两声。 “看看,他对你眉来眼去的,我今天就是没带眼镜出门,都看得出来。” “不好意思,再次打扰一下,您的餐上齐了。”楚君烈端着最后两样餐点过来,放在司云弈面前,细心摆好餐具,看到司云弈手中杯子茶水喝了过半,立即端走,快步为司云弈续杯后再端回来。 温姨见状,笑容更甚。 “有事请叫我,我就在附近。”楚君烈放下茶杯,看着眼前的男人,嘴角上扬。 司云弈看着楚君烈站在离桌不远的地方,已经做好准备,要随时提供服务。 “不是温姨非要说这些,你是我女儿外孙女的救命恩人,那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想看到你和晏家沾上关系,让你惹一身脏。”温姨继续和司云弈谈着,“你认真想想,晏家是个麻烦,那个晏家的大儿子连带着,也是个大麻烦,为你自己的未来想想,你愿意一天到晚,被他们拖着被泼脏水吗?” 司云弈抬眸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楚君烈,说到晏家不好,他似乎已经没了任何反应。 “我朋友参加了你们的订婚宴,据说那个晏家的大儿子,衣衫褴褛的,带只狗就和你交换订婚戒指了?”温姨微微眯眼,仔细看了看司云弈手指上的戒圈,感觉有点眼熟,但说不出是在哪还见过。 “连自己订婚宴都能迟到,破破烂烂的带条流浪狗来,亏你还能忍。”温姨也是恨铁不成钢,“你说说,你们要是真结婚了,他又会成什么样,不让别人笑话你司家?” 司云弈吃着面前的餐点,语气如常。 “我们已经是合法伴侣。” “合法伴侣啊。”温姨一口沙拉咽下去,拿着餐具怔在原地,愣是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 “我们已经领了结婚证。”司云弈抬头看向温姨,“昨天的事,还没来得及通知大家。” 温姨一听这话,呼吸都有点不匀畅,放下手中餐具,眉头紧蹙。 “云弈,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孩子,现在怎么能干出这么不明智的事情来!” 看司云弈没有言语,只是安静听训,温姨气的不轻,“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有困难不告诉我,如今结婚也不跟我说,你今天必须给我解释一下,婚姻这种一辈子的大事,你怎么能这么草率!” 司云弈轻声放下餐具,还未开口,只见楚君烈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温姨身后,眼眶带着点红,碰了碰温姨。 “怎么了,小伙子?”温姨不明所以的转身,看到站在自己身后侧的服务员小哥。 “您能不能别责怪司先生。”楚君烈声音中压着难过,像只垂下耳朵的大狗,神情低落。 温姨愣在原地,没想到司云弈的魅力能到这个份上,一个不知道见了几面的服务员小哥,会因为自己说司云弈两句,就来阻拦。 “我为什么不能说?”温姨指了指自己,有点纳闷,自己声音也不是很大啊,这小伙子怎么了? 楚君烈低着头,不敢说出自己和司先生的关系。 如果让眼前的老太太,知道自己就是她口中的晏家大儿子,还在和司先生结婚后,还出来当服务员,老太太可能会更生司先生的气。 “温姨。”司云弈擦了擦嘴角,招手让楚君烈站到自己身侧。 “给您介绍一下。”司云弈目色冷静。 “这位是我的合法伴侣,楚君烈。” 世界突然变得有点安静。 温姨整个人仿佛定格在一处,手里拿着餐具,看着眼前两人,一动不动。 温姨目光在眼前两人上来回移动,想起这服务员小哥对司云弈灿烂的笑容,想起赠送的沙拉,想起给司云弈茶里添的蜂蜜,又回想到小哥给司云弈上菜时,特地摆正的餐具,以及小哥无论到哪,眼神总不时向自己这边看过来。 温姨努力眯了眯眼睛,看到楚君烈手上,那枚和司云弈指间一模一样的戒圈。 怪不得!刚刚就觉得眼熟,好像在哪见过,原来真相就在自己身边,偏偏自己还没发现! 想起自己刚刚说的,关于晏家大儿子的言语,再想起自己高高兴兴吃着人家送来的沙拉,温姨放下餐具,两手遮住自己的老脸。 “对不起姨姨。”楚君烈低头道歉,“是我没有提前说明,是我不想让司先生的朋友知道我在这工作。” 楚君烈眼中带着愧疚。 自己可以听别人说晏家不好,自己不好,但是不想让司先生,因为招赘了自己而被外界责备。 楚君烈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耳尖发红。 刚刚司先生明明可以不挑明两人的关系,自己被老太太说两句“莫名其妙”,这件事也许就能这样过去。 但司先生还是向他朋友,介绍了自己。 “抱歉。”司云弈将纸巾递向温姨,“是我想让您多接触一会小楚,不带外界的评论干扰。” 温姨不好意思的接过纸巾,擦了擦嘴,抬头看向楚君烈。 自己确实听多了外面对晏家大儿子的言语,以为那个晏家的孩子,和旁人描绘的八九不离十。 但今天确确实实见到,以陌生人的关系相处后,自己给出的评价绝对是真实的。 这孩子不像外界说的那样,反而是个勤快,做事妥当,长的还不错的小伙子。 “对不住啊,小楚。”温姨脸上带着些许愧色,“我不知道晏家的大儿子就是你,也不该在你面前说那些话。” “姨姨,没事的,我现在已经不是晏家的大儿子,我现在只有一个身份,就是司先生的……合法伴侣。”楚君烈有点不好意思的低头,目光落在身边人身上,又甜蜜蜜的收回。 “请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做任何伤害司先生的事。” 楚君烈目色认真起来,看着对面的老太太,“我什么都听司先生的。” “服务员!”旁边一桌叫人,楚君烈向老太太鞠了一躬,看向司云弈。 “你还在上班时间。”司云弈目色清和,“去做你的事。” 楚君烈闻言快步去往叫服务员的一桌,司云弈继续拿起餐具,也礼貌示意温姨继续享用餐点。 经过刚刚这么一场,温姨也有点不在状态,吃着眼前的饭菜,再看对面的司云弈,欲言又止。 “您有什么,大可直接说。”司云弈对着老太太微微一笑,“您在医院训人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含蓄。” 一听司云弈这么说,老太太也不由自主的缓了劲,露出些笑来。 “你这一手隆重介绍,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你这哪是和我来吃饭,是专门来给我上了堂课。” 司云弈唇边扬起些弧度。 “这小伙子确实挺不错的。”老太太回味了片刻,“我刚刚怎么说晏家,怎么说他人不好,他也一声没吭,对我还是笑着,说了你两句不好,一下子可就压不住了。” 司云弈吃着眼前的餐点,没有回应。 “他刚刚说自己已经不是晏家人了,看态度也很坚决。”温姨琢磨着,“你现在是不是已经把人招赘到家里去了?” “是。”司云弈点头,坦然承认。 老太太扭头看了几眼周围,看到楚君烈在远处忙,再看小伙子几眼,脸上不由得露出些调侃来。 “我跟你说,虽然不懂你看人的路数,但我看人也还是挺准的,这个小伙子,我看他举手投足的气度,再看他鼻梁特别的挺拔,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司云弈注视温姨,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这意味着他自尊心特别强,特别敏感别人怎么看他。”温姨压低声音,看着眼前的司云弈,“小伙子看面相,是不会乖乖听话的那种,当上门赘婿肯定也不长久。” “你看你就和他不一样,你的鼻梁是直挺,鼻骨稍稍偏细一点,显得精致,表明你做事有条理,有主见,不轻易相信别人。”温姨瞅着司云弈的鼻梁,“我一个医生,研究这些是不是有点奇怪。” 司云弈淡淡一笑,目光掠过与客人对话的楚君烈,回归眼前的餐点。 楚君烈看眼前的年轻男士,正在仔细挑选平板上的菜品。 “这道叫‘邂逅’的菜,可以介绍一下吗?”年轻男士一脸笑意。 “这是一道海鲜果蔬沙拉,里面有蟹肉、生菜、草莓、柚子。”楚君烈微笑服务顾客,“因为颜色偏粉,加上沙拉酱后味道偏甜,所以叫做‘邂逅’。” “我想点一道‘邂逅’,到那桌。”年轻男士看向坐在老太太对面的男人,眼中的惊艳和好感难掩,“送给那位先生。” 楚君烈点平板的手一顿,抬眼沉沉看向眼前的顾客。 “本店没有这样的业务。” “点菜送过去而已,怎么可能没有这样的服务。”年轻男士从钱包里套出一张粉红,放在桌上,“麻烦你帮忙,这是小费。” 楚君烈脸上的微笑一点点消失,低身看着眼前的男士,伸出自己的手,指指上面的戒圈。 “先生,看到这个了吗?” “看到了。”年轻男士眼神有点茫然。 “你再看那位好看的先生,他手上是不是有同款的戒圈。”楚君烈扬起微笑。 “我有点看不清楚。”年轻男士一脸无所谓。 楚君烈扭头看了一眼司云弈,再看一眼副店长,确定安全后,从胸口里面贴身的口袋里,取出一个红本本,打开本本,手压住其他信息,露出两人的合照。 “看到了吗,这是我。”楚君烈指指合照上的自己,强压心中的情绪,“看到我旁边的人了吗?” 年轻男士看看眼前的合影,再抬头看看坐在老太太对面的男人,竟然和照片中的一模一样! “收好你的臭钱,别来破坏别人的家庭,别以为你是顾客,我就不敢揍你。”楚君烈压低声音,眼中是满满的威胁。 年轻男士被眼前人黑沉的眼神吓到,伸手抓起桌上的现金,身体发硬着,不由自主后仰。 楚君烈收起平板,冷着脸转身离开,走了两步,猛地回去,对上年轻男士眼睛。 “别再看我伴侣,否则我把你眼睛抠下来,放在你菜里。” 楚君烈声音低沉,目光冷沉透彻,年轻男士僵硬的一点点扭过脖子,看向外面。 楚君烈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躁动,转身换上职业微笑,继续自己的工作。 司云弈吃完餐品,喝两口茶,静静等待温姨,楚君烈有意无意的在这桌旁边走来走去。 司云弈察觉楚君烈的举动,抬眼看向穿着工作服的楚君烈,楚君烈一对上司云弈目光,眼中立即显出几分无助的委屈。 司云弈微挑眉头,眼中带着分询问。 楚君烈见状快步走过去,刚想说刚刚的事,却想起温姨还在这,司先生本来没注意那个男人,自己要是说了,反而还会多看几眼那个男人。 要是司先生看着那个男人,比自己好怎么办? 楚君烈憋了憋,最后只是上前,低着声音开口,“司先生,还想吃点什么吗?” 司云弈打量了楚君烈片刻,侧脸看向温姨,轻声询问,“您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饱了饱了。”温姨连连摇头,今天这顿饭吃的,相当刺激。 “不需要了。”司云弈看向楚君烈,“买单。” “这顿我请司先生和温姨。”楚君烈努力扬起一点笑容。 “小伙子,让你破费了。”温姨一听这话,更加不好意思起来。 “不破费的。”楚君烈眼中带起点亮光,“司先生给了我好多零花钱,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花。” “好好好。”温姨忍不住一笑,看向对面的司云弈。 “那我们先走了。”司云弈起身,楚君烈跟在两人身后,有点依依不舍的送司云弈离开。 “期待您下次光临。” “回去吧。”司云弈看着半晌不愿意回餐厅的楚君烈,“下午见。” “司先生下午见。”楚君烈眼巴巴的看着司云弈和老太太走远,直到看不见两人背影,方才回到店中。 楚君烈一进店,就看到离位的年轻男士,立即走过去,目光不善。 “你去哪?!” “我,我上洗手间。”年轻男士被楚君烈吓得一震。 看到副店长走过来,楚君烈露出一个微笑,指向洗手间方向,“洗手间在这边,小心地滑。” 最后四个字几乎是字字压重,有几分咬牙切齿的音调,年轻男士咽了口唾沫,朝楚君烈指的方向,战战兢兢走过去。 餐厅下午的生意迎来高峰,楚君烈几乎忙的脚不沾地,迎客、倒酒、上菜……所有服务员都如同打仗一般,还要时刻保持警惕,不能让顾客久等。 终于快到打烊的时间,楚君烈和几位同事处理桌上剩菜,打扫卫生,楚君烈看到一桌上有块分文未动甜点,还有只被夹了几筷的餐点。 “别看了,都要扔的。”一同事上前,收拾桌上垃圾,“培训的时候说了,客人留下的饭菜,无论怎么样,只能扔。” 楚君烈没有回话,只是把餐品分类倒入垃圾桶。 培训里说的道理,楚君烈都懂,只是在倒的时候,觉得有些可惜。 把所有剩菜分类倒进大桶,楚君烈和另一老员工,推着放有两个大桶的推车,乘坐运货梯,将剩菜桶运到楼下。 收餐厨垃圾的车还没有到,楚君烈看了眼时间,一抬头就看到一个脏兮兮的老头不知什么时候到大桶附近,目光一直盯着桶子。 “走远点!”老员工明显认得这老头,一脸不耐,“等一会车要来,你也不怕被撞到!” 老头被这一声呵斥喊的停了脚步,犹豫了一会后,从灰扑扑的大衣口袋里,拿出几个团到一起的塑料袋,“能不能就让我拿一点点。” “不能拿的,如果被老板发现,我们得挨罚!”老员工一脸无奈,“你也不想想,这桶子里的吃的,都是被别人吃剩下的,指不定有什么,你吃了也不怕得病。” “我不怕得病。”老头闻言更走上前两步,上手就要打开大桶的活扣,“我就拿一点,不会被发现的。” “快走,别逼我赶你!”老员工挥手驱赶老头,“你吃出了事,还得找我们赔,你也不看看,我们几个穷打工的,能赔的起!” “我吃坏不会找你们的。”老头锲而不舍,“你们知道这些吃的会去哪吗,会被处理之后填埋,有些渣子会去喂黑水虻,为什么宁愿让那些黑漆漆的虫子吃剩饭,都不分我一点点。” “剩饭怎么处理,又不是我们能管的,处理制度就是制度。”老员工无奈至极,“你也再别纠缠,有这个功夫,多去捡两个塑料瓶,今晚的饭不就有了。” “现在天凉了,不好捡。”老人捏着手里的塑料袋,一手按着腹部,表情有点难受。 不远处传来收餐厨垃圾车的声音,楚君烈看着老人,眸光微动,拉老人远离大桶。 “大爷,注意安全。” 垃圾车开到两人面前,楚君烈和老员工一起,把大桶里的剩饭倒入垃圾车,老人站在一边,只能焦急的眼睁睁看着。 “大爷,你在这等等我。”楚君烈和老员工推着推车上楼,老头站在外面,不住的看着里面的情形。 “你别因为看他可怜,你就帮他。”老员工试着提醒楚君烈,“这老头的儿子欠了高利贷跑了,那些要债的时刻盯着他呢,接近他的人都没好果子吃。” “我没觉得他可怜。”楚君烈眼神一如既往,“我只是想,如果我伴侣看到他这么可怜,会让我怎么做。” “你伴侣?”老员工诧异看身边人一眼。 “对,我结婚了。”楚君烈伸出手,特地在老员工眼前亮出自己的戒圈,生怕不够闪,还晃了两下手。 老员工一脸嫌弃的扭过头去。 什么人啊这! 处理完餐厅里的卫生,打了下班卡,楚君烈走出购物中心,在后门门口,找到坐在台阶上的老头。 “大爷。”楚君烈迈步上前,“我请你吃饭。” 老头半信半疑的看了楚君烈两眼,看着眼前男人清澈黝黑的眼神,大爷犹豫片刻,从黑暗中推出自己捡垃圾用的破三轮,警惕开口。 “去哪?” 楚君烈把老头带到一家菜面馆里,给他点了一碗菜面,坐在旁边,看老头几乎是狼吞虎咽的吃着眼前的饭菜,老头吃了大半碗后,问店家要了几个塑料袋,把剩下的饭菜装了进去。 “谢谢你啊,小兄弟。”老头提着袋子走出菜面馆,满足的摸了摸肚子,“好久没吃这么饱了。” 楚君烈看着老头,想起自己订婚前夕做的梦,如果自己没有及时醒来,司先生没有接纳自己,恐怕自己以后就会跟这老头一样,在街上流浪,连口饭也吃不饱。 “小兄弟,你怎么了?”老头看着眼前的青年一脸出神的模样。 “我想我……”楚君烈看了眼四周,发现没有人注意之后,抿了抿唇,把心底那个词说出来。 “我想我爱人。” 老头上了三轮车,安静半晌,看着青年的模样,隐隐知道了什么,眼中流露出许些同情,“孩子,你爱人怎么了?” “我已经大半天没见他了。”楚君烈往夜班公交车的站点走,目光低落。 老头蹬着三轮车的腿一顿,眼中的同情转成了迷惑。 “我爱人对我很好,刚刚你吃菜面的钱,就是他之前给我的。”楚君烈站在公交车站点前,“今天我回去太迟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吃下午饭。” 老头安静的陪着楚君烈等车,眼中不由自主的露出些羡意。 “大爷,你再别来抢剩菜了,我们也不想那样。”楚君烈看着老头,“如果你实在饿,可以在那等我,我带你去吃饭。” “谢谢啊。”老头有些不好意思,“我……这情况有点复杂,你最好,还是别经常和我在一块。” “我不怕。”楚君烈想起之前和保镖打架时发生的事,今天看着那年轻男人紧紧盯着司先生的模样,楚君烈就忍不住的急躁,恨不得把他撕碎,然后挡着司先生的眼睛,让他只能看到自己。 要是司先生能再摸摸自己就好了。 天色已晚,司云弈刚在卧室里换上睡袍,只听外面窗户突然响了两下。 这里是四楼,司云弈冷静拉开卧室床头柜,从里面取出电击器背在身后,一手拉开窗帘,只见一只毛绒绒的蓝灰色大狗,叼着装狗粮的大盆,站在卧室外的阳台上,有点礼貌的用爪子拍拍窗户,尾巴晃晃。 楚君烈在餐厅打工,班下的迟,钟点工阿姨怕狗,也不敢给这只像狼一样的大狗喂食,所以它饿到了现在。 司云弈将电击器放回原位,打开卧室大门,烈风灵敏的跳过客厅与卧室两个阳台间的栏杆,把盆叼到司云弈脚下,乖巧坐下。 楚君烈一回家,就发现司先生还没有休息,正靠坐在客厅沙发上,长腿轻搭着看投屏,在司先生脚边,烈风正在低头干饭,一大口一大口的炫狗粮。 楚君烈站在门口,目光不知道怎么,挪不开位置。 司先生上半身穿了件简单的白色衬衫,与在外面不同的,领口解开两枚扣子,下半身一条黑色西装裤,线条修直又流畅。 司先生一手撑着额侧,银色的镜链抵着白皙的手腕,优雅垂下,美的像是一幅画。 烈风听到主人回来,忙里抽空抬头,尾巴甩甩,敷衍了一下主人。 司云弈察觉动静,侧脸看向站在玄关一动不动的楚君烈。 “司,司先生。”对上司先生目光,楚君烈忽的反应过来,耳根发红着低头。 “对不起,我回来迟了。” “冰箱有饭。”司云弈目色如常。 楚君烈快速洗了洗手,从冰箱里拿出今天下午的菜,用微波炉一热,端到餐桌上,大口吃起来。 餐厅提供了下午饭,但是干到这个点,回来后还是觉得饿。 “坐好。”清隽的声音传来,楚君烈下意识立即坐直身体,片刻后往客厅看去,才发现司先生正拿着一条肉干,正在训烈风。 楚君烈看着坐在司先生面前的烈风,喉结动了动。 不知道它做了什么,让司先生突然开始在意它。 司云弈把肉干搭烈风鼻子上,下达指令,“不能吃。” 楚君烈怔怔看着,放下自己手中的筷子,看着客厅中的人,目光一动不动。 第25章 烈风是条训练有素的狗, 两眼直直盯着鼻上搭的肉干,哪怕口水都要流下来,也忍住没有下口。 楚君烈看着客厅, 无视眼前饭菜的香味,把筷子小心推远了一点点。 司云弈垂眸看着腕表,测试烈风的自制力,和之前的训练程度。 三十秒,一分钟,五分钟, 烈风一动不动, 口水已经不自觉的从嘴角滴下去, 但仍然坐的稳重,没有收到命令就不吃。 司云弈拿出根磨牙棒,增加干扰, 烈风眼睛随着磨牙棒左右转,努力保持坐姿, 毛绒绒的大尾巴轻晃, 尽力保持身体的平稳,让鼻子上的肉干不会掉下来。 楚君烈紧紧注视着轻拎磨牙棒的手,像是昙花清艳的白色花瓣,楚君烈目光随着手左右,坐在椅子上,身体一动不动。 司云弈已经对烈风之前训练的程度, 有了大致的了解, 看像狼一样的大狗, 快被口水淹没, 微微一笑。 “可以吃了。” 烈风“嗷”的一下, 狗头一晃,把肉干顺利吃到嘴里,司云弈将磨牙棒也递给它,当做额外的奖励。 楚君烈听到声音,立即拿起筷子,吃了两口已经有点凉的饭菜,心底却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小小的开心。 楚君烈抱着饭碗,几口吃下剩下的饭菜,刚起身收碗,就看到客厅里,烈风对着司先生殷勤的摇尾巴,司先生抬手摸了摸烈风的脑袋,镜片下的眼眸微垂。 “好孩子。” 楚君烈站在原地,心底一点点翻出酸气,看着那只抚摸烈风脑袋的手,不由自主的低了低头,想象那只手,在自己头上轻抚的感觉。 一定很温暖,很舒服吧。 当晚睡觉时,烈风刚在狗窝上躺平,就察觉到一道目光,似乎在盯着自己。 烈风睁眼,看到对面坐在床上的主人,也不睡觉,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烈风聪明又熟练的叼起窝,去往洗漱间。 看着烈风走开,楚君烈紧抿着薄唇,低着眼,抬起手,试着在自己头上轻摸两下。 没什么感觉。 不是司先生摸的。 楚君烈沮丧低头,钻进被窝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心底似乎干涸的厉害,像是被掏空了一块,见不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这个洞就不停的灌着风,空空荡荡的在胸口呼啸。 楚君烈摸了摸心口,从衣服里找到硬硬的红本本,用被子遮挡着,翻开小本,用手机打着灯光,仔细看照片里的两人。 司先生什么时候能发现,自己会比烈风还听话,发现之后,能不能也摸摸自己的头。 连着干了三天的餐厅小时工,楚君烈按照计划,到服装店当销售,服装店老板原本指望着这个体验生活的新员工,能给多带点客户来,观察了一两周,却发现这人好像真是来打工的。 老板瞅着眼前人招待顾客,眉头忍不住的皱。 “我说我要韩版的西装,你听不懂吗?”一男性顾客带着女友一脸烦躁,“就像韩剧里,那些男主穿的那样。” “可是韩剧里那些男主,穿的基本都不是韩版西装。”楚君烈记着这两天做的功课,认真介绍。 “韩版西装腰线高,外领很窄,比较紧身,但是韩剧里的男主,穿的基本都是宽领,衣长会遮住臀部,合身不紧身的西装。” “我就要韩版,你给我拿来不就对了!”男生有点不耐烦,指向一旁喝着奶茶的女孩,“我女朋友就喜欢我穿韩版西装,宝贝,你说是不是!” 女生看看男友,再看看眼前的销售,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楚君烈看向女孩,抬头再看几天前见过的男生,面无表情。 “你上个女朋友也喜欢你穿韩版,但你为什么,第二天就拿着衣服来退钱?” 女孩愣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看向身边的男生。 “不是,我没有!”男生连忙向身边的女孩解释,“这人肯定记错了,宝贝你知道我的经济水平,我之前从来没有进过这家店!” 楚君烈站在一边,声音带着点冷漠,“你前女友叫你‘小严’,你叫她‘宝宝’。” 女孩不知想起什么,猛地反应过来,愤怒的将奶茶扔向身边男生,头也不回就往外走。 男生死死瞪了一眼楚君烈,转身就去追女孩。 “宝贝,你听我解释!” 店里另一销售朝楚君烈竖了个大拇指,楚君烈礼貌一笑,转身整理刚刚拿下的衣服,老板走过来,脸上带着不满。 “小楚,你来店多久了,卖出去几件?” “我来两周,上了八天班,不算被退的,卖出去六件。”楚君烈回头。 “虽然我们这衣服价格高,但别人都是十几件几十件的卖,就你六件,是不是有点太少啊。”老板语气里带着不悦。 “我刚来,可能还不太适应。”楚君烈抿了抿唇,“但我已经努力在学了。” 老板上下打量了片刻楚君烈,越发感觉他就是个普通打工的。 “你这销售技术不太行,我们这销售员其实也是足够的,如果你也实在干的艰难,不如这个月的中秋国庆节过去,就回家吧。” 楚君烈愣在原地,老板坦然走开,看向几个关注这面情况的店员。 “看什么看,干自己的活!” 老板一声严呵,店员立即收回目光,有些惋惜的看了眼新来的小伙。 店里本来就走的高端路线,顾客少,一天下来能卖十件就已经算不错,除了固定的熟客,店员们都是按顺序,轮流招待进门的客人。 客户买或者不买,买的多还是少,基本都看运气,要说来八天,卖六件,对新人来说,已经算是不错。 当天晚上下班时,楚君烈垂着脑袋走出电梯,老头在老地方等着,看见楚君烈的模样,好奇上前,在楚君烈面前摆摆手。 “大爷。”楚君烈抬头,看到眼前的老头,“今天下午,想吃什么?” “天气越来越冷了,吃点热乎的。”老头瞅着楚君烈,“你这模样,是被老板骂了,还是被顾客骂了?” 楚君烈走在前面不说话。 “看来是都被骂了。”老头嘀咕着,蹬上自己的三轮车。 楚君烈找到一家饺子馆,给老头点了一碗汤饺,老头吃了一半,就看到楚君烈一直盯着手机,眼神失落。 老头好奇起身看了眼楚君烈的手机屏幕,发现上面是一枚镶着红色宝石的钻戒。 “哟,这戒指可贵。”老头看向楚君烈,“小伙子你想买这?” 楚君烈收起手机,难掩低落。 “我爱人喜欢这款钻戒。” 老头咬了一口热乎乎的饺子,“那你好好干活呗,总有一天,能买得起的。” “要是能有什么赚钱快的工作就好了。”楚君烈眼神渴望,“如果我能把这枚钻戒送给我爱人,他一定会比现在,多喜欢我一点。” 老头吃饺子的动作顿了顿,突然抬手就要一巴掌呼上楚君烈脑门,楚君烈的反应更迅速,一把抓住老头的手。 “我儿子当年,就是想赚快钱!”老头怒目圆瞪,“你知道他现在什么下场吗!” 楚君烈一怔,松开抓着大爷的手。 “你要是一天到晚想赚快钱,以后也别再带我吃饭了。”老头用袖子抹抹嘴,老脸一横,“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我们,我们……” 老头气的说不出话来,头一扭就不想再看眼前的青年。 “大爷你是在担心我走上歪路吗?”楚君烈忍不住一笑,“大爷你可别忘了,我可是有家室的人,我爱人管我管的可严了!” “管的严吗?”老头转头回来,“你可别嘴犟了,你带着我吃了这么多天的饭,我也没见过他给你打一个电话!” 楚君烈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司先生最近几乎每天都去司家老宅,下午在老宅吃过饭,回来便进卧室休息。 自己能和司先生见面的时间,只有早晨那一点,司先生给了自己绝对的自由,自己偶尔晚上回来的迟,司先生也不会过问。 太自由了。 楚君烈忍不住的鼻子发酸,低头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看着青年的模样,老头一下子语塞,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想安慰青年,但又不知道从哪说起。 老头手足无措的坐在楚君烈对面,只见青年手机响了一声,青年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后顿了顿,下一刻,整个人瞬间支棱了起来。 “大爷快看!”楚君烈捧着手机,两眼放光,“我爱人,给我发消息了!” 不等老头看清楚,楚君烈打开薇信,看到里面的内容。 老头瞅着青年之前的郁闷一扫而光,脸上扬起笑。 “我爱人要带我,中秋节到他家吃饭,大爷你嘴真灵!”楚君烈满眼喜悦,连忙回复司云弈发来的信息,生怕回的慢点,就没了这次和司先生相伴的机会。 “是,是吗?”老头疑惑的摸摸下巴。 “大爷你还想吃什么,要卤肉吗,我给你来一碟!”楚君烈欢欢喜喜起身去要卤肉,老头看着青年的背影,忍不住一乐。 ××× “四少爷打扰了,这是中秋聚餐的菜品和酒水单子。”管家将菜单递给司云弈,看着司云弈面前还堆着工作文件,管家面色有点愧疚。 “平常这些都是由老爷过目敲定的,但是老爷现在的情况……”管家顿了顿,只听隔壁房间传来暴怒的责骂声音。 司云弈目光掠过单子上的餐点,听着隔壁的声音,眸色微垂。 “任医生应该已经告诉你们,疾病发展到中后期,就会有这样的表现。” 管家难过的点了点头。 “以后这些事,都可以来找我。”司云弈查看后,在单末签下自己的名字。 管家接过单子,思考片刻后,小心询问,“这次中秋家宴,请问是否要准备楚少爷的位置?” “当然。”司云弈看向管家,“不止这次中秋家宴,还有以后的家中聚会,都要有他的位置。” “那把楚少爷坐的地方,安排到哪里好?”管家细声开口。 “大哥与大嫂的位置怎么安排,我和楚君烈的位置就怎么安排。”司云弈面色平静,“不要因为他是入赘,就对他的待遇薄一分。” “四少爷,我明白了。”管家脸上露出点笑来,拿着单子离开房间。 司云弈看着眼前的工作文件,安静片刻后,拿出手机,找到熟悉的菜狗头像。 [小楚,有没有时间参加中秋家宴?] 嫩绿色的菜狗吐着一小截舌头,下一刻就回复过来。 [有有有!司先生我有时间!] 楚君烈发来一只满地兴奋转圈圈的小狗动图,开心的不得了。 第26章 中秋节当天下午, 楚君烈让餐厅副店长给自己调了班,早早出了购物中心,还不忘给大爷提一包散称月饼, 里面什么味都有。 大爷乐呵呵的接过,眼瞅着楚君烈又将一个大袋子递了过来。 老头接过袋子,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件崭新的羽绒服。 “这,这多破费啊。”老头有些不敢收,“现在羽绒服好贵, 你辛辛苦苦打工挣那两个钱, 怎么还给我买衣服。” “这是用我爱人给我的零花钱买的。”楚君烈脸上带笑, 美滋滋的开口,“我特地找的清仓打折店,也贵不了多少。” “行啊你, 挺会过日子。”老头试着穿上羽绒服,一会儿身上就暖了起来, 袋子里还有点重量, 老头低头一看,竟然还有一条棉裤。 “瞧瞧你,花的这钱!”老头嘴上说着,却不由自主的拿起棉裤,感觉到这条裤子的份量,穿上也一定很暖和。 “你穿着就好。”楚君烈看一眼时间, 开开心心的炫耀, “我要和我爱人去他家过节了, 明天见。” “今天是中秋, 全家团聚的日子, 你怎么不去你父母家?”老头好奇多问一句。 “我好像没爸妈,我被坏人捡到,然后就入赘给了我爱人。”楚君烈简单提几句,眼中的晦暗一闪而过,继而明亮起来。 “我爱人一点都没嫌弃我,对我还特别好,现在他在哪,哪就是我家。” 老头愣愣看着眼前的青年,从来没有想过,这个老是在自己面前炫耀爱人的善良孩子,身世这么凄惨,如果不是实在过的难,谁又愿意舍弃尊严入赘别家。 “不说了大爷,我过节去了!”楚君烈愉悦的朝大爷摆手,扭头往公交车站快步走去。 老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羽绒服,摸了几下,不知怎么就想起,那个丢下自己逃债跑了的儿子。 自己的亲儿子,还没给自己买过一身衣服。 他只会异想天开的要赚大钱,说着早晚会赢回来,然后压了父亲的房本,要走家里所有存款。 等债主上门,他早早跑了个干净,只剩下老父亲,被债主打的起不身。 老头抬头看向正在等公交车的青年,看他掏一块钱,努力挤进沙丁鱼罐头一样的公交车。 这孩子,平日里连打个车都舍不得,却舍得给无亲无故的自己,天天请一顿饭,还买这么多东西。 老头盯着手里的棉裤,心中五味杂陈。 楚君烈回到家,换上早早准备好的衣服,给烈风添上狗粮,匆匆下楼,正好赶上司先生安排来接自己的车。 一想到自己跟着司先生后,都能有专车接送,楚君烈忍不住的偷偷开心,一手扒着车窗户,高高兴兴看外面的风景。 今天过节的缘故,路上车不少,司机开的慢而稳,用了近两个小时,把楚君烈送到司家老宅。 楚君烈到老宅时,司家其他人基本都已经赶到,妯娌们聚在一起聊天,小辈们凑在一块沉浸式玩手游,司家大哥二哥看了楚君烈一眼,转头继续谈刚刚的话题。 楚君烈站在房间,有点无所适从,好像无论哪个圈子,自己都凑不进去。 楚君烈坐在一边,感觉自己裤腿被扯了扯,低头一看,是抱着玩具的司北祁。 “小叔夫。”司北祁仰头看着楚君烈,抱着自己的玩具,像个小大人一般奶声奶气询问,“我能问问,你和我小叔进展到哪一步了吗?” 司北祁话音一落,楚君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感觉整个房间突然安静了不少,就连沉溺游戏不能自拔的几个司家小辈,打游戏动作都慢了下来。 看楚君烈不说话,司北祁眨巴眨巴眼睛。 “牵手手了吗?” 楚君烈想起办红本本时,握着司先生的手,擦印泥的时候,面对房间里几处暗暗观察的目光,含蓄点了下头。 “那亲嘴嘴了吗?”司北祁瘪着嘴。 楚君烈耳根有点发红,看向三岁多的司北祁。 “祁崽!”长孙司北城叫住弟弟,“你过来。” “我过去干什么呀,你们只玩手机,都不和我玩。”司北祁嘴巴一撇。 “快来看我们操作,等你长大,就能和我们五排。”老三朝堂弟招招手,试图诱惑他,“快看,你姐正用你最喜欢的蔡文姬打野。” 一听有蔡文姬,司北祁抱着玩具立马跑了过去,满眼放光。 司萱萱调侃的看着紧紧盯着蔡文姬的小堂弟,“怎么,你蜻蜓班的丽丽、兰兰、小萱、luck不香了?” “她们是真实的,姬姬是我二次元老婆。”司北祁天真抬头,童言无忌,“这年头,谁没有几个纸片人老婆呢。” 一旁的大嫂听了这话,当即翻出一个白眼,找到自家老公,暗暗顶了他一胳膊肘。 “你看你把你孩子教的!” 司家大哥几乎不敢看别人的眼神,故作严肃的瞪媳妇,“这么多人,别乱说!” 楚君烈看向努力憋笑的其他人,莫名的生出一股羡慕。 他们可真好。 随着一道道菜上桌,众人也纷纷入座,几个小辈努力快速的解决战斗,眼看着菜已经上齐,管家也走了过来,四人只能无奈的齐齐下线,留下一个不明情况的倒霉队友。 楚君烈看着门口,看到和往常一样,司先生在司老爷子身后,与老爷子一齐赶来,只是近一个月没见,司老爷子状态似乎比之前更差了点,脸上带着几分疲态。 司云弈入座,看向还站在一边的楚君烈,点了点自己身边的位置。 楚君烈立即会意,大步走过来,坐在司云弈身侧。 “以后这就是你的位置。”司云弈声音轻和,侧脸叮嘱楚君烈。 “我明白了司先生。”楚君烈点头,看向对面的大哥大嫂两人,露出一个笑容。 自己已经和司先生结婚了,司先生大哥大嫂,也就是自己的大哥大嫂。 司老爷子率先拿起筷子,夹起自己面前的菜,几个小辈奇怪的对视一眼,不明白为什么今年中秋节,爷爷没有像往年那样,说些大家要好好工作生活,让几个孩子好好学习的话。 爷爷向来很幽默,说完这些话,还要再和几人开个玩笑,把大家伙逗乐才开始吃饭。 司家大哥二哥对视一眼,再看向三妹,几人虽然知道情况,但也不太习惯如今的开场。 可能以后……都要这样了。 “餐前,我想和大家说一件事。”清冽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齐齐看向司老爷子旁侧的司云弈。 几个小辈立即坐直,满眼期待的看向司云弈。 要让这个家的融洽,还得是我叔! “我和楚君烈,现在已经是合法的夫夫。”司云弈认真看着几人。 餐桌上罕见的沉默几秒,继而响起几声干笑。 “哈,哈哈。”大哥配合的笑了几声,拍了拍手,看向司云弈,“弟,这个笑话可有点冷啊。” 别人不知道,但在坐的司家人都知道,司家已经开始收缩和晏家合作的项目,这是要渐渐撇清干系的举动,晏家被抓住了把柄,也不敢轻举妄动,之前那场联姻,就像笑话一样,过去就过去了。 几个小辈也勉力的笑一笑,给小叔这个冷笑话一点面子,祁崽是最给力的,“咯咯咯”清脆的笑个不停。 然后祁崽就看到,那个楚君烈,像是准备了已久,从怀里拿出一个红本本,眼神无辜的,展示到众人面前。 祁崽顿时眼睛一酸,惯性的“咯咯”了两下,嘴巴一撇,“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餐桌上众人的目光,随着楚君烈手里的结婚证移动,二哥还不相信,想要拿过楚君烈手里的结婚证辨个真假,却被楚君烈警惕的收起,像是保护他的宝贝一般,不肯让别人碰。 “云弈小叔子,你可别开这种玩笑啊。”大嫂也是不能理解,“我们明明就要和晏家断了联系,你怎么能和他真结婚了呢!” “不是玩笑。”司云弈看向桌上众人,“楚君烈已经和晏家断了关系,从今以后,他就是我的合法伴侣,是司家的一员。” 听着耳边的话,楚君烈低头,努力抑制自己扬起的嘴角,好让自己显得没那么得意。 桌上几人都是满眼震惊,司北城哄着弟弟,看小叔时,眼中情绪复杂。 “你们,你们结婚经过我同意了吗?”祁崽哭的伤心,“说让我当花童的,都是骗我。” “云弈啊,这事,你要不再想想?”二哥也忍不住开口。 “这件事,父亲和我提过,他也希望,我身边有陪伴的人。”司云弈看向对周围动静置若罔闻,还在夹菜的司老爷子。 “爸什么情况你还不知道?”二哥有点着急,“脑子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说的话能真听?” “我好像也听到过,爸提这事。”司依依试着开口,“但是云弈啊,爸只说让他陪你,又没说你们非要结婚,同居和结婚不一样,如果是别人我们都能理解,但是楚君烈他……” 几人看向楚君烈,眼中情绪各异。 楚君烈眼底有点紧张的看着身边人,不自觉收好自己的小本本。 “事已至此,请你们尊重我的决定,也尊重楚君烈。”司云弈目色冷清,漠然扫了一眼众人,“吃饭吧。” 所有人都没了声音,只有祁崽还在抽噎,一顿饭吃的众人心情复杂,时不时看向司云弈身边吃着饭,嘴角疯狂上扬的楚君烈。 楚君烈听到主位上有细小的响动,侧脸一看,是司老爷子在夹一道菜,不知道为何,老爷子手抖的厉害,好不容易夹到一块菜,却又抖了下去。 楚君烈看到司先生也注意到司老爷子的情况,用公筷夹起司老爷子想要夹的菜,放入老爷子碗中。 司老爷子推开司云弈的手,好强的就要自己夹,却把菜抖在了桌上。 司云弈面色如常,让侍者帮忙清理桌子,楚君烈却看到老爷子呼吸沉重起来,脸色沉沉,拿起瓷碗,猛地就朝桌上砸去。 “啪”的一声巨响,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众人眼睁睁看着瓷碗在桌上碎开,司云弈下意识侧脸后倾身体,楚君烈眼睛盯着飞溅的碎瓷片,想都没想,瞬间倾过身体,挡在司云弈身前。 瓷碗碎片四溅,把众人齐齐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后,纷纷看向周边人有没有受伤。 “唉呀!”大嫂突然一声,直直看着对面,所有人的目光顺着大嫂视线看去,只见楚君烈倾斜身体挡在司云弈前面,眉上一寸被碎瓷片划破,血像是不要钱般的滚落下来,滴在黑色的西装上。 餐厅安静了几秒,祁崽被吓的哭声骤起,面对突然发生的事情,众人看着眼前的一大片狼藉,一时间乱了手脚。 “大哥三姐,带父亲回卧室。” 司云弈推开身前的楚君烈,抽纸压住他额头的伤口,面色冷静。 “二哥,你带孩子们去休息室。”司云弈向后看,“管家,叫人来收拾桌面,打电话给任医生,告诉他病人的情况,麻烦他来一趟。” 愣住的众人闻言开始行动,司云弈看着楚君烈已经止住血的额头,眉头轻蹙,带楚君烈去洗漱间简单冲洗后,到客厅拿出医药箱。 刚刚用来止血的纸巾上渗了不少血,司云弈坐在楚君烈身侧,用消过毒的镊子夹起一团棉球,蘸些碘伏,在伤口周围轻轻点擦。 楚君烈乖乖坐着,闻着旁边自己最喜欢的香味,两手搭放在腿上,感受额头上柔软的凉意。 司云弈将无菌敷贴粘在楚君烈额头,结束处理,整个过程楚君烈一声不吭,看到司云弈收拾桌上摆出的医用品,楚君烈连忙起身,把东西归位。 “疼不疼?”司云弈看着楚君烈额头上的敷贴,观察他有没有再出血。 “不疼。”楚君烈乖顺坐在司云弈身侧,懂事开口,“其实刚刚碎瓷片不一定会伤到司先生,是我太紧张了下意识凑上去,结果现在还要麻烦司先生帮我处理伤口。” 司云弈看着楚君烈诚恳清澈的黑色的眸子,安静片刻后,温和开口。 “谢谢。” 司先生语调很轻,像是羽毛一般扫过楚君烈心尖,楚君烈耳尖发红,胸口泛着甜丝丝的气息,无形的尾巴疯狂摇摆。 那一点点碎片算什么!自己还能挡更多! 门铃声响起,司云弈离得近,起身前去打开别墅大门,楚君烈跟在司云弈身后,一刻也不想离开。 任医生提着医疗箱,风尘仆仆的赶来,一看到司云弈,立即紧张的询问。 “云弈,你没事吧?” “没事。”司云弈目色克制,“病人最近情绪越来越难把控,我试了针对性的心理治疗,也试过听音乐和看电影的方式,刚有一点缓解,但今天还是出了事。” 楚君烈注视着眼前人的侧脸,才明白司先生最近原来在忙这些事情,自己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你已经尽力了,我先去看看老爷子。”任医生快步去往司老爷子的卧室,司云弈带着楚君烈,站在卧室外,和兄嫂们一起等待。 “出了这事,孩子们那不好瞒了。”大嫂眼中带着忧虑,“我们该怎么和孩子说,他们的爷爷很快就要不认识他们了。” 几人接连叹气,不一会功夫,任医生走了出来,直直走向司云弈,说明现在的情况。 司家几人齐齐围上来,满眼关切。 “我之前跟你们说过,老爷子的病情已经到了中后期,性格、行为都会有很大变化,变得焦躁易怒,有时候会发生打砸东西的情况。”任医生惋惜的看着司云弈,“我建议,现在可以适当用一些镇静类的药物,帮老爷子稳定情绪。” 镇静类的药物,有很多副作用,司云弈再明白不过,但现在,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安静片刻后,司云弈向任医生点了点头。 在任医生的帮助下,给老爷子用了药,司老爷子缓缓睡了过去,众人这才纷纷松了一口气。 任医生和司云弈聊着对老爷子心理治疗的内容,看到从头到尾紧紧跟着司云弈的男人,多看了几眼后,任医生认出这就是当时订婚宴上,带着一条狗勇闯宴席的晏家大儿子。 男人额头上贴着敷贴,西装上还有几点血迹,像狗皮膏药似的跟着司云弈,司云弈到哪他跟哪,眼神一刻都没离开过。 任医生目光动了动,微笑着看向楚君烈。 “楚先生,我和云弈说的这些,你可能听起来有点费劲,你受伤了,不如去好好休息一会。” 楚君烈冷冷抬眼看向任医生,黝黑的眸子里带着警惕,无声的透着拒绝和威胁。 任医生下意识一愣,司云弈闻言看向楚君烈,楚君烈看到司云弈转头,眼神立即弱了下来。 “司先生。”楚君烈眼睛黑润润的,薄唇抿的快成一条线,“我头好像有点疼。” “是吗?”任医生快笑了,这晏家的大儿子,果然是有点搞笑本事在身上,在医生面前装病? “哪疼?”司云弈镜片下眸色清隽,楚君烈为自己受的伤,自然得负起责。 “这。”楚君烈指指自己头顶。 “噗。”任医生忍不住一笑,还没开口讲道理,只见那个晏家的大儿子,高大的身躯往司云弈方向靠了靠,眼眸湿润的注视司云弈,仿佛在哪已经集够了勇气和渴望。 “司先生摸一摸就不疼了。” 任医生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 司云弈对上楚君烈祈求的目光,明白他是不满任医生刚刚让他离开的言语,所以借此来反击。 一生要强的龙傲天。 楚君烈眼中的渴望几乎都要溢出,司云弈缓缓抬起手,在楚君烈头顶,轻轻抚摸两下。 头顶传来的触感,让楚君烈眼睛一点点睁大,像是得到了什么极致的满足和快感,楚君烈努力控制住要颤抖的身体,压抑心底喷涌的温热幸福感,迫切的微微上顶,蹭蹭司先生的手心。 任医生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不见。 第27章 享受着头顶的温度, 楚君烈抬眼,黑色眸子直直看向任医生,示威般的一挑眉头。 任医生一声“告辞”生怕说慢, 眼看着任医生拘谨告别后大步离开,楚君烈抬手捂了捂伤处。 刚刚那个挑眉,扯到了。 司云弈垂眸看着楚君烈的模样,微微侧脸,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 将司老爷子安顿好,司云弈带着众人到老宅院子, 让管家摆上鲜果月饼, 各种饮品小食, 赏月聊天。 祁崽被大嫂抱着,也不去和堂兄姐们玩耍,眼睛发红, 小鼻子一抽一抽,还没有从之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 大嫂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司云弈, 司云弈抱过祁崽, 轻拍小侄儿的背,安静等着孩子平静下来。 楚君烈坐在司云弈身边,扭头看着祁崽抱紧司先生的脖子,也偷偷贴近一点身边人。 司先生身上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气质,只要靠近他,就像是回到了家, 回到自己最有安全感的地方。 不再想工作的劳累, 不再想今天糟糕得际遇, 忘记一切纷争, 心也慢慢静下来。 “小叔。”祁崽在司云弈怀里, 眼中带着难过,“爷爷怎么了,爷爷为什么变得好可怕?” 司云弈抱着祁崽,让祁崽看天上的月亮。 “北祁看现在的月亮,再想想爷爷,你能想到什么?” 一轮皎皎的明月,圆满清寒,伴着满桌的食物,耳边堂兄堂姐玩闹的笑声,祁崽吸吸鼻子,闻到瓜果的清香。 祁崽盯着圆月,眼睛上瞟,手指戳戳脸蛋。 “爷爷抱着我玩,给喂我好吃的,还夸我吃的好看,身体壮壮。” “当时爷爷的状态,就和这轮圆月一样。”司云弈轻声开口,“但是月亮不会永远这样。” “我知道。”祁崽两只小手比划着,“哥哥告诉过我,月亮刚开始是个月牙儿,然后一点点圆起来,等圆圆的了,然后又开始变小,再变成一个月牙儿。” “是这样。”司云弈看着小侄儿圆圆的大眼睛,“爷爷小时候就是个月牙,随着年龄增长,慢慢长成圆月,就像你回忆中的那样,然后现在,爷爷按自然规律,开始一点点变回月牙。 祁崽眼中有些明白,“所以爷爷才变得和小时候一样,像我一样,容易害怕,容易生气?” “是的。”司云弈指节轻刮小侄儿鼻尖,“北祁很聪明。” “那小叔,爷爷什么时候能再圆起来?”祁崽歪头。 “爷爷……”司云弈顿了顿,看着孩子的眼睛,“爷爷会离开我们,在另一个地方,成为一轮新的月牙,然后长成圆月。” 祁崽眨了眨眼睛,似懂非懂的看着小叔。 “所以你不用害怕,爷爷现在只是变回了小时候,和你一样。”司云弈拿过桌上的纸巾,擦了擦侄儿的小鼻子。 司北祁瘪着嘴思考了一会,“怪不得妈妈总说要我养老,原来她老了会变成小孩子,小孩子最难带了,但没办法,谁让她也带过我。” 司云弈微微笑了笑。 “小叔,等你老了我也会养你的。”司北祁抬头看向司云弈,小小的脸上带着认真,“我长大后肯定会很厉害,像我们班的老师一样,一次能带十几个小孩!” 司云弈脑海中掠过书中那场属于自己的惨烈车祸,对祁崽微一点头。 “好。” 司北祁对着司云弈开心笑笑,从桌上抓了小把糖果,扭出司云弈怀里,奔向妈妈,要了自己的玩具,和几个堂哥堂姐又玩成了一片。 看着祁崽恢复过来,楚君烈假装拿桌上的橘子,往司云弈的方向又靠了靠。 司云弈侧脸看向楚君烈,看着书中让司家本家破人亡的男人,不知道他现在,对司家又是怎样的看法。 楚君烈猝不及防对上司云弈的目光,立即低头快速剥好拿来的橘子,丝丝络络也清理干净,把橘子拿到司云弈面前。 “司先生,吃橘子吗?” 司云弈抬手,在楚君烈兴奋的目光里,拿过一瓣橘子,淡然放入口中。 司先生吃我亲手剥的橘子了! 楚君烈开心的快要坐不住,像是受到极大的鼓励,目光发亮,“司先生还想吃什么?” 司云弈扫过桌上的水果,看到个头最大的柚子。 楚君烈立即会意,抱过大柚子,低头勤勤恳恳的开始剥柚子。 看着楚君烈双手呈到自己面前的柚子果肉,以及楚君烈沾染着果汁的手,司云弈挑了一小块柚子果肉,尝了尝味道。 “司先生还想吃什么?”楚君烈两眼带亮,仿佛一只主人一声令下,就会窜出去死死咬住猎物的大狗。 司云弈注视男人片刻,带着楚君烈进了老宅,让他清洗手上甜黏的果汁。 “最近工作上,有什么问题吗?”司云弈站在楚君烈旁边,顺势也洗了洗手。 “没……”楚君烈小心看了司云弈一眼,想起自己领证前,对司先生许下的诺言,有点低落的点头。 自己什么都不想瞒着司先生。 要被解雇的事,说出来太丢人了。 “我要被服装店解雇了。”楚君烈在司云弈面前低着头,“我卖出去的衣服太少,老板说我没有销售技巧。” 司云弈擦了擦手,预料之中的看了眼深深低头的楚君烈。 “跟我来。” 场面一如两人第一次相见时,楚君烈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跟上司云弈,看着司先生带自己进入一个陌生的房间,打开灯,里面的东西瞬间被照亮。 这是一个衣帽间,四周都是各种衣服,楚君烈随着司云弈走进房间,看到衣柜里有一些十五六岁少年穿的衣物,甚至还有几套校服! 随着越往里走,衣服的风格也渐趋成熟,楚君烈突然意识到什么,偷偷后退两步,又看了那些校服几眼。 司先生上学的时候,肯定是属于学霸那一类,加上出众脱俗的长相,不知道会是多少人的梦中情人。 这样的人,现在是自己的合法伴侣! 楚君烈心底不由得升腾起浓浓的骄傲来,开心的快要甩尾巴。 “小楚。”司云弈站在目的地,一声呼唤,楚君烈立即小跑了过去。 司云弈打开衣柜,向楚君烈展出里面风格款式各样的西装。 “订婚时,我也曾想带你去做几套定制西装,但是时间太紧,定制的手工西装工期最短是半个月,而我们只有一周时间,所以带你随便买了几件。” 楚君烈想起自己衣柜里的价格远超自己工资的西装,眨了下眼睛。 “这些西装,和你们店里的西装档次差不多。”司云弈看向楚君烈,“假如我现在,面临求职面试,你会给我推荐什么样的西装。” 楚君烈知道司先生是在考察自己的基础怎么样,积极的站在衣柜前思索片刻,挑选片刻,拿出一件黑色西装,展示在司云弈面前。 “像我推销它。”司云弈注视眼前男人。 楚君烈有点紧张的抿了一下薄唇,余光看到衣帽间里有椅子,立即把椅子搬来,先让司先生坐下。 司云弈坐在椅上,骨节分明的手指交叉,自然而然的放在腹部,长腿轻搭,看楚君烈展示。 楚君烈努力让自己对上司云弈的眼睛,司先生眼尾微扬的清寒眸子,有种让楚君烈说不出的心动感,还没看几秒,耳朵就先泛起了红。 “这,这件西装颜色比较成熟稳重,面试时候,如果穿白色或者花色西装,会显得有些轻佻,浮于表面。” 楚君烈努力让自己的心跳平稳一些,像司云弈展示西装的领子。 “这件西装的领子中规中矩,不像枪驳领一样有点浮夸嚣张,西装里面可以搭一件白色或者细条纹的衬衫都可以,并且黑色西装比较好搭配领带,穿这一身去面试,一定不会有什么差错。” “帮我挑一挑领带。”司云弈坐在椅子上,目光示意一边收领带的柜子。 楚君烈提着西装,谨慎的拿领带一条一条对比,最后选中一条海军蓝搭白色斜纹的领带,展示在司云弈面前。 司云弈指节轻抵下唇,看了片刻楚君烈挑出的搭配,起身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深蓝色的西装,递给楚君烈。 “黑色西装没有错,但是等你到招聘现场,会发现八成的人都穿着黑色。”司云弈将楚君烈手中的领带拿过来,搭在深蓝色西装上。 “这个颜色也显稳重,黑色西装能配的鞋,它也可以搭。” 楚君烈看着眼前颜色瞬间没那么沉闷的搭配,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司云弈看向已经开始反思的楚君烈,心下基本有了判断。 楚君烈的搭配的基本没有问题,已经是销售员该有的水平,那重点就不在销售技巧上,而是楚君烈卖的少。 或者说当时店老板之所以招聘楚君烈,是看中他的购买力,并不是他的销售能力,等待这么长时间,发现楚君烈没有带来任何预料中的好处,所以立即辞退他。 将两件西装挂回衣柜,楚君烈有点难掩失落,“对不起,司先生,我连这样的活都做不好。” “你做的已经不错。”司云弈如实开口,楚君烈是书中认证的天赋极高,如果连他都做不好,那就没有可以做得好的人。 “我觉得我好差劲。”楚君烈朝司云弈的方向靠了靠,眼眸中带着几分哀怜的神色,“只有司先生觉得我好。” 司云弈安静了几秒,看破表象,直接询问本质问题。 “你需要什么?” “我需要,司先生多管管我。”楚君烈眼中带着渴求,“我不需要那么多自由。” 第28章 司云弈低眸注视眼前的楚君烈。 他现在可能还不知道, 失去自由是什么滋味。 “你确定,你想要我管束你?”司云弈沉稳开口,“或者说, 你只是需要更多的关心。” “司先生管我就是关心我。”楚君烈黑色的眸子直直看向司云弈,坚决又认真,“只要司先生愿意管着我,无论什么,我都听司先生的。” “你可以给我举一个例子。”司云弈重新坐回椅子,手轻撑脸侧, 目光带着几分探究。 楚君烈在书中, 更多表现出来的特质, 是本性中的不服管教。 楚老爷子想让他继承楚家,他却创办自己的公司。 入赘到司家旁支后,司家旁支让他远离掉价的朋友, 他却偏偏和拾荒的老头成了忘年交。 在司家旁支生活时,他明明可以多顺从一些, 减少自己挨打的频率, 但他骨子里就是带着刺,旁支老太太让他去左,他偏往右,结果迎来的,就是被关进地下室挨饿受冻的惩罚。 梦中楚君烈的顺从,基本是被逼绝境, 要么另有打算, 或者合他心意。 现在他主动要求管束, 还许诺服从, 对司云弈而言, 更像是一个把握不好尺度就会坠入陷阱的选择。 一说到实际的例子,楚君烈不知道怎么就先红了耳朵,靠近司云弈两步,蹲在眼前人面前,黑眸明润的仰起头来。 “我有一个同事,他伴侣会查他的账单,看他每一分钱花到了哪里;每天下班后,都给他打电话,问他在哪,身边有什么人。”楚君烈满眼都是憧憬。 “还有检查他朋友圈的互动,还有可以随时看到对方位置的软件,都好实用。” 司云弈有些质疑,楚君烈口中“同事”的真实性。 这些操作需要的时间和精力,相当于做了一个兼职。 “我知道司先生忙。”楚君烈渴望的抬眼,“您只要能每天给我打一个电话,随便问几个问题,我就很高兴。” 楚君烈恳求的看着坐在椅上,一言不发的男人,要是身后有条尾巴都已经快扫秃,“您什么时候打都可以,您管管我。” 司云弈看着楚君烈,思索片刻。 他现有的自由,或许会让他感受到不被重视。 如果仅仅是每天打一通电话就能让他安心,这倒也未尝不可。 看着那双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清冽眸子,楚君烈愈发渴望那一点点管束带来的亲密,微微偏头,小心的用脸颊,蹭了一下旁边黑色的西装裤。 像是大狗在恳求,主人的心软。 感受到腿侧转瞬即逝的温热磨蹭,司云弈不动声色的挪腿起身。 楚君烈现今的低姿态,来自他对自己赘婿身份的认知,等到他恢复记忆,恐怕会羞耻到不想再记起这些不堪。 “司先生!”看到司云弈从椅子上起身就要走,楚君烈连忙站起身跟上去,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司先生不愿意再理睬自己。 司云弈回到院落,看到几个小辈正围着自己的座位,低头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看到小叔回来,侄儿侄女们瞬间散开,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楚君烈慌乱的跟在司云弈身后,看到司先生停步,也立即顺着身前人的目光,看到了满脸笑容的几个司家同龄人。 老二司北远在背后偷偷戳了一下妹妹,司萱萱鼓足勇气,可怜巴巴的看向司云弈。 “小叔,值此中秋国庆佳节,正是买衣服逛街的好时候,我和好朋友约了要出去玩,但是我却囊中羞涩。” 司萱萱眨巴眨巴眼睛,拉开自己的兜兜,里面只有几个瓜子皮。 司萱萱身后的堂兄弟几个对视一眼,刚刚几人商量好,让司萱萱出面,帮忙解决信用卡被停的惨剧。 司萱萱是小辈里唯一的女孩子,小叔对侄女向来格外宽容一些,只要松了对司萱萱信用卡的限制,其他人也就有救了。 司云弈看着几个小辈的模样,算算时间,几人的信用卡已经被停一个月,之前的惩罚也已经到期。 “你们的信用卡,我会让人解封。”司云弈看了一眼身后低落垂着脑袋的楚君烈,视线回到几个侄儿身上。 “但你们要付出一些劳动。” ××× 双节一过,购物中心的生意冷清了不少,趁着人少,服装店老板监督着几个员工拖地,时不时指挥两句。 “拖个地也拖不干净,真不知道你们在家里是怎么干活的。”老板指指装饰用的大摆件,“把摆件挪开了好好拖下面,你看看你们一天到晚偷工减料的,让客人看到怎么想!” 服装店领班在一旁研究完新的排班表给老板,老板拿起排班表,看了片刻后,发现好像少了一人。 “那个姓楚的呢?”老板抬头看向店里,没有发现楚君烈的身影。 “您让他双节之后就不用来了。”领班还记得之前的事情,委婉开口,“其实他已经开始上手了,人也聪明……” “聪明有什么用,能卖出衣服才是实在的。”老板打断领班的话,“他最好识趣,要不然死皮赖脸来,我赶他走那才叫难看。” 领班再不敢说话,老板算了算日子,露出笑来,“他这个月只干了三天,工资就不用给他了。” 领班无奈的点了点头,拿过排班表,拍照发进员工群里。 想想那个楚君烈给自己白打几天工,服装店老板正乐着,一抬头就看到店里来了几位客人,越发的高兴。 销售立即上前,面带微笑的和几位客人交流,询问片刻后,几位客人看了眼店里的衣服,便转身离开。 “那是怎么了,问路的?”老板注意到几位客人的举动。 “没有,他们说,是来找他们熟悉的店员的。”销售犹豫着上前,告诉老板实话。 “他们找谁?”老板一皱眉,“打电话让他过来啊。” “是找小楚的。”销售表情有点难为。 “找楚君烈?”老板顿了顿,眉头一皱,忍了忍没有说话。 上午陆陆续续来了三四批这样的客人,一问就是来找熟悉店员买衣服的,再一问,找的竟然都是楚君烈。 老板琢磨一上午,渐渐感觉出许些不对。 领班觉得不安,眼看着这么多顾客流失,试着过来询问老板,要不要把楚君烈叫回来,老板手一挥,脸上带着几分不屑。 “这些人,八成都是姓楚的雇过来演戏的,他们哪有在我们店消费的能力,真买衣服才怪!” 又是两个年轻人走进店里,看了一会店里的西装,销售过来介绍,年轻人摆摆手,说是来找认识的店员。 老板终于忍不住上前,脸上带着笑,看面前两个年轻人。 “你们是来找楚君烈的?” 两个年轻人莫名对视一眼,朝老板点了点头。 “我以前好像没有见过两位在店里买衣服,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楚君烈?”老板脸上带着几分嘲讽。 “他是我小叔夫。”一年轻人回答。 “小叔夫?!”老板忍不住笑出声,看向店员,指着两人,“你们看看,现在这演戏的,硬生生编出自己的爹妈还不算,小叔夫都出来了!” “他真是我们小叔夫。”司北城皱眉看着眼前的店老板,“我好端端的骗你干什么?” 中秋宴晚上,小叔终于大发慈悲开了几人的信用卡,只提出一点要求,就是节后要去楚君烈工作的店里,找楚君烈买一套西装。 这家店里的一套西装,对几人信用卡额度来说,只是毛毛雨而已,几人当即同意下来,觉得这事再简单不过。 但眼前这老板的表现,让司北城和司北远皱起眉头,感觉他是不是有点毛病。 “你们编,你们继续编,年纪轻轻的不干正经事,到这来招摇撞骗!”老板满脸怒意,“两个毛都没长全的小东西,还想骗我,你们有能力在这消费吗,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 司北城和司北远被骂的起了火气,立即想让他看看有几斤几两,但两人头脑清醒,知道再怎么,也不能便宜这家老板。 两人二话不说转身走出这家店,往旁边一看,看到另一家中高端的服装店。 老板跟着两人走出来,嘴里没停的骂,眼看着两人走进隔壁同行店里,立即走过去,靠在店门口提醒这家店的店主。 “这两小混混都是骗子,是我之前辞退的店员找来的,你们悠着点!” 两家店靠的近,也经常走动,这家店主一听隔壁家老板这样说,立即警惕起来,眼看着一年轻人在摸他们家西装,店主连忙上前拦下,“这位客人,非买勿动。” 司北城看着店主,努力压住心中的怒火,自己长这么大,还从没受过这种屈辱! “堂哥,我们去那家。”司北远示意两家店对面的西装店。 司北城憋着一口气,和堂弟走出这家服装店,直冲对面的西装店。 “我们要不要去给说一声?”店主想着跟过去,却被老板一把拉住。 “那家店的店长什么秉性你还不知道?”老板眼中带着不屑,“我们叫她出去打麻将她也不去,还美其名曰,每卖一件衣服就给重疾家庭捐出十分之一的利润,我看她也是骗人的,那就活该被骗!” 旁边的店主一听这话,也停下脚步,和老板一起等着看热闹。 司北城和司北远走进店里,憋着一肚子气,看着微笑迎来的销售,话也不说,挑出几件花里胡哨的西装。 销售看两人的模样,有点害怕,赶快找来店长,店长快步走来,只见为首的年轻人眉间压着怒气,把几件花里胡哨的西装往沙发上一扔。 “除了这几件,其他的都给我包起来!” 饶是店长见多识广,也没见过这场面,不由得杏眼一滞。 “您说什么?” “我堂哥说,除了这几件,其他的都包起来。”司北远拿出两人的信用卡,“刷卡支付。” 第29章 店老板和隔壁店主观察着对面的一举一动, 那两小年轻进去之后,不知为什么,那家店仿佛发生了大事, 所有销售都动了起来,将挂在衣架上的西装一件件都取下来。 “他们那在干什么?”隔壁店主看着有点疑惑,隐隐看着对面店长笑眯眯的,亲自为两个年轻人端茶倒水。 “谁知道,八成被骗了吧。”老板也努力看着,却看到对面销售脸上激动喜悦的笑容。 司北城和司北远悠闲喝着茶, 店长站在旁边, 面对自己开店以来, 最大的顾客,笑意满满。 “两位客人,衣服马上包好, 您是需要邮寄服务,还是我们店员现在就帮您把衣服送到家中。” “我打电话多叫几辆车过来。”司北城拿出富家公子哥的范来, “你们店员帮我把衣服提到停车场就行。” “好的。”店长笑容不减, “给两位介绍一下,在我们店消费后,我们将会把所得利润的十分之一捐给重疾家庭,所以十分感谢两位的惠顾,欢迎两位下次再来。” “这还带捐款?”司北城看向旁边的店长,忽的看到店长咽喉处, 有一道浅浅的, 大概两厘米宽的疤痕。 司家加入港城医院集团化项目后, 底下运营了三家医疗机构, 司北城虽然不学医, 但也知道这个疤痕,代表着一次气管插管手术。 “你们这家店挺不错。”司北远顺着堂哥的目光,也看到店长脖颈处的伤痕,“我会多带我的朋友来看看。” “谢谢两位!”店长笑容愈发灿烂。 对面的老板和店主望眼欲穿,只见两人终于从店中走出来,跟在两人身后的,几乎是对面店里所有的销售,每个员工手里都提着数十个袋子,就连店长也亲自出来,提着购物袋跟在两人后面。 店主一看对面店里,衣架上所有衣服都被清空,顿时傻了眼。 老板看的目瞪口呆,司北城和司北远遥遥看到对面两人,兄弟俩对视一眼,朝店老板伸出手,束起一根中指,头也不回的走向电梯,带着提满东西的销售,潇洒离开。 “你这人!”店主反应过来,看向旁边的店老板,满眼怒意,“你看看你干的好事,那两位客人本来是要到我店里买东西的,你竟然跟来骗我,让我活生生把他们赶走!” “我,我没有……”店老板百口难辩,根本不清楚这是发生了什么。 难道自己一开始就猜错了? 那些人确实是来找楚君烈买东西的? 自己竟然还把楚君烈给轰走了! “我算是看清楚你了,你可真卑鄙,我把你当朋友,你倒好,把我到手的大生意给搅黄!” 店主气的不轻,猛推了一把老板,指着老板鼻尖,“你特么以后再少来我店里,来一次我赶一次!” “说的我好像稀罕去!”店老板也是越想越亏,犹豫片刻后,回到店里,叫住领班。 “快,给小楚打电话,让他赶快来上班。” 领班拿出手机,拨通楚君烈预留的电话,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接通。 “你看你磨磨唧唧的!”老板心焦气燥,拿出自己的手机,“你把小楚的电话号码发我,我亲自来打!” 领班看着老板一次接一次的打电话,一次次的打不通,老板越是急得火上眉梢,领班心底越是幸灾乐祸。 恰恰这个时候,外面又走来两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在店里面左看右看。 “两位需要什么样的西装?”销售立即走上前去问询。 “我们想找熟悉的店员。”女孩看了一圈店里,“楚君烈不在吗?” 老板现在一听到“楚君烈”这三个字,就有种几近崩溃窒息的感觉。 “他不在。”销售笑容有点僵硬,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多少个来找楚君烈的客户。 “那就算了。”女孩无所谓的摆摆手,一边走一边向旁边的朋友解释,“我本来想给我爸买身西装……” 老板有种想哭的冲动,不知道第多少次按下通话键,对面仍旧是不接电话。 送走两位大客户的店长,笑盈盈的带着员工上楼,回到店里,看着空空如也的衣架,开心的和员工欢呼起来。 “店长,清仓都不带清这么空的。”店员一脸喜悦,“那两位顾客一进来,怒气冲冲的,还把我吓了一跳,以为他们是来寻仇的。” 店长笑着摆手,“赶快通知仓库那边,把货调过来,店里空荡荡的,总不是个看法。” 员工们动了起来,店长低头记着账,却隐约看到有人在外面晃荡,抬头一看,是对面一家西装店的店主。 “要不要进来坐坐。”店长带着微笑,放下手中的账本,招呼同行。 “不进去了。”店主不好意思的摆手,又忍不住看了两眼店里的情况,心底带着点酸。 “你这是,都卖了?” “来了两个大客户。”店长笑容礼貌,“我也是头一次见。” 店主一听,表情越发苦涩。 “不瞒你说,那两个年轻人,之前也进了我家的店,谁知道我隔壁那个玩意也跟来,说那两年轻人,是他辞退员工雇来的骗子,我太相信他了,竟然把那两年轻人都给气走了。” “是吗?”店长隐约听出些头绪来,怪不得那两年轻人,气冲冲的进了自家的店。 “我在他家店那,听到来的客人都是找他辞退的店员,听那女大学生说,好像叫个楚君烈。”店主不好意思挠挠头,“要是那两年轻人再来你家店,能不能给我说两句好话,我也不是故意拒客,就是被人骗了。” “有误会能解开就好。”店长笑眯眯,“下次看到他们,我会抽时间提一提的。” “谢谢。”店主一听,顿时心上卸了块石头,整个人舒坦不少。 挣钱倒是次要的,那两年轻人,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财力,八成是富二代,惹了这样人,绝对没好果子吃。 ××× 楚君烈今天一整天都很开心,感觉简直就是自己的幸运日。 自己被服装店解雇,餐厅也没排上班,一整天在家,司先生也没有外出,在卧室休息了一会后,就到客厅里看书! 楚君烈美滋滋的在厨房削着苹果皮,时不时抬头看看客厅的情况。 司先生今天穿的也是简单的居家服,上半身是一件宽松的米白色长袖T恤,十分有设计感,领口微开,下半身是一条黑色的休闲西裤,修身立体,显得司先生腿又长又直。 楚君烈削去苹果皮,低头甜蜜蜜的将苹果去了果芯,切成小块,放进玻璃碗里,添一支银色叉子,端去客厅。 楚君烈把削好的水果小声放在桌上,一抬头就能看到司先生手里拿着的是一本《心理发展与教育》的杂志,烈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上了沙发,卧在司先生旁边。 楚君烈眼睁睁看着司先生垂眸翻了一页书,然后将空闲的手,放在烈风身上,温柔抚了几下烈风。 烈风有一下没一下的甩着尾巴,眯眼享受着人类安静的抚摸。 楚君烈盯了烈风一会,在烈风看到自己后,努力用眼神示意它下去。 烈风假装没有看到主人的表情,扭过狗头,窝在沙发上。 楚君烈皱起眉头,回想自己的余额,够不够给烈风做一次完美的绝育。 楚君烈拿出手机,默默搜索附近的宠物医院,手指刚滑动两下,却不曾想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在安静的环境中,这声音格外刺耳,楚君烈拿稳手机,下意识第一时间看向沙发上坐着的男人,满眼歉疚。 “对不起,司先生。” 司云弈眸色淡然。 楚君烈低头一看,是服装店领班打来的电话,正准备去自己卧室接,却听到对面传来的声音。 “是谁。” 楚君烈握着手机的手一僵,几乎是不敢置信的,看向对面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短暂的难以置信过后,胸口便是一股温热的暖流,楚君烈眼中一点点亮起光芒,快步走到司云弈身侧,两手将手机递到司先生面前。 司云弈看了眼手机的来电显示,声调漠然。 “别接。” 楚君烈毫不犹豫将作响的手机放客厅桌上,一手在背后,偷偷将烈风驱赶下沙发,小心坐在司云弈身侧,强忍住脸上想要绽开的笑。 司先生真的开始管自己了! 这就是被司先生管着的感觉吗? 为什么会这么开心! 还未品味好这甜蜜的滋味,手机铃声戛然而止。等待片刻,来电铃声再一次响起,这次是陌生号码。 司云弈看也没有看,翻着手中的书页。 “别接。” 楚君烈果断把铃声声音调小,看着身边人,眼睛眨了一下。 仿佛在展示自己的乖巧。 一连十几个电话,楚君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知道司先生不让自己接,那自己就绝不能接。 自己真的比烈风还要听话。 不知道对方打来了多少电话,楚君烈一直看着身侧的人,毫无保留的把自己手机展示在司先生面前。 陌生号码终于歇了劲,手机安静了好一会,楚君烈看到司云弈放下手中的杂志,目光转向自己,语调轻和。 “你还想在之前那家服装店工作吗?” 楚君烈回想了一下,诚实的向司云弈摇头。 自己已经被当众解雇了,就再不会回去。 “你还想做服装销售的工作吗?”司云弈问出第二个问题。 楚君烈想了想自己在没学历的情况下,能找到的最好工作,再想想自己为当销售做的努力,背的功课,认真点了点头。 “很好。”司云弈看着楚君烈黑色的眸子,“明天你再去男装楼层一次,会有无数店主为你抛出橄榄枝,你要找一家,测试你销售能力的店主。” 楚君烈看着眼前的司先生,突然间明白过来,为什么自己会接到服装店领班的电话,还有这么多通未知来电。 这些都是司先生在背后,默默帮助自己。 第30章 不知道楚君烈是想到了什么, 司云弈叮嘱的话音一落,就看到青年动容的盯着自己,眸光微晃。 像是用毛毯裹住瑟瑟发抖的小狗, 把它抱在怀中,小狗怔怔看着给自己温暖的人,眼中带着突然受到这般宠爱的无措,还想把眼前人就这样深深刻进心里。 “谢谢司先生。”楚君烈侧脸,强忍着心下一波接着一波的涌动,端起桌上的水果, 捧到司云弈面前。 司先生帮了自己这么多, 自己却为他做不了什么。 “不用谢我。”司云弈拿过楚君烈手中的玻璃碗, 钱都是两个侄儿花的,他们俩已经把这个月的额度刷爆,想必也会安稳一段日子。 低头看了眼时间, 司云弈放下水果,从客厅医药箱里拿出一个无菌敷贴, 帮楚君烈换了额头上的创可贴。 楚君烈体质好, 最近吃的也不差,伤口好的更快,原本血淋淋的口子现在已经基本愈合。 “以后用敷贴来覆盖伤口。”司云弈看了眼扔到垃圾箱的创可贴,“湿性愈合,不容易留疤。” “好的司先生。”楚君烈乖乖仰着头,感受额头上被指尖轻触时的微凉, 心中甜滋滋的像是被喂了蜜糖。 没有人比司先生更在意自己, 只有司先生, 这么关心爱护自己! 第二天一早, 楚君烈听司云弈的话, 在自己之前上班的所在的服装店楼层,慢慢转了一圈。 楚君烈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乎有很多人在看着自己,还没走到之前上班的那家店,楚君烈就看到店老板跑了出来。 店老板一见楚君烈,简直跟见了救命恩人一般,含着热泪就跑上前,一把抓住楚君烈的胳膊。 “小楚啊,快来上班吧,之前是我做的不对,你快回来吧!”老板眼泪都差点飙出来,经过昨天一天,老板晚上做梦,梦到的都是楚君烈,醒来惊的是一身冷汗。 楚君烈往后退了一步,手臂往里一转,挣脱店老板的手。 “小楚,是我冤枉你了,你干的其实特别好。”老板凝了凝气,认真看向眼前的青年,“我给你加工资怎么样,给你加两千基本工资,行不行!” “好马不吃回头草。”楚君烈面色坚决,“你既然已经当众开除我,那就不要再来找我,我还会在这干,但绝不是在你的店里。” 旁边看热闹的店主一听这话,瞬间来了精神,赶上前向楚君烈伸出橄榄枝。 “楚哥,你来我这干,我给你的,比他只多不少!” 楚君烈思索片刻,抬眼看店主,“直接进?” “当然直接进!”店主一听,激动的头发都要竖起来,要是有了这么一金旮瘩,何愁不来钱! “我们这也能直接进!”有两家服装店店主见状也冒出声来。 “你们怎么还挖人墙角呢你!”店老板显些和店主掐起来,几人却看到楚君烈摇了摇头。 楚君烈记着司先生的叮嘱,要找考察他销售能力的店,这样直接进的,八成会和之前的店老板,是同一个进展。 “嗨,小伙子。”一穿着职业装的店员朝楚君烈热情招手,“我是他们对面店的领班,你要不要来我们店看看。” 楚君烈闻言看向对面店铺,发现也是卖西装的,专业对口。 楚君烈跟着领班走进店里,看到店长正低头对着账本,店长发觉有人来,立即停下手里的事。 “店长!”领班一脸兴奋,小碎步跑到店长身边,压低声音。 “这就是个楚君烈,他想找工作,我把人给你拉来了!” 店长一听,抬头一看,几家同行店老板已经凑了过来,等在店外似乎随时就等着截人。 “你好,我叫楚君烈,请问你这缺不缺销售。”楚君烈态度板正,就是一副普通求职者的模样。 “你好,我是这家店的店长。”店长再度看了眼外面的同行们,稳住心绪,抬眼微笑着看向楚君烈。 “我知道你是谁,但我们最好还是按流程来,要不然对我店里其他员工不公平,并且我希望招真正有能力的店员。” 领班一听店长这话,心瞬间凉了半截,自己能把人拉来,已经算是天大的运气,直接上岗不好,还非要按流程! 要是这小伙一个不高兴走了,外面等着要的店主还多呢! 领班心急如焚,努力朝店长挤眼睛,下一刻,却看到小伙竟然点了点头。 “好的。”楚君烈正色回应。 “把这份表填一下。”店长将一份表格递给楚君烈,楚君烈拿着表格坐到一边,认认真真填空。 领班站在楚君烈身后,恨不得替他把表格全填了。 楚君烈捏着笔,快速填写下面的空格。 姓名楚君烈,性别男,年龄二十一,生日…… 楚君烈想着自己身份证上的日期,那身份证是自己事故后,晏家补办的,也不知道上面的日期准不准确。 楚君烈空下生日那一格,看到下一格询问的,是婚姻状况。 楚君烈忍不住的扬起笑,在空格里一笔一划写下“已婚”两个字。 把表格填好,楚君烈将表交给店长,店长仔细看了一遍,对全表唯一的空格提出询问。 “生日这一栏,是忘记填了吗?” “不是。”楚君烈如实回答,“我之前出了一次事故,忘掉了很多事,生日也记不清了。” “你父母也没告诉你吗?”店长有些疑惑。 “我父母,可能已经去世了。”楚君烈努力带出些笑,自从知道晏家夫妇不是自己父母后,楚君烈也曾在网上搜索寻人平台,但却发现没有任何人找过自己。 “对不起。”店长再度看了一眼面前的表格,没有想到他竟然遭遇了这么多事。 “基本的西装知识,你都知道吧。”店长收下表格,看向楚君烈,开始下一轮的销售能力测试。 “知道。”楚君烈目色严肃。 店长拿过一件西装,放在楚君烈面前,“跟我说说,关靠看,你能发现这件西装有什么特点。” 楚君烈看了一眼,“枪驳领,宝塔肩,三粒扣,深灰色,款式比较保守,我会把它推荐给有一定职场地位,且年龄超过三十五岁的客户。” 店长点了点头,站在后面的领班更是激动到小声拍手。 “最后一个问题,怎么从一个地方,就看出西装的档次。”店长继续开口。 几乎没有多想,楚君烈上前翻开西装,显出西装内侧胸口袋下方的布标。 “看料标就好,上些档次的西装里面都有料标,上面标有品牌。” “很好。”店长收起西装,笑着看向楚君烈。 “首先欢迎你加入本店,其次我要跟你说一下我们这的薪资待遇,你进来第一月是实习期,底薪三千加提成,第二个月正式入职后,底薪会到提到五千,还会有奖金。” 听到底薪,楚君烈抿了下唇,“你们这提成是多少?” “实习期提成三个点,但正式入职后,会到五个点。”店长直言不讳。 楚君烈眼睛一动,在之前的服装店,提成只有这面实习生的水平,卖一件衣服只能拿到百分之三的提成,上个月自己卖出六件,拿到一千二的提成,如果到这面,自己至少到手两千一的提成! “好的。”楚君烈点头,定了下来,“我什么时候来上班?” “从现在开始都可以。”店长露出释然的笑容,“有什么不会的,你可以问这里任何一个人,我们都会告诉你。” 楚君烈看了一圈,发现这里的店员,都对自己露出笑。 “那我现在就开始吧。”楚君烈面色认真,脑海中带着坚定的目标,那枚漂亮的红宝石钻戒。 当天下午,楚君烈刚上班不久,就看到司家小辈里排行第三的司北鑫,带着几个哥们,光顾了西装店。 “哟,小叔夫。”司北鑫没个正形的给兄弟们一人挑了件西装,靠到楚君烈身侧,压低声音。 “昨天我和哥们在外面玩,没顾得上,你别跟我小叔说我今天才来的话,我给你多买两件。” “我对司先生不会说谎。”楚君烈也压低声音,“不过我觉得,司先生已经料到你会迟到。” 看着司北鑫带着朋友们离开,领班兴冲冲的过来恭喜楚君烈。 “小楚,厉害啊,第一天上班,就卖出去我平常半个月的业绩。” “都是靠我爱人。”想起家中的那个人,楚君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脸上浮出些笑来。 同一时间,司云弈站在司家老宅前,静静看着阻拦自己进去的大嫂。 “云弈小叔子,你别生我的气啊。”大嫂一脸为难,“我也不想拦你,可这是老爷子要求的,我也没有办法。” “爸亲口说的?”司云弈声音略低,镜片后的眸子紧紧注视眼前的大嫂。 “是爸亲口说的,并且还是在清醒的时候。”大嫂眼中带着愧疚,“也怪我,看爸清醒了,就带祁崽来看爷爷,结果祁崽问爷爷变成月牙之后,离开这里要去哪,老爷子一听不对,问了那天的事,也知道了……他差点伤到你。” 司云弈闻言遥遥看向别墅,看向那扇属于父亲卧室的窗户。 “小叔子你也知道,爸是最疼你的。”大嫂叹了口气,“要是真控制不住把你伤了,老爷子清醒后得有多难受。” 大嫂抬头看向司云弈,抹了下眼角,“云弈小叔子你放心,我和你大哥二哥三姐都说过了,我们会轮流来照看老爷子,你之前一直看着爸,这两天正好也休息休息,别担心,我们能照看好爸。” 第31章 车辆汇入车流, 司云弈静坐车中,看着车窗外一言不发。 大嫂是有些私心,想让丈夫和老爷子多相处些时间, 让老爷子多分点遗产给他,但她也没有说谎,老爷子确实不愿见自己。 父亲卧室的窗帘,在司云弈抬头看去时晃动,窗户紧闭着,老人躲在窗帘后, 因为发病时的举动, 愧疚担忧到不肯再见最疼爱的小儿子。 硬闯, 会增加父亲的心理压力,大嫂说的也不无道理,兄姐们都想尽孝道, 或许自己真的需要调整休息。 无视书中情节,无视父亲离世的时间, 无视在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去休息。 车辆驶入停车场,司云弈下车回到家中,看了片刻书,吃过钟点工做的晚餐,喂了烈风。 事情似乎像往常一样有条不紊,连钟点工阿姨都没发觉一丝异常, 烈风叼着狗玩具在阳台自娱自乐, 司云弈站在客厅控制灯光的开关边, 修长的手指轻按, 轻抬。 偌大的客厅随着灯光的变化, 显出不一样的画面,司云弈关闭最上方的大灯,关闭四周的射灯,留下墙边的灯带,在朦胧昏黄的光线里,走到酒柜边停住步伐。 骨节分明的手从酒柜中拿出一瓶干白葡萄酒,拿出酒杯,坐在沙发上倒酒独酌。 对着灯光,酒杯里是玫瑰般色泽的酒水,水果香气伴着花香、香草的气息涌动,口感圆润而平衡。 烈风灵敏的抬头嗅嗅,看到客厅里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摇摇尾巴,熟练的跳上沙发,窝在司云弈身边。 司云弈一手轻握酒杯,慢慢品尝着酒杯中的液体,一手抚摸着身边烈风的脊背,缓慢而长绵。 楚君烈第一天上班,店长和领班教了楚君烈很多之前不知道的销售技巧,也熟悉了这家店的排班模式和工作规律。 店里的人十分热情,有新员工来楠漨,还给楚君烈带了饭,在吃饭时候,大家伙的气氛都很融洽。 楚君烈感到久违的舒心,知道这份工作,自己肯定能干的长久,并且这些,都是司先生为自己带来的。 晚上带大爷吃过饭,楚君烈立即搭上晚班车,几乎都要等不及的回家,想给司先生说自己今天的经历。 但是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 楚君烈一进门就发现,客厅的灯只开了墙上的灯带,光线昏暗而模糊,像是近夜的天空,阳光沉下,尘埃和影子在黑暗里张扬。 楚君烈下意识放轻脚步,闻到空气中的淡淡花香伴着酒香,楚君烈走到客厅才看到,司先生靠在沙发上,似乎已经浅浅睡着,烈风在司先生手下,也是十分安详。 楚君烈薄唇轻抿,蹑手蹑脚的回到卧室,换上自己带毛的大灰狼套装,光着脚走到沙发边,悄无声息赶走睡懵的烈风,轻轻撑着司先生放在烈风身上的手,自己安静替上烈风的位置。 楚君烈躺在沙发上,看着司先生低头轻眠的模样,鸦黑纤长的睫毛低垂,在眼下敛出一片阴影,银色细框眼镜架在直挺的鼻梁上,镜链随着司先生低头的角度,在脸侧倾斜垂下。 司先生的唇色,一如既往的浅淡,像是某种轻柔淡粉的花瓣,自然的合着,还未到开花的时间。 楚君烈歪了歪头,看到桌上的酒杯和酒瓶,酒瓶上写着自己不认识的漂亮字母串,但在餐厅工作的经验告诉楚君烈,这是一种很好的白葡萄酒。 白葡萄酒酒味没有那么浓,更多的会带着果香的甜味,会让人忘记它的度数,一杯接着一杯的下肚,司先生明显很克制,酒瓶里还有半瓶酒,在昏黄的灯光下像是流金的液体。 酒杯里还剩一点点酒水,似乎是之前挂杯留下来。 楚君烈突然好想尝一尝酒杯里酒水的滋味,想尝尝能触司先生唇舌的白葡萄酒滋味。 楚君烈小心舔了舔唇,一想到司先生的手还在自己身上,立即扭头忍住不再看它,闭眼享受这一刻的静谧。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君烈感觉自己身上的手动了动,仿佛是惯性般的轻抚了两下。 楚君烈睁开眼睛,对上镜片后刚刚睁开的眸子,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司云弈小睡了一会,等意识再次回归时,手下毛绒绒的触感,让司云弈习惯性的抚摸了两下。 但是,触感怎么有点不太一样。 司云弈睁眼,看到躺在自己身边,穿着毛绒睡衣的楚君烈,黑眸明亮,对自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司云弈顿了两秒,隐约回忆起自己睡着前,手下爬着的,是烈风。 楚君烈这是在干什么。 大变活人? 司云弈不动声色的收起手,抚摸烈风可以减轻压力,抚摸龙傲天,明显没有这种功效。 “司先生,是心情不好吗?”楚君烈有些不舍的看着那只离开自己身体的手,抬眸将目光对上司先生的脸。 “现在已经好些了。”司云弈起身,刚想将桌上半瓶酒放回酒柜,楚君烈更快的拿到酒瓶和酒杯,动作迅速,眼眸明亮,“司先生,我帮你放。” 楚君烈一手酒瓶,一手酒杯,穿着大灰狼的睡衣,小跑着去往厨房,按紧酒塞,将酒放到冷藏室里的红酒架上。 楚君烈拿着酒杯到水池边,偷偷看了一眼客厅,发现冰箱正好能挡住司先生的视线,再看酒杯里剩下的一点点酒水,心脏“怦怦”跳着,像是在干什么不能见光的坏事,小心翼翼仰头,将那两滴酒水喝下。 真的是甜的。 司先生喝过的,好像格外好喝。 楚君烈脸上不由自主的发起烧,快速打开水龙头,用水声掩盖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司云弈看着楚君烈小跑时晃动的狼尾巴,转过目光,听到厨房冰箱开关的声音,以及水声。 不一会功夫,楚君烈表情如常的将洗好的酒杯放回酒柜,坐到自己之前的位置。 司云弈看到楚君烈发红的脸。 他似乎在强装镇定。 “司先生,之前是因为什么不开心。”楚君烈往司云弈的方向挪了挪,认真询问,“我可以帮您吗?” 司云弈沉默片刻,思绪回到《最狂上门赘婿》这本书中。 书中楚君烈会在入赘的三年间遇到拾荒的老头,老头得了癌症,因为楚君烈没钱让老头住院做手术,老头临死前,将自己祖传的医书送给了楚君烈。 现在楚君烈入赘不到两个月时间,按照书中进度,还没有遇到老头,更别提医书。 就算发生奇迹,自己能在父亲离世前,拿到医书,医书中有很多有价值的药方,价值上十亿,但小说中却没有具体描述,里面上百个药方究竟有哪些,更何况,阿尔茨海默症本就无法治愈。 思索许久,司云弈摇了摇头。 楚君烈眼中不由自主的,带起浓浓的失落。 “不用为我担心。”司云弈看了眼时间,忽的想起什么,拿出手机,为楚君烈转去新一月的零花钱。 楚君烈身上的手机,立即响起收钱的声音,楚君烈拿出手机,脸上是满满的愧疚。 自己什么都帮不了司先生,还要司先生给自己打钱,帮自己出气,找工作。 “司先生,我上个月的钱还没花完。”楚君烈低头开口,抬起黑润润的眸子,“您可以给我少打一点。” “没关系。”司云弈话音未落,只见楚君烈又往自己这边挪了挪,两人身侧几乎贴紧。 “司先生,您看我的消费账单,我真的没花完。”楚君烈打开自己的月度账单,把详细的一项项花销展示在司云弈面前。 第一条消费是公交车票,第二条消费就是情趣睡衣店。 司云弈看着屏幕沉默了两秒。 楚君烈滑动手机屏幕的手也停顿下来。 似乎是想到什么,司云弈看向楚君烈此刻身上穿着的大灰狼毛绒睡衣。 这年头的情趣睡衣,还带着童话色彩。 “这个,这个就是正常睡衣。”楚君烈有点结巴,连忙翻下一条,下下一条消费记录。 都来自情趣睡衣店。 看着司先生默然的目光,楚君烈恨不得把自己埋到地里。 楚君烈快速翻后面的记录,好在后面慢慢正常了起来,每天基本都是公交车票,一天两顿吃饭的钱,直到最后几条记录,是散称月饼和羽绒服棉裤。 司云弈看着屏幕,印象中楚君烈并没有把这些东西带回家。 “这几条,都是我买给一个老爷爷的。”楚君烈小心向司云弈解释,“我在餐厅干的时候,遇到一个老爷爷来要餐厅剩下的饭,所以我带他去外面吃了饭。 我早餐在家吃的,晚饭也在家吃,之前的两顿饭钱,一顿是我中午在外面吃的,还有一顿,是请老爷爷吃饭。” 司云弈侧脸,紧紧盯着楚君烈。 在书中他的际遇绝对没有这么早出现,初次相遇的时间地点都不对,这位老人有可能,并不能给楚君烈带来际遇,仅仅是一位普通的流浪者。 书中的楚君烈,父母双亡后,由楚爷爷带大,潜意识里,就对老人家带着几分爱护,会给处于困境的老者一些关怀。 书中给他带来际遇的老者,就是他帮助过的其中之一,是因为两人投机,才成了忘年交,继而有了之后的事情。 但也有可能,是因为自己改变了剧情,导致楚君烈的际遇也提前出现。 司云弈无法准确判断老人身份,贸然询问细节,可能又会像蝴蝶的翅膀,引起老人的警惕,影响之后的剧情。 楚君烈看着司云弈看自己的眼神,有点慌乱。 “对,对不起司先生,我拿您的钱给别人买了东西,我以后不会了,您别生气……” 看着楚君烈无措慌张的眼神,像是做了错事的大狗,生怕被主人扔出去流浪一般,司云弈敛了敛目光,声调沉稳。 “我没有生气。” 楚君烈紧紧抿着唇,目光时刻注视着司云弈的表情,呼吸都因为紧张不稳了起来。 “你没有错。”司云弈试着抬手,像之前那样,摸了摸楚君烈头顶。 修长白皙的手指在乌黑的头发间轻抚,感受着头顶上的抚摸,楚君烈一点点放松下来,眼中带出丝丝缕缕的喜悦。 楚君烈微微抬头,小心用头轻蹭司云弈的手心。 “我以后会给你发两倍的钱,给老人买些有营养的饭菜。”司云弈看过楚君烈之前两顿饭的价格,都在十块钱左右。 无论这位老人能不能给楚君烈带来际遇,也应该受到好的待遇,如果不是苦难所迫,谁又愿意在年老体衰的时候在外流浪。 “谢谢司先生。”楚君烈脑袋蹭着司云弈的手心,眼睛明润润的,开心的快要甩起尾巴,这可是司先生第一次主动摸自己! 老爷爷可真是个福星,不仅嘴灵,还让司先生摸了自己,以后一定要对他更好一点! 第32章 “时间有些晚了。”司云弈收手起身, 和楚君烈互道了声晚安,回到卧室。 楚君烈直直注视着眼前人的背影,唇边的弧度一直压不下去, 直到房门紧闭,留下一片寂静。 楚君烈回味着头顶的温度,回味司先生抚摸自己的温柔力度,上前关了客厅的灯,看着手机里两倍的零花钱,走进自己卧室, 看向规规矩矩睡在狗窝的烈风。 烈风看到主人回来, 抬了下狗头, 用眼神打了个招呼,紧接着继续闭眼睡觉。 楚君烈蹲在烈风身侧,一眼就看到烈风的尾巴根下, 那两个铃铛。 烈风闭着眼,隐隐察觉到一道不怎么友善的目光, 扭头一看, 却看到主人正盯着自己的尾巴根沉思。 烈风下意识用尾巴遮住重点部位,两条后腿默默一紧。 “不要紧张。”楚君烈扬起个笑容,“别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第二天一早,烈风躺在宠物医院的床上,眼神迷茫的看着眼前为自己检查的宠物医生。 “你确定, 要给你的狗做绝育?”宠物医生眉头紧紧皱起, 再度为眼前像狼一般的大狗检查, 确定它不是狼串串, 更不是混血狼。 “确定。”楚君烈坚定点头。 宠物医生眉头皱的更深, 拿出手机开始搜索图片,看一眼图片,再看眼前的大狗,对比眼睛毛色耳朵嘴型,试着让烈风叫了两声,越看越是像极了全球只有四十多只的蓝湾牧羊犬。 “不会吧……”宠物医生不敢确定,拍下眼前大狗的照片,请教在这行干了更久的前辈,前辈看过后,更是发了三个感叹号回来。 楚君烈坐在一边,看着宠物医院不断涌进的人,所有人的目标似乎都是躺在床上的烈风,他们时不时发出惊叹声,时不时抚摸烈风的毛发,还有人走过来,询问楚君烈是怎么买到的。 “我只是来带它做个绝育。”楚君烈等的有些疑惑,“我下午还有事,能快点吗?” 楚君烈此话一出,围观烈风的十几人齐齐转过头来,眼中是满满的不敢置信。 全球只有四十多只的蓝湾,在这个男人手里,竟然要被嘎了?! “请问您知道您的宠物是什么品种吗?”宠物医生稳住情绪上前询问。 楚君烈眉头轻蹙,沉默的盯着眼前的宠物医生。 宠物医生下意识咽了下唾沫,眼前的男人五官轮廓分明,眼睛深邃,黑色的眼眸带着几分危险,身形挺拔又极具压迫感,没有表情的时候显得冷血又危险,现在带上些不耐的表情,更是让人在他面前说不出话来。 “如果我们没有判断错,您的宠物,可能是一只极其稀有的蓝湾牧羊犬,有价无市,之前在网上,传闻曾经炒出过三十六万美元一只的价格。”另一位宠物医生上前,目色严肃,“您确定要将它绝育吗?” 楚君烈安静了两秒,三十六万美元,如果汇率按一比六来算,是两百一十六万。 一条烈风,两百多万? 怎么可能? 自己一个月工资还没到八千,一年满打满算九万六,要二十三年,才够得上一条烈风的价格! “蓝湾牧羊犬脾气很好的,会取悦人,性格也温和,是狗中的高富帅。”另一宠物医生也围了过来,满眼兴奋,“如果您愿意提供它的注册号,证明它的身份,我们可以给您的宠物组织一次相亲,肯定会有很多狗主人,愿意出高价格,和您的狗配出一窝小狗。” “我不记得注册号。”楚君烈摇头。 “这个可以查的,可以致电蓝湾牧羊犬在米国的创始人,对方会告诉您!”几位宠物医生有点激动。 楚君烈看着躺在床上悠闲摇尾巴的烈风,想起自己后脑勺受伤时,记起的片段。 自己失忆前,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钱买一只狗,联合之前脑海中闪过的片段,楚君烈基本可以断定,自己曾经在国外,做过一些很危险但高薪的工作。 自己八成也不是晏家夫妇说的那样,因为出了意外事故才躺在路边奄奄一息,更有可能的,是遭到国外仇家的报复。 如果烈风的身份外露,自己也有可能被仇家发现,假如对方找上门来,自己死活是小事,但司先生极有可能会被连累。 “先生,需不需要我们帮您致电?”有人小心询问。 “不需要。”楚君烈快速摇头,朝烈风招了招手,现在的日子很好,自己一点点都不想失去。 烈风看到主人召唤,从床上跳下来,楚君烈给它套上牵引绳,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看向眼前几人。 “我刚刚没有同意你们给我的宠物拍照录像,我希望你们可以当着我的面,将那些影像资料彻底删除。” 宠物主人提出要求,几位宠物医生开始自觉删除自己手机中的照片,还有几位不大愿意的,楚君烈牵着烈风一步步走过去,利用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面无表情盯着几人。 男人的威胁感极强,能拿到全球仅有四十多只蓝湾牧羊犬的人,无论是身份还是财力,都不简单。 几人在楚君烈的注视下,心痛的删除照片,这还是几人在华国见到的第一只蓝湾,想拿出去吹牛的资本都没了。 眼看着男人牵着大狗就要走,宠物医生忍不住开口,“您的这种狗,不太适合绝育,绝育反而对它来说有风险。” “知道了,谢谢医生。”听到医生好心的叮嘱,楚君烈语气缓和了几分。 “还有,您的狗哪都好,就是可能会对其他狗不太友好,您外出遛狗的时候,一定要注意。” 楚君烈低头看向烈风,烈风沉默抬头,一人一狗对视一眼,不大自在的扭过头,别过目光。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一幕,宠物医生又不自觉添了一句。 “如果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可能会好一些。” 楚君烈牵着烈风出了宠物医院,想起烈风多次占据司先生身边的位置,司先生温和抚摸烈风的模样,再想起医生叮嘱的内容,不由得遗憾低头,一声叹息。 听着头顶传来的叹息声,烈风扭过狗头,背着主人,小小声松了口气。 司云弈一连几天,都在家办公,工作室自从转变运营模式后,介于之前的名气,各种协助请求纷至沓来,许助理一天要审核上百个项目,眼睛都快要看瞎。 许助理做初审,从上百个项目中认真审出十几个项目,再将这十几个项目发与老师,由老师挑选定夺出五到六个。 工作室人手有限,还有些员工需要跟进之前的公益项目,并且工作室和港城警方有过君子协定,如果警方要求协助,工作室会放下手头所有项目,全力以赴配合警方。 现在工作室员工手上,每人基本都担着两个项目,许助理很早之前就想要招募新人,但无奈来的几人都不太尽人意,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司云弈与他视频谈论几句,却发现对方对生活中不经意出现的数字很是在意,是个彩票成瘾者。 随便玩玩、或是娱乐买法和成瘾不一样,司云弈在分析了他的情况后,对方也认识到自己有失控的可能,需要心理援助。 一场招聘下来,最后又给工作室拉了一单。 司云弈这里还有司家公司不间断传来的文件,只能把工作室招聘的事再次交给许助理。 这些时间司云弈让自己尽可能的忙,忙到无暇再想其他。 楚君烈也发现司先生这段时间的辛苦,早餐的豆浆里放了枸杞,晚上回来提了半只鸭子,准备洗干净,给司先生煲汤喝。 司云弈坐在客厅办公,烈风看看司云弈手下的位置,再看看厨房里围着围裙煲汤的主人,犹豫许久,还是回到卧室里,抬起后腿看看自己完整的铃铛,叼狗玩具自己玩。 楚君烈看着手机上的教程,用勺子把汤里的红枣压扁,让红枣煮得更透些,偷偷看一眼客厅里的司先生,再回来往汤里撒一大把枸杞。 房间里弥漫着汤的香味,司云弈签下手头关于司家名下综合医院医废处置整改的文件,一翻页就听到手机的响动。 司云弈看了眼来电显示,接通电话。 “云,云弈小叔子。”电话对面的大嫂声音异常紧张,声音中强压着慌乱,结巴的快不知道怎么开口。 司云弈握笔的手微顿,心中隐约升起一个猜测,稳住声调。 “爸怎么了?” “我,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大嫂声音带着颤,忍不住带出哭声。 “今天本来没轮着我看爸的,偏偏你二哥的朋友叫他出去,二嫂也在外面一时回不来,你大哥昨天遇到老爷子情绪不稳定,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今天怎么也不肯来,就只剩我……” “说重点。”司云弈握紧笔杆,第一次打断对面的长篇大论。 “爸,爸丢了!”大嫂瞬间哭的泣不成声。 司云弈松开手中的钢笔,听着对面哭声背景的杂音,调整自己的呼吸。 “什么时候的事,报警了吗?” “三个小时前发现老爷子不见的,我真的一直看着老爷子,就那一会,和朋友打了个视频……”大嫂声音里带着委屈。 “我问,报警了吗!”司云弈加重声音。 对面安静了片刻,大嫂似乎是把手机硬塞给了别人。 “云弈,你明白的,爸的事,不能被外面知道。”大哥愧疚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我们已经在努力找了……” 不等对面说完,司云弈挂断电话,从通讯录中找到曾经与工作室合作过的吴警官,在简洁告知对方情况后,司云弈快速起身,要去往老爷子最后出现的地方。 “司先生,我和你一起去!”楚君烈快速关了厨房的火,匆匆穿上大衣,牵上烈风。 司云弈站在房门前,等待楚君烈几秒,和楚君烈一起出了门。 第33章 司家老宅, 几人低着头,几乎不敢看面前眉目寒霜的司云弈,楚君烈牵着烈风站在司云弈身后, 面色严肃。 “请您再描述一遍,老人走失前发生的事,这对找回老人至关重要。”吴警官拿着记事本,严正询问眼前的司家大儿媳。 “老爷子今天几乎没怎么犯病,就是经常看着窗户外面,然后躺在床上休息。”大嫂低着头, “我以为爸今天的状态好, 就, 就有点放松紧惕,正好我的朋友那时候打来视频,手机声音太大, 我怕打扰到爸睡觉,就拿着手机下楼, 到一楼和朋友聊。” “你朋友打电话过来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你们聊了多长时间?”吴警官在本子上快速记录。 大嫂羞愧难当,拿出自己的手机,让警官看上面的准确时间。 “当时她刚从学校接孩子回家,我们聊了有二十几分钟。” “你什么时候发现老爷子不见的?”吴警官看着手机上的时间记下。 “就在打完视频上楼的时候。”大嫂几乎不敢再回想当时的场面,眼泪忍不住的往下掉。 “我一上去,就看到爸的门虚掩着, 我当时心里‘咯噔’一下, 打开门就看到爸不在屋里。 我当时还以为爸去其他房间了, 叫了管家和佣人, 一起找了有十几分钟。” “然后呢。”吴警官面色一点点凝重起来。 “然后我们才开始怀疑爸自己出去了, 开始调门口的监控,发现爸,他自己一个人,竟然在二十多分钟前走了。” 大嫂捂着脸泣不成声,“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整个别墅,还有其他人看到老爷子离开的吗,我进来时看到你们门口有配备保安,保安没发现老爷子离开吗?”吴警官转换询问对象,看向别墅中其他人。 “当时是晚餐准备的时间,大部分人都去了厨房帮忙,老爷子得病之后脾气很暴躁,我们都不敢轻易上楼,一不小心被逮着,就会一顿骂。”管家上前为佣人们说话,表情为难。 吴警官看向保安。 “我们几个人,是两两搭配,三班倒,当时正是交班的时候。”保安领队上前,表情歉疚,“按规定每隔两小时,一人要去巡逻,一人在门口值班,上一轮值班的兄弟急着去接孩子,下一班的兄弟因为堵车,来晚了几分钟。” 平日里这些空差时间,没有人在意,司老爷子没得病的时候,对这些事也向来宽容,谁都有家有孩子,来迟一些也没什么。 但现在,偏偏就是这些空差时间,让所有人都慌了神。 “现在距离老爷子失踪,已经过去三小时五十七分钟。”吴警官看了一眼时间,抬头再看眼前这些人,“如果你们更早一点报警,说不定会更容易找到。” “我们也是慌了神,第一时间就想着自己去找,毕竟老爷子得了病,腿脚也没往日利索,我们以为能找得到。”二哥开口辩解,却被大哥狠狠瞪了一眼。 “你还好意思开口!说好了轮流照顾爸,你几个狐朋狗友一打电话你就跑得没人,今天本来就该是你值班,你嫂子都是好心替的你!” “我是去玩吗,我好不容易托人打听到有株极品的野人参,卖家想出手,我想给爸买来配药,我才去的!”二哥气的脸发红,“爸病了之后,我都没怎么去我的场子里玩过,我跟嫂子说了以后换她,她也同意的!” “你们先别吵了。”吴警官一脸无奈,“现在找到老爷子是最主要的。” 二哥闻言压低了声音,瞪了眼大哥,“也不知道是谁,昨天被爸说了句没本事,四十好几的人,还赌了气……” “你闭嘴!”大哥被戳中痛处,上去就要来一场兄友弟恭,楚君烈看着身前的人,漠然低身取下烈风身上黑色的牵引绳。 兄弟俩还没掐起来,“啪,啪”两下,一人身上先挨了一鞭,两人顾不得打架,眼看又要挨抽,连忙抬手护自己。 楚君烈看着司云弈修长白皙的手,握着黑色的狗绳,交叠几下,手握一端,另一端对着两个哥哥,眸子冷沉,声线寒冽泠然。 “吵够了吗?” 大哥两手护着身上,看眼前眉目冷峻的弟弟,身体后倾着不敢说话。 二哥摸着自己被抽的地方,看狗绳指向自己,下意识缩了缩头。 房间恢复安静,大嫂努力忍住哭声,看着眼前小叔子冰冷摄人的模样,抹了抹脸。 “吴警官。”司云弈侧身,眉目清寒,“现在需要我们做什么。” 看着眼前的场面,吴警官也是愣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 “现在需要你们分头行动,留下两人在别墅,毕竟有一定可能,老人会自己回来。” “大嫂,二嫂,在别墅等爸。”司云弈冷冷看了眼两人。 “好,好。”大嫂低着眼,连忙点头。 “别墅前只有一条路,剩下的人,需要分成两个方向。”吴警官表情严肃,“找最近的摄像头,想办法调出老人失踪相应时间的影像,以便确定老人走了哪个方向。” “大哥,二哥,你们一组找左边。”司云弈看着楚君烈,“我和你去右边。” 楚君烈站直身体,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三姐,孩子们今晚由你负责。”司云弈看向兄姐,眸色清寒。 “今晚没有找到爸,谁都不准回家!” 吴警官看着争先恐后点头的几人,忽然感觉,这家好像,还是有些希望。 司云弈一出门把狗绳还给了楚君烈,楚君烈看着黑色的狗绳,黝黑的眸子动了动,双手接过。 “话说你们的狗,有没有训练过,靠嗅觉找东西。”吴警官看着烈风,“如果有,说不定能帮上大忙。” 司云弈看向楚君烈,楚君烈心神一恍,低头看向烈风。 你可以的吧? 我失忆前应该训练过你对不对! 司云弈回别墅,取下一件老爷子的衣服,让烈风嗅衣服上的气味。 烈风低头认真闻着味道,抬头后便朝一个方向跑去,楚君烈牵着狗绳,紧紧跟在后面。 司云弈和吴警官紧跟其后,烈风一边闻一边走,直到一处,突然卧了下来,伸出舌头,抬头看向几人。 司云弈抬头,看到这是一处公交站点。 司老爷子的气味,在这消失了。 “这里站牌上有摄像头,我去站台监控室调取,可能需要一些时间。”吴警官正要跑去调监控,却看到司云弈看着公交站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司云弈招停旁边的士,三人一狗上了车,司云弈报出一所中学的名字。 楚君烈目光一动,记起自己见过的那几件校服,其中有两件,胸口的校徽下,就写着司先生刚刚说出的那所中学的名字。 的士停在中学门口,这个点学生们早已经放了晚自习,天色黑暗,只有学校门口值班室上方亮着一盏灯,不怎么明亮的灯光下,老人坐在校门口的石墩上,看着早已走空的校园。 司云弈遥遥看着老人,站在原地,没有上前。 吴警官见状,上前问候老爷子。 “老爷子,在这干什么呢?” 司老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吴警官,“你是这学校的保安吧。” 吴警官看着自己身上的制服,有点哭笑不得,“对对对。” “我在等我儿子。”司老爷子回头看着空空荡荡的校园,“我家孩子还没下晚自习,八成是老师作业布置的太多没做完,我再等等。” “孩子们已经都回家了。”吴警官看着司老爷子,“您得回家了。” “不行。”司老爷子摇头,“我惹我儿子生气了,他下午饭都没吃一口。” “怎么惹的?”吴警官蹲下身,认真听老人讲。 “他以前数学一直考满分,这次却错了几道不该错的,我说了他,他一口饭没吃,就回学校上晚自习了。 后来保姆跟我说,云弈他考试那天不舒服,烧的厉害,我当时在外地出差,他怕我担心,就没有告诉我,还自己硬撑着去了学校。” 司老爷子低头看了看怀里,吴警官一看,是几块酥点。 “我给他送点吃的,要不然他身体弱,下午没吃,怎么扛得住。” 吴警官看向司云弈,司云弈背过身,在黑暗中取下眼镜停顿片刻,转身向老人快步走来。 老爷子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男人,看着有点陌生,又有点熟悉。 “爸,走吧。”司云弈拿过老人怀里的酥点,一如十几年前那个晚上,看着袋子里的酥点询问。 “有杏仁酥吗?” “有,当然有!”司老爷子回过神来,对着眼前长高不少的儿子笑,“你喜欢的怎么可能没有。” “回家吧。”司云弈握住司老爷子苍老的手,“我晚上还要多做几套数学题。” “我之前那么对你,是爸爸不对,云弈还生我的气吗?”老爷子抬头,看着儿子的眼睛询问。 “不生气。”司云弈微一摇头。 “我之前那么对你,云弈还生爸爸的气吗?”老爷子有点恍惚,又问了一遍。 “不生你的气。”司云弈侧脸,指腹扫过眼尾。 “云弈还生爸爸的气吗?”司老爷子颠三倒四的问,随着司云弈站起身,跟着儿子往回家的路上走。 “我没有生过你的气,从来没有。” “找到老人我就放心了。”吴警官压低声音,拍了拍楚君烈的肩膀,“我先走了,家里还有事。” “谢谢您。”楚君烈鞠躬,认真感谢。 “没事,司少爷也经常帮我们的忙。”吴警官摆了摆手,“我走了。” 司云弈牵着司老爷子,一转身,就看到楚君烈向吴警官弯身,眉目里带着郑重。 司云弈牵着司老爷子在原地等待,等到楚君烈牵着烈风跑过来。 楚君烈一抬眼,就看到司先生带着老爷子正等着自己,楚君烈难掩开心,快步跑了过去。 “云弈,这是谁啊?”司老爷子看着站在儿子身边的男人,一脸迷惑。 “他是我的伴侣。”司云弈看向楚君烈黑眸,开口回复。 对上司云弈眼尾微红的眸子,楚君烈瞬间红了耳朵,心脏“怦怦”乱跳。 第34章 老爷子安全回到家, 所有人都长松一口气。楚君烈路上就把大衣脱下来,披在老爷子身上,车里的暖气也开着, 即便如此,回家后老爷子仍是手脚冰凉。 任医生第一时间为老爷子检查了身体,让老爷子喝了药,大嫂端来温热的水,偷偷抹着眼泪给老爷子泡脚。 大哥抱来薄被,把老爷子都快裹成个粽子, 二哥拿出买来的极品野人参, 展示在父亲面前。 “爸, 我咨询过任医生,野人参能补元气,调血压, 还对神经衰弱有点治疗效果。”二哥压低声音,语气温柔, “您到时候多少尝一些, 说不定能让您舒服点。” 老爷子被儿女围着,药效上来,有些昏昏欲睡。 “让爸先休息。”司云弈一直握着老爷子的手,语调轻和,“你们也回家睡觉,我守一夜。” 大嫂擦干老爷子脚上的水, 小心放进被窝, 感觉老爷子身上终于暖和起来, 又忍不住流出泪。 让老爷子躺平睡下, 几个子女蹑手蹑脚的出了卧室, 司云弈将几人送到别墅门口,只见大嫂一改往日的唠叨,低着头一句话都没说过。 “今天大家都辛苦了。” 找回老爷子,司云弈语气也温和不少,目光转向司云天,语调克制几分。 “大哥。” “唉。”司家大哥被点到,下意识后退一步,手摸上之前被抽的地方,现在都还留着点痛。 “爸从小就对你格外宽容。”司云弈声调沉稳,放慢语速,“他没有想过把你培养成什么精英,他只想你快乐的生活,爸现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骂你也并非他的本意。” 大哥低头,鼻子有点发酸。 “二哥,所有人都知道你小时候调皮,长大也爱玩,但是我知道,一旦遇到有关家人的事情,你一定会把这件事排到第一位。”司云弈看向二哥,眼眸中带着信任,“对吗?” 二哥点头,力度十分坚定。 司云弈看向一直低头抹眼泪的大嫂,递过一方纸巾。 大嫂看着自己眼前的纸巾,终于忍不住放声哭起来。 “大嫂,今天这件事,是我们集体的失责,你带两个孩子不容易,祁崽也正是需要母亲的时候,你能来用心照顾父亲,已然尽了力。” 司云弈看向大哥,示意旁边,大哥连忙反应过来,抱着嚎啕大哭的大嫂,拍着自家媳妇的背哄。 “都是我们之前太小心眼。”大嫂满脸泪水的看向司云弈,“云弈小叔子,我们成天在老爷子面前晃,也不是想争多少家产,就是想给孩子们留下笔,让他们自由无忧的钱,老爷子最疼你,之前还特地点我们,让我们不许置疑他的遗嘱分配,我心里就忍不住的慌,害怕一点都不给我们。” 司云弈沉默片刻,抬眼看向几位兄姐,“我们明天可以开一次线上会议,商量轮班照顾爸的事情。” 大嫂哽咽几下,小心翼翼看向司云弈,“云弈小叔子,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司云弈面色如常,“爸会看到你们为他付出的努力。” 大嫂忍不住露出些笑来,司云弈站在原地,看几位兄姐上车离开,周围又恢复寂静。 司云弈垂眸,在夜风里安静思索。 在梦里,自己听到司家要出事的消息,在匆忙赶来的路上遭遇车祸,司云弈清楚知道,自己当时应该并未留下遗嘱。 梦中对司家本家,家破人亡的情节描绘极少,但司云弈看到今天的场面,隐隐有预感,梦里的自己继承老爷子大部分遗产,并且没有家室,作为继承人的兄姐们,极有可能为自己的遗产,闹的不可开交。 楚家的势力是让司家本家毁灭一部分,那另一部分,恐怕来自于司家内部的斗争。 这样看来,几位兄姐,已经不适合作为司家未来的话事人。 “司先生?”楚君烈站在司云弈旁边,用身体挡住带着冷意的风,身上只穿着件毛衣,冻的耳朵发红。 听到楚君烈的声音,司云弈从思绪中回神,走向别墅,楚君烈快步急忙跟上。 司云弈也不是没有想过,能否用时间培养楚君烈,但谁都无法保证楚君烈恢复记忆后,会成什么模样,并且楚老爷子,也根本不会让小小一个司家,阻挡楚君烈继承楚家的路。 总体来看,危险性反而更大。 现在只剩几个侄儿侄女。 几个孩子在司家众人的保护下,优渥生活的浸渍下,完全挑不起重担,除非能把他们逼到绝境,兴许会成长一些。 回到老爷子隔壁的卧室,司云弈坐在桌前,一手撑着额头,只觉得书中司家最后消失,完全在情理之中。 学医救不了他们。 自己可能一开始就选错了专业方向。 “司先生,您是不是累了?” 司云弈抬眸,看到楚君烈趴在桌边,正歪头看着自己,眼睛黑亮。 “我帮您守夜,您休息一会好不好?” 司云弈回头,看到房间里的床已经铺好,烈风趴在床边的地板上,显出十分的困倦。 “你明天还要工作。”司云弈看了眼时间,“你去休息。” 楚君烈看着眼前人,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司云弈斜对面,用动作说明自己的决心。 司先生不去睡,自己也不休息。 司云弈安静片刻,示意楚君烈看两间卧室中间的门。 “爸已经喝了药,可能会睡的比较沉,你可以每隔两个小时,看一次爸的情况,声音一定要轻一些。” 楚君烈闻言看了眼时间,立即点头。 司云弈从桌前起身,站到床边,刚解开外套衣扣,就看到楚君烈走到自己身侧,目光灼灼的看着。 “有……什么事?”司云弈脱外套的动作慢下来。 “您,您今天一定很累了。”回到室内,楚君烈耳朵依旧带着红,“我帮您挂衣服。” 司云弈停了两秒,无声的将外套脱下,立即被楚君烈接过。 楚君烈将衣服挂上衣架,手掌从上到下,动作温柔又仔细的抚过,像是要抚去上面细小的灰尘,认真轻轻绷展。 司云弈取下眼镜放在床头,穿着衬衫入眠,楚君烈关了卧室的灯,只留下一盏小台灯,有着昏暗不扰人的光线。 今晚的月光似乎格外亮,楚君烈按时间看了一眼熟睡的老爷子,回来后就看到月光轻照在床边,像是一层薄纱,盖在轻眠的人身上。 像是被蛊惑一般,楚君烈悄然走到床边,蹲下身,看着眼前人入睡的模样。 司先生睫毛很长,眉色不浓不淡,有种恰到好处的美,像是古画里轻描的一笔,勾勒完美。 鼻梁直挺又精致,唇色浅浅的,明明没有秾艳的漂亮颜色,却格外的让人想吻上去,或是轻咬,或是辗转,勾的人心底痒的厉害。 楚君烈不自觉的给自己润了润唇,喉结动了动,却不敢亵渎一分。 身后隐隐传来什么声音,楚君烈立即转头,看到烈风不知什么时候醒来,趴在地上正抬头看自己。 烈风眨了下眼睛,试图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低头趴在前爪上,闭住眼睛,闭了一会又小心眯开一只眼,却发现楚君烈仍然看着自己。 烈风有点尴尬的扭过头,不再看过去。 楚君烈脸上不知怎么的带起了热,小心回头,恋恋不舍的再看了一眼床上的司先生,红着脸小声的一点点走开。 第二天一早,司云弈醒来后便和兄姐们商定好轮流照顾老爷子的顺序和时间,看老爷子精神还算不错的吃过早餐,将楚君烈送到购物中心门前。 一夜没睡,楚君烈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格外精神,擦桌子都分外卖力,只要一想起昨晚看到的场景,胸口就忍不住的沸腾。 餐厅今天生意格外的好,今天轮到楚君烈和老员工去倒餐厨垃圾,老头已经等在老地方,看到楚君烈推车过来,还招了招手。 老员工看到老头就下意识提起警惕,但却看到老头坐在原地没有动弹,也没有过来再抢剩饭剩菜的意图。 楚君烈回应着朝老头招手,老员工看向楚君烈,忍不住的诧异。 “这老头我们说了多少次都不听,你是怎么做到的?” 楚君烈看着从远处过来的垃圾车,对老员工笑了笑,“我爱人让我多照料照料他。” 老员工闻言扭头,这才发现老头身上穿的都和之前不一样,腿上有棉裤,身上穿着黑色的羽绒大衣,老头坐在地上,为了不弄脏羽绒服,特地把羽绒服下摆拉起来,屁股下还垫了层泡沫塑料板。 看着眼前的老头,老员工半晌说不出话来。 把餐厨垃圾倒进垃圾车,两人推着推车进了货梯,楚君烈正看着电梯屏幕上升的数字,忽然听到旁边传来句,“你是个好人。” 楚君烈回头,看到老员工有些复杂的表情。 “主要还是我爱人。”楚君烈露出些笑来,“如果没有我爱人支持,我可能自己连饭都吃不饱,一天到晚忙着打工,哪里还有空闲去管别人。” 老员工听完这话,忍不住再次感叹,“你爱人真好。” 楚君烈笑了两下,忽的意识到什么,扭头看向老员工。 “你可别打我爱人的主意!” 老员工转头翻了个白眼。 做完后续工作,楚君烈从餐厅下班,走到老地方,看着老人一脸笑容。 “走,大爷,今天吃好的去!” “吃什么好的?”老头一愣。 “我爱人听了我说你的事,多给了我好多零花钱!”楚君烈眼中是遮不住的得意,“今天带你下馆子!” 老头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楚君烈推过他的三轮车,一边学着蹬三轮,一边招呼,“大爷快上来!” 老大爷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还是拿过坐着的塑料泡沫,坐在三轮车上,小伙子腿长,坐垫有点矮,老头看着楚君烈踩着脚踏,站起来蹬着三轮,到一家炒菜馆前面。 这家炒菜馆味道好,来吃的人不少,楚君烈豪气的点了几道大菜,点了主食和汤,看到老头有点不安。 “这么多,我们也吃不完啊。” “我不吃,我爱人给我留饭了。”楚君烈十分开心,“这些都是给大爷的,吃不完可以打包带走。” “你看你,太破费了。”老头有些不好意思。 “我爱人给了我好多钱,我想着,给你租个小房子。”楚君烈低头和老头商量,“这两天气温越来越低了,你也不能整天睡三轮车里。” “这哪能行!”老人连连摆手,却央不住楚君烈的意思,当天一吃完饭,楚君烈就带着老头找到一处小平房。 一月八百,有水有电,虽然房子里没啥家具,但好歹有张床,房主也不嫌弃来租的是什么人。 房主要求至少半年租,但好的是不要押金,楚君烈大气的转过去四千八,让老人住了进去。 老人有些无措的坐在床上,看着门口和房东周旋的青年,摸摸手下的床,没有想过自己能有一天,还可以有地方住。 再也不用半夜被赶走,有一个能遮风避雨,有水有电的屋子。 楚君烈安顿好老人,当天晚上就回去跟司云弈夸,夸完后眼巴巴的看着司云弈,就等一个摸摸。 司云弈看着楚君烈不断低头抬头的明示,将手放在楚君烈发顶,温和摸了摸。 “司先生,我准备明天买些日常用品,再给大爷送过去。”楚君烈享受的头顶的抚摸,眼睛微眯,话里的意思也无比明确。 我是不是做的特别棒! 司先生再多摸摸!!! “嗯。”司云弈手指轻抚着,看到楚君烈耳尖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蹭了点灰,手指顺势下滑,指腹轻轻擦过那点灰尘。 像是敏感的地方被触及,楚君烈几乎是瞬间腰腹紧绷,抬头呆呆的看向眼前人。 第35章 楚君烈一直以为, 摸头就是最好的奖赏。 当指腹轻轻掠过耳尖,温柔至极的举动,几乎把耳廓每根神经都挑动起来, 细小的酥麻感不断放大,像是唇齿间含着的樱桃炸裂,鲜红果肉的甜味释放,带着莫名又无尽的冲动,在头脑,在腰腹汇聚。 渴望感瞬间又被顶到了极致, 楚君烈想让那只手抚过自己的耳侧, 耳垂, 挑起自己的下颌,哪怕紧紧收束在脖颈,都是极致的享受。 司云弈看到楚君烈干干吞咽的动作, 喉结上下,像是被新事物惊吓到的某种小动物, 短暂的惊异后, 是奔跑回来探出脑袋,还想再来一次试试。 “有灰。”司云弈伸出手指,在楚君烈面前展示指腹抹过的灰尘。 “司先生,还有吗?”楚君烈低头,再凑近一些,在司云弈面前展出自己的耳朵, 后颈。 司云弈俯身看了片刻, 如实回答, “很干净。” “可能是, 今天去和老爷爷看了房子弄到的。”楚君烈抬头, 努力掩住眼中的失望,自己抬手,摸了摸后颈,手背蹭过耳后。 “你可以去冲个澡。”司云弈看到楚君烈脖颈里的红晕,他摸蹭的力度很大,仿佛是要补偿什么空虚。 “好的司先生。”楚君烈起身,顺从的去往卧室,只是总忍不住摸蹭自己,等站到洗漱室的镜子前,楚君烈才看到自己脖颈显出不正常的红色。 楚君烈侧脸,看到耳背也被自己蹭的发红。 身体的温度似乎在一点点的攀升,楚君烈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上个夜晚,被月光笼罩的床榻,以及床上熟睡的人。 想吻司先生。 想把他紧紧抱在怀中,吻他线条优美的脖颈,轻咬他漂亮的喉结。 还想让司先生抚摸自己。 手掌和身体每一处都寸寸紧贴,哪怕蜻蜓点水般的掠过,也很好。 烈风用爪子用柜里勾出一根磨牙棒,啃了个七七八八,洗漱间里的人都没有出来。 烈风又从柜子里扒出几块狗饼干,一边吃一边注意着洗漱间的动静,吃完洗漱间里仍响着水声。 烈风继续扒拉,两只耳朵竖起,时刻关注着洗漱间的动静。 过了不知道多久,烈风吃的肚子有点饱,有点吃力的用爪子合住柜门,打开卧室门去房间溜圈,巡视完自己的所有领地,在阳台玩了会玩具,消完食回来,洗漱间的动静总算是停了。 烈风窝在狗窝里,看着主人从洗漱间出来,脸上带着些温度,躺在床上眼睛黑亮的盯着天花板,似乎是想到什么,还用被子羞愧的把头蒙住。 第二天一早,司云弈明显察觉出楚君烈的不对劲,早餐异常丰富,像是干了什么坏事,几乎都不敢让目光看过来。 司云弈没有言语,像往常一般的吃过早餐,楚君烈随着司云弈的节奏,也慢慢缓下神来。 当天工作结束后,楚君烈带着老头去购物中心负一楼的超市买生活用品,老头喜欢红色的大红盆,红色的暖水壶,还有粉红色的枕巾,乐呵呵的跟楚君烈讲,他当年结婚时候的配置。 楚君烈认真听着,推着购物车 结了帐,刚想问售货员要袋子,就见老头从口袋里掏出几个大塑料袋,两人高高兴兴的省了三毛钱。 楚君烈带着老头走出超市,两个刚准备进超市的中年男人看到老人,突然停下脚步,低头说了两句,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对着老人和青年的背影拍下几张照片。 第二天楚君烈下班后,照常到老地方,却没有看到老人的身影。 想起老人前一天说过,要把租来的房子好好打扫一遍,楚君烈去提了饭菜,去往老人租住的地方。 小平房大门敞着,里面的东西被翻了个底朝天,楚君烈蹲下身,看到被打碎的红暖壶,暖壶银色的壶胆碎了一地,上面竟然还带着血。 楚君烈立即跑出小平房,不断询问过往的路人和旁边的小商铺老板,有没有看到老人的踪迹,一好心的小卖部老板,看青年急成这样,给楚君烈指了条路。 “我看着那几个肥头大耳的,让老人家带路找什么人,还说要让他还钱。”小卖部老板好奇瞅着楚君烈,“你该不会就是他们要找的人吧?” 楚君烈眸色黑沉,看向店老板指的路,知道那是远离自己上班地方的路。 老头带着他们,去了别处。 “老板,你帮我拿着。”楚君烈把手里的饭交给老板,朝着老板指的方向快步跑了过去。 川流不息的车道边,老头颤颤巍巍的在前面带路,几个膘肥体壮的男人跟在老人身后,看着附近越来越少的店铺人流,察觉出许些不对来。 “老不死的。”一男人一把扯住老人灰白色的头发,“你是不是骗我们,这特么是新区,前边的小区还正修着,哪来的人!” “就,就是这边。”老头忍着疼,手指颤抖着往旁边指,“帮我的小伙子,是建筑工地的工人。” 几个男人半信半疑,老头见状,苦苦哀求几人。 “大老爷们,欠你们钱的,是我儿子,和这个年轻人没关系,他只是看我可怜,给我几顿饭吃,你们放过他吧,他是个好孩子……” “你还知道你儿子欠我们钱?!”带头的男人一把推倒老头,“你说,那个年轻人是不是你儿子的朋友,你儿子托他来照顾你的?” 老头一听这话,心凉的眼泪直流,“我儿子早就不管我的死活,他把身边人的钱都借了,他哪来的朋友,那个年轻人只是看我讨饭可怜,你们放过他吧!” “老大,这前面,也不是讨饭的地方啊。”一男人忽的反应过来,指向另一边,“这块地方,最热闹的是购物中心那边,那边才是剩饭剩菜多的地方,这老头怎么可能放着那里不去,到这边荒凉的地方要饭?” 领头的男人一听这话,也是恍然大悟,眼看老头把几人骗了这么远,男人愤愤一踢老头。 “老不死的,还骗人!” 几人拎起瘦鸡一样的老头,再往回走,一路上骂骂咧咧,看老头磨蹭的慢腾腾挪步,一人直接扒了老人的羽绒服,往前一推。 “冻死你个老不死的,你特么还有羽绒服穿,哥几个被你儿子害的天天挨骂,你倒在这享起福来了!” 老人哆嗦着身体,眼看就离购物中心越来越近,老头咬着牙,死活也不肯再往前走。 “你还学你儿子的赖上了?”领头男人一脚踹倒老头,“跟谁在这装呢!” 老人被踹倒地上,蜷缩着身体,捂着头,一声不吭。 “起来,继续走!”几个男人的耐心渐渐耗尽,围着老头都不愿动手,直接上脚,“让你走个路都这么费劲!找揍呢是吧!” 几个路人走过,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带头的男人见状拎起老头,将人拉扯拽拖的挪到人少的地方。 “那个年轻人在哪?” 老头捂着头,什么也不说。 “你个老……”男人抬脚,正要狠踹下去,缺听到远处突然传来喊声。 男人下意识往声源处一抬头,只见一根带锈的钢筋迎面飞来,男人下意识往后退,身体一个重心不稳,跌倒在地,钢筋“嗡”的一声直插到男人刚刚站立的地方,竟然硬生生扎进了地面。 老头抱着头,等待着即将要来的痛苦,却忽的听到熟悉的声音,紧接着便是飞来的一根钢筋,扎到了老头面前。 老头懵了片刻,一抬头,就看到跑来的青年。 青年似乎已经跑了不少地方,额头带着细密的汗,黑色的眸子像是高温的炭火,对上几个彪形大汉,满是浓浓的怒意。 “哎呦,人自己跑来了!”领头的老大一见这模样,让兄弟把自己扶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 “你就是这老不死儿子的朋友吧?”男人走近楚君烈,“他儿子,现在在哪呢?” 老人听到这话,猛地反应过来,抱住旁边男人的腿,慌忙看向青年。 “小楚,快跑!快跑!” “跑个锤子。”领头男人露出不屑的笑来,“我们这么多人,他跑的过吗,再说,跑得了和尚,能跑得了庙?” “我猜你就在这上班对吧。”男人指了指旁边的购物中心,“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告诉我们这老不死儿子的下落,要么,今天你和这老不死一人留一根手指,我带回去交差,怎么样?” 楚君烈看向老人,再看旁边男人手上的羽绒服,一言不发上前,拔出扎在地上的钢筋。 “小楚,别做傻事……”老头绝望的看着青年逐渐冷静的眼眸,下一刻,只见青年挥动手里的钢筋。 领头的男人几乎是猝不及防被一钢筋抽到脸,这一下带着破空的声响,男人看到自己眼前景象在变,脑子“嗡嗡”作响,过了半晌才意识到,自己被一钢筋抽倒在地上。 看到老大被打,几个男人瞬间围了上来,楚君烈面无表情,侧脸闪过迎面而来的攻击,抬手一把握住打来的拳,看着对面男人脸上有些惊慌的表情,捏紧猛地一旋,听到耳边骨头裂开的声音。 男人痛嚎声刺耳,楚君烈扔开钢筋,看着眼前冲来的几人,缓缓活动一下脖颈手腕,做出格斗的姿势,目光冰冷透彻。 老头愣愣抬头看着,看着青年动作迅猛劲厉,一拳从下到上,稳稳击中其中一人的下巴,几颗带血的牙瞬间飞了出去。 青年的气力惊人,侧身一个斜上的鞭腿又狠又重,能抽出破风的声音,直砸对面门面。 一腿抽的二百多斤的男人仰倒过去,鼻血横流,一动不动。 老头抬手揉了揉眼睛,才确定自己看见的不是幻觉。 一道光闪过,老头看过去,却发现一人不知什么时候抽出一把刀,朝楚君烈背后捅去。 “小楚!”老人一声惊呼,只见楚君烈迅速转身,一手格挡男人挥刀的手臂,一手抓住男人肩膀,将对方手臂向旁扭动。 肩膀反关节使得男人不得不弯身,楚君烈抬膝,重击男人腹部,男人吐出一口酸水,吃痛松手刀刃落地,楚君烈一手按着男人肩膀,一手握住男人手臂,猛地一扯,将对方卸了关节。 男人的痛呼声几乎响遍空旷的空间,领头的男人看着自己手下的人不是被打的失去意识,就是痛苦的躺倒在地。 眼看着朝自己走来的青年,领头男人声音都在抖。 “你,你别过来,我上头还有人,他们不会放过你,你……” “刚刚哪只手打的他?”楚君烈黑眸冰冷,指向坐在一边的老人。 “我,我没,我……”男人话没说完,只见青年转身捡起钢筋,一步步走过来,丈量着,踩上自己撑扶地面的手指。 楚君烈低眼,面色如常的握紧钢筋,对准踩着的地方微偏,猛地插了下去。 血液瞬间飞溅,男人的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空地,楚君烈看向另一边掉地的刀,捡起再度走了过来。 “刚刚哪只脚,踢了他?” “我,我……救命,救命!”男人满脸泪水,拼命的叫喊,希望有人能听到自己的呼救声。 可惜他们挑的地方有点好。 “你是右撇子,那肯定是右脚。”楚君烈垂眼,看着男人乱蹬的腿,握紧刀柄,像是在玩什么考验眼力的游戏,眼中没有波澜,片刻后选定,瞬间扎了下去。 稳中目标。 男人痛昏过去,没了声响。 “小楚,小楚!”老头慌忙的喊楚君烈,楚君烈抬眼,却发现老头没有在阻拦自己,刚刚那一声,更多的是焦急。 被人发现的焦急与慌乱。 楚君烈顺着老爷子的视线,冰冷看了过去,却在看到目击者的瞬间,脸上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 第36章 今天轮到司云弈照料老爷子, 老爷子明显精神不佳,混混沌沌的睡了大半天,看到小儿子来, 努力打起点精神,陪司云弈吃过晚餐,又困的睁不开眼。 带老爷子睡下,按时间三姐过来,和司云弈换班。 回家路上,司云弈看着过往车流, 想起这两天楚君烈躲闪的眼神, 怪异的举动, 抬手看了眼时间,正巧快到楚君烈的下班点。 “先不回家了。”司云弈抬眼看向司机,“去新区购物中心。” 司机眼中带过几分诧异, 但还是换了车道,改变目的地。 司云弈清楚知道楚君烈每天都坐公交车回家, 让司机将车停在距离公交车站不远的停车点, 注意着从购物中心下班的员工。 等了足足半个小时,司机紧紧盯着公交车站,没有看到楚君烈的身影。 看着附近手牵手的小情侣,司机目光不停的扫,忽的注意到对面一个快速跑过的身影。 奔跑的人在人群中格外惹眼司机虽然没有看清脸,但看姿态身形, 八成就是司少爷在等的人。 司机扭头, 发现司少爷也发现了楚君烈的身影, 回过头一看, 楚君烈似乎是突然听到什么, 侧身着一条人少的地方跑了过去,身形消失在人群里。 那块地方司机有所了解,是一大块空着的商业区,新区的购物中心虽然办了起来,但周边的商铺一直没什么人问津,也有人入驻过,但是不出几个月就没了后续。 现在那块地方,空空荡荡的一片,楚少爷去那干什么? 司机下意识看了眼坐在后排的男人,只见司少爷手已经搭在了车门上。 “我出去一会,你在这等我。” 司云弈走出豪车,朝楚君烈消失的方向走了过去。 空旷的商铺,无人清理的建筑垃圾,再往里走,司云弈听到因为过度疼痛而发出的嚎叫。 声音不是楚君烈的。 顺着声音转过一排商铺,司云弈终于看到痛喊声发出的地方。 几个彪形大汉已经被打的起不来身,一个伸着已经变形的手腕,在地上痛的打滚,还有一个跪在地面上,身体躬的宛如虾米,两手颤抖的捂着脸,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一位头发灰白的老人眼神发愣的坐在地上,看着周围的一切,仿佛自己在做梦一般。 “你,你别过来,我上头还有人,他们不会放过你,你……”发声的男人似乎是这群人的头领,声音抖的厉害,脸上是一条肿起的红色痕迹,说话都说不连贯。 司云弈看着楚君烈面无表情的踩着男人的手,看他将钢筋猛地扎下。 鲜血瞬间飞溅出来,楚君烈脸上沾染斜飞出来的血迹,面对男人的撕心裂肺的喊叫,也只是继续拎过刀。 男人开始呼救,开始求饶,开始像只面对屠刀的家畜,奋力蹬着两条腿。 楚君烈的眼神,自始至终没有变过,冰冷的宛如面前的男人不是同类,握刀的手背上,淡青色血管凸起,手臂的肌肉绷着衣袖,含着惊人的爆发力。 一刀稳稳扎了下去。 老人有点不敢看这一幕,目光偏移,却看到静静站在不远处的男人。 被人看见了! 老头直直看着目击者,心跳都差点停止。 他是从哪开始看到的?他会不会报警!如果他来迟,只看到小楚打人的场景,这里又没有摄像头,到时候进了警察局,这些要账的借着有目击者作证,说不定会反咬一口,说小楚先招惹的他们! 老人心紧紧绷了起来,几乎看到青年为自己蹲局子的场景,况且这孩子还是个入赘的赘婿,到时候,自己说不准把他的婚姻和未来都毁了! “小楚!”老人喊住楚君烈,眼神焦急又慌乱。 都是因为自己,都是因为自己才让这个好孩子面临这些! 老头看着楚君烈转身,看到青年突然垮下的表情,像是天崩了一般,慌乱的回头,抹去自己脸上手上的血。 楚君烈的眼神太过惊慌,刚刚能面无表情稳稳扎人的手有点抖,整个人像是被家长发现干了天大坏事的孩子一般,拼命往衣服上蹭着血,老头隐隐察觉出奇怪来。 老头看着远处的男人走了过来,步伐沉稳。 随着距离一点点拉进,老人看清楚男人高挑的身材、精致的容貌,镜片下眼眸清冷,像极了有钱人家才能培养出的清贵少爷。 说少爷似乎也有点不太稳妥,男人表情平静,阅历不浅,身上已经有了能够独当一面的稳重气质,且一尘不染,单是看着,就知道他与旁人不同。 这样出众的男人,他和周边的环境明显不相符,老人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楚君烈明显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却低着头不敢转过身。 老人猛地反应过来,努力从地上站起来,向男人解释,“不是你看到的那样,这个小伙子是为了救我,这些男的都不是什么好人,都是我的原因!” 司云弈淡淡看了眼楚君烈的后脑勺。 “你看,他们人这么多,我们只有两个人,这里没有摄像头,他们,他们……”老头解释了片刻,突然意识到什么,看向楚君烈,一把推向青年。 “这没摄像头,快跑啊!他也没看清你的脸,快跑!” 楚君烈被老人推了两把,努力抬起头,表情苦涩。 “我往哪跑。” “还往哪跑,往家里跑!”老人瞪眼,“这事你谁都别告诉,哪怕出了什么事,我都担着!” 楚君烈安静了许久,小心抬眼看向身边的司先生,看到司先生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小心翼翼往司先生的方向挪了一步。 司云弈没有躲避。 “你怎么还不走!”老头眼神绝望,“你要等着警察来抓你坐牢吗!” “不至于。”司云弈垂眸掠过地上几人,声音轻淡。 “一般认定见义勇为的,不会追究刑事责任。” “啊?”老人看着眼前的男人愣了愣,“啥?” “那个……”楚君烈低着头,耳朵带着红,向老人介绍身边人。 “这位,就是我经常跟你说到的,我,我……爱人。” 老头愣在原地,眼睛动了动,目光从楚君烈身上,挪到男人身上,反复对比许久后,再看楚君烈的模样,心中的震撼半晌没消散。 搞了半天。 是一家人啊? 老头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楚君烈刚刚的举动,早已经说明了这一切。 “那,那现在……”老头抬手挠了挠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会通知警方,说明这里的情况。”司云弈看向老人,“这些人八成身上都有案底,他们现在携带管制器具,殴打债务人,对您人身攻击,都是违法的,您是受害者,不用担心。” “我也不是债务人……”老头愧疚低头,“是我儿子。” “您儿子的债务,需要他个人承担偿还。”司云弈看向底下几人,“并且任何公司的经营范围,都没有讨债这一项,他说他上头有人,警方可以把他上头的人,也扯下来。” 老头看着眼前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没有了之前的慌乱,男人说话的节奏不急不缓,目光理性而克制,能让人心中一点点安定下来。 趁着司先生和老爷爷说话,楚君烈偷偷往旁边摸着,把刀和钢筋都拔了出来,男人硬生生被痛醒,楚君烈取下他的一只鞋,鞋头塞他嘴里。 做完这一切,楚君烈抬头看向司云弈,司云弈目光淡然扫过,示意他再不要碰现场。 楚君烈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站在司云弈身后,美滋滋的看向老人。 不一会功夫,救护车和警车呼啸着赶来,司云弈带着两人去了警局,做了笔录和伤情鉴定。 事情脉路很清晰,几个男人里,有一个竟然还是逃犯,这下事情就更简单。 直到天色全暗下来,几人才从警局出来,将老人送回出租屋。 出租屋里的东西破的破,烂的烂,楚君烈拿来扫帚,把地上的碎片尽数清理出去,老人看着新买来的东西成了这样,满眼都是可惜。 “东西碎了没关系。”司云弈站在旁边,看向老人,“明天可以让小楚再陪您去买一次。” “今天已经给你们带来这么大麻烦。”老人羞愧低头,“怎么再好让你们帮我买这买那。” “没关系的!”楚君烈倒了垃圾回来,眼睛亮晶晶的,“司先生他听我说过你之后,一直很关心你身体,这租房买吃的日用品的钱,都是司先生出的!” 老头看向眼前不染纤尘的男人,愈发羞愧。 之前楚君烈总是说钱是他爱人出的,老头还以为他是为了让自己安心才这样说,没想到真是如此。 现在想来,小楚真如他自己说的一样好运,竟然找到这样优秀的爱人。 司云弈看着眼前的老人,回想起书中楚君烈忘年交患病的事情。 书中的老人在垃圾堆边晕倒,楚君烈发现后立即把人送进医院,检查后发现是肝癌中晚期,如果可以做手术,就有可能再能活一两年,但是楚君烈却凑不够手术费,他放下尊严去求司家旁支的人,最后也是一无所获。 肝癌的形成期没有确切答案,但如果老人真的是楚君烈的际遇,现在又提前遇到,是不是就能够提前发现病症,在早期就确诊,及时手术,老人的生存期就可以更长。 但这样,极有可能会使楚君烈拿到医书的时间更晚,或者根本拿不到那本医书。 司云弈刚刚也听到,老人还有一个欠债的亲生儿子。 楚君烈把房间收拾了出来,一抬头就看到司先生在门口站着,沉默不语。 “司先生,是不是累了?”楚君烈满眼关切,现在已经是深夜,这个点司先生通常都已经休息了。 “有些。”司云弈抬头,目光从老人关怀的脸上掠过,看向楚君烈。 “明天你带着老人家,去医院好好做个检查。” 第37章 “我没事的。”老头一听这话, 连忙摆手,“我就是被踹了几下,现在早已经不疼了, 真用不着去医院。” 司云弈没有继续劝说老头,只是看了一眼楚君烈。 楚君烈眨了下眼睛,几乎立即会意,扭头看向老头。 “大爷,我听司先生的,明天无论你去不去, 我也要把你带到医院, 好好做一次检查!” “你们这……”老头张了张嘴, 看着眼前年轻人坚决的眼神,想推辞的话已经说不出口。 时间已经很迟,司机将车开进小区时, 已经将近零点,司云弈下车后, 没有直接回家, 而是去往小区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拿了一瓶水。 楚君烈紧紧跟在司云弈身后,发现便利店小哥看到水后的表情有点奇怪。 “您……确定要买这瓶吗?”小哥看向眼前的男人,有些犹豫。 “确定。”司云弈平静回应,拿出手机扫码。 楚君烈闻言好奇的看了一眼便利店小哥手中的水,是一款常见的饮料, 只不过和平常见到的外包装不一样, 是红色的, 似乎是不同的口味。 付款后, 司云弈单手握着饮料瓶身, 面色如常的带着楚君烈回家。 烈风趴在门口,看到两人平安归来,甩了甩尾巴,在客厅蹦跶几下,表示自己的愉悦。 司云弈将饮料放在餐厅桌上,进卧室换上宽松的居家服,等再出卧室,毫不意外的看到餐厅里,弯身研究饮料的楚君烈,烈风也跟在楚君烈腿边,两腿只前腿扒着椅子,好奇的看着眼前的瓶子。 “想喝吗?”司云弈从酒柜里拿出两个小杯子,走到餐桌前坐下。 楚君烈本以为司先生今天很累,会直接去卧室睡觉,却没有想到司先生会出来,还问自己想不想喝饮料! “想。”楚君烈开心的点头,无形的尾巴疯狂摇晃,乖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司云弈当着楚君烈的面,拧开红瓶尖叫特质的吸口,打开里面密封的一层,一股下雨过后,泥土和树叶的腐烂潮湿气味瞬间溢散出来。 楚君烈鼻子动了动,表情从震惊,到茫然,紧接着闭紧嘴唇。 “呕。”烈风嗅觉更灵敏,站在地上干呕一声,飞着的甩着尾巴奔向阳台。 像是掰断了几十根树枝散发出的气味,又像是捏死几只青虫的味道,没有人会知道为什么会存在这种饮料,楚君烈眼神无助的看向司云弈,忽然明白便利店小哥的犹豫。 人不应该生产这种饮料。 至少不该买来喝。 司云弈面色淡然,将饮料倒入面前两个小杯,紧接着拧紧瓶盖,将饮料放到一边。 “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司云弈对楚君烈微微一笑。 看着司先生微扬的嘴角,饮料的气味瞬间变得没那么难闻,楚君烈快速的点头,眼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我们说三条关于自己的信息,或者自己对某件事的看法,三条信息可以全真,可以真假互掺,也可以全假。”司云弈语速放的极慢,让楚君烈听清游戏规则的每一个字。 “嗯嗯!”楚君烈眼睛黑亮。 “说完三条信息后,由对方判断,如果觉得三条信息都为真,那就判断为真,觉得三条信息中只要有一条假信息,无论是哪一条,都可以判断为假。 如果判断正确,说三条信息的人接受惩罚,如果判断错误,那就由判断的人接受惩罚。” 司云弈耐心的看着楚君烈,“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楚君烈点头,试着告诉司云弈他的理解,“如果司先生说了三个关于自己的信息,我觉得都是真的,我就说真,如果里面有一条假的,我就说假。 最后司先生你会告诉我,输了还是赢了。” 司云弈点了点头,“我们先试一轮,我来说信息。” “好!”楚君烈下意识拉了拉椅子,靠近眼前人。 司云弈对上楚君烈的眼睛。 “我有一件黑色的睡衣。” “我喜欢薄荷味的口香糖。” “小学时,我曾对同学动手。” 楚君烈看着面前清和的漂亮眸子,努力判断这三句话的真假。 黑色睡衣,有可能的,因为司先生有好几件黑色的衬衫,楚君烈见过司先生穿。 薄荷味口香糖,也有可能是真的,虽然没有见过,但隐约记得司先生说话时,有好闻的味道。 但是对同学动手…… 楚君烈觉得不可能,司先生小时候可是特别好的学生,司老爷子说司先生数学能考满分,怎么可能对同学动手? 但是楚君烈又记起司先生用狗绳抽两个哥哥的画面。 好像对同学动手……也不是没有可能? “三句话都是真的!”楚君烈自信抬头,说出自己的判断。 “你输了。”司云弈眸色如常。 “司先生,是哪一条我判断错了?”楚君烈端起面前的小杯子,鼓足勇气一口喝了下去。 “这个游戏的微妙之处,就在于你我不必挑明哪一句是假的。”司云弈看着喝下饮料,眉头紧皱的楚君烈。 “但是介于这是试玩,你却接受了惩罚,我可以告诉你,第二条信息是假的。”司云弈拿过饮料瓶,将楚君烈面前的小杯再次注满。 “我不喜欢任何一个口味的口香糖。” 楚君烈紧抿着唇,努力记住这一点。 司先生不喜欢口香糖。 那自己以后绝不会再吃。 “游戏正式开始,该你了。”司云弈放下饮料,抬眸淡然看向楚君烈。 “我……喜欢裸睡。”楚君烈努力想着关于自己的事情,耳朵有点带红。 “我记得两点点失忆之前的事。” “我,我很喜欢司先生摸我。” 楚君烈最后一句是鼓足了勇气,两只眼睛黑漉漉的看着眼前人。 司云弈判断了片刻,眸子轻抬。 “都是真的。” “我输了。”楚君烈脸上带了点红,再次将眼前的饮品一饮而尽。 司云弈看着表情一言难尽的楚君烈,眸子微动。 越是详细的话,越有可能是真话,因为编造的假话难以填补细节。 楚君烈记得两件失忆前的事,是司云弈第一个判断出来为真,最后一条是因为楚君烈平日的表现,第一条,司云弈有赌的成分。 谁能想到。 龙傲天喜欢赤条条的躺在床上睡觉。 “我告诉晏家夫妇,说我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其实是骗他们的。”楚君烈抿了抿唇,看着司云弈,眼中是满满的信赖。 “我记得的片段,是我父母把我送到了一个地方,他们告诉我,一定会回来接我。” 楚君烈眼中闪过几分痛苦,“我当时似乎还很小,记忆中父母的模样也是模糊的,但我唯一知道的,偏偏是他们真的很爱我。” “所以当晏夫人对我说,她打小就把我送到了乡下,我真信了她的话,也真以为,他们就是我的父母。”楚君烈表情难过,“但是之后我记起这件事,他们对外,能解释我突然出现的原由,似乎也就只有这一个。” 楚君烈现在记不起这件事的细节,但偏偏司云弈却在梦中见到过。 楚君烈当时只有三岁,楚家出现了大的动荡,楚君烈的父母为了保护他,将他送到山中的一座寺庙,他亲生母亲临别时舍不得离开他,亲着他的额头,哭着向他承诺,一定会回来接他。 寺里的方丈,把楚君烈打扮成一个小和尚,小和尚一直记得父母跟他说过的话,无论寒暑,都一直在寺庙后门的青石板上坐着等待,看着上山的那条小路,一直等,一直等。 直到楚君烈七岁的时候,等了上千个日夜的他,终于等到看起来老了十几岁的楚家老爷子,以及他父母的骨灰。 看着眼前深深懊悔受骗的楚君烈,司云弈安静片刻,抬手温和的摸了摸楚君烈的发顶。 楚君烈情绪一点点被安抚下来,抬眼看向司云弈。 “还有一个片段,是我被晏家保镖打到头时记起来的,我以前,好像在国外呆过,还干着……很危险的事情。” “那些都是过去。”司云弈明白他说的,极有可能是他在当安全顾问时经历的场面。 “司先生,不会因为这些,嫌弃我吗?”楚君烈眼巴巴的抬头,想从眼前人口中,得到一个回复。 司云弈看着楚君烈,缓和开口。 “我不会因为你从前的经历嫌弃你。” 楚君烈眉头舒展,眼中的喜悦还没有蹦出来,只听到司云弈继续说了下去。 “我支持你正当防卫,见义勇为。” “我不喜欢你借着上两条理由,做出折磨虐待别人的事情。” 头上温柔的轻抚离开,楚君烈紧抿嘴唇,看到司云弈眼中的严肃,心中立即意识到。 司先生说的这三条,都是真的。 司先生,也并不是毫无理由的玩游戏,他是想借这个不伤害自己尊严的方式,告诫自己。 “我知道,你是想以暴制暴。”司云弈注视着楚君烈,“你想给对方一点教训,让他们最好永远的畏惧,不再找老人的麻烦。 但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做法,只会让当事人畏惧,管理他们的人,反而会感到自己脸面被践踏,继而使出更有力的报复手段。” 楚君烈低着头,乖顺的听训。 “抬头看着我。”司云弈不让楚君烈的目光躲避。 楚君烈有点委屈的一点点抬起头,润黑的眸子看着眼前人。 “以暴制暴只有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能发生。”司云弈看着楚君烈眼眸。 “暴力是一种传染病,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头猛虎,如果这些老虎接二连三的被释放出来,孩子们会模仿,弱势群体将会进入更可怕的黑夜。” 楚君烈眼眸低了低,再抬眼时,眼中有了几分祈求谅解的神色。 “我错了,司先生。” “法律没有惩戒你今天的行为,意味着你今天所做的,大部分都是对的,我面对过一些亡命之徒,也曾做过类似的事。”司云弈凝视眼前的男人,“我所说的,更多是想规范你以后的行为。” “我明白的,司先生。”楚君烈认真点头,“我以后,一定会注意。” 楚君烈认错的态度极好,司云弈面色稍缓,拿起自己面前的那杯饮料。 “刚刚你猜的是对的。” 司云弈手中的饮料还未触到唇,被另一只手快速夺去,楚君烈将司云弈杯中的饮料一口咽了下去,努力不让自己显出痛苦的表情。 真的太难喝了。 绝不能让司先生喝到。 司云弈看着楚君烈的模样顿了顿,眼底情绪微动,放下空空如也的手。 “司先生,我能多问一句吗。”楚君烈看着对面的饮料,“您为什么不喜欢口香糖?是讨厌别人嚼的动静,还是不喜欢那种味道?” “还记得那一轮,第三条信息吗?”司云弈拿过饮料瓶。 “记得。”楚君烈连连点头,司先生作为好学生,小时候竟然和同学打架,太难以想象! “我的几位同学,看不惯留有长发的男孩,所以他们利用课间时间,利用人数优势,用口香糖黏上我的头发。” 楚君烈怔了片刻,随即紧紧盯着司云弈随意束在身后的墨色长发,身侧的拳头一点点捏紧。 “我很早以前,就已经不再想这件事。”司云弈微微一笑。 “几乎所有动物都会排斥异类,能包容接受的人,才是抵抗本性的少数。” 第38章 楚君烈一夜没有睡好, 梦里是留着长发的清俊小男孩,被十几个同学围堵在墙边,他们带着嘲笑的眼神, 用人数优势压制着男孩,无视男孩的挣扎反抗,将口香糖一块一块的黏在他漂亮柔软的头发上。 原本软墨般的发丝被各色口香糖黏成了不堪的模样,小男孩腮边挂着泪,用尽各种办法清洗,最后却只能拿起剪刀。 头发伴着口香糖掉落地面, 小男孩好看的眼眸不再流泪,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目光一点点收聚,渐渐变得冰冷,等再一次放学的时刻, 小男孩漠然看着罪魁祸首幸灾乐祸的眼神,在回家路上, 等待罪魁祸首路过的瞬间, 小男孩用体育课上的羽毛球拍,狠狠拍在了对方脸上。 房间隐约传来声音,楚君烈迷迷糊糊的睁眼,看到烈风打着呼噜,似乎是自己也听到声音,烈风换了个睡姿, 继续睡觉。 楚君烈再次闭眼, 梦境竟然自然而然的连接, 却又变得不太一样。 小男孩肉眼可见的长大, 成为司先生的模样, 精致的面容冷淡且高高在上。 修长笔直的腿跨坐在罪魁祸首身上,骨节分明的手抓起身下人的衣领,促使对方仰头。 “抬头看着我。” 颜色浅淡的唇微张,楚君烈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周边风景变换,成了楚君烈熟悉的地方,两人姿态未变,地点却成了卧室边的更衣室中。 全身镜明亮的立在旁边,衣柜尽数打开,里面全是镜子,整个房间犹如镜子迷宫,每一块都映着中间的景象。 楚君烈看到镜子中,被司先生压坐的人成为自己,身体的燥热无法控制的升腾,最后化为原始的本能,看着坐在自己身上的人,不由自主的发出声闷哼。 楚君烈猛地睁眼,急促的呼吸回荡在卧室,许久才平歇。 烈风警惕的抬头,看到主人小心翼翼的拉开被子,往里面看了一眼,紧接着快速压住被子,满脸通红。 像是干了什么坏事,主人以奇怪的姿态走进洗漱间,紧接着里面传来熟悉的淋浴声。 昨晚睡的有些迟,司云弈早晨醒来后,明显觉得需要睡个午觉补一补。 洗漱后出了卧室,司云弈看到正在厨房煎蛋卷的楚君烈,楚君烈似乎也没睡好,低头盯着蛋卷,神游天外。 司云弈走进厨房,看到快要煎焦的蛋卷。 “小楚。”司云弈抬手,在楚君烈面前打了个响指。 楚君烈猛地回神,一下子闻到来自蛋卷的焦味。 “对不起司先生!”楚君烈连忙关火,把冒着烟的蛋卷放进盘里,端着煎锅去冲洗。 “在想什么?”司云弈淡然走出厨房,拿出两个水杯,往杯中倒了些温水,自己拿一杯,给楚君烈递去一杯。 “谢谢司先生。”楚君烈双手接过水杯,目光躲避着,不敢说自己在想昨天晚上下半段的梦境,更不敢说,脑海中有个地方,蠢蠢欲动的渴望,想司先生像梦里的一样的对待自己。 “我,我在想今天带老爷爷,去医院的事。”楚君烈低着头,捏紧手中的水杯。 司云弈喝了口水,略一点头。 “昨天我看到老人衣服上的鞋印,右侧肋骨的位置似乎被踢了好几脚,除了常规的体检项目,你可以带他再去做一个肝脏彩超检查,看看他肝脏有没有损伤。” “好的司先生。”楚君烈认真点头,喝完杯中的水,努力让自己不再分神,回到操作台边。 早餐结束后,司云弈再度给楚君烈转去带老人做体检的钱,楚君烈看着记录里,来自司先生一笔又一笔的转账,抬眼小心看了司先生一眼。 “不够可以告诉我。”司云弈面色淡然的看向楚君烈,“不要节省。” 楚君烈忍不住有点害羞低头,自己上辈子肯定是拯救了银河系,才能和司先生在一起! 老人和司先生一点关系都没有,也不是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属,只是因为自己帮助了他几次,司先生也无条件的加入,成全自己的善意。 司先生真的很尊重自己! 早餐结束,楚君烈请了一天的假,专门陪老头去大医院检查,医院的人似乎从来都没有少过,几乎每个检查项目都要排队。 一早晨奔波下来,终于算是把所有项目都检查完毕,出结果也很快,医生让楚君烈下午两点半之后,在医院一楼的机器那,直接拿检测结果。 拿到检查结果后,楚君烈带着有点晕头转向的老头,回到接诊室,把所有报告单交给眼前的年轻医生。 年轻医生看着老头的检查单,似乎是发觉什么不对,眉头一点点皱起,看向老头。 “老人家,最近有没有感觉食欲下降,不太想吃饭?” 老头看着医生,老老实实的回答,“确实有一点,这几天吃的有点好,我可能是有些消化不了。” 医生看着各项检查数据,“最近有没有感觉一直在发热?” “有。”老人如实点头,“小楚给我买了羽绒服,穿着一直挺热的。” 医生有些无语的看了老头两眼,让老头把裤腿拉上去,低身按压老头的小腿,只见一按一个坑,半天都没有回弹恢复。 “医生,这是怎么了?”楚君烈没有学过医,也看出情况有些不对。 “你们稍等一下,我找一下主任。”年轻医生眉头紧促,拿着各种检查数据走出接诊室,不一会功夫,年轻医生带着一位穿着白大褂的老太太走了进来。 楚君烈看到老太太,诧异的睁大眼睛,老太太在看到楚君烈的瞬间,也表现出几分惊讶。 “温姨!”楚君烈记得这位司先生的好朋友。 “小楚,巧了。”温姨有点笑不出来,看着接诊室里坐着的老头,小心询问楚君烈。 “小楚,这位是你什么人?” “这是我的一位朋友。”楚君烈认真开口回复,“在我上班地方认识的。” 温姨一看老人的模样,隐约知道了一点情况。 “这样,小楚你带你的朋友,再做几项检查。”温姨看向一边的年轻医生,“这位病人就给我了。” “好的温主任。”年轻医生点头应下,快速到电脑前,把之前的关于这位病人的资料转过去。 等做完温医生要求的所有检查,等到检测结果,楚君烈拿着片子去往温医生的办公室,看着温医生的表情一点点严肃起来。 “老大哥。”温医生看向比自己大几岁的老头,“你的家属有时间来一趟医院吗?” “我已经没亲人了。”老头看着医生摇了摇头,“我老伴离开的早,留下个儿子,儿子把亲戚们的钱都借了一遍,最后欠债跑了。” 温医生一听老头的情况,眼中越发显出几些为难来。 “医生,你不用担心,你直接告诉我结果就好。”老头硬撑着腰板,“如果不是遇到小楚和他爱人,我剩下的日子已经能一眼望到头,我现在又吃有喝,还有地方住,已经很满足了。” 温医生看了眼楚君烈,犹豫片刻后,还是拿出验血的单子来。 “这里面有一项,叫甲胎蛋白,正常人血液中每毫升的数值要小于25纳克,但是你的数值,是407。 单凭这一点,还不能确诊什么,但是从你肝脏彩超检查的结果来看,肝内有明显的占位,并且质地不均匀,所以我让小楚带你又去做了肝功和影像检查。” 温医生难掩遗憾的看着老头,“几项结果出来,我怀疑,你极有可能患了肝癌。” 老头怔怔看着眼前的医生,楚君烈呼吸一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我建议你做的皮肝穿刺肿物活检还没出来,等这项结果出来,就可以基本确定。”温医生将检查结果收到一起,“万幸的是,你现在并未出现肝区的疼痛和黄疸,说明你在肝癌早期,只要经过手术和后续治疗,还是有希望能够痊愈。” “要……手术?”老头愣在原地。 “必须手术,并且越早越好。”温医生给出准确的回答,“一旦拖到中期,癌细胞扩散,就会丧失手术治疗的机会,哪怕动了手术,也基本无法治愈。” 老头低头想了片刻,继续抬头,语气艰难的询问。 “如果我不做手术,还能活多长时间?” “不一定。”温医生眼中带着严谨,“我之前也接诊过几位不愿做手术的肝癌病人,最短三个月,最长没有超过两年。” “你已经很幸运。”温医生表情严肃,“发现的早,还有机会痊愈,千万不能就这样放弃!” “医生,我也不瞒着你,我没有医保,更没有钱。”老头连连摇头,“我住不起院,更做不起手术。” “温姨。”一直站在旁边的楚君烈忍不住开口询问,“手术需要多少钱?” “他没有医保,保守估计,单手术切除费用在六万左右,如果发现病情复杂,费用可能会到八万以上。”温医生看着楚君烈,“这仅仅是手术费,再加其他费用,我建议至少准备十五万。” “十五万?!”老头睁大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 “是的。”温医生表情无奈,“麻醉费、一系列术前检查、术后治疗、药费……十五万只是保守估计。” 十五万……还是保守。 老头努力算了算,自己卖了所有的东西,连一千块钱都不到。 楚君烈也默默算自己现有的钱,今天的检查费用花了四千多,之前给老人租房四千八,加上平常各种开销,司先生给自己的钱只剩下不到两万。 距离十五万,还很遥远。 “我……不想治了。”老头摇了摇头,起身就走。 楚君烈连忙拿起各种化验单据,正要去追老头,被温医生一把拉住。 “我的经验应该没有错,五天后活检的结果就会出来,你一定要让他做手术,否则癌细胞一旦扩散,我们就真的无能为力!” “我知道了温姨!”楚君烈拿好所有单据,立即追了出去,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找到垂头不语的老头。 “老爷子,你跑什么!”楚君烈抿唇,“手术费的事你不用管,我会想办法。” “你都不是我的亲儿子,你这么管我做什么!”老头背过身,努力不再看身后的青年,逼着自己说违心的话,“你少来管我!” “怎么会没关系!”楚君烈一脸认真,“我爱人很关心您,我和你相处这么久,你也吃了我那么多顿饭,怎么能说没关系。” 吃人的嘴软,老头一时间竟也没法反驳。 “你刚刚那么说我,良心不会痛吗?”楚君烈拉着老头到一边坐下,和他认真分析,“我不是你亲儿子,但是我比你亲儿子靠谱多了,你就不想让一个更靠谱的人管你?” “可是……”老头低下头,“可是你也不容易,你已经舍弃尊严,给人家当上门赘婿,我怎么又能让你掏空积蓄,还要再低声下气的,去问别人为我借钱。” “没有别人,只有我爱人。”楚君烈看着手中的手机,“只有他一个人。” 第39章 老头侧脸看向青年, 言语苦涩,“你好不容易有了那么好的爱人,如果因为我, 他对你有了意见,那你怎么办?” 老头也不是没见过,患了病的老人会成为家里的拖累,矛盾的中心点,很多情况下病一次性治不好,而是拖延的、反反复复的, 直到把人所有的耐心和善良都磨光。 老话都说, 久病床前无孝子, 更何况这两个年轻人,和自己没有分毫血缘关系,两人也是刚刚结婚不久, 就要面临这种麻烦事情。 楚君烈闻言,低头随手捡起块石头, 在地面上画了几个圈圈。 和司先生结婚短短几个月时间, 自己只拿回去那点工资,反而是司先生,又给自己零花钱,又给烈风买东西,已经养了一人一狗,现在又因为自己的缘故, 拿钱出来给老人做检查。 司先生从没有为此责备过一句话, 自己如今却又要向司先生借十五万的医药费。 可能这辈子卖身都还不起。 偏偏司先生对自己的身体, 还没有什世俗的欲望。 楚君烈有些难过。 是自己那些衣服不足以勾起司先生兴趣。 还是自己胸不够大, 身材不够好。 老头本就难过, 再看青年更难过的模样,不由得一声叹息。 在楚君烈回家前,司云弈接到温姨的电话。 温姨将今天楚君烈带着老人看病的事情,如实告诉司云弈,语气中带着满满的担忧。 “那个老大哥没钱,怎么也不愿意看病,小楚脸皮薄,自尊心强,可能也不敢跟你开口,所以我只好打过来,跟你说说这件事。” “温姨,我知道了。”司云弈眸光微动,与温姨道别后,等对面挂断电话,方才放下手机。 如今诊断结果一出来,反而印证了一件事,这位老人家,确实是楚君烈的该有的际遇。 书中两人相识的晚,楚君烈是在司家旁支一家人出国旅游时,偷偷外出打工,在当建筑工时与老人相识。 楚君烈分老人他一半的盒饭,两人说天说地,相处了一个多月,就像是许久未见的老友一般,成了忘年交。 现在司云弈改变了刚开始的剧情,使得楚君烈去购物中心上班,但偏偏老人这个时期正好在购物中心附近讨饭,两人相遇,就像是命定的两条相交线。 司云弈随手拿出一张纸,推算书中两人的轨迹,细算下来,发觉一切都有迹可循。 原书的楚君烈此刻入赘司家旁支,当免费的仆人,拾荒的老人家在新区购物中心附近讨饭,人多眼杂的地方,早晚会遇到那些凶神恶煞的打手。 老人那时孤身一人,被殴打之后,极有可能会远离购物中心,再向人少的地方迈进,购物中心再远处就是正在修建的新区小区,正是建筑工地多的位置。 对楚君烈而言,港城城区内建筑工地少,并且在城区中打工,还极有可能被司家旁支认识的人碰到,所以楚君烈会选择人流更少的新区工地,两人的相遇,冥冥之中似乎是必然。 司云弈思索片刻,这件事极有可能意味着,即便自己改变了剧情,但楚君烈该遇到的人还是会遇到,一些该发生的事,还是会发生。 只不过,时间推进了而已。 这对遭遇意外而亡的司云弈,并不是很友好。 因得罪楚君烈去世的人可以救下,因病去世的人,也可以靠提前发现病情活下来,但是生活中处处都是意外,因意外死亡,除了去庙里多烧烧香,似乎并没有其他破解的方法。 “司少爷,饭做好了。” 钟点工阿姨敲了敲书房门,提醒房内的人。 司云弈将纸放进碎纸机,走出书房,去餐厅尝了几口钟点工阿姨做的饭菜,恍然间察觉,这味道已经与楚君烈手下的饭菜,相差无几。 并不是钟点工阿姨水平降低,而是楚君烈进步的太快。 烈风闻到饭菜的香味,从阳台跑到司云弈身边,趁楚君烈不在,肆意的蹭司云弈的小腿,尾巴不住的晃。 司云弈熟练的拿过一个小碟,在碟子里夹一点饭菜,低身放在烈风面前。 烈风对人吃的饭菜极其感兴趣,但人的饭菜添加了很多调味料,对狗的心血管系统不好。 司云弈也试着让钟点工阿姨给烈风做狗饭,但烈风很聪明,一闻不是人吃的,就兴致缺缺。 所以现在桌上的饭菜,总有一道调料极淡,用来对付烈风。 烈风几乎是两口就炫完小碟里的饭菜,吃完饭后,也不白吃,蹭着司云弈的小腿,卧到司云弈脚上,给司云弈暖脚。 房间温度不低,但司云弈天生手脚冰凉,对于烈风的举动,也并不排斥。 毕竟拒绝一只身价上百万的暖脚宝,不是很礼貌。 饭菜过半,客厅大门传来响动,楚君烈今天请了假陪老人体检,所以回来的比平常早很多。 烈风第一时间发现来人,连忙起身想要往卧室跑,却因为太过着急,起来一头撞上了桌腿,“嗷”的一声后退一步,重新卧在了司云弈脚上。 楚君烈快速换鞋走进客厅,看到司先生正在吃下午饭,原本还没注意到司先生脚下的事情,只听“嗷”的一声,一只毛绒绒的大尾巴从餐桌下露了出来。 楚君烈走到餐桌前,烈风有些尴尬的抬头,和主人对视一眼,心虚的扭过头。 楚君烈盯着卧在司先生脚上的烈风,薄唇紧抿。 “菜还热着。”司云弈示意楚君烈看厨房,“还有你的饭。” “谢谢司先生。”楚君烈去厨房舀米饭回来,发现烈风还卧在原地,埋着头一动不动。 楚君烈紧紧盯着烈风,眼中难掩妒忌。 烈风想起之前的经历,忍不住抖抖,司云弈察觉到烈风的紧张,看向和狗较劲的楚君烈,停下筷子。 “你也要烈风帮你暖脚?” 烈风一听这话,立即扭头把大尾巴放楚君烈拖鞋上,表示自己其实只是个暖脚工具。 “暖,暖脚?”楚君烈一愣,察觉到烈风尾巴覆在脚上,带来的一点温度。 “司先生,您感觉冷吗?”楚君烈立即关切询问,眼中带着几分愧疚。 “手脚寒凉。”司云弈表情如常的夹菜。 楚君烈低头看了一眼为司先生暖脚的烈风,眼神愈发羞愧。 司先生对自己这么好,自己还不如烈风会察言观色,竟然不知道司先生需要什么。 吃完晚饭,楚君烈收起碗碟,快速清理完餐桌和地面,就回了卧室。 司云弈知道楚君烈今晚定然会来为老人借钱,将工作地点改在客厅,等待楚君烈开口。 烈风拥有了暖脚的功能,也不用避讳主人,光明正大的卧在司云弈脚上,时不时翻出肚皮来,让漂亮主人挠挠。 不出司云弈所料,半个小时后楚君烈从卧室出来,走到自己面前。 司云弈停下手中的工作,抬眸看向楚君烈,观赏龙傲天如何开口借钱。 “司先生。”楚君烈穿着他的毛绒绒睡衣,目光诚挚,“我刚刚洗了澡。” 这个借钱的开头。 司云弈确实没想到。 “司先生,我也可以帮您暖脚。”楚君烈坐在司云弈身侧,手指在毛绒绒睡衣上抓几下,表情认真。 “并且我还不掉毛。” 突然被cue的烈风抬头,满眼诧异的看向主人。 我掉毛怎么了? 哪家的狗狗不掉毛! 司云弈察觉这个借钱的过程,愈发离奇。 “真的,您可以试一试。”楚君烈低身积极的抬手赶走烈风,快速脱下司云弈脚上的拖鞋,轻握着司云弈的脚踝,拉开自己睡衣中端的拉链,将眼前两只白皙好看的脚抵上自己的腹部,快速拉住拉链。 动作一气呵成,仿佛早有预谋。 烈风在一旁看的目瞪狗呆,司云弈没来得及制止,只觉脚下似乎踩到了楚君烈的腹肌。 两处肌肤紧贴着,热度似乎源源不断。 楚君烈低着头,努力不让司云弈看到自己发烫的耳朵和脸,一只手捧着怀里的宝贝,一只手抬起,小心翼翼的挑去司先生裤腿上,沾到的狗毛。 将挑出的狗毛,特地聚成一小堆,摆在纸巾上,好让司先生看清楚。 司云弈沉默了许久。 “司先生,您可以继续做您的事。”楚君烈认真抬眼,“我很安静的。” 价值百万的暖脚宝似乎察觉到自己不敌,颓废的卧在一边,司云弈试着估量楚君烈的身价,隐约记起书中提到过“百亿”的单位。 是有些过份奢侈。 楚君烈能为借钱做到这一步,司云弈也是从未想过。 眼看楚君烈低着头,真的要保持安静,司云弈试图抽出脚,却感觉到楚君烈的手像是铁箍一般,握紧自己的脚踝。 “司先生再多试试好不好。”楚君烈察觉到想要离开的脚,拼命的想要挽留。 “我刚刚真的洗干净了。” 我真的比烈风好。 司云弈还未开口,只见楚君烈突然抬起头,眼眶带着红。 “我没有让别人碰过我,我很干净的。” 除了摸头,结婚这么久,司先生一直不肯碰自己。 楚君烈也清楚知道,自己配不上司先生。 但是至少,每月、每年,能再多接触一点点。 一点点就好。 楚君烈眼中带着泪光,司云弈冷静思索片刻,主动开口。 “今天你带老人去医院,检查结果怎么样?” 看司先生不再拒绝这项服务,楚君烈眼中带出一点亮光,回想今天医院发生的事,又不自觉的显出分难过。 “温姨说,老爷爷他很有可能得了肝癌,但是幸好,在早期。” “今天温姨和我联系过。”司云弈看着楚君烈,“需要多少钱?” “十,十五万。”楚君烈愧疚低头,“温姨跟我们说,这是保守估计。” 司云弈从钱夹中拿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卡,递给楚君烈。 “这里面是五十万。” 楚君烈看着眼前修长指间夹着的卡,缓缓睁大眼睛抬起头。 “司先生,是,是十五万,不是五十万……” “要做好万全准备,你也要让老人家安心,不是吗?”司云弈面色如常。 第40章 五十万, 不是足够充裕,是非常充裕! 楚君烈知道司云弈说的是实情,但真正把卡拿到手, 心中还是忍不住激动。 只要有了这些钱,所有困难都迎刃而解。 老头可以不用再担心医药费,为钱的问题拖延病情,可以安安稳稳的去做手术,去修养,甚至术后能为他租一间更好的房子, 给他基本的生活保证, 让他不再出去拾荒度日。 楚君烈之前在医院查了关于肝癌的患病原因, 从几条诱因里,楚君烈能猜测到,老头之所以患上病, 很有可能是长时间喝被污染的水。 现在因为司先生,他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他可以像其他幸福的老人那样, 安度晚年。 “司先生,这些钱,我一定会还您的!”楚君烈握着手中的银行卡,目色坚定。 司云弈微扬唇角,想一点点收脚,只见楚君烈把卡开开心心装进睡衣口袋里, 然后继续敬业的, 两手抱着怀里的宝贝。 一动只会让楚君烈抱得更紧, 司云弈试着继续看手中的文件, 忽略脚下的温度和触感, 但每当不自觉想挪脚时,就会立即收到原位。 往上是楚君烈傲人的胸肌,往下…… 司云弈不知为什么,想起楚君烈面红耳赤说“我喜欢裸睡”的言语。 可能是因为体质好,楚君烈身上温度不低,司云弈隐约感觉楚君烈的体温似乎还在一点点的攀升,仿佛炭火旺盛的火炉一般,烘的双脚也热起来。 司云弈坚持了一个小时,借口要休息,收起文件,终于从楚君烈身上解脱。 楚君烈听到司先生要回卧室,乖顺的拉开睡衣中端拉链,让刚刚捂热的宝贝离开。 司云弈穿上拖鞋,垂眼看到楚君烈身上发着红,仿佛发烧一般,就连脖颈也被红晕渲染。 “司先生晚安。”楚君烈合住拉链,扯了扯睡衣前面的白色围裙,试图遮掩,听到司先生回复的“晚安”,红着脸回到自己卧室。 刚刚享受了百亿级别的暖脚宝,司云弈踩着拖鞋,倒是感觉拖鞋有些微凉。 果真是由俭到奢易,由奢到俭难。 第二天一早,楚君烈兴冲冲的拿着银行卡找到老头,在老头面前晃晃,难掩炫耀的开口。 “我爱人借我钱了!我说了你手术需要的医疗费,老爷子你猜猜,我爱人借了我多少!” 老头看着楚君烈兴高采烈的模样,心中升起点希望,试着开口。 “十,十五万?” “不不不。”楚君烈摇头,看着老头眼中希望一点点暗下的模样,激动开口。 “这卡里,有五十万!” “五十万!”老头满眼不敢置信,“五十万?!” “我就说我爱人特别好,你还不信!”楚君烈仰着头,尾巴快要甩到天上去,“这些钱不但够你的医药费,你之后的养老钱都有了!” “五十万……”老头囔囔的重复一遍这个数字,眼中的震惊一点点化做难言的动容。 “你现在不用担心了吧?”楚君烈喜气洋洋的看着老头,“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咱们先住下,等穿刺结果出来,就和温姨商量动手术的事。” “你爱人他……借你这么多钱。”老头有些担忧的看着楚君烈,“他让你什么时候还?” “我爱人没说。”楚君烈想起昨晚的场景,忍不住露出笑来,“我爱人什么要求都没和我提,还愿意让我帮他暖脚。” 老头看了眼神情沉迷楚君烈,沉重的心情放松不少,试探着调侃,“魂飘了?” “你不知道。”楚君烈想起那双漂亮的脚抵在自己身上,就忍不住的脸红。 “我怎么不知道,屐上足如霜,动了你心肠。”老头笑着开口。 楚君烈有点诧异的看向老头,“老爷子,你还会诗呢?” “我父亲当年也教过我不少。”老头眼神幽怨,“你一来就和我说你爱人,我都插不上嘴,你哪能知道我学过点东西。” “那你再跟我说说?”楚君烈被勾起好奇心。 “我祖上是有名的御医,一代传一代,几乎是世袭御医。”老头谈起这些,眼中带出些光来,“我父亲也是顶好的医生,自小学医,后来开了医馆,来找我父亲看病的人,不计其数,各种疑难杂症,我父亲是手到病除,还被传了个‘神医’的名号。” “那您怎么?”楚君烈欲言又止。 “那时候太乱了,我父亲替人看病大半辈子,最后没有落得个好下场,我母亲带着我,遇上饥荒,也没了。”老人想起当年的事情,一声长叹。 “我当时年纪轻,手上只有本父亲留下的医书,却没有学下我父亲的精湛医术,也不敢给人看病,只能靠着识些字,勉强生活,后来日子一天天变好,我也遇到我爱人,买了房购了自行车,还有了个儿子。” 老人提起儿子,眉头紧蹙,“我妻子当年为生他,受了大罪,我们对他更是爱护备至,谁能想到,他会成如今的模样!” 看着老头生气,楚君烈拍拍老人脊背,“你现在是病人,别乱生气,等你手术做完,我就拿我爱人给的钱,给你租个好一点的房子,你也再别出去拾荒,好好养老。” 老头听着楚君烈的话,眉目中带了些慰藉。 “小楚,等我要做手术的前一天,你能不能带着你爱人,来看我一趟。” “司先生挺忙的,不过我一定会回去问问。”楚君烈拍拍老头安慰,“别害怕,我在网上看了,发现的越早,手术成功率越高,手术操作不难,很简单的。” 借钱的第二天下午,司云弈收到菜狗发来的照片。 老人已经住进医院,换上病号服,坐在病床上,有点不好意思的对镜头生疏比了个“耶”。 温姨站在病床边,看着镜头,温柔露出笑容。 楚君烈发来消息,已经办好老人的住院手续,现在就等穿刺结果,温医生积极协调着,帮了两人不少忙。 看着老人住进医院,司云弈看了片刻照片,唇边带起分弧度。 司云弈从薇信返回手机桌面,下一刻手机振动,是来自许助理的电话。 “老师,税务局的人,来工作室查账了。” 司云弈目色一顿,察觉出许些奇怪。 工作室的税务从未出现过问题,每年上交的报表和申报表,都经过专业人士审查,绝对不会有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税务局的人一般不会来查账,即便报表有了问题,对方也只是会叫工作室的有关负责人,前去税局询问。 并且现在是十二月份,工作室的所得税,每年五月份月底才会汇算清缴,港城的税务稽查队,大多数也会在这个时间,开始出现在各大公司。 突如其来的查账举动,不是例行的检查,也不是所得税清算,那极有可能,就是被有关人员举报。 “你们全力配合,我马上到。”司云弈从书桌前起身,换上外出的衣物,给司机打电话,在半个小时内赶到工作室。 税局突如其来的查税,让工作室中的员工都有些分神,隐隐察觉出有些不大对劲的趋势。 “真是有意思。”一员工看着稽查队所在的房间,压低声音,“之前工作室做的全是公益项目,都靠司总维持的时候,从没见过这些人来。 现在工作室好不容易赚了点钱,得,也不知道动谁蛋糕了,乌泱泱的来一大片人。” “别说啦。”另一员工扌鲁着工作室的猫,“许助理说了,司总让我们全力配合,等他们走了我们再说这些事。” “我就是担心。”员工有些不安,“我还想在这干一辈子,可千万不能出事。” “出不了事的。”一员工抱着咖啡杯过来,“我们又不偷漏税款,工作室每年还要捐那么多钱出去,他们再怎么查也没问题。” “也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员工点头回应,但再怎么,心中总是挂着点担心,手上的工作也干不进去,目光总是朝着办公室瞄去。 电梯运行到层,司云弈走出电梯,走进工作室。 原本叽叽喳喳的办公区,看到老板前来,瞬间安静下来,司云弈看向众人,微微点头示意。 几位员工看着来人就不自觉的放松了许些,再看老板步伐沉稳的走进办公室,更是像吃了颗定心丸,心中的焦急松了许些。 许助理早早在办公室等待,看到司云弈前来,也是长松一口气。 “现在情况怎么样?”司云弈坐在办公桌前,眸色冷峻。 “财务总监正在接待稽查队的人。”许助理目光带着几分担忧。 “我们之前做过自查,没有什么问题,但这次查账来的离奇,我旁敲侧击的向他们队长打听,但他们只是说,是发现本期的报表,和纳税情况与以往不同,所以才来查账。” 司云弈在司家工作这么多年,十分清楚,报表和纳税情况有重大变化,并不足以对方兴师动众,一般情况下,不仅要有重大变化,还要发现异常,才会有这般阵仗。 对方说的话,更像是掩盖什么的借口。 第41章 “如果是工作室税务真的有问题, 税局应当提前发放税务检查通知书,而不会像现在这样,突袭工作室。” 司云弈安抚许助理, “他们工作接近结束前,我会和检查人员做一次会谈。” “好的老师。”许助理点头应下,眼中忧虑不减。 之前得罪李家,都没有出现这样的事,如今这究竟又是惹上了哪家? 从下午等到天黑,稽查队终于从单独为他们准备的办公室中走出来, 财务总监在几人身后, 疲惫的偷偷给工作室众人打了个“OK”的手势。 司云弈站在办公室前, 面对税务稽查队长,目色微顿,伸出手, “您好,能否耽误您一点时间。” 稽查队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穿着制服两鬓斑白, 看到司云弈的片刻,也是一愣,听到会谈的邀请,跟身后几人交待几句,在下属诧异的目光中,随着司云弈到隔壁办公室。 许助理看到人来, 立即端茶倒水, 司云弈示意许助理暂时离开, 许助理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情况, 但还是转身走出办公室。 “司医生, 好久不见。”中年男人摘下头上的帽子,露出些笑来,“我之前听您不在医院干了,还为您感到可惜。” “好久不见,程先生。”司云弈看向对面的中年男人,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以前的病人。 程先生曾经患有严重的数字强迫症,并且他的病与一般数字强迫症患者不一样,他还具有联觉反应,在他的世界中,数字有色彩,有温度,甚至有味道。 据程先生妻子当时的描述,程先生爱极了“1”和“16”两个数字,但是对“4”和“13”深恶痛绝。 程先生刚开始只是有意避开不喜爱的数字,到后来病情慢慢严重,见到不喜欢的数字会极其紧张,家里的任何东西到了四件或是十三件,都会被他故意扔掉一个,或者再买来一个。 直到最后,给女儿过四岁生日时,程先生对着四根蜡烛,看着蛋糕上写的“宝贝四岁啦”,不舒服到极点,即便努力强忍许久,最后还是当着宾客的面,冲动毁了蛋糕后,忍不住吐了出来。 程先生和他妻子那时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上医院找到精神科医生寻求帮助。 司云弈听到程先生的描述,刚开始以为是数字迷信导致的强迫症,但经过几次治疗后,司云弈才发现这件事另有隐情。 程先生自小家庭教育严格,他父母规定他,成绩绝不可以跌到全班前三名之后,但程先生只有普通小孩的聪明,要想考的好,只能不断的努力,夜以继日的学习。 即便如此,班上聪明孩子太多,程先生总是考到三名之后,考其他名次父母的反应尚可,但一旦考到第四名,父母反应会格外激烈,会止不住的责备,认为他就是不够努力,就是缺那一点点认真。 程先生从那时起,潜意识里就极其讨厌四,直到程先生长大,找到工作,更是催化了他病情的发展。 程先生当时任职的公司,崇尚“狼性”文化,每个月都要将他们的业绩排名,前三名不仅拥有高额奖金,还有可以当场惩罚业绩不佳员工的权利,或是扇巴掌,或是把酒倒在鞋里让他们喝。 惩罚的越激烈,越变态,老板就越是赞扬鼓励他们。 程先生几乎使劲全身解数,紧绷着一根神经,努力提高自己的业绩,甚至白了许多头发,最后却得到一个第四的成绩,被比他小好几岁的小伙子,在台上扇了十三个巴掌。 程先生说出这些时,几乎是泪流满面,这些过去的事情太过屈辱,仿佛一桩桩、一件件都嘲笑着他的无能。 他也不敢把这些事告诉妻子,他怕妻子孩子因此会瞧不起他,所有的事情压在心底,使得他看“4”和“13”这两个数字,看到的仿佛是焦黑的地狱。 说出压在心底的包袱,程先生抹着眼泪,身心仿佛轻松不少,司云弈试着慢慢开导他,肯定他的努力,告诉他已经足够优秀,并且天赋异禀,因为拥有数字联觉能力的人,全球仅有百分之五。 司云弈用长时间的包容和鼓励,缓解他的痛苦,搭配少量的药物,在程先生状态稳定后,让程先生妻子参与治疗。 在那天开诚布公谈过后,程先生在妻子怀里哭的像是个小孩,妻子也忍不住的心疼落泪,抱紧自己的爱人。 后来程先生再来复诊,状态已经好了很多,他愉快的告诉司云弈,在和妻子商量后,他已经辞掉了那份工作,开始另谋出路。 司云弈也是没有想到,程先生另谋的出路,竟然在税务局。 “当年真是感谢司先生。”程先生想起以前的事,忍不住一笑,“如果不是您启发我,我也不会找到这份工作,并且靠我的能力,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位置。” “现在您对特定的数字,还有感觉吗?”司云弈像以前一样,轻和看着对面的程先生。 “我现在对那几个特定数字,已经没什么感觉,您不知道,我现在整天都泡在数字的海洋里。”程先生脸上显出分神秘,“但是我的联觉能力,会对一大片整体的数字,产生感觉,我有时候看一眼账目,就能察觉出来这里面有没有问题,并且很多情况下,都是准确的。” 司云弈笑了笑,“那您刚刚看过工作室的账簿、凭证还有报表,有感觉吗?” “我一眼就看出来没问题,手下的人审核了一遍,就是没问题。”程先生有些不好意思,看了一眼门窗,朝司云弈倾斜身体,压低声音。 “如果是其他人,我绝不会开这个口,但现在是司医生,我得提醒您一下。”程先生表情一点点严肃起来,“这次的审查,是我上面的人要求的,这位前不久刚从京城调来,他的关系圈子也都在京城,我怀疑,可能是您得罪了京城什么人。” 司云弈安静许久,港城距离京城千里之遥,司家之前也从没和京城的人有过往来。 唯一的联系,现在已经十分明显。 送走税局的人,司云弈回到办公室,思索楚老爷子的意图。 现在可以肯定,楚老爷子对楚家唯一的继承人,还是十分关切,极有可能在港城安排了不少耳目,时刻了解楚君烈的动向。 现在楚君烈打着工,有吃有喝有住,可能有点过于轻松快乐,引起楚老爷子的不满。 楚老爷子还等着楚君烈受辱,等着楚君烈心中燃起复仇之火,坚定继承楚家的意念,怎么可能让楚君烈过的这么愉快。 楚老爷子知道司云弈清楚,楚君烈是京城楚家人。 所以楚老爷子是故意找了与司云弈有交情的稽查员来,故意透露出为难司家的势力就是京城楚家,想要借此,让司云弈对楚君烈产生不满。 说简单些,就是一次挑拨离间。 楚老爷子想看到司云弈为此为难楚君烈,想看到自己孙儿隐忍的,满腔的怒火。 司云弈看着楚家专业经理人的联系账号,清楚知道司家不可能拧过楚家的大腿,如果反抗,下一次就不是简单的敲打。 但也不能就让他这样得逞。 当天晚上,司云弈将工作地点再次安排在客厅,看着楚君烈收拾完碗筷厨具,朝楚君烈招了招手。 看着楚君烈受宠若惊,满眼热情的小跑过来,司云弈低头示意了一下。 “有些冷。” 楚君烈立即反应过来,眼睛黑亮亮的,欢天喜地的去往卧室,洗干净自己,换上大灰狼毛绒睡衣,将那双纤白如霜的脚,小心翼翼的塞进自己睡衣。 看司先生在办公,楚君烈低头,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干扰的声音。 司云弈拿出手机,默默拍下楚君烈此刻的模样。 楚君烈听到手机拍照的声音,好奇抬头,看到司先生在拍自己,忍不住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很可爱。”司云弈简单评价,指了指手中继续拍照的手机,“介意吗?” “不介意!”楚君烈开心不已,自己能在司先生的相册里,超棒的! 司云弈微微一笑,将第一张照片发送到楚家专业经理人的账号上。 ××× 京城楚家,穿着青灰色唐装的老人,看着红木桌上一对年轻夫妇的照片,目光严正微转,看到旁边另一张板着脸小男孩的照片。 老人浓眉灰黑,一张国字脸显得格外威严,照片中的年轻男人也继承了这张国字脸,但在妻子身边,却笑的格外温和。 小男孩的脸型明显继承于母亲,从照片上八九岁的年纪,就能看出往后俊美的脸型,但偏偏一双黑色的眸子,像是怀着什么深仇大恨,深邃不见底。 老人目色严肃,对上照片中男孩的眼神,想说什么,最后却只能一言不发。 房间大门传来敲门声,老人抬眼,沉沉说了句“进来”。 “老爷,他发来一张照片。”一中年男人握着手机快步前来,将照片快速打开,放在楚老爷子面前。 照片中深低着头的青年,穿一身毛绒绒的睡衣,两手小心抱着另一人的双脚,揣进睡衣里,用体温为对方暖着脚。 “老爷,你看,这人竟然逼少爷用身体帮他暖脚,这绝对是在羞辱少爷!” 一边的中年男人愤慨不已,“老爷,少爷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这个司云弈,绝对是故意的,故意要让您看他怎么欺负少爷!” 老人眉头紧皱,看着眼前的照片,有种说不出的奇怪观感。 第42章 “他这是在向您报复税务被查的事。”中年男人眉头紧皱, “他明知少爷是楚家唯一的继承人,故意这样做,分明是在变着法的羞辱楚家。” 楚老爷子看着照片安静许久。 他能接受孙子灰头土脸的出现的工地, 能接受孙儿在餐厅端盘子刷碗,也能接受他失忆后被逼入赘。 但楚老爷子接受不了,楚家唯一的继承人,被另一个男人踩在脚下。 这个姓司的男人,清楚知道自己的弱点,这张照片不仅是查税后的回馈, 更多的还是警告。 他能让楚君烈做出更不堪的事, 还会留下影像资料, 如果楚家再对他动手,他会把那些东西散发出来。 到时候,楚家会成为京城的笑话, 成为笑料的楚君烈哪怕恢复记忆,想要复仇, 可他一旦知道事情经过, 就会更加抵触继承楚家。 毕竟是楚家先动的手。 也是楚家见他落难而不救。 楚老爷子将照片删除,目色严峻。 或许从一开始,自己已经迈错了步,在司云弈发来照片的第一时间,就该将楚君烈接回楚家。 但自己一个念头,让事情到现在的模样, 说什么都晚了。 “老爷, 现在该怎么办?”中年男人低身询问。 “司家, 先放着。”楚老爷子看向桌上照片里的男孩, 眼中带过分不忍, 但再看桌上年轻夫妇的照片,楚老爷子眼神愈发坚决。 “让君烈在港城,再待一段时间。” ××× 老头的穿刺肿物活检结果出来,和温医生所预料的相差无几,术前温医生为老头做了肝功能评测,将评测结果递给前来看护的楚君烈。 楚君烈对此满眼迷茫,温医生严谨的向楚君烈解释。 “这个评测结果,直接干系着病人能不能做手术,一级和二级意味着病人可以安全通过手术,如果是三级,那就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内科治疗。” “那老爷子是……”楚君烈看不太懂手里的文件。 “二级,我们已经通过影像学,基本确定了切除肝脏的体积,我们最近会保证老大哥肝功能在一个大致正常的范围,你也要让他特别注意饮食。”温医生看向楚君烈。 “马上就会排到他的手术,你多安抚安抚他,让他这两天睡好觉。” “我知道了。”楚君烈深吸一口气,“谢谢温医生。” 楚君烈回到病房,紧张的看着眼前的老头,老头被他盯的更紧张。 “小楚,医生说啥了?我癌细胞扩散了?” “没有。”楚君烈做了两个深呼吸,“大爷你肝子情况还不错,要准备手术了。” 老大爷一听,强忍着没朝青年翻白眼。 楚君烈一想到老人马上就能接受手术治疗,露出点笑来,“大爷,医生让你吃好睡好,马上就给你排手术。” “我都懂。”老大爷摆摆手,“倒是你,一天到晚往医院跑,老是请假,你老板不说你啊?” “我在餐厅那是小时工,我和一起培训的同事换了班。”楚君烈低头看了眼时间,“服装店的店长人也好,愿意给我请假。” 老头一看楚君烈频频看表的模样,抬手赶楚君烈,“快去吧你,就你这磨磨蹭蹭的,什么时候能给你爱人买上钻戒!” 一提钻戒,楚君烈整个人瞬间振奋起来,也不再客套,“那我先走了老爷子!” 看着楚君烈快步离开的模样,老头忍不住扬手提醒,“我手术前,带你爱人来一趟啊!” “知道了!”楚君烈遥遥给老爷子比了个“OK”。 当天晚上,楚君烈收拾完碗筷,只见司先生直接去了卧室。 楚君烈擦完桌子,将餐厅清理了一遍,目光始终朝着卧室大门,也不见司先生出来。 司先生今天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工作? 楚君烈洗了澡换上睡衣,在客厅沙发上翻来覆去的等了好久,还是没有见到自己想见的人。 烈风爬在一边,看着不安的主人,幸灾乐祸的摇摇尾巴。 不掉毛又怎么样。 还不是失业了。 楚君烈对上烈风的眼神,再看那扇紧闭的门,站在门前许久,却不敢敲一下。 司先生早就说了,在他工作的时候,不能打扰他。 可是今天司先生没有暖脚,会不会冷? 楚君烈抬起手,手指却停在半空,前后晃了半晌,终究是纠结着没有敲下。 害怕司先生会生气,怕司先生一生气,以后都不要暖脚服务。 自己能做的只有这么点,不能连这一点都失去了。 看着主人在门前怂的一批,烈风站在旁边看戏,尾巴晃动着,无声的嘲笑。 楚君烈余光瞟到来回摇摆的大尾巴,扭头看着烈风,突然间眯了眯眼睛。 烈风摇摆尾巴的姿势顿住,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司云弈连续享受了几天的暖脚服务,今天去老宅时,管家说他路过商城,看到有新式的暖脚器,第二个半价,于是给司老爷子买了一个,剩下一个让司云弈带上。 司云弈试了试新式的暖脚器,温度刚刚好,放下脚下恒温供热,没有什么声音,也算不错。 百亿的暖脚服务用起来,总有些心理负担,但现在脚下这个,可以随意动脚,更自由些。 在卧室办了一会工,司云弈突然听到卧室门传来爪子挠动的声音,紧接着是楚君烈有些压低的声音,“烈风,不许挠门,司先生在工作!” 用爪子挠门的声音更大了一点,还有大狗发出的“嘤嘤呜呜”声音。 司云弈安静片刻,穿上拖鞋走到门前,打开卧室房门。 房门打开的瞬间,楚君烈快速松开紧握的烈风爪子,烈风瞬间跳到一边,眼神委屈的看向主人,抬起狗爪舔舔。 楚君烈蹲在门口,抬头看向司云弈,目光十分无辜。 “司先生,烈风可能想您了,一直挠门,我刚刚已经在努力制止它。” 烈风舔完左爪舔右爪,眼神幽怨的看着主人。 这简直就是,欺负狗不会说人话! 司云弈看了眼委屈的烈风,再看眼前的楚君烈,没有揭穿他,只是淡然询问。 “有什么事吗?” “没,没什么。”楚君烈耳朵发红的站起身,目光盯着眼前人的双脚。 “就是想问问您,冷不冷。” “今天不是很冷。”司云弈反手关住卧室房门,看向楚君烈。 “还有别的事吗?” “噢,对了。”楚君烈回忆起老头的叮嘱,“司先生,我今天去医院看老爷爷,温医生跟我说,老爷爷的情况已经可以手术,很快就能排到。” “很好。”司云弈看着楚君烈点头,“辛苦了。” “不辛苦。”楚君烈露出笑容,紧紧注视着眼前的人。 “老爷爷可能是有些害怕手术,跟我说,想在他手术前,请您和我去看望他一下,您有时间吗?” 司云弈回忆了片刻未来两日的工作内容,“有时间。” “那等老爷爷手术时间排好,我叫您?”楚君烈笑容灿烂。 “嗯。”司云弈目色如常,“没事了吗?” “没了。”楚君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知道司先生早就看穿自己的小把戏。 “晚安。”司云弈快速打开卧室门,与楚君烈道别关门。 看着卧室房门重新关严,楚君烈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经过厨房时,专门瞪了一眼洗碗机,回到自己卧室,拿出手机,在桃宝上开始搜索暖脚器。 刚刚司先生开门关门的瞬间。 楚君烈看到了司先生不来自己这暖脚的罪魁祸首! 楚君烈紧抿薄唇,靠着自己的那一眼的记忆,在桃宝上找到同款,详细了解对手。 双面发热,有三档温度,还比自己多了个按摩功能! 楚君烈越发痛恨高科技。 楚君烈想了一晚上的对敌策略,第二天一早,楚君烈正烤着香蕉吐司,就接到温医生的电话。 老爷爷的手术排到了明天,从今天下午,就要开始禁食水。 楚君烈第一时间告诉司云弈消息,两人吃完早餐,立即赶去医院,老头看到两个年轻人都来看自己,目光透出些和蔼。 “您不用紧张。”司云弈站在病床边,低声安抚老人家,楚君烈见状立即搬来椅子,放在司先生身后。 司云弈顺势坐下,只见老人从枕头下摸索片刻,摸出一本封面空空,破旧的书本来。 “我和医生聊了,我也知道,我这个手术难度不大,但是……总还是有些风险。”老头目光中带着几分感慨。 “我这一辈子,其实活的已经够长,什么酸甜苦辣都尝了一遍,唯一遗憾的就是生了那么个儿子,让祖上蒙羞。” “司医生。”老头看着司云弈,“我从温医生那听说了,你曾经也是学医的,口碑特别好,我这次能手术,也多亏了你拿出那么多钱来。” “我没有什么能报答你的,也就只有这本医书。”老头将书本认真递与司云弈。 “这本书流传了多久,我也不知道,但我清楚,我祖上能有几代御医,我父亲药到病除的本事,大都来自这本医书。” 司云弈看着眼前的医书安静片刻,抬眼看向老人。 “这本医书可能价值非凡,您确定,要把它给我吗?” “我其实曾经也想着把这书给小楚。”老人笑了笑,看向站在一边的楚君烈,“小楚性子好,也不嫌弃我这个老不死的,还给我租房买饭。” “但我也发现,你和小楚在一起,这个家都是你在管,我把书给了小楚,小楚也会交给你,不如我直接给你,还省了中间这道流程。” 司云弈抬眸看向楚君烈,楚君烈看着老头,十分赞同的点头,一副“你懂我”的模样。 第43章 司云弈双手郑重接过医书, 眸光落在医书极具历史感的无字表皮上,朝老人低身道谢。 “这医书一代代传下来,在我手中这些年, 就是浪费。”老人一声感叹,“虽说祖上有训,只传血亲,但祖宗们可能也没想到,后辈会成这副模样,也幸亏我当年, 没有把书留给儿子, 否则还不知道, 他会怎么糟蹋这本医书。” “您放心。”楚君烈热情的握着老头的手。 “您都做出违背祖宗的决定了,我们一定会好好爱惜这本医书!” 老头转过头,被楚君烈说的翻出个白眼仁。 从医院出来, 司云弈坐在车中翻看这本医书,书里确实记载了很多药方, 但在现代, 这些药方明显还没有经过验证。 司云弈一目十行,寻找有没有关于痴呆症的信息。 阿尔茨海默症在古时称为“痴呆症”,司云弈查阅很多典籍,在几本医书中,看到过关于痴呆症的简述,此时此刻, 司云弈迫切的希望能在手中这本书里, 也看到有关痴呆症的记载和药方。 汽车平稳驶上公路, 楚君烈看着司先生白皙的手指不断翻阅书页, 像是在寻找什么, 浏览的速度相当快。 楚君烈小心的一点点挪过身,微微歪头,看到书中的字迹,似乎是毛笔写成,还都是繁体字。因为老爷子这些年过的艰难,书页里还有少许的灰土。 但司先生一点都没有嫌脏,镜片后的目光专注于上面的文字,不管指尖沾染的尘土。 不用多想,楚君烈也知道司先生在找什么,司老爷子的病一天比一天严重,之前还出了走失的事情,司先生攒着满腔的担忧,只是平常不显露出来罢了。 楚君烈一点点的歪头,想要再接近身边人一些,前方一个转弯,楚君烈没有来得及防备,脑袋一下子靠在司云弈肩上。 楚君烈一动不敢动,几乎不敢看身边人的表情,耳朵的温度一点点攀升,明显感觉到脑袋下枕着的肩膀僵直片刻。 司机隐隐觉察到后排的动静,看一眼后视镜,只见身材高大的男人,把脑袋靠在司少爷肩上,耳尖带着红。 但凡是其他人,司机可能会在心底评价一句“小鸟依人”,但那位楚少爷,无论是身高还是体型,怎么也归纳不到“小鸟”这个品种。 如果非要比喻,也不知道这世界上,有没有大型土雕这种鸟类。 司云弈看的投入,直到肩上枕了一个脑袋。 想起这本书,算是两人的共同财产,司云弈将手中的书往楚君烈方向移了部分,继续看接下来的内容。 楚君烈看着向自己移动的书本,眼中忍不住一点点亮起来,嘴角努力压抑着上扬的趋势,心情灿烂的不得了。 司先生是不是邀请自己一起看书? 楚君烈按耐着喜悦,低头努力看自己只能看懂半分的医书。 有些繁体字好认,但一连几个生僻繁体字连在一起,楚君烈眨了眨眼睛,就已经不知道对方在描述什么。 楚君烈看两行的功夫,司云弈就已经大致浏览完两页,紧接着就是翻页。 楚君烈看不懂,也不想挪脑袋,只能假装自己看得懂。 不知道是不是楚君烈的错觉,这些繁体字看的多了,自己似乎认识的也越来越多,同样一个繁体字,三页前还不认识,再见它几面,楚君烈竟神奇的发现自己突然就认识它。 不仅知道它怎么读,还知道对应的简体字是什么,一点点清晰这字的意思。 再翻几页,看到这字第五六次,楚君烈已经能明白这字在前后文语境中代表的意思。 就像自己的英文水平一样,自己以前似乎是学过的,经过事故后,把它们忘却,但只要多看多读几遍,就能把它们重新找回来。 汽车停在购物中心附近,楚君烈脑袋像是黏在了身边人肩上,怎么也舍不得离开。 司云弈侧脸,抬手轻弹了一下楚君烈额头。 起来。 楚君烈笑容更加灿烂,一手捂着额头,努力压制住脸上的笑,抬起头眼神澄澈的看向司云弈。 “司先生对不起,我是不是把您肩膀压酸了?” 司云弈也没觉得有压力,楚君烈除了刚开始脑袋的重量都在肩上,接下来的时间,他自己脖颈似乎也用着力,尽量不会把整个脑袋的力度压上来。 更像是紧贴着。 “我晚上回来,一定帮您按一按。”楚君烈说出自己的最终目的,满脸认真。 不等司云弈回复,楚君烈快速下了车,整个人像是飞一般的轻快跑进购物中心大门,生怕身后人跟他说一句“不需要”。 司云弈看着楚君烈的身影消失在购物中心,垂眸继续浏览手中的医书。 “司少爷。”司机小声询问,“接下来是去……” 司云弈翻书页的手微顿,像是突然发现什么极其重要的内容,没有立即回复司机的询问,而是仔细浏览三四遍书页上的内容后,拿出手机,将书页中的片段清晰拍下来,连拍几张。 等做完这一切,司云弈抬眼看向司机,墨眸中压着几分情绪。 “去港城中医药科学院。” 司家名下运营三家医疗机构,与中医药科学院设立的临床医院常有往来,司云弈在路上与院长大致交流一番,等到达院长办公室后,发现院长已经将中医学研究部门的负责人叫来一起商讨,效率十分的高。 研究部门的负责人,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听到司云弈手中有个药方,特地赶来查验一番。 司云弈拿出手机,将上面的药方展示在负责人面前,负责人仔细看了一遍照片中的药方,眉头一点点皱起。 “司先生。”负责人拿着手机看向司云弈,目色中带着几分怀疑,“你应该知道,这上面说的痴呆症,就是阿尔茨海默症,但凡有些医疗常识,你也应该清楚,这种病是神经系统退行性疾病,现在只能依靠抑制乙酰胆碱的降解药物,和抗精神病药来改善患者认知功能。 阿尔茨海默病在中医治疗领域,根本没有可以循证的医学证据支持,你这个药方,恐怕是被人骗了吧。” “咳咳。”院长在一边咳嗽,一边看向负责人,使了个眼色。 负责人还是同样的态度,并且把手机递向司云弈,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司云弈清楚知道负责人的言语还算温柔,要是按他往日的脾气,恐怕会把手机放下直接拍门走人。 “赵老师。”司云弈看向负责人,语气清和,目色专注。 “我来访之前,看了不少医学古籍,我也十分清楚,痴呆症是老年人高发病,而古代人平均寿命较短,病人比例小,所以痴呆症没有引起当时人重视,中医诊疗手段也相对稀缺。 但是现今已然不一样,华国平均预期寿命已经到七十八岁,全球阿尔茨海默病患者已经有五千多万,华国患者占了其中的五分之一,居全球之首。”① 司云弈目色一点点严肃起来,“在古代,华国尚且还有医者利用身边一切可行方法,研究痴呆症,从各个角度分析痴呆症的病因,煎治中药为老人治疗,《景岳全书》中更是说‘此症有可愈者’。 现在您因为中药领域,没有可以循证的医学证据支持,还未尝试,就果断放弃,是否有些……太欠缺自信。” 负责人被这一通话说的哑口无言,认真看了许久眼前的年轻人,思索片刻后,拿出自己的手机,对向司云弈。 “加个薇信,你把这方子,给我发过来。” 司云弈唇边扬起分细微弧度,与负责人添加薇信,把方子发了过去。 “我回去后,会好好研究这个方子,如果我发现它确实有价值,我会告诉你。”负责人看着手机思索片刻,抬眼又看向司云弈。 “你这个方子八成也是花钱买来的,需不需要让我签份保密协议?” “不用。”司云弈收起手机,“如果我想要保密,充分利用这个药方的价值,我会自己组织研究团队,而不是来这里。” 负责人一听这话,忍不住再度看了眼面前的年轻人,突然就有点明白,为什么一向眼高于顶的院长,会对这个年轻人这么看重。 看着负责人离开,院长起身,笑呵呵的看着司云弈,“小司,这么长时间没见,你还是这么厉害,用几分钟就把那个老顽固给说动。” “不是我厉害。”司云弈看向院长,微微一笑,“是赵老师敢于尝试。” “你看看你,说的话让人听起来就是舒心。”院长面带笑容,“就是啊,老赵他手下其实也有不少项目,工作任务也挺重。” 司云弈立即明白院长的意思,直接说出自己的诉求,“我希望院长能通融,让赵老师最先研究我带来的药方。” “既然小司你都开口了,我当然不好拒绝。”院长有些犹豫的看了眼桌上的照片,再抬头看向司云弈。 “就是我这也有点事,想请小司你帮个忙。” 院长今天的积极程度本就不同寻常,司云弈本就猜到他会有事相托,现在院长开口,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您请说。”司云弈眸色理性。 “要不……你猜一猜?”院长有点不好开口,顺势擦了下鬓边的汗。 “如果您不介意,我想先看一件东西。”司云弈坐在院长对面,轻指院长桌上的相框。 院长将相片转向司云弈,里面是院长一家三口的照片,院长妻子笑容贤惠,女儿青春洋溢。 “这张照片很好看,是您几年前照的?”司云弈微微一笑。 “十二年前。”院长看着照片中的一家三口,脸色显出许些柔和。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您需要我协助的问题,可能来自您的女儿,并且,有可能是婚恋情况。”司云弈做出一个基本的判断。 “你是怎么知道的?”院长有点差异。 “在您答应我的请求时,看了一眼照片,这意味着您当时已经在思考如何说出您的困扰,而您困扰的来源,正是来自这张照片。” 司云弈目色如常的注视院长。 “刚刚您做了一个抬手擦汗的动作,微微低头,手指抚摸额头,这是典型的羞愧表情。” 司云弈目光落在照片上,“这张照片中,您女儿明显是参加完高考不久,还获得一个不错的成绩,她和您夫人的姿态相当放松。 她当时的年龄应该在十八岁左右,现在十二年过去,我没有听到您女儿结婚的消息,并且据我了解,您是一位比较传统的家长,能让您感到羞愧和担忧的,似乎只有您女儿的婚恋情况。” “是这样。”院长被说中心事,反而轻松了一点,但眼中的忧虑却是分毫不减。 “其实我女儿,在三年前已经订了婚,也没有大张旗鼓的办,仅仅是我们双方的家长吃了顿饭敲定,两边的孩子,也挺喜欢对方。” 司云弈眸色微动,从院长话中听出问题。 按港城的习俗,一般订婚后,半年到一年时间就会结婚,如今却硬生生拖了三年。 “这婚,是我女儿一拖在拖。”院长一脸忧愁,“我之前一直不知道为什么,直到前几天,孩子被我逼急了,她才告诉我。” 院长抬头,无奈看向眼前谪仙般的男人。 “她认不出他的新郎。” 作者有话要说: ①数据来自《2020中国阿尔茨海默病患者诊疗现状调研报告》。 第44章 新娘认不出自己的新郎? 看着对面询问的眼神, 院长表情有点为难,“我这个当长辈的,也不好背着他们说小辈什么, 我把女儿的联系方式发给你,你们到时候见一面,让她给你说说,你就明白了。” 司云弈拿出手机,看到院长推荐的名片。 院长推荐的应该是他女儿的私人账号,账号头像是某个男团的成员, 单从头像来看, 似乎已经能排除他女儿脸盲的可能性。 司云弈发出好友申请, 从科学院离开不久后,在车中收到院长女儿的打招呼消息。 院长女儿家教极好,说话措辞礼貌, 她已经从父亲那里知道了司云弈的身份,邀请司云弈下午去一家中餐厅就餐, 并且她会带上她的未婚夫。 司云弈试着了解具体情况, 院长女儿发来一句苦涩的“一言难尽”,并说下午见面后,就会知道是什么情况。 下午司云弈给楚君烈发了不回家吃饭的消息,如约去往中餐厅,等待片刻,只见一位穿着格子呢绒大衣的女人前来, 手中提一个黑色的包包, 棕色卷发飘逸, 精致又有几分干练。 “你好。”院长女儿向司云弈友好的伸出手, 露出一个笑容, “我叫吴甜,我们俩年龄差不多,你叫我名字就好。” “你好。”司云弈柔和与女孩握手,“我叫司云弈。” 中餐馆内温度不低,吴甜坐在司云弈对面,淑女的脱下身上大衣,显出里面白色的毛衣,毛衣胸口歪别着一个发射爱心的表情包小胸针,吴甜低头看到胸针,明显顿了顿,快速将胸针取下,有些尴尬的抬眼看向司云弈。 “很可爱。”司云弈微微一笑。 吴甜对上司云弈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将小胸针放进包包里,努力维持自己在外的形象。 “司医生,您应该从我爸那听说了,我和我未婚夫已经订婚三年。”吴甜深吸一口气,“是我拖着一直不结婚,因为我很害怕。” “您担心什么?”司云弈语气轻缓,将吴甜面前的茶杯倒七分满。 “我……”吴甜刚要开口,司云弈手指轻划,示意吴甜先不要说话。 吴甜转身,看到刚从门口进来的男人,穿着和自己情侣款的格子呢绒大衣,身材高挑,明显的混血儿容貌,棕色的头发微卷,看到吴甜的瞬间,脸上扬起笑容。 男人朝着两人走来,司云弈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水,看到吴甜瞬间绷直的后背,以及在桌面上捏紧的手。 “Honey。”男人笑着走过来,上前低头就要亲吻吴甜脸颊,吴甜一把推开男人,眼中是满满的戒备。 “你跟我对今天的暗号。”吴甜两眼警惕。 男人满眼无奈,拿出自己的手机,看着上面的内容读出来。 “吃葡萄不吐骨头。” 吴甜稍松了松紧绷的身体,一手仍按着自己旁边的座位,不让男人坐下。 “我问你,去年圣诞节你送了我什么礼物。” 男人眨了眨眼睛,似乎在努力回忆,看着吴甜越来越不相信的眼神,露出一个笑来。 “是一台入门的单反相机,我还在上面搭了一个毛绒绒的鹿角。” 吴甜就此还是半信半疑,继续提问,“那台相机多少钱?” “Honey,别这样。”男人看了一眼司云弈,“还有客人在。” “我问你那台相机多少钱!”吴甜控制不住的加大声音,引得周围客人纷纷看了过来。 “小情侣吵架呢?”几位客人窃窃私语。 “那女的没事吧?” “五六千块钱。”男人眉头忍不住蹙起,“Honey,当时是你说对摄影感兴趣,我才挑了这个礼物,你忘记了吗?” 吴甜顿了顿,似乎是也想到了那一幕,放在身边座位上的手缓缓挪开,再看眼前男人,表情有些愧疚。 “对不起,我刚刚吼了你。” “没关系,我知道你这两天精神很紧张。”男人坐下座位,亲了一下吴甜的额头。 吴甜精神一点点放松下来,向司云弈介绍自己身边的男人,“司医生,这是我的未婚夫,海明煦。” “你好司医生。”海明煦向司云弈伸出手,笑容亲和。 司云弈看着眼前的混血儿,和对方轻握一下手。 司云弈刚放下手,忽的看到中餐厅大门再次被推开,一个几乎和海明煦复制粘贴的男人快步走进餐厅,两人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容,分毫不差的发型,甚至还穿着同样的衣服。 新来的男人脸上带着焦急,几乎是小跑着到桌前,看向坐在吴甜身边的男人。 “海明熙,你这是在干什么!” 这声动静,使得餐厅中大多数人都看了过来,看到两个几乎毫无区别的男人,不少人都瞪大眼睛。 “Honey,我才是你未婚夫!”新来的男人十分着急,“你今天给我发的暗号你忘了吗,吃葡萄不吐骨头!” 坐在吴甜身边的男人皱起眉头,“明熙,你不要闹,我和你嫂子正在见客人。” “你才是明熙,我是明煦!”新来的男人手忙脚乱的向吴甜解释,“今天我看到明熙玩我手机,我就察觉出不对,等我换完衣服出门,发现门从外面被抵住,我拍门的动静被邻居听到,他们帮我挪开抵在门口的东西,我才出来!” “Honey。”坐在吴甜身边的男人正色,“你知道的,这是明熙一贯的手段,你千万不要被他骗了。” 吴甜整个人已经开始混乱,试着询问新来的男人,“你去年圣诞节给我买了什么礼物?” “索尼的入门单反相机。”新来的男人连忙回应,“我还在相机上搭了一个毛绒鹿角,我知道你喜欢小小的可爱东西。” “Honey,不要相信他。”坐在吴甜身边的男人皱眉,“我当年准备的礼物的时候,他肯定会看到。” “你闭嘴!明明是你在偷看!”新来的男人气的不轻,恨不得和眼前的人吵起来。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高,周围的顾客连饭都不吃了,聚精会神看这段好戏。 吴甜终于忍受不住,猛地一拍桌面。 “够了!” 吴甜朝两人伸出手,“把你们的手机拿来我看!” 新来的男人快速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吴甜,坐在吴甜身边的男人,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手机,也递给吴甜。 吴甜用自己的指纹,试着解锁两个手机,当她手指按在身边男人递来的手机时,手机屏瞬间亮起,显示解锁成功。 吴甜再用指纹去解锁新来男人的手机,却发现解锁不了。 “海明熙,你想不到吧。”吴甜把新来男人的手机扔对方脸上,“我早把我的指纹录在海明煦手机上,你个混蛋,又来这一套,你玩不腻吗?!” “不,Honey你什么时候在我手机上录了指纹?”新来的男人一脸茫然,“什么时候的事?” “你还装!”吴甜恨不得拿桌上的摆件去砸新来男人,司云弈迅速起身,一把握住吴甜的手腕。 吴甜看向司云弈,怒气还在头上。 “他没有说谎。”司云弈示意新来的男人,“如果我没有猜错,他才是你的未婚夫。” 吴甜拿着摆件愣在原地,低头再看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他在刚刚露出一个不协调的微笑,嘴角一侧微微抬起,是典型的轻蔑笑容。”司云弈看向坐在吴甜身边的男人,“他是海明熙。” 看自己被揭穿,海明熙没有分毫悔意,笑嘻嘻的看向吴甜。 “嫂子,你说着你有多爱我哥,可你连你真爱都认不出来,还想打他。”海明熙站起身,笑着晃晃自己的手机,“你当时录指纹就找错人了,也别怪我没提醒你。” 海明熙走出位置,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扭头笑眯眯的看向吴甜。 “对不起哦嫂子,刚刚亲了你。” 吴甜脸色一点点的难看起来,几乎是手指颤抖着,抽出几张纸巾,浸上茶水,疯狂的擦着自己额头。 “Honey,honey你冷静!”海明煦连忙上前阻止吴甜,快速亲吻她的额头,“没事了,没事了。” 吴甜几乎是控制不住的瘫坐软椅上,流着眼泪不想说话,海明煦不断的安慰自己的未婚妻,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可爱猫咪的小摆饰,“看看honey,昨天晚上我看到这个,感觉你肯定会喜欢。” 吴甜啜泣着拿过小摆饰,再看自己未婚夫,更是难过。 “对不起,我又认错人,我刚刚还……” “没关系,你不要把明熙的话放心上,我们父母很爱我们,可连他们都没法分清我们,你不要勉强自己。”海明煦努力安抚未婚妻情绪。 吴甜看着猫咪小摆件愈发难过,低着头不发一言,海明煦看向对面的司云弈,友好的伸出手,“你好,我是吴甜的未婚夫,海明煦。” “你好。”司云弈再次伸出手。 海明煦眼神带着点感激,感激刚刚司云弈认出自己,但两人默契的没有提刚刚发生的事,先点好菜品。 海明煦给吴甜碗中夹着她爱吃的菜,看未婚妻情绪好了些,方才聊起困扰两人的事。 “我和我弟弟,身材长相几乎一模一样,我和他小时候常玩互换身份的游戏,有时候过去整整一个月,都没人发现。”海明煦笑容有些无奈,“我们可以轻松通过对方手机的面部解锁,无论是快递柜还是超市储物柜,只要是需要面部解锁,我们都能打开对方的。” “我们之前一直觉得这样很好玩,直到我找了女朋友。”海明煦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明熙他还想把游戏继续下去,我拒绝之后,他开始变本加厉,就像刚刚那样。” “司医生您看到了吗?”吴甜忍不住开口,“他竟然还买了和他哥一模一样的衣服,那可是我和明煦买的情侣装,他也不放过!” 司云弈点了点头,垂眸思索。 “您刚刚好厉害,能认出他们。”吴甜迫切的看向司云弈,“司医生,您能不能教我一下,这样我也可以认清他们。” “想要识别微表情,必须要有长时间的训练。”司云弈目色专注,“偶尔有天赋的人,通常是在童年时期处境艰难,需要时刻关注身边人脸色。 我一位很有天赋的学生,通过五年的学习,可以有九成的识别成功率,但是想要识别你的未婚夫与弟弟是否撒谎,还要比识别平常人难很多。” 司云弈放下手中筷子,“他们是双胞胎,会很容易把自己代入对方的情景,童年的游戏对他们而言,都是长时间的代入训练。 在海明熙回答你,圣诞节送了什么礼物时,他脸上没有分毫撒谎的迹象,在争吵辩论时,他更是把自己代入哥哥的情景,气愤的情绪非常真切。 只有在你彻底认错,他的目标要达成时,他才把自己抽离哥哥的身份,在那时候露出马脚。” “司医生,那我该怎么办?”吴甜目光难过,“我真的不想继续这样下去了。” “Honey,千万别放弃。”海明煦有些不安,“我真的很喜欢你,我们已经谈了这么多年恋爱,我们马上就要迈入婚姻的殿堂,别放弃好吗?” 吴甜对上未婚夫的眼神,再看手里的小猫摆件,最后还是不忍的点了点头。 海明煦长松一口气,有点不好意思的看向两人,“我去一下洗手间,你们先聊。” 看着海明煦离开,司云弈看向吴甜。 “不要难过,因为问题不在你身上。” 吴甜抬起头,眼神有些迷茫。 “互换身份,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游戏。”司云弈在吴甜水杯中续上茶水。 第45章 “司医生, 你的意思是,我未婚夫他在跟他弟弟一起愚弄我?!” 吴甜瞬间睁大眼睛,拳头捏紧。 “与其说是一起, 不如说更像是一方被另一方牵制。”司云弈目色冷峻。 “他们两人是双胞胎,从你未婚夫的描述里,他们似乎从小关系非常好。” 吴甜闻言点了点头,手指不安的抓紧,“我去过他们家,他母亲跟我说过, 他们俩人从小形影不离, 如果一方受伤, 另一方都会感觉到不适。” 司云弈看着眼前的吴甜,“但是在刚刚的互动里,你的未婚夫一直尽量避免与弟弟发生接触, 两人眼神几乎没有交流,在被认出后, 海明熙更没有和他哥哥说一句话, 而是和你交流后,尽快离开餐厅,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什么?”吴甜有些茫然。 “我曾经给各种情绪划分过等级,比如厌恶,第一等级是下唇微微上升, 鼻唇沟轻度加深;第二等级会添有皱眉举动;第三等级, 鼻唇沟明显, 眼睛周围皱纹加深, 就像闻到一个臭不可闻的垃圾箱。 第四等级, 整个身体会出现远离趋势,甚至难以忍受和对方在同一个房间。” 司云弈看向吴甜,“你未婚夫见到他弟弟,手指贴着腿部,尽量避免与他接触,这是心中不安的表现,海明熙看着他哥,表现出第四等级的厌恶。 并且在你要袭击海明煦时,海明熙露出一个轻蔑的笑,我原本以为他在蔑视你对海明煦的感情,但其实他是在鄙弃他的哥哥,并对你的举动感到愉悦。” “他们……”吴甜眉头皱起,抬手挠了挠头。 “我现在只想问你一个问题。”司云弈直视吴甜,眸光严肃。 “你刚开始遇到的,让你坠入爱河的,到底是海明煦还是海明熙。” 吴甜愣了愣,“我们是在上研究生的时候,公开课上遇到的,教授点名点的就是海明煦,我坐在他旁边,他向我借了笔,他笑的很好看。” “我记得之后我们一起去了图书馆,一起喝了奶茶。”吴甜眉头轻皱,“我和他还加了薇信,那个薇信分明就是海明煦的。” 吴甜说完,自己心底却忍不住的浮起一个离奇的念头。 他们兄弟俩的手机一直是同款,海明煦刚刚也说,两人的面部识别都可以打开对方手机,那有没有……拿错的可能? 吴甜摇了摇头,但却又回想起,之前约会时,海明煦逃课出来陪自己看电影,自己害怕他会被点到,他却说他弟弟可以帮他。 “怎么可能……”吴甜囔囔自语,不相信自己突然想到的奇怪念头。 司云弈看着眼前的女孩,“海明熙刚刚在说‘你连你真爱都认不出来’的时候,你有什么感觉?” 吴甜愣住,张嘴想说什么,回忆起海明熙当时的表情,却半晌冒不出一个字。 “他时时刻刻盯着你和海明煦的动态,他知道海明煦去年圣诞节给你送了相机不奇怪,但奇怪的是,他连这款相机的价格都清楚,并且还知道你那时候对摄像感兴趣。”司云弈靠着椅背,目光看向洗手间方向。 “你要给海明煦手机中录你的指纹,找错了人,但海明熙却没有阻止,而是一直留着你的指纹,让你可以随时打开他的手机。” “这……这都是……他想骗我的小把戏。”吴甜心中忍不住的不安,下意识抵触。 “我曾经看到一篇报道,同卵双胞胎他们具有相同的脑神经蛋白质结构,并且在生长环境,教育、家庭情况一致的情况下,面对问题,他们经常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司云弈看着对面的女孩,以她的聪明程度,她会明白自己在说的是什么。 吴甜陷入沉思,不一会功夫,海明煦快步从洗手间出来,眉头紧皱着,用纸巾捂着手心,血几乎浸湿纸巾。 餐厅服务员见状赶忙上前,经理也快步走来,提着医疗箱。 吴甜立即站起身,冲向自己的未婚夫,海明煦拿开纸巾,手掌颤抖着,显出里面极深的伤。 “Honey,刚刚,不小心……”海明煦血流的有点多,面色都发着白。 “你别说话!”吴甜着急的看向经理,“快,快帮帮忙,帮他止血!” 经理试着往男人伤口上倒止血的药粉,但伤口太深,药粉倒上去立即被血冲开,看着男人面色越来越苍白,经理着急的看向餐厅,“有没有医生,有没有医生!” 吴甜立即看向坐在原位的司云弈,司云弈沉默片刻上前,用无菌纱布覆盖伤口紧压住。 “虽然不想说,但我是精神科医生,不是外科,他的情况需要去医院缝合。” 吴甜立即穿上大衣,扶着未婚夫打车,司云弈坐在副驾驶,看男人靠着吴甜,脸色苍白。 港城的堵车已经是家常便饭,海明煦血止不住,吴甜脱下呢子大衣垫在海明煦手下,眼泪忍不住的流。 “Honey,我有件事,得告诉你。”海明煦虚弱开口。 “你的伤会留疤。”司云弈看着前面的车流,面色如常的提醒,“去不掉。” “海明煦”顿了顿,抬头看向吴甜。 “当年和你第一次相遇的,是我,我替哥哥上公开课,因为手机里有公开课小组的群,哥哥怕露馅,把手机换给了我,和你去图书馆,去喝奶茶,加你薇信的也是我。” 吴甜愣住,转头怔怔看着眼前人。 “我用哥哥的号加了你,回去后手机被他要走,我想起这件事,要他把你的联系方式发给我,但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脱。”海明熙眼中带着恨意,“后来,他竟然把你带到我面前,光明正大的对你介绍,说我是他弟弟海明熙,还说我喜欢装扮成他,让你注意。” “你哥呢?”吴甜脑子有点愣,木然看着眼前人。 “我把他关在洗手间,我问他敢不敢留下一个让你永远都不会认错的痕迹,他不敢,但是我敢。”海明熙咬牙。 “我今天才知道,他之前喜欢你,但是他不敢和你搭讪,所以他故意让我去替他上课,和我换了手机,还把位置安排到你旁边,他明明知道我会喜欢上你,但他还是这样对我!” “那你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吴甜眉头紧皱,“现在才说?” “你根本不相信我,你觉得我不好,我说什么你都不信,我哥更是有一百个理由瞒过你。”海明熙有点虚弱的看向前排,“那位司医生,你能看破别人有没有在说谎,你告诉她,我刚刚说的,是不是真的。” 司云弈沉默看着司机师傅竖起耳朵听八卦的模样,点了一下头。 吴甜愣在原地,半晌没有回过神。 “你现在知道真相了。”海明熙紧紧看着吴甜,“你要选那个懦夫,还是我?” 司云弈看了眼前面一时半会通不开的车流,打开车门,看一眼后排。 “下车吧,否则吴甜也不用选了。” ××× 楚君烈一下班,就看到司先生发来的,下午不回家吃饭的消息。 想起那个暖脚器,楚君烈垂着脑袋站在电梯上,在要离开购物中心的时候,楚君烈突然想起什么,后退几步,看向一楼不起眼的睡衣店。 楚君烈没有看周边情况,大步迈进睡衣店,随着一声店门口感应器传来的“欢迎光临”,店主抬起头,看到冷着一张俊脸的男人。 “老板,还记得我吧。”楚君烈上前,目色深邃,“你说过的,那几件衣服没起作用,第二次来给我打八折。” 店主辨认片刻,立即反应过来,“是你啊!怎么,你老婆对你还是没性趣?” 这件事不提还好,一提楚君烈就难过。 “不该啊。”店主看着黯然的小伙,“你这身材这么好,长的又不差,没道理啊!” “可能是,因为我比不过机器。”楚君烈一想起那个暖脚器,就忍不住捏紧手指。 “机,机器?”店老板一度陷入沉思,犹豫许久后,忍不住压低声音开口,“虽然机器好,但活生生的人应该更好点吧?” “我没它功能多。”楚君烈愈发难受。 人家有三档温度,还可以按摩。 “功,功能……”店老板看了眼周围,上前去把店门先关住,以免进来无辜听众。 “这功能,这……”店老板舌头有点打结,好不容易捋顺了,才试着小声开口。 “那也不能怪你,毕竟也没人能振动,你只要做的多了,技巧上去了,这机器肯定是比不过的。” 楚君烈看向店老板,有些疑惑,“暖脚器还会振动?” 店老板原地怔了片刻,“啊”了几声,随即抹了把老脸。 暖脚器,你丫的不早说! “最近,有什么新款吗。”楚君烈压低声音,耳朵泛红。 “有,这有。”店老板拿出一件黑色的衣服,楚君烈看着破烂的衣服,眼中是满满的不解。 这比自己最穷时候穿的,还要破。 “不要小看它。”店老板拿出一本杂志,“你别看它破的地方多,但它破的精巧,破的都是该露的地方,若隐若现,懂吗?” 楚君烈又看了衣服几眼,感觉自己也能剪出来相同的款式。 看第一件推销不成,店老板再次拿出一件,这件大部分都是半透的,只有胸口一条遮挡着。 “这件,露腰露腹肌露锁骨露背,至于胸口的这一条遮挡,你可以让你爱人扯上去,或者自己咬上去。”店老板一脸笑。 楚君烈盯着眼前的衣服,想象着老板说的场面,脸上温度一点点的攀升。 司先生会喜欢吗? “我这还有男仆套装,制服诱惑,连哥特式的都有!看看这黑色的皮手套,看看这西装绑带!”店老板越说越激动,“你老婆要是有喜欢的动漫人物,我这还能预订衣服,绝对把你老婆迷的死死的!” 楚君烈提着两袋包装严实的衣服,满脸通红的出门,店老板的声音还在后面回荡。 “这回你老婆要是还不动心,你下次来,给我打骨折!” 楚君烈回家后将衣服一件件展开放进衣柜,最后拿出一件黑色的半截袖,用剪刀把它剪成店里衣服的效果。 现在港城已经供上了暖,房间里也是暖融融的,穿个半袖稍微凉一点,但也不打紧。 楚君烈紧张的等着心心念念的人回来,时不时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衣服,感觉不是太露,于是又拿起剪刀剪几下。 司云弈从医院回来已经是深夜,一打开门,就看到楚君烈趴在客厅沙发上,一听到门的响动,立即直起身来,黑黝黝的两眼带着亮。 “司先生您回来了。” “嗯。”司云弈换着鞋,突然感觉刚才一眼有点奇怪,再抬眼看去,才发现楚君烈的衣服不知道为何,成了一条一条的,挂在身上。 看司先生在看自己的衣服,楚君烈耳尖发红,勇敢对上司云弈的目光,身后无形的尾巴愉快甩甩。 “你和烈风打架了?”司云弈换上拖鞋,想不出让衣服能成如此惨状的其他理由。 楚君烈眨了下眼睛,低头再看自己衣服,好像……被剪的确实有点过分。 “晚安。”司云弈有些疲惫,暂时顾不得人狗大战的胜负。 眼看着司云弈要进卧室,楚君烈快步上前,目光灼灼。 “司先生,我学了点新东西。” 第46章 养一个龙傲天, 随时都有新发现。 司云弈坐在沙发上,楚君烈活动了一下手腕,两只手小心按在眼前人肩上, 还没做什么,就已经开始脸上发烫。 司先生的肩背挺拔又修直,隔着有些厚的衣物,楚君烈手指用力,轻捏几下,就能感觉到司先生有些紧绷的肩胛。 “司先生。”楚君烈压低声音, 红着脸靠近司云弈耳侧, “能不能, 把外套脱了。” 港城气温骤降,司云弈穿着的西装,面料都是加厚的。 考虑到这样确实不利于按摩师发挥, 司云弈解开西装外套纽扣,背对楚君烈, 脱下外套。 “我帮您去挂!”楚君烈立即接过外套, 快步挂在衣架上,转身回头,只见司先生坐在沙发上,镜片后的眼眸微敛,单手轻扯脖颈间的领带。 楚君烈突然有点挪不动脚。 修长白皙的手指扣在领结上,下颌微仰, 眸色微垂, 松开领口的束缚, 有种楚君烈难以言明的禁欲美感。 楚君烈紧紧盯着, 看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扯出带尾, 将解开的领带放在一边。 整个动作都带着分漫不经心的自然,像是眼前人平日里做了无数遍的举动,但楚君烈仅仅见过一次,就感觉心脏不受控制的乱跳,穿着半袖微凉的体感,此刻也一点点转热。 领带垂在一侧,楚君烈眼睛不知道该往哪放,目光上移,却看到司先生原本低敛的眸子微抬,对上自己的眼睛。 楚君烈脸烫的厉害,像是自己窥视被目标主人发现,楚君烈抬手捂了捂高温的脸,视线却像是定在对面人身上,哪怕理智在不断咆哮,身体也做不出离开的反应。 司云弈看到楚君烈的模样,垂眸看了眼自己身上厚面料的西装马甲。 房间里温度不低,楚君烈穿着半袖,自己似乎也不用多套一件。 楚君烈眼睛一点点睁大,看着冷玉似的指尖,一枚接一枚的,解开西装马甲上的纽扣。 西装马甲很好的显出司先生的腰线,几乎能看出里面腰身的弧度,楚君烈按住发痒的鼻尖,看着西装马甲也被放在一边。 合身的西装马甲脱下,只留一件里面的白色衬衫。 看着站在原地半晌不动的楚君烈,司云弈抬手看了眼腕表,时间已经很晚。 “快一些。” 司云弈抬眸,“我累了。” 楚君烈几乎是小跑着到沙发旁边,坐在司先生身后,手搭上眼前人的肩。 似乎是为了方便楚君烈按摩,司云弈将随意收束身后的长发,一手揽到身前,黑色的发丝墨云似的掠过楚君烈光着的手臂,光滑丝缕柔软的触感,让楚君烈半晌回不过神来。 看着长发揽过后,眼前白皙好看的后颈,楚君烈牙有点发痒,舌尖用力抵了抵齿背,才感觉好了一些。 “司先生,我在手机上看的肩颈按摩手法。”楚君烈强迫自己回神,“第一步是安抚肩颈。” 感觉到肩胛骨被揉按,酸中带着些麻,司云弈低头,感觉龙傲天是有点专业在身上。 “第二步是五指揉捏肩膀。”楚君烈像是对待一件易碎品,手指小心翼翼的一点点用力,时不时询问,“司先生,力道可以吗?” “可以。”司云弈困倦的闭眼。 “然后是,用大拇指揉搓大椎。”楚君烈四指搭在司云弈肩上,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用大拇指左右交替的揉搓第七颈椎下的大椎穴。 衬衣衣领有些碍事,肩颈揉搓时还有点勒,司云弈闭眼解开两颗扣子,感觉顺畅不少。 “接下来,是左右手交替,按,按……”楚君烈一时间有点想不起那块肌肉的名称,手先一步前伸,按到位置。 手下的质感光滑又微凉,楚君烈愣在原地,脑袋前探,看到司先生不知什么时候解开了衬衫领口的纽扣,自己的半个手,都没在衬衫下,没有分毫隔碍的,摸到了司先生锁骨附近的肌肤。 楚君烈脑袋一片空白,“哄”的一声像是瞬间炸开,触电般的收手,但指腹似乎还存留刚刚的触感,像是用嘴唇触碰花瓣的触感,是极致的舒适。 原本就不稳的心跳开始加速跃动,楚君烈整个人愣在原地,感觉自己呼吸有些困难,脑海中不断回放刚刚的画面,心底还有个声音大声的发泄的喊叫。 司云弈眼眸半睁,不动声色的抬手系住两枚扣子。 “有下一步吗?” “有,有。”楚君烈整个人僵硬的抬手,双手空握拳,轻叩眼前人肩膀。 不知道叩了多久,楚君烈始终想不起自己略过了哪几步,心脏揪紧着,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鼓吹起来,又涨又闷。 不知道为什么,楚君烈耳边却不由自主记起晏安曾经哭喊的声音。 “云弈哥哥,你真的愿意,让楚君烈用他那双脏手碰你吗?” 自己刚刚,用这只餐厅端盘子、清理垃圾,工地推过架子车的脏手,碰司先生了。 司先生会不会觉得……很不舒服。 “可以了。”司云弈再度看了眼时间,感觉肩膀快要被楚君烈砸麻木。 身后的动静立即停下,司云弈起身,拿过放在一边的西装马甲和领带,一转身就看到还在原位的楚君烈,像是某种大型犬,深深低着头,像是做了什么错事,手放在膝上,紧紧捏着。 司云弈停顿片刻,到楚君烈面前,虽然昧着本心,但还是开口。 “按的不错。” 下次别按了。 楚君烈低着头,看到身前站着的男人,听到司先生语气如常的声调,一点点抬起头,看到眼前人低眸看着自己的模样。 银色的镜链在灯光下微晃,像是带着几抹月色,就这样落在自己身上,垂怜安抚自己的情绪。 一如当时司先生看到自己腌臜的冰箱,镜片后的清冷眸子里含着包容,宽慰。 司先生没有嫌弃自己。 “司先生,对不起。”楚君烈再次看上自己的手,脑海中仿佛有两个小人,一个沉溺于刚刚一瞬的抚摸触感,不断的回味,想要更多,想要抱着司先生坠入欲望的深渊,另一个小人代表着良心,不断的斥责,要用最难听的话骂醒自己。 司先生牺牲了自己的婚姻,救了你,让你远离苦海,给了你现在的一切,包容你一切过失! 你不知道感恩就罢,你脑子里还是满满的龌龊,就你的模样,你还想染指司先生,你简直不知羞耻,恩将仇报! 你越线吧,一次次仗着司先生的宽容,胡作非为,等到司先生不要你的那一天,你就会永远失去他,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连远远看着他的资格都没有,一个人痛苦落魄的死去,被所有人唾弃! 司云弈看着楚君烈眼中一点点浮起水光,薄唇绷成一条线,愧疚到了极点。 “没关系。”司云弈抬手,自己按了按肩膀,避重就轻,“再练几次,也许会更好些。” 楚君烈眨了下眼睛,看着眼前人的模样,似乎并没有被自己之前的举动困扰。 司先生……没有生气? “时间晚了。”司云弈臂弯中搭着西装马甲,眸色如常,“晚安。” 看着眼前的男人走进卧室,关上卧室门,楚君烈久久盯着卧室大门,许久没有挪开目光。 难道司先生……不介意自己触碰到他? 亦或者是,司先生知道自己刚刚不是有意的,所以放过自己这一次? 楚君烈有些不安的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眼中忍不住亮起几点光。 当天晚上,楚君烈没舍得洗这只手,在被窝里,眼睛黑亮的,快速亲了一下手指,紧接着满脸通红的,把自己埋进被窝里。 今天是老头做手术的日子,楚君烈有点不好意思的又请了一天假,和司先生一起去医院探望。 司云弈买了些营养品,楚君烈大包小包的提着,跟在司先生背后,把东西放进老头的病房,紧接着去手术室前等待。 文件提前都已经签好,手术进行了两个小时,早早就有医生告诉两人,老爷子在肝癌早期,所以病灶比较小,并且还在肝脏的边缘位置,就更好切除,手术难度也相对较小。 虽然有医生的话在前,等坐在手术室前,楚君烈还是忍不住的紧张,等手术室灯变成绿色,两人起身看到老头被从手术室推出来。 “手术很成功,麻药苏醒需要半个小时左右,醒来后不要给病人吃东西。”医生简洁的告知情况。 “那什么时候能吃?”楚君烈问的详细。 “等病人排出之后。”医生耐心看着眼前的青年,从温主任那几人也知道,这青年不是老头的亲属,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着实是不容易。 司云弈带着楚君烈,等老人苏醒,老人迷迷糊糊的,眼皮下眼珠不住的动。 “你个逆子……”老人还未彻底从麻醉中清醒,口齿有些不清,“我要块叉烧好过要你……” 老人眼皮半睁,看到眼前人,迷糊又虚弱。 “小楚,我想吃肉。” “吃吃吃,吃大块的!”楚君烈立即回应。 “别抢我瓶子。”老头虚空弱弱一抓,“纸板,啤酒瓶,都是我的。” 老头脑袋微晃,看到楚君烈旁边的人,声音有些难过。 “爹,我对不起你,我没有学好,没把我家的医术传下去。” 楚君烈看向身边的司云弈,努力忍住笑。 “爹,妈也走了。”老头混浊的眼中带泪,“我媳妇也走了,你们照顾好她,我再拾一会纸板子,一会就来。” 老头脚动了动,熟练做出踩纸壳的动作。 第47章 温姨听到老头的手术成功, 特地来看望这位老大哥,一进病房,就看到司云弈和楚君烈在老头身旁, 楚君烈拿一块稍浸湿的毛巾,擦擦老爷子额头。 “老爷子你放心,有我和司先生在,不会再让你去拾荒了,你安安心心的渡过晚年,好不好?” 老头在全麻的作用下, 说着胡话, 还要和楚君烈抢瓶子, 温姨走过来,笑盈盈的看着老头模样,向楚君烈解释, “麻醉后发生这样的情况很正常,有些病人可以适当给点镇静, 你们需要吗?” 楚君烈不懂这方面的问题, 乖顺的侧脸看向司云弈,司云弈摇了摇头,表示不用。 老头说胡话的声音一点点降了下来,渐渐的偶尔含糊开口说几个词,再过不久后,老头逐步清醒, 看着身边的两人, 还有点恍惚。 “小楚啊, 我刚刚做了个梦。” 楚君烈一笑, “老爷子, 你手术成功了,现在就需要好好修养。” “好好好。”老头连说了几个“好”字,眼中带起许些生的喜悦。 “老人家。”司云弈低身,“我用了您医书上的一个方子,把方子交给了中医药科学院研究部的负责人。” “那书我已经给你了,是你们的东西,用什么或者干了什么,都不用告诉我。”老头有点虚弱的摆摆手,“你给谁用都行,我不介意。” 司云弈点头,无论那本医书上,有关痴呆症的药方有没有作用,都认真感谢,“谢谢您。” 老头摇头,“你这孩子,别这么客气。” 做完手术,老头恢复的很好,住了大半月的医院,听楚君烈说要给老人租一处更好点的房子,司云弈买下一个带院子的小别墅,安排楚君烈带老人住了进去。 老头一看见小院子,眼睛都挪不开,指着小院子开始规划,“这一片可以种辣子,这一块种西红柿,靠墙那一块种黄瓜,等黄瓜开始抽条了,好好搭个架子……” 老人对院子喜欢的不得了,安安稳稳的住下,楚君烈回来跟司云弈报告,说的眉飞色舞。 “老爷子还说,等蔬菜丰收了,给我们送来一些,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吃他种的了。” 司云弈微微一笑,看着手机中研究部负责人发来的消息,再度去了一趟科学院。 临近过年,科学院里不少工作人员都放了假,天气愈发寒冷,科学院里的树都秃着枝条,底下的人哈出气雾,搓着双手。 司云弈还没进科学院,就看到站在树下的吴甜,似乎在等什么人。 “司医生!”吴甜一眼就看到司云弈,愉快的摆手,全副武装的小跑过来,摘下口罩,脸上带着笑。 “最近怎么样?”距离中餐厅事件已经过去大半月,司云弈现在还能记起吴甜扶着海明熙,在街边扫了个共享单车,让海明熙坐前面的车兜里,用全力蹬着脚踏,拼命送海明熙去医院的场面。 司云弈步行,刚要看不到两人背影,只见两人被交警拦住,交警看到情况,也没有罚款,和另一同事,直接载着两人去了医院。 最后有惊无险,医生给海明熙缝了八针,有了这个记号,想必之后也不会再认错两人。 “最近挺好的。”吴甜笑眯眯,“我爱豆又出了新专辑。” 司云弈淡然一笑,看眼前人饱满的精神状态,没有多问。 “我等我爸下班,我爸可能在等你。”吴甜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啊,你先做一下心理准备,我爸那个老迂腐,可能会因为我的事说你。” 司云弈眉头微抬。 “我和海明煦取消婚约了。”吴甜挠挠头,“我工作上刚好有一个特别好的机会,需要出国深造几年,我报了名,被选中了。” “恭喜。”司云弈向眼前的同龄人道贺,语气轻缓。 “海明熙他说他想等我。”吴甜搓搓手,“他向我道了歉,说他会通过这几年,让自己进步,进步的更成熟一点,进步成我喜欢的样子。” 司云弈目色清和的注视眼前人。 “但是,其实我还是最喜欢第一次见他时候的模样。”吴甜眼中带着几分回忆,“那话怎么说,人生若只如初见。” 吴甜笑了笑,朝司云弈摆摆手,“司先生你还有事,我就不多打扰你了,快上去吧,那个研究部的叔叔这两天总给我爸打电话,有一次还是在大半夜,我感觉有什么大事哦。” “祝你一路顺风。”司云弈向女孩微笑点头示意,道了声“再见”,转身走向大楼。 吴甜看着离去的身影,突然感觉额头一凉,抬头看到细小的雪花,安安静静的飘落下来。 再次踏进院长办公室大门,司云弈看着院长和研究部负责人正在激烈的讨论什么,在看到来人后,瞬间安静下来。 “司先生。”研究部负责人难掩眼中的激动,“你之前给我的药方,有种很特殊的成分,可以使人体产生一种免疫球蛋白,这种免疫球蛋白,能对淀粉样蛋白斑块产生一定的作用!” 司云弈眸色微动。 虽然现代医疗,尚不明确阿尔茨海默病的发病原因,其中有一种假说,是大脑中淀粉样蛋白斑块的过度积累,导致阿尔茨海默病的发生。 研究部负责人说这种药使人体产生的免疫球蛋白,可以对斑块产生作用,那这意味着,这种药极有可能会减轻或是延缓阿尔茨海默病。 看着研究部负责人眼中的激动,院长叹了口气。 “不是我说,全球公认,阿尔茨海默病的药物研究,是失败率最高的,从九几年到现在,世界上百种药物,最后只留下三种,还是不一定管用的那种。” 负责人缓了口气,清楚知道院长说的是事实。 “就算能够批准这种药进行临床试验,但也别抱太大希望。”院长一声叹息,“要做好失败的准备。” “我知道了院长。”负责人目光坚定,“关于临床试验的申请资料我已经在准备,只要文件一批下来,我就会去找愿意参与实验的患者。” “如果文件批下来。”司云弈看向负责人,“我希望您能给我留一个名额。” 负责人和院长闻言皆是一愣,直直看向眼前的男人。 司云弈没有多言,沉默看向负责人。 “当然。”负责人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眼前人要寻找药方,为什么迫切的希望自己进行研究。 “因为要控制其他变量,到时候可能会是封闭式临床试验,并且不能保证时间。”负责人多问了一句,“可以接受吗?” “可以。”司云弈沉沉点了点头。 书中司老爷子的时间,已经只剩下半年。 无论能不能起效,都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看着负责人离开,院长看向司云弈,本来想抱怨几句女儿的事,但看眼前人的模样,又不好说什么。 “院长,您女儿很聪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司云弈主动开口,“什么年龄,不一定就非要做什么事,比起一段不成熟、充满谎言的爱情,她的选择,是对她的人生负责。” 院长张了张嘴,感觉自己想说的已经都被反驳了一遍。 “我们这个年纪,已经很少在现实中体会到怦然心动。”司云弈目色理性而冷静。 “爱情本就是一种心理疾病,各种病态的表现不利于生存,只是因为有利于繁衍,所以被保留下来,如果一举一动都被对方牵涉,反而是一种悲哀。” “行了。”院长一脸无语,“你直接说我闺女选的对就行了,我懂了,OK?” 上一次逼着院长说英文的,还是在辅导女儿作业的时候。 司云弈微扬唇角,礼貌告别后离开科学院大楼,在走出大楼的瞬间,闻到扑面而来的雪的气息,小雪纷纷扬扬的落下,在地面薄薄铺成一层。 下雪了。 结婚后的第一个新年,司云弈带着楚君烈到老宅,面对接连来讨红包的侄儿侄女们,司云弈按以往那般给几人发出压岁钱,楚君烈紧紧跟在司云弈身后,像是条尾巴,司云弈走哪里,他跟哪里。 司老爷子换上一身红色的喜庆唐装,不仅给几个孙辈们发红包,也没落下自己的几个儿女。 即便儿女们成了家,有了娃,在老爷子眼里,还是和以前一样,都是自己的孩子。 司云弈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年夜饭,没有那么早提出送老爷子去临床试验的言语,只是平静的和众人吃完饭,一起去看春晚。 春晚的内容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有趣,小辈们更愿意围在一起玩游戏,祁崽穿着红色的醒狮小棉衣,坐在爷爷怀里,往嘴里塞巧克力,吃到一块不太好吃的,就往爷爷嘴里送。 老爷子笑呵呵的吃下,是难得的清醒时候。 还没到零点,外面的鞭炮烟花就已经燃起,几个小辈放下手里的手机,欢呼着去往老宅前面的空地,紧盯着时间,看到时针分针秒针重合的一刻,点燃地上摆放的烟火。 烟花冲上半空,绚烂的炸开,几人一起聚在阳台,看各处亮起的,照亮半个港城的烟火。 大哥和大嫂说着悄悄话,二哥二嫂静静看着烟火,三姐拿着手机不断拍照,顺带再来个自拍。 司云弈看着烟花,侧脸看向楚君烈,看到他黑亮眼中映出的绚烂。 “楚君烈。”司云弈注视眼前的烟花,“你喜欢一见钟情,还是长久陪伴产生的感情?” 听到司先生叫自己名字,楚君烈从烟火中回神,看向身边的人。 司先生今天穿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似乎快要和夜色融为一体,衬的皮肤越发显白,修长指间的戒指带着淡淡金属的光泽,更是好看。 “我……两个都喜欢。”楚君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虽然网上都说,一见钟情就是见色起意,但是自己看到司先生的第一眼,确实就已经心脏乱跳。 像是曾经见过,又像是命中注定。 自己和司先生结婚这么久,还是楠漨喜欢极了,刚开始那份心动,从来都没有减弱,然而随着一天天的相处,一点点积累在心口,带着甜蜜蜜的滋味,只要一想起来,哪怕打了一天工都不觉得累。 虽然司先生对待自己更像是对待小辈,但楚君烈不害怕,两人已经结了婚,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在一起。 自己会一点一点的,让司先生慢慢接受自己。 司云弈听到答案,回头一笑。 现在剧情在无形中加速,距离他的真爱到来,应该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都喜欢,未必也太贪婪了些。 第48章 新年一过, 司云弈找司老爷子清醒的时候,和老爷子说了有关临床试验的事。 司老爷子一听,就忍不住摆手, 作为经营过医疗机构的负责人,司老爷子现在再清楚不过,自己的病无药可医,再折腾下去,无异于给儿女们增添负担。 眼看着老爷子固执己见,司云弈只能告诉父亲, 那药方, 是自己提供给中医药科学院, 经过初步研究,确实有一些作用。 司老爷子深深看着眼前的儿子,满眼疼惜和无奈。 孩子没办法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病折磨, 更没办法束手待毙,哪怕事情已成定局, 也非要挖出一条路, 哪怕挖的满手血污,也非要找个“奇迹”出来。 天知道这孩子为了找那药方,花了多少心思,又做了多少事。 老爷子沉思良久,终究是一声叹息。 “行吧,就当是我发发余热, 给攻克这病, 做点贡献出来。” 老爷子同意后不久, 研究部负责人给司云弈发来消息, 说上面批准了药方的临床试验项目, 在检查了老爷子的基本身体情况后,送来大叠的文件,需要试验对象和试验对象家属签署。 司老爷子叫来几个儿女,在会议室里,将文件依次摆在众人面前。 “爸,这是什么?”大哥拿起眼前的文件,看着上面的文字,才发现这是一份临床研究受试者知情同意书。 “有新药?”二哥最先反应过来,快速翻动眼前的文件,看到研究单位后,忍不住皱起眉头。 “港城中医药科学院?中医能治这病吗?” “试试也不是不行。”大哥犹豫着继续翻看,却看到封闭式临床试验管理的条款。 “怎么是封闭式的?”大哥着急看向父亲,“这受试时间也太长了,您这么久回不了家,得多难受!” “又不是不能探视。”老爷子心意已决,“我已经签了字,你们有知情权,也得遵守相关保密条例,把字都签上。” “这,这时间也太长了。”三姐眉头蹙起,求助般的看向司云弈。 老爷子可能不清楚,但几个子女都听过任医生叮嘱,老爷子现在只有不到半年的时间,何苦又让他受这份罪,医院条件哪比得上家里,但凡临床试验过程中出现什么意外,几人都怕是见不到老爷子最后一面。 司云弈看到兄姐求助的模样,眸色低敛,淡然开口。 “这种药需要长期服用,才能使人体产生足够的免疫球蛋白,对淀粉样蛋白斑块发生作用,为了控制外源性干扰,所以必须进行封闭式临床管理。” 几人看着司云弈详细解释的模样,突然间意识到什么。 “云弈。”大哥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弟弟,“这临床试验,是你让爸去的?” “是。”司云弈抬眸,镜片后冷静的目光对上众人。 “药方也是我找的。” 几人愣了片刻,三姐眼中带着几分悲戚,“云弈,这个药方,真的有作用吗,能治好爸的病吗?” “我不能确定。”司云弈眸色沉稳,“但我必须让爸尝试。” “可是爸……”大哥眉头紧皱,想说父亲只剩下寥寥几个月的时间,却没法在老爷子面前开这个口。 为什么不能让爸最后这段时光留在家里,陪在家人身边,为什么非要爸去参加这个,根本没有多少成功可能性的临床试验! 大哥越想越是难受,将面前文件一推,不想在上面签字。 “大哥。”二哥看着文件思索许久,“云弈这也是好心,谁不想为爸尽全力,你想想,如果是你孩子,哪怕再渺茫的机会,你不得抓一抓?” “爸,四弟,这字我签了。”司云狄拿起黑色的签字笔,在家属知情栏里,签上自己的名字。 三姐不断的仔细翻看文件,看到里面的一条,一点点睁大眼睛。 “云弈,这上面说,参加临床试验,是有风险,可能……可能会……” “参加这次临床试验的,基本都是七十五岁以上的老年人,有些老人免疫力已经受损,不可能没有风险。”司云弈语调理性到几近冰冷。 “我,我不能接受。”三姐捂嘴泪目,怎么也不敢想象,父亲在医院离世的场景。 大哥也翻到这一条,眼神更是悲恸。 “行了。”老爷子叹了口气。 “你们也别当我不知道,我很清楚,我已经没几天可活了。” 三姐一听父亲这样说,眼泪瞬间决堤。 “我现在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频率也越来越低。”老爷子眼皮耷拉着,“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与其最后的这段时间,留在家里,天天让你们看我浑浑噩噩的发脾气,看我连自己的吃喝拉撒都不能控制,不如让我去参加这个临床试验。” 老爷子抬头看向自己的几个孩子,“如果孩子们问起你们,你们就说我去参加,研制攻克阿尔茨海默病的药,至少这样,我还是个斗士,不是一天到晚躺在床上等死的老头。” 三姐看着父亲的模样,忍不住落泪。 “如果我在临床试验过程中去世了,也别为难人家研究院的人,毕竟我已经到这个地步。”司老爷子看的很开,语气缓缓,“你们的都把字签了吧,就算是,完成我最后的心愿。” 老爷子已经这样说,大哥忍着心中的痛苦,拿过签字笔,在签字栏中,快速签下自己的名字,将文件放在一边,眼睛发红的不敢再看。 三姐一边流泪,一边签下文件,将两个哥面前的文件收起,放在父亲面前。 还有最后一份。 司云弈看着自己面前,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文件,面色克制着,翻开最后一页,在空白的签字栏里,一笔一划,签下自己的名字。 像是每一笔都落在心脏上,划动,拉扯。 将文件放在父亲面前,司云弈坐回自己的位置,指尖发麻,耳边不知为何“嗡嗡”作响。 司老爷子看着自己面色镇定的小儿子,无奈笑了笑,看向几人。 “临床试验是封闭的,我担心如果一旦有什么意外,来不及见你们最后一面,来不及让我交代一些事,所以我请了代理律师。”司老爷子目光慈爱的看着几人。 “我进了医院,可能会和外界隔绝,我的病也有可能加重,可能再不会清醒,所以我会让代理律师在我进医院后,就向你们宣读我的遗嘱。”司老爷子缓了口气。 “那份遗嘱是在我清醒时候做的,所以你们也不用怀疑它的真实性。”老爷子看着儿女们,“到时候司家所有人,都要来,包括旁支那些亲属,你们,你们可以一起见证。” 司老爷子停顿了好久,像是在回忆什么。 几人齐齐看着父亲,只见司老爷子像是突然回过神,又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 几人已经明白老爷子又陷入混沌的情况,看着老爷子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语序一点点前言不搭后语。 司云弈起身,收起桌上的所有文件,大哥也上前,和司云弈一起,扶着老爷子回了卧室。 二哥三姐跟在后面,等司云弈将老爷子安顿好,走出卧室,就看到兄姐站在过道里,看着自己。 “云弈,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三姐看着眼前向来稳重的弟弟,头一次感到迷惑。 “我并不知道对错。”司云弈对上司依依的目光。 “我只知道,尽人事。” “你尽人事了,让我们听天命。”大哥语气微凉,“你以为我们就没有问过专业人士这件事吗?阿尔茨海默病没救的,谁来了都救不了,你让爸在家里安安静静的度过这些日子不好吗?非要让爸去做什么临床试验,让爸白受多少痛苦!” “大哥,别说了。”二哥拉着大哥,“四弟也是好心。” “谁不是好心!”大哥一把甩过二弟的手,看向司云弈,“爸从小到大最偏心你,我也从来没说什么,你明明知道你说了爸就一定答应,你还非要让爸在最后的日子里,离家去冰冷冷的医院!” 司云弈安静不语,大哥盯了司云弈几眼,还想再说什么,但最后一挥袖子,“噔噔噔”下楼,捞起大衣,出了老宅。 “没事啊,四弟。”二哥拍拍司云弈肩膀,“你也知道,大哥一根筋,我去劝劝他。” 二哥快步下了楼,接过侍从拿来的衣服,一边穿一边出了老宅,小跑着跟上大哥。 三姐看了司云弈许久,抹着眼泪走出老宅。 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 司云弈慢慢下楼,坐在客厅沙发上,指尖按着耳侧,缓解刚刚耳鸣带来的不适。 手机突然振动几下,司云弈闭眼休息片刻,拿出手机,发现是菜狗发来的消息。 [司先生情人节快乐!] 司云弈看着文字下方叼着玫瑰的菜狗表情包,安静许久。 今天原来是情人节。 [司先生,今晚您几点回家呀?] 手机再次振动,一张菜狗乖巧坐着劈叉的表情包再次发来,对面措辞异常的小心。 [司先生,我想让钟点工阿姨做完家务后就回去,今天下午的饭,我想亲手做。] 楚君烈发来一张背着满满菜兜过路的土狗表情包,司云弈看着手机,嘴角微微上扬。 龙傲天还有多少表情包是自己不知道的。 司云弈垂眸,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动。 [好。] 对面秒回过来一只欢天喜地扭着身子蹦跶的菜狗,紧接着是一张被白菜包围狗头的土狗,害羞的做了个一个wink。 司云弈退出薇信,思索片刻后起身穿上大衣,走出老宅。 作者有话要说: 菜狗:你根本想象不到,我有多少表情包~ 第49章 楚君烈今天一进餐厅, 就察觉到与众不同的气息。 餐厅里落地窗上有粉红色的小彩灯,粘成一束玫瑰的模样,桌上小花瓶中插着花, 就连今天的顾客也格外多,还都是一对一对。 “哟,小楚来了。”老员工看到楚君烈,眼中带着调侃笑意,“我还以为你今天也要请假。” “今天为什么要请假?”楚君烈纳闷的拿出手机,打开日历, 在日期下面, 看到清清楚楚的三个字。 “情人节”。 情人节?今天是情人节?! 楚君烈立即合住手机, 抬腿就要去找副店长请假。 “别别别!”老员工快速拦住楚君烈,“你知道你之前请了多少次假吗,再请真不礼貌了!” 楚君烈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眼中是止不住的难过。 自从上次和司先生去老宅过新年之后,司先生就一直都很忙, 早出晚归。 今天是情人节, 自己却没有注意到,怪不得留不住司先生的心。 今天餐厅生意格外好,一对接一对的情侣。 楚君烈看着情侣们甜甜蜜蜜,互换提早准备好的礼物,一边吃饭一边聊天,有时低头说着悄悄话, 时不时发出一阵笑声。 情侣们牵着手来, 挽着胳膊走, 偶尔还有一对亲上的, 楚君烈快速挪开目光, 心底难受的厉害。 自己没有给司先生准备礼物,也没有提前约司先生吃饭,像根木头似的,谁又会喜欢。 副店长巡视了一圈,一眼就看到看着情侣满眼哀怨,人高马大的小时工。 “小楚,怎么了?”副店长八卦之火瞬间烧了起来。 “副店长,我今天想早点走,给我爱人做顿情人节的晚餐。”楚君烈看向副店长,目光真诚。 副店长有点后悔来问。 “副店长,您的西装,是前年买的吧。”楚君烈盯着副店长身上的衣服。 和店员不一样,副店长不用穿员工服,而是穿成套的西装,听楚君烈这么说,副店长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西装,袖口附近似乎能看出一点磨损来。 “我在楼下男装层买西装,今天你让我早点下班,下次你来我这买衣服,给你打七五折,员工价。”楚君烈压低声音,“能省好几百。” 副店长有点心动,看了眼周围,低声回复,“至少再干两小时啊,你在群里问问有没有人和你换班,别人问起来,你就说家里有急事我才让你早走的。” 楚君烈给副店长比了个“OK”。 今天的客人多的楚君烈脚不沾地,忙里抽闲,楚君烈背过众人,偷偷给薇信唯一的置顶小心发去消息,正在上菜时,感觉到兜里的手机一振动。 楚君烈心中一荡,不由得加快速度,把菜快速上桌,勾画完单上的菜品,转身跑去隐蔽处,看着那一个“好”字,忍不住露出笑来。 连发两张表情包都压不住愉悦的心情,楚君烈终于等到换班的人,快速换了衣服。 “说好的啊,之前那几个小时,也算我的了。”换班的小时工穿上员工服。 “算你的。”楚君烈点头,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冲出餐厅。 钟点工阿姨打扫完卫生,就被楚君烈哄走,烈风盯着厨房正在解冻的牛排,突然闻到一股花香味,扭头一看,只见主人正拔着玫瑰花瓣,低身小心翼翼的洒在地上,从门口到餐厅,一路洒了过来。 烈风好奇的看着主人举动,歪了歪狗头,楚君烈认真撒好玫瑰花瓣,起身看到盯着花瓣蠢蠢欲动的烈风,重重抚摸了一下狗头。 “不许动这的花瓣。”楚君烈心情很好,笑着警告烈风,挥了挥手里光秃秃带刺的一把花杆,“否则后果自负。” 烈风一点点收起狗爪,懂事的后退两步。 司云弈提着纸袋回到家时,发现房间没有开灯,一股浓郁的玫瑰香味扑面而来,还有许些食物香味。 “咔”的一声,餐厅亮起一朵火焰,火苗轻点几下,几根蜡烛被点燃。 蜡烛昏黄的光线照亮周围,司云弈看到西装革履的楚君烈,吹灭点火器的火苗,餐桌上摆着一束纯白的玫瑰,中间点缀几朵白色的雏菊,摆的十分用心。 向餐厅走了两步,司云弈低头,看到脚下的红色玫瑰花瓣。 “司先生,情人节快乐。”楚君烈放下点火器上前,接过司云弈脱下的浅灰色大衣,对自己精心准备的被看到,有点小小的忐忑和羞涩。 “谢谢。”司云弈没有料想到楚君烈准备了这么多,递过衣服道谢。 楚君烈快步将衣服挂好,强压心底对于这声“谢谢”的隔阂感,上前双手拉开司先生的座位,努力让自己的服务更完美一点。 司云弈坐在自己的位置,看楚君烈拍了两下手,毛绒绒的大狗从昏暗中走出来,脖子上挂着一个小竹筐,筐里是一瓶红酒。 司云弈看向被迫营业的烈风,只见楚君烈取下红酒后,烈风脖子里还带着一个红色的领结,像是敬业的服务员,挪着屁股倒退进没被蜡烛照亮的空间。 楚君烈专业的将红酒倒入醒酒器,酒香瞬间溢散开来,像是酣睡的美人一点点睁眼。 红酒需要醒一段时间,楚君烈开始上菜,先是一道开胃菜,奶油鸡酥盒,小小一块,上面摆了半片柠檬,做的竟然有模有样。 司云弈试着尝了一口,发觉楚君烈去餐厅工作,极有可能是去偷师,家中做出的竟然和餐厅大厨做出的,不逞多让。 楚君烈小心看着司云弈表情,继续上菜,按照西餐的顺序,接下来是一道奶油蘑菇汤。 司云弈拿起汤匙,低头尝了一口,奶油汤口感带着许些丝滑,奶香味很明显,是可以出师的水平。 接下来是一道副菜,香煎鱼块,等鱼块吃完,红酒已经醒的差不多。 楚君烈起身,在司云弈杯中倒入红酒,看到司先生轻抿一口红酒,楚君烈有些不好意思。 “司先生,这是家里酒柜中的酒,我本来想去红酒店买,但是……” “没关系。”司云弈觉得自己未来两年多的时间,喝不了那么多酒,都放着,也是浪费。 副菜一过,接下来就是主菜,楚君烈耳朵发烫的端上牛排,司云弈一眼便看到牛排旁边的爱心煎蛋。 “司先生,我帮您切。”楚君烈积极的拿过刀叉,熟练的顺着牛肉纹理,将牛排切成漂亮的小块。 楚君烈的服务几乎无微不至,看司云弈吃了几口牛排后,喝酒解腻,立即起身把下一道蔬菜沙拉摆到眼前人手边。 餐点接近尾声,楚君烈偷偷抬眼,看对面烛光照映下的司先生。 烛火像是有细小的生命,时不时温暖的跃动,烛光使得对面人肌肤带着几分暖色,轮廓也模糊许些,带着朦胧的美感,像是古典油画上的贵族,被鲜花围簇,典雅而精致。 单是看着,就像是一种享受。 司云弈察觉到楚君烈的目光,放下手中餐具,将进门时提着的纸袋,放在楚君烈面前。 楚君烈看看纸袋,再抬头看看司云弈,还未反应过来。 “礼物。” 司云弈言简意赅,坐回自己的位置,解决剩下的餐点。 楚君烈满眼的喜出望外,几乎是不敢置信的小心打开纸袋,看到里面装着的精美盒子。 像是对待什么易碎品,楚君烈拿出盒子,打开之后,在烛光下,看到盒子里静静躺着的黑色机械腕表。 “司先生,真好看。”楚君烈强压心中的喜悦,没有想到司先生会给自己准备礼物。 “戴上试试。”司云弈抬眸看了一眼。 楚君烈脸上是大大的笑容,几乎是受宠若惊的将表戴上自己手腕,黑色的机械表盘精致中带着份刚硬,黑色的表链刚刚合适,不大也不小。 楚君烈还记得当时司先生选择自己时,放在自己手中的银色机械表,自己的表,和那只表,简直就像是……情侣款! 楚君烈看着手腕上的机械表,越看越开心。 “喜欢吗?”司云弈放下餐具,用湿巾擦了擦嘴角。 “喜欢,超喜欢!”楚君烈忍不住起身靠近司云弈,让司先生看表戴在自己手腕的模样。 “喜欢就好。”司云弈看着楚君烈一身的西装,搭配这条腕表刚好。 “过两天,我父亲要去参与关于阿尔茨海默症新药的封闭性临床试验,他委托律师,要将遗嘱提前公布分配,司家所有人都要去,包括司家旁支。”司云弈看向楚君烈眼睛,“你也要随我去。” “好。”楚君烈小鸡啄米似的乖顺点头,黑色的眼眸里是收到礼物满满的喜悦,听到“司家旁支”几个字,也没有特别的反应。 当天晚上,看司先生进了卧室,楚君烈美滋滋的把地上的花瓣都捡起来,清洗几下,放进浴缸里。 桌上的白玫瑰,楚君烈查着手机,看怎么能让它们更久的保存。 至于手上的腕表,楚君烈认真读过说明,发现它防水,还有双刻面的夜光指针和时标,洗过澡后,楚君烈躲进被窝里一看,果真是亮的! 楚君烈忍不住亲亲司先生送给自己的情人节礼物,恨不得把表焊自己手腕上,这辈子都不取下来。 没过两日,研究部负责人接走司老爷子,代理律师第二天就召集了司家所有人,宣读老爷子的遗嘱。 司云弈一身黑色西装,坐在会议室最前排,眼神漠然,长腿轻搭。楚君烈坐在司云弈身侧,身体不由自主的倾向身边人,看着司云弈随意放在扶手上的小臂,自然下垂的手,楚君烈恨不得低头,蹭蹭司先生手心。 律师读完足足有十分钟的前缀,介绍完两位公证人,才开始正式宣读老爷子的遗嘱,所有人紧张的盯着眼前律师手中的纸页,望眼欲穿。 楚君烈看向身侧的司云弈,发现司先生依旧是那副表情,目光清冷。 “根据司岳老先生的口述,及亲笔说明书,我们将司岳老先生的遗嘱,宣读如下。” 律师目色严正。 “司云天先生,司岳老先生名下港城房产两处,睢城房产一处,豪华进口轿车三辆,由司云天先生继承。” 大哥和嫂子认真听着,却没想到这么短,不由得对视一眼,大嫂眉头紧皱。 “司云狄先生,司岳老先生名下商铺两处,港城房产一处,古董六件,由司云狄先生继承。” 二哥抬手抹了把脸,想说什么,但当着众人的面,也忍住没有开口。 “司依依女士,司岳老先生名下商铺一处,港城房产一处,睢城房产一处,珠宝首饰若干,由司依依女士继承。” 三姐紧紧抓着自己的儿子手,司北鑫被亲妈抓得快要呲牙咧嘴,感觉爷爷给母亲分的也不少。 那些珠宝首饰都是奶奶的东西,爷爷一直保管得极好,各种金玉珍珠,还有钻石珊瑚,比起两个舅舅,现在看来,母亲分到的价值最多。 “司云弈先生。”律师从纸页中抬头,看向坐在最前排,一眼就让人惊艳的司家小儿子。 “司岳老先生名下易善集团有限公司所持股份,司氏医疗公司股份,港城司家老宅,及所有银行账户的现金,由司云弈先生继承。” 律师话音一落,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会议室前排男人的身上。 楚君烈侧脸怔怔看着司先生,即便自己不清楚这些东西的价值是多少,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司先生以后,就是司家的主事人! 第50章 司先生以后是司家的主事人, 那自己,就是司家主事人的伴侣! 楚君烈睁大眼睛,感觉自己有些幸运过头, 仿佛跟着司先生鸡犬升天。 “司北城、司北远、司萱萱、司北鑫、司北祁五位孙辈,司岳老先生设立专项信托基金,每月都可从基金支取零用,婚后可一次性支取。” 听着律师宣布的结果,大哥怒极反笑,看着坐在前排的弟弟, 抬手拍了几下。 二哥一反常态的保持沉默, 手撑着脸, 没有言语。 三姐也陷入沉默,几人知道老爷子会偏心,但没有想过会如此偏心。 四人同样都是父亲的孩子, 但老爷子这颗心不是偏左或者偏右,是直接偏到了胳肢窝里。 看着长辈们沉默, 几个孙辈也察觉出来, 爷爷的做法让父母并不满意。 司云天司云狄继承的遗产换算现金,每人大致只有不到一千万,司依依稍多一些,能有两千五百万左右。 但那些珠宝首饰,是母亲留下的,司依依断然不会变卖, 除去首饰, 那几处房产店铺, 最多值五百万。 遗产的大头, 都归了一个人, 相当于一整块蛋糕下来,老爷子直接将蛋糕端给小儿子,只给其他孩子,留了些渣渣。 现场还有司家旁支的人在,几人都忍着怒气,尽力保持沉默。 “怪不得老爷子会提前那样说,还三番四次的提醒我们。”大嫂压低声音看着大哥,目光幽怨。 “你看看,我之前担心的对不对,你还一直说我小肚鸡肠,想的太多。” 大哥忍着不满,低呵大嫂一声,“别说了。” 大嫂瞪了自己丈夫一眼,侧过身不再和大哥说话。 听到这样的分配结果,旁支几人等着看另一边的笑话,却发现本家都忍耐着,话没说两句,也没闹出什么场面来。 司老爷子的遗产,本就没有旁支的份,看着老爷子给几个亲生儿女才分这么点,旁支也没希望着天上掉馅饼,就等着看司家最后的主事人花落谁家,上去说几句吉利话,讨个彩头,让旁支今后也多沾点好处。 眼看司老爷子这么偏颇的分配也没激起什么浪花,司家旁支几人看着坐在前排的男人,纷纷上前,面带几分殷勤的笑容。 旁支几人围着年纪最长,辈分最大的老太太前来,司云弈抬眸看了一眼,依旧靠着椅背,没有起身。 老太太是司老爷子的堂姐,八十岁的高龄,牙都掉光了,但戴上假牙,还是一样的能说,司家大半闲话,都由这位老太太传出去。 毕竟年龄和辈分摆在那,老太太平日里倒腾些口舌,司家本家也从未在意过,还每逢老太太过寿,就送上些礼物,聊表心意。 老太太几个子女的工作,也是司老爷子帮忙解决,老太太大儿子争气,有些野心和能力,在司家本家的协助下,成立了子公司,运营十几家零售药房。 也许是甜头给的太多,老太太有点得意忘形,当年司依依丈夫出轨,想要离婚,这老太太竟然拄着拐杖,带着几个老姐妹上门规劝司依依,拿着过来人的身份,一口一个“为了你好”、“为了孩子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劝司依依忍气吞声,再给她丈夫一次机会。 司依依气的直哭,当时还没成年改名的司北鑫看到妈妈被欺负,愣是拿着厕所的皮撅子,把几个老太太赶出去。 老太太在司依依这受了气,转头就找司老爷子哭诉,说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是司依依堂姑,根本不会多说一句话,就因为是自家孩子,所以上门说好话,却被司依依那熊孩子,用皮撅子甩了一脸马桶水。 司老爷子听完当场笑出声,婉言警告让老堂姐少管孩子们闲事,本家的事旁支也少插手。 紧接着叫来司依依和司北鑫,看着桀骜不驯的外孙,司老爷子让女儿放心大胆的离,争取孩子的抚养权,只要法院把孩子判给司依依,就让孩子改姓司,成司家人。 司云天几人听到老太太管闲事的消息,兄弟三个商量两句,再也没往老太太寿宴上送过东西。 老太太在司老爷子这碰了一鼻子灰,又坏了司家本家几个孩子的好感,生怕生意受影响,一直都急着怎么恢复两家的关系。 在书里,司家本家的小辈没人看上楚君烈,晏家提议后,是老太太满口同意,一手主持着,积极让适龄的孙子招了楚君烈入赘。 刚开始这举动,确实让几人对旁支改观,毕竟免了自家孩子遭罪,司云天给老太太孙子送了辆不错的车,司云狄也表了份心意,司依依虽然不喜欢这老太太,但是为了自己孩子,也是象征性的送去份礼物,算是缓和了关系。 书中司云弈当时因为得罪李家的关系,宣布退休后便准备长时间外出旅行,没有关注小辈们和晏家联姻的事,更别提所谓的旁支。 老太太这时对这桩婚事十分满意,看着土不愣登的楚君烈,虽然嫌弃,但好在也算是多了个劳动力,还让司家本家重视了两分,药房的生意也水涨船高,旁支对楚君烈也算是不怎么过分,仅是把他当佣人使唤。 但到一年后,司老爷子一去世,司家本家几人忙着应对变动,处理老爷子身后事,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老太太看着旁支为司家好歹办了事,老爷子离开不仅一点油水都没沾到,大儿子想要扩张药房的请求也被驳回,便把怒气撒在楚君烈身上,动辄打骂,骂的时候顺带把司家本家也带上。 说是替本家处理了垃圾,结果现在还是本家吃肉,他们喝汤,经常在众人面前,骂楚君烈是没用的东西,手中的拐杖用力甩在楚君烈身上,完全已经忘了,当年司家为这事给过的好处。 老太太是旁支家中的风向标,楚君烈地位本就比佣人还不如,之后更是低到了极点。 书里司家本家被楚君烈弄的家破人亡,老太太连续两年的辱骂功不可没,现今老太太被旁支家人围簇着,到司云弈面前,笑的格外慈善。 “云弈啊,堂姑以前还抱过你……” 司云弈眉头轻抬,目色漠然,手轻搭着座椅扶手,“我和你不熟。” 老太太愣了愣,以为司云弈还是在意之前自己带人去劝司依依的事,抬眼看向司依依,假装吃力的拄着拐杖上前,笑着看向司北鑫。 “唉呀,这孩子都长这么大了,以前那可凶,还是你爷爷心善,让你到司家,你看看你现在,比以前好多了。” 司北鑫一手挡在母亲身前,冷着脸看眼前的老太婆。 当年就是这老太婆带一群人来,让母亲哭了好久。 “以前的事都过去了,现在堂弟把遗嘱都公布了,我可能也活不了多久。”老太太扶着拐杖一声叹息,看司依依扭过头不理睬自己,转头看向现今司家的主事人。 “终归是老了,司家以后还是要靠年轻人。”老太太走到司云弈前面,看到司云弈身边的楚君烈,声音无不惋惜。 “云弈啊,当时这和晏家联姻的事,真是委屈你,你把晏家这孩子留给我们多好,我孙子和晏家这孩子年龄也差不多,如果在一起肯定也不差。” 老太太看向自己身边的孙子,孙子明白奶奶的意思,立即上前一步。 楚君烈猝不及防突然被提到,看着眼前的老太太,再看老太太身边的年轻男人,立即明白这就是当时没人要自己时,晏家夫妇要自己去入赘的司家旁支。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看到司先生成了司家主事人,要劝司先生把自己推出去?! 楚君烈下意识身体更加靠近身边人,不安的抬眼,小心看着司先生脸上的表情。 “云弈你现在是司家主事的,堂弟又给你留了那么多资产,到时候你代表司家出面,身边应该有个更贴己的人才对。”老太太脸上挂着笑,觉得自己带家人,给司云弈展现出了最大的善意。 晏家这个大儿子本来就配不上司云弈,现在司云弈成了司家主事,那两人就更是天差地别。 老太太之前在订婚宴上,看了楚君烈几眼,深知这人在跟了司云弈前,是什么破败模样,现在即便收拾的人模狗样,芯子里仍旧是那个乡下来的土货,两人身份背景差这么多,想必平日里,两人私下也没什么共同语言。 司云弈那么清高的人,即便两人不合适,肯定也不会主动开口,说什么嫌弃他的粗鲁,让他尽快离开。 但这话让别人说出来,效果就不一样,更何况现在司家和晏家几乎没有往来,生意上都断的干净,在老太太看来,这就是司云弈想要和男人断绝关系的前兆。 现在就差别人一个推动。 司依依听了这话,冷笑一声。 之前还带着一群人,来跟自己说什么“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看看她现在干的又是什么事。 想到和晏家的婚事,确实是司云弈如今身侧的最低配置,司依依看向前排,只见楚君烈紧张的看着身边人,像是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眼中的慌乱,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楚君烈强压着对眼前老太婆的恨意,目光不住落在身侧人脸上,像只呜咽着摇尾乞怜的大狗。 自己越来越越配不上司先生,还给司先生添了那么多麻烦,但自己真的很听话,以后还会努力学更多的方式取悦司先生,还会更乖。 别不要我。 别抛弃我。 看着楚君烈的不安,老太太知道自己猜对了,正要得意开口,却看到司云弈缓缓抬手,将手温和搭在身边人手背上,像是在安抚身侧人的紧张,目色如初。 楚君烈瞬间安静下来,低眼看着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浓烈的喜悦,像是一股流淌进心窝的热流,带着有些烫人的温度,瞬间冲散刚刚的不安和焦躁,还把心脏捂的暖烘烘。 “您八十多岁,倒是一点界限感都没有。”司云弈镜片后眸光漠然,“如果随意入侵别人的生活,能给您带来满足感,不如去躺别人床底,还能听的更清楚些。” 老太太被这一番话说的愣在原地,楚君烈闻言扬起笑容,光明正大的抬头,傲然看向眼前的老太婆。 司云天几人闻言也是有些诧异。 司云弈对待老年人态度一向很和善,哪怕对方言语过激或是有不当行为,大多数情况下也只是保持沉默,像这么带着羞辱性质的言辞,几人还是第一次,听这话从司云弈口中说出来。 “云弈啊,我是你长辈,我刚刚说那些,都是一番好意,你怎么能这么说。”老太太痛心疾首,还让自己去躺床底?这像是什么话! “是不是好意,您自己心里清楚,既然您这么喜欢劝人,我也劝您一句。”司云弈目色冷峻,抬眸对上老太太有些闪躲的眼睛。 “少管闲事,命才会长。” 冰冷的语调听的人背后发凉,老太太下意识后退一步,一手捂着心口,表情有些痛苦。 “哎呦,我的心脏啊!”老太太满脸难受,装的跟真的一样。 “奶奶!”老太太身边的孙子立即上前,关切的扶着自家奶奶,着急的看向司云弈,“堂叔,您怎么能这样?!” “我不仅可以这样。”司云弈靠着椅背,长腿轻搭着淡然开口,“我还能把你父亲的公司交给别人管理。” 老太太一听,演戏的动作一顿,呼吸也缓了下来。 楚君烈看着眼前的一切,强忍着要上扬的嘴角,低头注视搭在自己手背上,白皙修长的手,红着耳根,偷偷把自己的手转过来,小心翼翼的把手指,插进司先生指缝,然后握住。 “刚刚有点岔气。”老太太捂着心口,看了眼强装镇定的大儿子,再看眼前的司云弈,努力撑出一个笑容。 “现在好多了。” “噗。”坐在后面的司北鑫笑出声,对着老太婆,毫不掩饰自己眼里的嘲讽。 老太太和旁支众人假装没有听到这声笑,老太太的大儿子上前,将母亲往后带了带,站在司云弈面前。 “实在对不住您,我母亲身体不太好,脑子也不太清醒,刚刚说的话您就当她在胡言乱语,千万别介意。” 老太太大儿子脸上绷着笑,“恭喜您成了司家的话事人,我们之所以有现在的一切,都是您父亲心善,之后我们也会听您的安排。” 大儿子看了眼冷眸不语的司云弈,再不敢多言,带着家人和司家本家的人道了别,匆匆搀着老太太离开司家老宅。 闲杂人等离开,会议室最后留下的,都是司家本家的众人,有了刚刚的司家旁支当例子,几人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也没不敢第一个开口 司云弈站起身,看向身后的兄姐,和一众侄儿侄女。 楚君烈偷偷握着司云弈的手,也被连带着站起身,猝不及防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展示自己和司先生十指相扣的手。 “我知道你们对父亲的安排不满意。”司云弈看着兄姐,“但父亲有他的考量,今天我回去会准备一些文件,明天我们回到这里,细谈这件事。” “老爷子能有什么考量。”大嫂低着头压低声音,心中是快要溢出的委屈和不满。 自己和丈夫做了那么多,最后只得到这么点,让谁能舒服。 这就是偏心,纯纯的偏心! 大哥没有阻拦妻子抱怨,抬头直直看着自己亲弟弟,眼中的不满也快呼之欲出。 现在没有外人在场,二哥也忍不住开口,“爸把整个产业都交给了你,好像我们几个从来没为司家尽过一点力一样,我们还需要再来什么,你又不会分一点给我们!” 三姐没有说话,只是回避司云弈的目光。 太不公平了,没有人能想通这件事。 司云弈看着眼前的兄姐,安静片刻后,缓缓开口。 “爸考虑到,你们三个确实不适合继承司家,他也看不到几个孙子孙女未来的模样。” 话音一落,所有人齐齐看向司云弈。 司云弈缓缓拉起握着楚君烈的手,楚君烈有些不安的看过去,只听身边人冷静的继续开口言明。 “爸也考虑到,我和楚君烈,这辈子不会有孩子。” 这话一出,几人愣住,隐约间,好像被瞬间点通一般。 楚君烈没有听明白,脑袋里闹哄哄的,只有一个词,“这辈子”。 司先生要和自己过一辈子! 第51章 看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 几人慢慢缓过劲来。 大哥看向身后的弟弟妹妹,明白司云弈说的没有错,无论是自己还是司云狄, 或是三妹,都没有继承司家,掌管大局的能力。 现在就算是将那些股份的少部分分到几人手中,达到几人心中的平衡,但也很难保证,其他人会拿那些股份做什么, 一旦遇到公司决定性的事情, 需要股东投票, 也不能确定几人一直都是一条心,一个选择。 这样长久下去,反而更容易滋生矛盾, 弄的兄弟反目,削弱司家的实力, 可能等不到传下一代, 就会把公司折腾散了。 但如果这些股份一直在司云弈手中,反而更加稳妥,司云弈和楚君烈两人不可能有孩子,继承人肯定还是在司家本家这几个小辈中选。 其他不说,司云弈的识人能力,几人都赞同, 让几个孩子去比, 去拼个高低, 让最有能力的孩子继承司家, 这一条没人反对。 司云天看向自己的大儿子, 眼中一点点燃起希望,自己的大儿子是长孙,年纪最大,其他孩子平日里都听他的,他也已经进入公司工作。 他母亲经常惯着他,给他养了很多坏毛病,自己早就看不惯这些,如果一旦要在孩子们中选继承人,他必须要成长,必须要改掉那些毛病,对他而言,无论能不能继承司家,这个过程中得到的,肯定有益于他的一生。 几个小辈明显察觉到,父母看自己的眼神,一点点变得灼热起来。 司云狄看着自己的一对儿子女儿,觉得儿子平日里也算稳重,女儿又好学,怎么着也比自己强。 司依依看向儿子,眼中也难免显出些期待。 压力一下子成功给到几个小辈身上。 “明天下午两点半,你们需要准时到,能做到吗?”司云弈放下和楚君烈相握的手,淡然看向几人。 “能!”几人瞬间热情高涨。 “孩子能不能成为合格的继承人,家长的作用也很大。”司云弈扫了一眼兄姐嫂子,声线轻和,“希望你们不要拖孩子的后腿。” “那怎么能,云弈小叔子你放心好了!”大嫂积极表态,表情异常高兴,一想到自己儿子有可能成为未来司家的继承人,顿时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今天回去就能给俩孩子做好一顿思想动员工作。 “我们先走了,明天见。”司云弈牵着陶醉在十指相扣满足感里的楚君烈,走出会议室,大嫂猛地一拍大儿子后背,“礼貌呢!” 司北城被拍的七荤八素,看母亲的眼色,忽的反应过来,对着司云弈的背影开口,“小叔再见!” 司云狄瞅了一眼大嫂,心道这人反应的真快,底下用腿撞了下儿子女儿。 “小叔明天见!”司北远和司萱萱也回过神来,连忙补上。 司北鑫不用母亲提醒他,一看几个堂哥堂姐的表现,立即扯着嗓子,“小叔,小叔夫明个见!” 原本在偷偷玩玩具的司北祁也被哥哥姐姐们带动,懵懂的说了句“小叔再见”,被父亲母亲亲切的抚摸脑袋。 看看,自家这孩子,有悟性! 司萱萱看着父母和伯父伯母的热切劲,小心翼翼拽拽亲爹的袖口。 “爸,我感觉我不太行,我能不能,不参与竞争啊?” “你这孩子,怎么能说这么没信心的话。”司云狄看着自己女儿,给她鼓劲。 “在我眼里你可一直是个不服输的孩子,现在怎么还没开始,你就打起退堂鼓!” 司萱萱越发不想参与这劳什子继承人竞争,自己有爷爷留下的信托基金就够了,何必要和堂哥堂弟们争个天翻地覆。 一向文静的二嫂看着女儿模样,罕见的也开口激励。 “萱萱,你知道你小叔继承的那些股份,每年分红有多少吗?” “多少?”司萱萱试探着开口。 这问题一问,其他人也竖起耳朵开始听。 “单说数字,你可能体会不到,我这样和你说。”二嫂眼中带着睿智的光芒,“你不是一直都喜欢养小动物吗,你可以用那些钱买一个大院子,或者直接买下城郊一片农场,养你喜欢的猫,狗,兔子,羊驼,臭鼬……只要不犯法的,你都可以养,还能专门雇几个员工,把它们照顾的油光水滑,你只负责玩。” 司萱萱目光一点点亮了起来。 “你喜欢的那个十八线小明星,你能用那些钱买下他的破烂公司,成为他的老板,让他给你打工,你还能买下为他量身打造的剧本,请大牌明星给他搭档,一路把他捧红成顶流……” 司萱萱眸光动的厉害。 “还有你说你喜欢旅游,你到时候去哪玩都可以,还能包专机,早上动了念头,下午就能到。”二嫂不说则已,一说滔滔不绝。 “甚至你喜欢的那些超尺度漫画,你都能……” 司萱萱一把捂住亲妈的嘴。不好意思的看向周围,“就是普通漫画。” 几人假装了解的点头,眼底笑意却有点止不住。 “妈你别说了,不是为了随便养宠物,让小明星成顶流之类的,就是为了提升我自己,我也得好好努力一下。”司萱萱正色,目光瞄过堂哥堂弟们。 对不住了大家! “我也不是为了什么豪车游艇美女之类的。”长孙司北城一本正经,“就是想和小叔多学一点。” “不瞒各位,继承前辈们的工作,一直是我奋斗的目标。”老二司北远也开口,文质彬彬,“绝不是因为我对权利很渴望。” “为了我妈,也为了让那个混蛋男人后悔。”老三司北鑫也站起身,看着堂兄弟干脆开口,“我必须要争取。” 几人打小关系就好,现在更是坦坦荡荡的说开,表出态来。 “为了娶老婆!”司北祁看着堂哥堂姐们都说了,也高高兴兴的参与进去。 “每个次元都娶一个!” 几个小辈脸上都带着笑,眼神坚定,司云天和二弟三妹对视一眼,不由得一笑。 当年如果自己有这种劲头,那该有多好。 听着身后一连串的“小叔再见”,司云弈牵着楚君烈走出老宅上车,想要松手,却发现楚君烈握着不放。 “司少爷,刚刚我看见司家旁支的人。”司机发动车辆,从后视镜中看着司云弈,如实汇报。 “老太太骂骂咧咧出来,说您当了司家主事人就硬了翅膀,连她都不尊重。” “我知道了。”司云弈面色漠然。 “恭喜司少爷。”司机忍不住开口祝贺,从后视镜看司云弈表情。 自己从司少爷上学时,就被司老爷子安排成为司少爷的司机,眼看着少年一天天长大,从学校毕业,考进另一所大学,又从少年一点点成熟,有了自己的事业,婚姻,现今又成了司家话事人,这一路说是漫长,但好像也就是一晃眼的事。 “谢谢。”司云弈礼貌回应,“今天仓促,哪天给您补个红包。” “不用不用。”司机忍不住的笑,想想自己成了司家主事人的司机,今后工资肯定也会见涨,也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想起这事,司机又不由得从后视镜看了眼司少爷身边的男人。 从乡下来的晏家大少爷,晏家的弃子,如今成了司家主事人的伴侣,身价也可谓是水涨船高。 司云弈手自然的松开,一路上楚君烈紧紧握着,不愿意离开分毫,像只得寸进尺的小狗,司云弈只要一看过去,楚君烈就假装看车窗外,手握的却是越发的紧。 楚君烈许是之前干了不少体力活,也可能失忆前有过训练,手上带着一层薄茧,在拇指、食指、虎口、掌心的位置茧格外厚一些,带着些粗糙,偏偏他又像是牵手成瘾一般,时不时要将两人指缝贴得更紧合一些,磨的司云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言明。 之前楚君烈将手不小心伸进衬衣衣领就是这样,像是被一层有热度的砂纸磨蹭,即便楚君烈立即收了手,锁骨上还留着被磨了的触感。 两人一直牵手到家中,下车后路上偶尔有人路过,楚君烈就故意把两人牵着的手加大晃动的幅度,仿佛要向路人也炫个明白。 司云弈面色沉静,想到在老宅时,也是自己先将两人紧握的手展示给众人,现今也只能默默承受。 进家门时,司云弈看着指纹锁,让楚君烈放手。 楚君烈原本想按上自己的指纹,但对上司云弈的目光,只能依依不舍的松手。 司云弈抬手按上指纹锁,楚君烈这才发现,被自己握着的手,比起另一只手,似乎红了一个度。 司先生手背上,还有因为自己握太紧而留下的指印。 楚君烈顿时羞愧难当。 第一次长时间的牵手,自己没有把握好力度,司先生竟生生忍受了一路。 但是…… 楚君烈忍不住抬头,再次看向司先生留有指印的白皙手背,红白交错着,像是被胭脂侵污的寒玉,格外引人注目。 司云弈打开房门,只听身侧传来一声低低的“司先生对不起”。 司云弈看了眼手背上正在消退的指印,漠然抬眸。 “没关系。” 第二天下午要和司先生去老宅,楚君烈上了餐厅早晨的班,却总是发现点餐的客人,频频关注自己的手腕。 楚君烈给别桌上菜时,也能察觉到有客人背着自己窃窃私语,似乎谈论的对象就是自己。 这种情况一早晨至少发生了五六起,就连副店长都发觉这边的情况,顺着顾客的视线,看到楚君烈手腕,以及他手腕上戴的新表。 看着客人离开,副店长走上前,盯着正在擦桌子的小时工,仔细看他腕上的手表。 “副店长。”楚君烈擦完桌面,看到站在自己身后侧的副店长,一脸探究的模样。 “小楚,戴新表了啊。”副店长一手摸着下巴,眼中带着几分耐人寻味,“让我看看?” 楚君烈一听,大方的挽起袖子,把整个表盘展示在副店长面前,笑容灿烂。 “这是我爱人,送我的情人节礼物。” “情人节礼物?”副店长看着表盘上的标志,有点不太确定的想上手摸一下,却被楚君烈瞬间躲过。 “这是我爱人送我的,你看可以,不可以碰。”楚君烈正色,司先生送自己的东西,只有自己可以摸。 “看你小气的。”副店长“啧”了两下,摸出自己的手机,背过监控,查了下这款手表。 副店长低头数着上面的零,顿了片刻,不确定的再数一遍,眼睛一点点瞪大。 “小楚啊。”副店长收起手机,难掩眼中的震惊,“你知道你爱人给你送的是什么表吗?” “江诗丹顿。”楚君烈脸色如常的继续工作,司先生送的那个礼盒里有写。 “你再让我看一眼。”副店长好奇心被勾了起来,迫切的想偷偷辨别一下真假。 楚君烈再次撩起袖边,提醒副店长,“只能看,不能碰。” 副店长低头认真盯着腕表针轴,还有里面的金属logo,确定这两处都做了镜面处理,没有一点点加工痕迹和毛刺。 再看刻度,边缘做了圆角处理,十分大气美观,这一切的一切,都证明着小时工手上的这块表,是正儿八经的真货。 副店长心情复杂的抬头,看向楚君烈。 “你爱人,是不是很有钱?” “你怎么知道。”楚君烈把袖子放好,露出笑容。 “这块表要十几二十万唉,单有钱不行,还要预约。”副店长心底酸溜溜的,突然明白刚刚那些客人的异常。 看着一个餐厅的服务员,戴着几十万的表,能不怪异? 这一个表,能抵自己一年多的工资,对方找了个富豪,就轻轻松松达到,不得不让人发酸。 “不管它多少钱,它是我爱人送我的情人节礼物。”楚君烈看着腕上表,心中美滋滋,戴着它,就像是时刻能感受到司先生一样。 “你这样……”副店长像是吞了吨柠檬,“感觉是不是很爽。” 楚君烈愉快的点头。 当然。 “你这样,不太好吧。”副店长眼神飘忽,“你没什么钱,他又给你送这么贵的礼物,这种不平等下,你会不会有点伤自尊啊。” “不伤。”楚君烈坚定摇头,很明确自己的定位,自己是司先生选中的,吃住都是司先生提供的,自己从头到尾都是司先生的人。 “你看啊,你们俩经济地位落差太大,就决定了他是高高在上,你还得各方面顺从他……”副店长盯着眼前的表,要是自己有一块,肯定舍不得把它戴着擦桌子。 “副店长。”楚君烈打断眼前人,微倾身体,“你羡慕嫉妒的样子,太明显。” 副店长抬眼瞪了一下眼前的小时工,一想人家背后竟然有个富豪,心底酸楚的不得了。 看着副店长辛酸的走开,楚君烈强压心底的得意和开心,多添了一道警惕。 司先生那么好,现在又成了司家的主事人,不知道有多少比自己好的人,想要把自己从司先生身边哄骗走,取而代之。 如果自己一旦被骗走,司先生身边肯定会塞满了人,再也没自己的位置。 自己坚决不能上当,一定要守好司先生。 楚君烈越想越是觉得危险,当天一下早班,愣是跟下课似的,第一时间跑出购物中心,挤上公交车回家。 书房中,司云弈收起拟好的合同,坐在原位思索片刻,抽出一张纸来,拿出钢笔,在纸页上方写下“遗嘱”两个字。 书中司家的家破人亡,和自己意外身亡,没有留下遗嘱有很大的关系。 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 清点着自己现今名下的财产,看着各处的房产,公司的股份,金钱,如今都成了一串串数据和文字,似乎和自己毫不相关,但又偏偏得落在纸上,从自己手中规定个去处。 果真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拟出个大纲,司云弈放下钢笔,看着白纸黑字,垂眸许久,又拿出一页纸来,在上面写下“清单”两个字。 人在面对死亡前,要经历的五个阶段,司云弈已经体会了不止一遍。 现在所牵挂的,马上都要有一个终点,那是时候,要为自己想一想。 回顾一生,想做没有做的事情太多,就这样离开,似乎也算不上完整。 司云弈回忆过往,在清单下方列出内容。 要控制在两年内完成的目标,周游世界似乎有些奢侈,司云弈回忆从小到大,某个时刻足以记到今日的渴望,写在纸上。 七岁时,还在上小学,困到闭着眼睛吃饭,那时想拉住窗帘睡一整天,做一个不会被打断的美梦。 十三岁时,想去一个不被城市打扰的地方露营,最好一抬头就能看到遍野的星光。 十八岁时,想和其他同学一样,拿着年满十八的身份证,去一遍之前禁止进入的地方。 二十岁…… 司云弈捏着钢笔顿了顿,当时想感知,什么是初体验。 内容一条条的增加,回忆到二十九岁停笔,司云弈眉头轻蹙,忽的才发觉,原来自己只度过了短短二十九年而已。 连父亲的一半都没达到。 书房门有节奏的响了几下,司云弈将遗嘱与清单压在文件下,看了眼时间,发觉楚君烈应该已经下了早班。 “司先生。”门外传来楚君烈小心的声音,“午饭做好了。” 司云弈走出书房,和楚君烈一起安静的吃过午餐,休息片刻后,回到卧室,换上出行的衣服。 等司云弈带着楚君烈提前半个小时到达老宅,发现其他人已经早早等待在这里,看祁崽口水兜上的饭渣,几人午饭都是在老宅吃的。 积极到令人惊叹的地步。 “云弈小叔子,您来了。”大嫂一脸笑容,一个眼色让司北城拉开主位的座椅,楚君烈快步上前,用绝对的力量优势,从司北城手里抢过椅子,在司云弈面前拉开,袖子擦擦椅面,抬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司先生,您坐。” 司云弈沉默坐下,没有过多的寒暄,拿出文件袋中初步拟出的文件,递给楚君烈,让他发给几位小辈。 “你们先看一看文件中的内容。”司云弈面色淡漠。 几个小辈谨慎的拿过文件,看了片刻翻页,表情从疑惑,到震惊,再到满眼的喜悦。 小辈旁边几个大人按耐不住,倾着身体试图看孩子手中的文件,只是看了几行,就诧异的扭过头,看向坐在主位的男人。 第52章 “云弈……”二哥看了孩子面前的文件好几眼, 方才确定回头,“你真的要把全部股份拿出来?” 大哥原本忍着没看自家孩子面前的文件,一听司云狄这样说, 立即探过头去,从儿子手中拿出文件,快速浏览一遍。 这是一份附条件的股份转让合同,以另一份合同义务的履行,作为这份合同生效的条件。 在这份合同中,司云弈不仅要将继承司老爷子的股份转让出来, 连带着, 还有他之前在司家工作所得的股份, 尽数都写在了合同上,白纸黑字,真切的不能再真切。 “他们几个, 还不是司家的人股东,如果我要向他们转让股权, 需要得到其他股东过半数同意。”司云弈漠然看着眼前几人, 指节轻敲桌面。 “我已经拟好转让事项的书面通知,但要让其他股东,接到这份书面通知,你们需要满足另一份合同上的内容。”司云弈抛出诱饵,面色淡然。 “小叔,另一份合同对我们有什么要求?”司北城在公司已经工作几年, 立即抓住最重要的问题, 迫切询问。 “很简单。”司云弈将文件袋交给楚君烈, 楚君烈将里面剩下的文件取出, 分发在几个小辈面前。 司北城像是拿圣旨一般, 两手捧着眼前的文件,细看里面的条款。 “如果你们想要拿到这些股份,需要抛弃司家给你们带来的一切,前往京城。”司云弈目光略过眼前的侄儿侄女。 “我会分别给你们一百万的启动资金,在不违背律法的前提下,你们谁先将手中的资产翻十倍,谁就会拥有我手中的所有股份,成为司家的继承人。” 几个小辈竖起耳朵,认真听着来自小叔的言语,眼中是满满的奋进与野心。 几位兄姐嫂子听到司云弈提出的条件,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激动。 “我在司家工作这几年,让司家的市值翻了二十七倍,虽然比不上大而全的公司,但在港城医疗机构领域里,算是精耕细作,保有优势。” 司云弈眸色如常,“手把手教你们,并非我的专长,我更希望你们,能发现自己的擅长的领域,并且加以利用。” “详细的条例都在文件里。”司云弈看向已经暗暗开始摩拳擦掌的兄姐,冷漠开口。 “我会派去专人,在私下监督你们,并且掌控你们资金流水状态,如果一旦发现司家有人帮助你们,会直接取消你们的竞争资格。” 这个惩罚有点狠,并且也明文写在文件上,几人对视一眼,知道司云弈的性子,但凡让他发现有人偷偷资助自己孩子,什么情面都不会讲,哪怕再怎么求他都没有用。 “云弈,为什么要让几个孩子去京城啊?”三姐和其他想找出合同漏洞的人不一样,反而对孩子们要去的地方,有点好奇。 远离港城的大城市不少,为什么偏偏选中了京城。 司云弈看了眼三姐,没有言语。 “妈,京城好啊。” 看司云弈没回答,司北鑫还以为这是要考验几个小辈,两眼放光的回答。 “京城人多,无论是就业还是创业,机会也多。” “对的。”司萱萱也觉的京城好,“京城文化开放,包容性也强,我们去之后,也能放得开手脚。” “京城是资本聚集地。”司北远文绉绉的应和妹妹开口,“在那创业,说不准还会有政策支持。” 几人听着孩子们都这样说,也觉得有道理。 “如果你们已经做好决定,就开始签字。”司云弈拿出四张卡,“合同一式两份,交一份,自拿一份,在签下字的那一刻起,除了这一百万,你们不能再享受司家给你们带来的任何好处。” 司北鑫看着还在看合同的堂兄弟们,迫不及待的快速签下自己的名字,起身上交到司云弈手中,其他几人一看,在父母鼓励的眼神下,也纷纷坚定的签下名字,从小叔手里,接过存有一百万的卡。 “几位客人。”一直在旁的管家上前,“请跟我来。” “去哪?”司北鑫有点愣,就签个字的功夫,管家爷爷对几人的称呼都变了。 孙少爷孙小姐,变成了几位客人? 太现实了吧? “你们现在身上的一切,都来自司家。”管家面带笑容。 “这么严格吗?”司北城瞪眼,“我们总得有件衣服穿吧,你总不能让我们光着出门!” “家主早就想到这一点,所以为你们提供了衣物,但需要花钱购买。”管家笑着带几人离开,留下坐在原地的长辈,怔怔看着。 “云弈小叔子……”大嫂有些犹豫开口,“连孩子身上的衣服也扒,这会不会,太严格了点?” 司云弈漠然看了大嫂一眼,指尖轻敲桌上的合同,意思无比明确。 遵守协议。 坐着的几人,等待孩子的时间,也不由自主的,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物。 过了足足有半个小时,会议室大门被推开,管家走在前面,满脸笑容,身后紧跟着的,是一群土里土气的少男少女。 几位兄姐几乎是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孩子,差点没有认出来,这是自家的娃。 几人的衣着几乎相同,上半身一件白色或是黑色的廉价T恤,下半身是黑色的运动裤或者工装裤,脚上齐刷刷的是一水的迷彩布鞋,手腕上的表或是运动手环都被收走,任何首饰都被清下。 几人这么一穿,像是要去勤工俭学的穷苦孩子,一点都看不出之前的贵气来。 看着儿子有些不舒服的拽着黑色T恤衣边,时不时挠挠胳膊,大嫂忍不住的心疼,却隐约觉得这几个孩子,身上这一身,莫名的有点眼熟。 楚君烈看着司家光鲜亮丽的同龄人,换上自己之前常穿的搭配,忍不住心头一动,看向坐在主位上的司先生。 “怎么,怎么穿成这样。”大哥还有点不能接受自家孩子的这模样,从小到大,几个孩子的衣服都是挑最好的买,柜子里许多没穿过的新衣服都白白挂着,有些带着吊牌都成堆放进捐衣箱里,什么时候让孩子受过这种委屈。 看孩子挠胳膊的模样,肯定是不舒服。 “爸,是我自己选的。”司北城忍着痒,“换衣间里很多档次不一样的衣服,几十到几百几千都有,但是我想多省点钱去京城,所以挑了最便宜的。” “这一套多少钱?”大嫂连忙询问。 “T恤十五,裤子二十,鞋十五。”司北城看了看脚上的迷彩布鞋,感觉也没有自己之前以为的那么难看,穿上还挺合脚。 看着司北城脚上的鞋,大嫂忽的想起来,自己在哪见过这套装扮。 桌上其他几人,也不约而同的记起,齐齐扭头看向司云弈身边站着的男人。 楚君烈挺直腰身,站在司云弈身后,分毫不怯的对上几人眼神,心脏“怦怦”乱跳。 司先生好像在帮自己,出当年那口气。 这是不是就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司北鑫看着自己脚上的鞋,再看站在小叔身后的楚君烈,不知为什么,心情突然有点复杂。 自己当时有多夸张的嘲笑楚君烈,司北鑫还有印象。 现在想想,如果不是条件约束,谁愿意穿的土里土气的来自取其辱,晏家那些人简直又抠又坏,偏偏自己还把所有罪过都推在楚君烈头上。 “我好像有点过敏。”司北远撩起后背的衣服挠挠,实在受不了,让管家带着自己,又去买了一套质量更好点的衣服。 司萱萱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有点难受,但想起这一百万花一分就少一分,危机感不由得涌上心头,也不敢再换更贵的。 司北祁看着堂哥堂姐们,感觉新奇好玩,虽然不是特别清楚他们在干什么,还是跑上前拉拉小叔衣角。 “小叔,我什么时候也能跟着他们一起玩?” “等你成年。”司云弈低头看向祁崽,“成年后你也可以放弃司家的一切,拿一百万去京城,只要你打破他们资产翻十倍的时间记录,你也可以继承。” “那如果,十年后没有时间记录怎么办?”祁崽挠挠自己脸蛋。 “不可能!”司北城傲然站直身体,“一百万翻十倍,就是赚一千万回来,这能有多难。” “我还看过一个米国的富翁,暂时抛弃所有身家,只拿一万美元再去创业的经历,人家最后赚了一百万美元回来。” 司萱萱想起自己看过的国外节目,想想人家翻一百倍都行,自己现在手里有一百万,顶多花费时间长一点,再怎么,也不会连一千万都赚不到。 “京城多的是高端市场。”司北远换了身新衣服,总算没那么难受,“这个挑战难度不大,重点是时间。” 司北祁懵懂的看着哥哥姐姐,想想自己离成年还有好久好久,最后还是回到母亲怀里,瘪了瘪嘴。 看着几个侄儿侄女信心百倍,司云弈微微笑了笑,抬手刚要收面前的文件,就被楚君烈强先一步,快速收起,整整齐齐的放进文件袋。 出了司家老宅,管家送别几人,眼看着几位孙少爷习惯性的就要上自家的车,开口提醒。 “几位客人,这车,也是司家的资产。” 几人愣在原地,早早上车的父母见状,想起合同上的条款,只能狠着心让孩子下车。 “几位客人以后做事前要想一想。”管家面带笑容,看了眼车里的几人,好心提醒,“别因为不经意的失误,丧失了继承司家的资格。” “儿子,你还是先别回家了。”大哥一想自己家的房子,都是老爷子当年给的,忍痛向儿子挥手,“你直接买去京城的票,早一天去,就比其他人早一分机会。” 第53章 司北城呆呆看着父母带着祁崽, 坐车绝尘而去,二哥二嫂一看这情况,连忙给儿子闺女鼓气。 “北远, 萱萱,你们也尽快去京城,千万不能输!” “妈,你快走吧。”司北鑫摸了摸自己身上的两张卡,一张身份证,一张银行卡, 再兜里比脸还干净, 朝母亲挥手告别。 几辆豪车接二连三的开走, 留下站在原地的几个小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我们……接下来先干什么?”司北远胸中已经有了大计划, 但不知道当下最该先做什么。 “买车票?”司北城摸了摸衣服口袋,忽的反应过来, 几人的手机也被收走。 “先买手机吧。”司北鑫走上前, 试探着询问,“你说我们薇信、芝付宝里的钱,小叔会不会发现?” “我猜我们得重新买电话卡,注册新账号。”司萱萱一脸认真,“电子支付都留有凭证的,你自己删了都没用, 与其让小叔发现, 取消资格, 还不如我们直接注册个账号, 从头来过。” “那我港城的朋友, 是不是也不能联系。”司北城皱眉,“他们又不是司家人。” “如果他们不是看我们是司家人,怎么可能和我们做朋友。”司北鑫这一点看的很清楚,“我爸妈之前还没离婚的时候,愿意和我交朋友的人很少,自从他们离婚,我姓了司,身边朋友一下子多起来。” 司北鑫话音一落,其他人都沉默下来。 除去司家的身份带来的,几人现在除了那一百万,似乎……一无所有。 因为买了衣服,现在都不是一百万。 司云弈站在窗前,垂眸看侄儿侄女步行离开老宅,几个孩子你说一句我说一句,一点点走出视线。 楚君烈拿着文件袋站在司云弈身后,时不时摸摸泛红的耳朵,抬眼看面前人修直的背影,却怎么也不敢开口询问,刚刚那些事情,有没有一点是因为自己。 但那些衣服裤子,确实是市面上最便宜的,或许是因为巧合,又或许是司先生故意想给几个小辈一点教训。 管家送走几人上楼敲门,开门的瞬间,一眼就看到站在家主身后,紧紧盯着家主背影的高大男人,男人装束笔挺,两只耳朵通红,目光片刻不离的黏在家主身上,像是想说什么又不敢开口,只剩下满眼的浓重依恋。 “家主。”管家微微低身,“客人都离开了。” “嗯。”司云弈转过身看向管家,目光是一如既往的寡淡。 “把他们的东西保存好。” “几位孙少爷,孙小姐的衣物和手机,以及随身物品,都独立存留在储物柜里。”管家面带笑容,“等他们从京城回来,我便会将东西还给他们。” “好。”司云弈语气微松,随意坐在一处,目光落在会议室中做摆件的一件白瓷上,随手拿起瓷瓶,指尖抚过白瓷的釉面。 “如果没什么事,您先去休息吧。” 管家思索片刻,看向眼前几乎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 “家主,现在老宅是您的了,要回来住吗?” “不用。”司云弈手指轻顿,想起已经开始参与临床试验的司老爷子。 比起自己,父亲更适合做老宅的主人,最好能长命百岁,一直一直做下去。 管家也能明白眼前孩子的心思,点了点头,“我会监督好大家,不让老宅落尘,和您一起等老爷回来。” 司云弈微一点头,管家适时的离开。 在转身离开的片刻,管家看到楚君烈的眼神,仍旧落在云弈少爷身上,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挪开过一分。 听着管家离开的动静,楚君烈看着司先生手中的白瓷,这件瓷器是如银如雪的白,被司先生的手把玩着,衬出司先生手指的修长精致,指尖的一点淡粉,格外的动人。 楚君烈忍不住上前两步,悄无声息的蹲在眼前人身前,目光黑亮。 司云弈看着手中的白瓷,看到旁侧的动静,目光偏转,看到楚君烈黑黝黝的渴求目光。 这种眼神司云弈已经比较熟悉,将手中的瓷器放在桌上后,司云弈抬手,摸了摸楚君烈发顶。 楚君烈舒服到嘴角扬起,壮着胆子,抬手覆上司先生手背,轻握司先生的手,从头顶,引到自己脸侧。 楚君烈两手捧着眼前这只修长如玉的手,侧脸轻蹭,眼睛黑亮亮的,像是只粘人的大犬。 司云弈垂眸看着楚君烈,感觉自己似乎把龙傲天养到了另一条奇怪的路上。 “今天工作顺利吗?”司云弈感知着手中的温热触感,楚君烈偶尔会让自己耳朵蹭到司云弈食指,司云弈能察觉到他发烫的耳朵。 一说起这个,楚君烈立即来了精神,兴冲冲的向司云弈展示自己手腕上的表。 “司先生,好多人发现了您送给我的礼物,我副店长他超级嫉妒,他还想挑拨离间,被我一眼就发现。”楚君烈满眼得意,像只骄傲的大狗,欢快甩尾巴。 “司先生送我的礼物,我一定会每天都戴着。”楚君烈郑重开口,“戴着它,就像司先生您陪着我一样。” 司云弈低头,对着楚君烈,唇边扬起分细微的弧度。 这件礼物,对楚君烈现在而言,当然是弥足珍贵,但只要他恢复记忆,恐怕戴着就会觉得掉价。 当天晚上,司云弈带着楚君烈回家吃过晚餐后,就接到来自大哥的电话,说几个孩子已经买到了去京城的火车票,现在正在车站等着。 “你说说这些孩子,我平常还真是没看出来,一个比一个省,除了司北远买了张卧铺票,其他人舍不得睡卧铺,竟然买的都是坐票!” 大哥语气中是满满的心疼,“港城到京城,火车要走二十多个小时,这些孩子,以前哪坐过这么长时间的火车!” 司云弈静静听着,大哥旁边还有大嫂帮腔。 “这些孩子根本不知道坐二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是什么滋味,觉得省钱就买了火车坐票,到时候他们睡又睡不好,坐又坐不住……”大嫂也是心疼自家孩子,“这可怎么办。” 司云弈看着穿一身大灰狼睡衣走来的楚君烈,声线稳如平常,“如果你们心疼,自然可以让他们回来。” 楚君烈熟稔的拉开睡衣拉链,轻握司云弈脚踝,将微凉的一双宝贝揣进怀里,拉上睡衣中端的拉链。 一听司云弈这么说,对面瞬间就没了声。 回来不就意味着放弃继承司家,那怎么能! “我,我们倒也没想到让孩子们放弃。”大哥有点讪讪,“就是觉得这些孩子没什么社会经验,怕他们吃亏。” “你们的孩子,是还在襁褓里吗?”司云弈眸子冷淡,“要不要我帮你们邮去奶嘴?” 楚君烈两手抱着司先生的脚,正用体温暖着,忽的感觉随着司先生开口,一只脚不轻不重的推了一下自己腹部,下意识上抬。 强烈的刺激让楚君烈忍不住闷哼一声,随即立即紧闭自己的嘴,脸侧一点点带出红晕。 司云弈看向楚君烈,安静片刻后,脚一点点挪回原位,电话那头明显也听到了这声闷哼,诡异的陷入沉默。 “对,对不住啊,打扰你们了。”电话那头立即挂断,司云弈放下手机,看向满脸通红的楚君烈,沉默许久。 “抱歉。”司云弈平稳心绪,“有没有踹疼你?” 感觉到怀里的脚要收回,楚君烈连忙握紧手中的脚踝,脸上滚烫的快速摇头,“司先生您不用担心,只是轻轻推了一下的力道,没有疼,一点都没有!” 司云弈回想片刻,感觉刚刚只是碰到了楚君烈傲人胸肌的轮廓,并没有触碰到重点的位置。 倒是刚刚那声闷哼,带着低沉的鼻音和略显迤逦靡丽的调子,容易让旁人想到其他地方。 客厅瞬间安静了不少,楚君烈脸上发烫,不知道该怎么向司先生解释刚刚那一声。 主要是……有些奇怪的舒服,像是会让人上瘾一般,还想再来几次。 但这也太难以开口。 楚君烈忽的又意识到,如果不解释,司先生会不会觉得,自己是有意让他在电话中难堪? 看着有点煎熬的楚君烈,司云弈不知为什么,想起侄女分享的小视频里,带着帽子想要撒娇的猫,发出“呱”的一声,然后尴尬扭头的模样。 龙傲天确实不能在被踹后,发出那样低沉性感的声音。 至少不应该。 “司先生……”楚君烈努力了好久,终于羞愧的抬头,“我刚刚,嗓子有些不舒服。” 看楚君烈为自己行为做出解释,司云弈顺着坡建议,“常用药箱里有含片,多喝温水。” “谢谢司先生。”楚君烈紧抿薄唇低头,努力想让自己脸上的温度降下来。 “明天,我可能会想多睡一会。”司云弈自然而然的岔开话题,“吃饭时不用叫我。” “好的司先生。”楚君烈乖顺点头,深知这两天因为司老爷子和遗嘱公布的事,司先生忙的厉害。 司先生确实应该多休息休息。 第二天一早,楚君烈早早起来做好早餐,尽量让自己声音小一些,将属于司先生的一份放入冰箱,害怕司先生没注意到,特地还学着电视里的模样,在冰箱上贴了便利贴,琢磨许久,小心翼翼写下一句“司先生,早餐在冰箱。” 感觉文字表现不出自己要表达的心情,楚君烈在文字下面,又画下一个小人端着碟子的模样。 楚君烈扭头看了眼紧闭的卧室房门,回头犹豫片刻,耳尖带着一点红色,又在端碟子的小人脑袋边,画出一个爱心的模样。 一个爱心完全不足以表达,楚君烈又含蓄的添了两个,吹吹便签上的墨迹,将写好的便条,工工正正贴在冰箱上。 ××× 司北城两眼无神的坐在火车上,努力忽视耳边的嘈杂,闻着车厢里的泡面味,还有臭脚丫子味,扭头连做几个深呼吸,拿出新买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距离到达京城,还有十八个小时。 司萱萱坐在司北城对面,吃着零食,戴耳机看手机里提前存下的电视剧,还算舒服。 司北鑫在司萱萱旁边,听着车厢里有人公放的小视频声音,魔性的笑声一遍又一遍,还有孩子的喧闹声,时哭时笑时尖叫的,眉头忍不住皱起。 “早知道我们就买卧铺票了。”司北城后悔不已,“还有十八个小时,我们怎么坐着到啊?” “与其买卧铺票,不如就买特价机票了。”司萱萱抬起头,“从港城到京城,飞机才要四个小时左右,高铁八个小时,就火车最慢,也最便宜。” “就算是特价飞机票,也比我们现在的票价高两千多。”司北鑫之前已经算过,“就一天而已,我们再忍忍吧。” “这火车座椅设计的太不合理。”司北城坐了一会,就有点坐不住,想睡觉,头也靠不住。 “要不你过来?”司萱萱座位在里面,前面有小桌子,“我们轮流趴桌子上睡一会。” 司北城思考片刻,和司萱萱换了位置,趴在小桌子上,车厢里各种声音似乎在这时候放大,吵的他完全睡不着。 三人瞬间无比想念之前的出行方式。 几人这还是第一坐长时间的火车,之前外出,就算做不了头等舱,最起码也是商务舱,上飞机时有专属的手续办理柜台,有快速通道,座椅比这的舒服百倍,空间也更大,还有免费餐食,哪里受过这种罪! “我去趟厕所。”司北城实在坐不住,起身穿过拥挤的过道,目光嫌弃的看着旁边各种冒出来的行李,还有不穿鞋,将脚搭对面座位的人。 忍着各种不适,司北城快到厕所位置时,瞬间闻到烟味和各种异味。 车厢的连接处,是吸烟区,司北城难以忍受的捂着鼻子,发现厕所还有人。 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司北城低头闻着自己的衣服,眉头紧皱。 “兄弟,厕所有人?”坐在司北城斜对面的乘客问了一句。 “有人。”司北城已经不想再过去一次。 “啊呀,手机没电了。”司萱萱掏出自己在火车站买的充电宝,试着充手机,却发现用过一次之后,这充电宝已经没电了。 “这是什么破质量?”司萱萱按了好几下充电宝,却什么用都没有。 “充电宝没电了?”司北鑫和司北城都看过来,有点发懵。 几人为了节省钱,就买了一个充电宝,卖的人说这充电宝能充满四次手机,绝对够路上用。 但是现在……只用了一次就没电了。 几人大眼瞪小眼,半晌后,之前和司北城搭话的乘客,摸出自己的充电宝,递给司萱萱。 “我的充电宝还有电,可以借你冲一会。” “谢谢!”司萱萱如释重负的接过,看着自己的手机只剩百分之十几的电量,再不敢继续看电视剧。 “你们几个,是不是没坐过火车。”乘客好奇的看着几人,从几人刚刚的谈话里,隐约听出些东西。 “我之前坐过一两次短途,都是在小时候。”司萱萱看着拥挤的车厢,“我记得以前没这么差。” “不会吧,我记得一直都是这样的。”乘客有些纳闷,“现在都算是好的了,之前赶上节假日和春运,车厢里都要站不少人,那才叫挤,晚上很多人躺在座椅下面睡觉,还有抱着孩子坐在车厢连接处睡的,多的是。” “那地方那么臭,还有人吸烟。”司北城一听,就觉得无法忍受,“怎么还能带着孩子在那睡觉!” “没办法啊,抢不到坐票。”乘客一摊手,“你以为当妈的不心疼孩子,都是没辙的事。” “抢不到火车坐票,为什么不买高铁票,或者特价飞机票?”司北城反问,“为了孩子也不能省,就贵一两千而已。” 乘客看着眼前的人有点愣。 什么叫就贵一两千而已? “你们……”乘客欲言又止,“你们是故意杠我的吧?” “不是不是。”司萱萱朝堂哥使眼色,握紧充电宝,“我堂哥和我一样,也是没坐过长途火车。” “那你们平常坐啥?”乘客有点纳闷。 “我们平常短途开车,长途坐高铁或者飞机。”司北城回忆了一下,“飞机居多。” “那你们是有钱人家孩子啊。”乘客总算是听出来,“我快三十了,还没坐过一次飞机。” “怎么可能?”这次连司北鑫都听的不可思议,怎么可能有人三十了,连一次飞机都没坐过? “很难理解吗?”看着两人的模样,乘客忍不住开口,“我一个月工资五千多,每月给家里三千五,剩下一千多,平日里随礼,坐车,买烟……杂七杂八的一月能攒五百都不容易,港城到我老家火车票四百,飞机票一千六,是我能坐的起的吗?” 兄妹三安静了半晌,司萱萱挠挠头,讪讪一笑,“那你给你家里的钱,还是蛮多的。” “不多啊。”乘客掰着手指跟几人算账,“我老婆在家带着孩子,房租一千八,平常伙食费一月八百多,水电气又是三百,这就已经快三千,还有五百,我老婆和孩子都是紧巴巴的过。” “那大哥你挺不容易啊。”司北鑫试着开口,表示理解。 “我这还算好的了,一月能挣五千多。”乘客叹了口气。 三人齐齐陷入沉默,几人平常的零花钱,都是以万为单位。 “还是你们有钱人家好。”乘客有些羡慕的看着几人,“等我攒够钱了,什么时候也坐一次飞机。” 听着乘客的话,司北城环顾车厢里的人,再想想火车站夸张又拥挤的人群,忽然觉得,原来自己已经生的足够好。 背靠着大树不知道乘了多少凉,现在才发觉,原来很多人头顶连片叶子都没有。 这就是现实吗? 不知道为什么,司北城摸了摸口袋里的银行卡,隐约有预感,这次去京城创业,可能没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 天色渐暗,楚君烈下午下班回到家,发现今天钟点工阿姨似乎没有来。 楚君烈脱下外套,洗干净手到冰箱前,发现贴在冰箱上的便签一动没动,打开冰箱,里面的饭菜也还是原来的样子。 司先生是没有发现留有早餐,还是根本没有吃早餐? 楚君烈看向紧闭的卧室门,鼓起勇气想要敲门,手指刚伸出去,楚君烈忽的想起昨天晚上,司先生嘱咐过的,他想多休息一会,吃饭不需要叫他。 当时司先生并没有说是吃哪顿饭,但现在回想起来,司先生可能是哪顿饭都不想吃。 司先生怎么了? 楚君烈不安的收手,在卧室门口站了好一会,想着司先生可能会想睡一天,晚上再起来吃点东西,楚君烈回到厨房,戴上围裙,从冰箱里取出蔬菜。 楚君烈炒了好几道菜,闷了米饭,打开电饭锅的时候,米香味扑鼻,楚君烈舀两碗米饭,拿来餐具,坐在餐桌边,吃一口米饭,习惯性的看向司先生的位置,只看到空空如也的座位。 嘴里的饭瞬间就不香了。 明白司先生下午饭可能也不想吃,楚君烈把属于司先生的那份饭放进冰箱,连带着早餐,排在一起。 味如嚼蜡的吃完下午饭,楚君烈站在卧室门口,看了眼周围,小心翼翼的用耳朵贴上门,想听里面的声音。 只要能发出一点动静也好。 可不知道是房间的隔音太好,还是司先生没有起身,楚君烈什么都听不到。 烈风闻到饭菜香味跑了出来但是没看到熟悉的人,知道也不会有人给自己加餐。 看着主人站在卧室门前久久不动,烈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爪子,默默后退几步。 到了晚上暖脚的时间,司先生也没出来。 楚君烈穿着毛绒绒的睡衣,坐在卧室门前,垂着脑袋。 司先生最近很忙,压力也很大,偏偏自己什么都帮不了,昨天还在司先生接电话的时候,发出那种声音。 楚君烈捂了捂脸,背靠着卧室门,看着腕上的表默默等待着。 司云弈缓缓睁开眼睛,看一眼时间,摸到眼镜起身。 拉开窗帘,已经是崭新的一天,司云弈将镜链绕在耳后,走到书桌前,拿出清单,勾画掉上面的一项。 将清单放好,司云弈打开卧室大门,却看到一个毛绒绒的东西,随着房门打开,朝自己倒了过来。 司云弈后退两步,楚君烈猛地惊醒,手足无措的爬起身,看到穿着松散白色丝质睡袍的司先生,看到司先生身前轻垂的几缕墨发。 睡袍材质柔软薄透,仿佛隐约能看到里面的风光,墨色长发像是锦缎一般,柔软倾泻下来。可能是因为一天没有吃东西,司先生唇色格外浅淡,银色细框眼镜下的眸子高冷清隽,镜链在耳后轻晃。 “没有去上班?”司云弈淡然抬手,敛了敛睡衣大开的领口。 第54章 骨节分明的手轻捏睡衣领口, 楚君烈看着眼前的景象,鼻尖发痒。 楚君烈努力让自己挪开目光,看向别处, 脑袋却像不听话一般,总想再挪回去。 “司先生,我,我今天……”楚君烈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才发现自己竟然靠着门睡过了头。 楚君烈只记得昨晚想等司先生出来, 给司先生热饭菜, 却不知道怎么的, 等到后半夜,眼睛一闭,再醒来就是现在。 “你可以去和店长解释一下。”司云弈轻和建议, “再尽快赶过去。” “好的司先生。”楚君烈脸侧泛红,身体僵硬的后退几步, 快速转身去往自己的卧室。 司云弈一手敛着睡衣领口, 看到楚君烈转身后,毛绒绒睡衣因为长时间坐靠,背部臀部的毛被压的平整,腿间晃着的那条大尾巴,也被坐扁,呲着毛像是受了一晚上的委屈。 司云弈安静许久, 片刻后关上房门。 听着身后卧室门关闭的声音, 楚君烈有些后知后觉的发现, 自己刚刚进了司先生的起居室, 并且, 还看到了里面的模样。 司先生卧室里的窗帘是浅色双层的,一层遮光,一层轻纱,搭配落地窗,看起来漂亮极了。 房间里的家具也很简单,最瞩目的就是里面的大床。 楚君烈看看自己卧室里的床,上手摸摸,感觉没有司先生卧室里的大,肯定也没有那张床软。 想想那张床司先生睡过,还有司先生的气息,楚君烈试着扑在自己床上,低头闻闻,却只有淡淡的柔顺剂里工业香精的味道。 司先生房里的风格,多见灰色黑色和白色,简洁又高级,床头墙上有一副看不出主题的艺术作品,黑蓝主调,虽然看起来很好看,但就是越发显得房间主人性情冷淡。 楚君烈脸埋在枕头里,想想自己看过的电视剧,他们好像一般在那个地方放婚纱照。 想起两人结婚时的仓促,耍小计谋让司先生负责的场面,楚君烈脸上温度再次升高,很快愧疚的发现,因为自己的缘故,都没给司先生一个完整的结婚流程。 没有求婚,没有婚纱照,没有结婚宴席,更没有山盟海誓。 楚君烈内疚的脱下毛绒绒睡衣,忽的想起司先生已经一天水米未进,瞬间支棱起来,快速洗漱后穿上衣物,小跑着赶往厨房。 司云弈冲了个澡,换上厚睡袍一出卧室,就闻到扑鼻的香味。 楚君烈在厨房忙的热火朝天,看到司云弈出来,快步先把准备好的餐点端出来,脸上带着灿烂的笑。 “司先生,您先吃,还有一个香煎牛柳土豆,马上好!” 睡了一天,淋浴的时候都有些站不稳,司云弈拿起汤匙,喝了几口面前的粥,瞬间感觉胃部舒服了不少。 用汤匙轻搅碗里的粥,司云弈看到里面的红枣、红豆、还有糯米,红枣去了核,红豆应该是提前泡好,煮的软糯。 粥里似乎还添了一点红糖,甜味刚刚好。 厨房门推开,楚君烈端着最后一道菜出来,看到司云弈正在喝粥,眼中瞬间就盛上了笑。 昨天司先生没有吃早餐,楚君烈感觉就像自己也没吃饭一样,胸口空荡荡的,总觉得不舒服,像是把心放在煎锅上,左右上下,用锅铲压着“呲啦啦”的煎。 现在看着司先生正在吃自己煮的粥,楚君烈瞬间有了劲,端着菜放在司云弈面前,坐在往常的位置上,不断的偷偷看着司先生吃早餐。 司云弈每动一下筷子,都能察觉到身边的目光。 睡一天的举动确实有些出格,但楚君烈什么都没问,仅是靠着卧室门睡了一宿,以及强压眼底的不安,看着每一次动筷。 倒像是他做错了事。 像是只懵懂的小狗,不明白人类的行为,看到人类反常的动作,黑漉漉的眼里带着担忧,不断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什么,或是哪里做的不够好。 司云弈平静喝着粥,直到早餐快要结束,抬眸看向身侧的楚君烈。 “前天心情有些不好,以后我不会再睡这么久。” 楚君烈愣了愣,端着碗看向坐在主位的司云弈,眼底的不安,一点点被突如其来的喜悦冲淡。 司先生这是在向自己解释吗? 司先生还承诺,说以后不会再睡这么久! 楚君烈努力压制要上扬的嘴角,低了低头,感觉被煎的皱巴巴的心脏,瞬间被熨平,还涂了一层舒服冰凉的保护霜。 司先生一定是察觉到自己的不安,所以开口安抚。 这说明,司先生一直很关注自己的情绪,司先生很重视自己! 楚君烈越来越压不住嘴角,抬眼看看坐在主位上的人,发现司先生正看过来,视线相对,楚君烈瞬间尾巴能甩到飞起。 司云弈看着楚君烈满眼发亮的笑意,像是被对方快要溢出的情绪感染,心口微松,抬手抚摸楚君烈的发顶。 这个举动以至于楚君烈收拾碗筷时都哼着歌,高兴的给烈风倒狗粮时都多倒了一点。 楚君烈收拾好厨房,步伐轻快的进了卧室,换好衣服出来,又再次凑近司云弈,眼睛黑亮。 “司先生,我去上班了!” 看到楚君烈眼中的意图,司云弈抬手,再次摸了摸对方发顶。 楚君烈满足的蹭蹭司云弈手心,看司先生收手,一步三回头的舍不得出门,扒着房门往里看了好几眼,直到司云弈说了声“下午见”,楚君烈才满足的回应,关上房门,离家去上班。 站在电梯里,楚君烈不断回味之前发生的事,忽的就记起司先生为什么会心情不好。 楚君烈摸摸胸口,还记得被轻推的那一脚,当时司先生正在和大哥大嫂通话,也是那通电话之后,司先生说要多睡一会。 楚君烈皱了皱眉,回忆和大哥大嫂见面的几个场景,越是想,越发觉得这两人,就是让司先生心情不好的罪魁祸首。 楚君烈板着脸到服装店,向店长解释了一下迟到的缘故,店长看着眼前人的冰冷冷的目光,愣是被震的没敢说什么。 楚君烈上班不久,就遇到专门点名来买衣服的年轻顾客,年轻人是司北城的朋友,看到楚君烈,还向楚君烈询问,司北城这几天为什么不接电话。 楚君烈眉头一皱,知道司北城就是大哥大嫂的儿子,当时那两人打电话给司先生,也是因为司北城的事。 楚君烈拿过年轻顾客手里的衣服,眼眸悍人,“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接你电话,我和他不熟,以后也请你别来找我买衣服。” 朋友看着眼前人的模样,被吓的半晌没说话,旁边的店长见状,连忙笑着拉过年轻顾客,从楚君烈手里拿过衣服,救下这单生意。 “小楚,私人情绪尽量不要带进工作里。”店长严肃教育楚君烈,“干一行爱一行,你赚钱也不容易,别和钱过不去。” 楚君烈抿着唇没有说话,下一刻手机响起新消息的提示音,楚君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司先生大哥发来的消息,竟还说要请自己吃饭,不由得眉头微压。 ××× 港城一家有名的茶室中,司家大哥看着满脸愁容的弟弟妹妹,再想自家孩子早晨打来的电话,也不由得一声叹息。 “你们说,云弈小叔子这是要做什么啊。”大嫂一想起儿子的可怜模样,心都揪了起来。 “我们哪知道。”司云狄举起手中的茶杯,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你当然不知道,你儿子只知道给自己买张卧铺票,都不知道提醒一下兄弟,硬生生让其他孩子坐了二十多个小时。”大嫂一看司云狄,忍不住的开口,“这就是什么,精致的利己主义!” “嫂嫂你别生气,他也精致不到哪去。”二嫂安抚眼前的大嫂,无奈开口。 “北远他虽然买了卧铺,但是买了个中铺,上上不去,下下不来,一抬身体就碰到头,上铺还是个不讲卫生的,把他熏的喘不过气,下铺打呼噜震天响,他也是一晚没睡好。” 一听弟媳这样说,大嫂瞬间舒服了不少。 “几个孩子现在已经在京城住下,这次他们没敢贪便宜,找了家三星级的宾馆。”司云天拿着茶杯叹气,“就是价格有点高,几个孩子都住不下去,开始跑着租房住。” “我听说京城的房子可贵。”二嫂满眼忧愁,“小小一间房子,但凡地段稍微好点,租金就要三五千。” “京城物价高,创业要不少钱,几个孩子肯定也不舍得租贵的。”大嫂忧心忡忡。 “你们说说,如果能正常租到房子还好,要是碰上什么黑心房东,把几个孩子钱骗了,还没租到房子该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们流落街头吧?” 想想几个孩子未来的境地,几人都是满心忧虑。 “我总觉得这事,透着点奇怪。”大嫂思索着,眉头紧皱。 “怎么个奇怪法?”二嫂身体前倾,看着大嫂。 “你们还记得那天,孩子们穿着一身廉价衣服出来的模样吗?”大嫂压低声音,招手示意几人靠前。 “怎么能不记得。”司依依也开口,“就是我们母子最困难的时候,也没让孩子穿成那样。” “你们没觉得眼熟吗?”大嫂眼神示意几人,“没觉得在哪见过那身行头?” 听大嫂这么一说,司云狄也凑前,“我那天就已经发觉,几个孩子那身衣服,尤其脚上的迷彩布鞋,简直就和我们第一次见那个楚君烈的时候一模一样!” “何止一样,我看云弈小叔子,就是有意让孩子们穿成那样,就是为了给那个楚君烈出一口气!” 大嫂眼中带着不满,“也不知道那个楚君烈用了什么手段,让云弈小叔子为他来这一手,简直比狐狸精的手段还高明!” 第55章 听着大嫂用“狐狸精”这个词描述楚君烈, 几人罕见的没有搭讪。 想起楚君烈当年跟着晏家夫妇来到老宅,站在下面又土又愣的模样,怎么也和这个词搭不上关系。 “我记得几个孩子第一次见楚君烈时, 确实不太愉快。”二嫂试着回忆。 “当时萱萱和北远回家后,跟我们说了当晚发生的事,小叔子发现他们做的过火,教训了几个孩子,还停了他们一个月的信用卡。” “我们家北鑫回来也说了这件事。”司依依有些不安,“我当时也觉的, 他们做的有点过分, 但是没想到, 楚君烈他记仇记了这么久。” “这人可能没我们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司云天摸着下巴,越想越蹊跷。 “你们想想,四弟多清高的人, 楚君烈竟然能让四弟为他下场,和他订下婚约。 还有订婚宴上那一场, 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 他能让四弟把晏安弄下场,如果说晏安心机算尽顶替他,那他绝对比晏安还厉害。” “大哥说的有道理。”司云狄也听出了点名堂,“订婚还不算什么,当时公司都要和晏家撇清关系,楚君烈能在这个关头, 让云弈和他结了婚, 这人的手段, 可见一斑。” “岂止呢。”大嫂眼睛一动, “那天我和你大哥给云弈小叔子打电话, 那个楚君烈在旁边……” 大嫂有点描述不出来,“反正他心眼子不少。” “那现在怎么办?”二嫂眼中带着担忧,“现在云弈是司家的主事人,楚君烈在云弈旁边吹着耳边风,如果他一直记恨之前的事,孩子们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要不……我们请楚君烈吃顿饭,表表态?”司依依试着开口,“子不教父之过,我们把话说开了,替几个孩子给他道个歉,我们以后的日子也好过。” “也不是不行……”司云狄思索片刻,“那谁来请他?” 茶室里陷入寂静,几人互相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不情愿。 他一个上门的赘婿。 现在还要几人反过来请他吃饭。 “也不单单是这事。”司云狄添一句,“四弟这次把手里全部股份拿出来,要孩子们去历练,我总觉得,四弟的意图,肯定不止选司家未来继承人这一点。” “我也觉得。”司依依隐隐也有感觉,端起茶盏,“云弈做事情,我们一向猜不透,按你们说的,楚君烈现在比我们更要亲近云弈,说不准,楚君烈他会知道些什么。” “那我来请他吧。”司云天拿出手机,有些别扭的编辑消息,查验一遍,发送了出去。 大哥把手机放在桌上,几人安静的喝着茶,目光时不时聚在手机上,等待回复。 足足十分钟过去,茶水都被几人喝光,偏偏大哥的手机一亮不亮。 茶艺师又来给几人泡了一次茶,大嫂等的寂寞,又加了些点心干果。 半个小时过去,几人盯上了茶室里的自动麻将机,用扑克牌当筹码,输光的人下阵换人。 大哥眼瞅着自己的扑克牌只剩下一张,老二和弟妹的麻将都已经停牌,就等着自己放胡,索性一把推倒眼前的牌,佯装愤怒的起身,拿过手机。 “岂有此理,他一个入赘到我们司家的赘婿,竟然不回我消息!” 司依依正吃着蜜饯,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差点把杏核咽下去,二嫂正瞅着自己的豪华七对,强压高兴正要自摸,只见司云天把牌给推了。 几人看着大哥划手机的模样,愣了半晌没话说。 司云天再度将消息发了过去,气势汹汹回到牌桌上,这一场司云天运气出奇的好,眼看着要胡一手清一色,手机猛地亮起,是楚君烈回了消息,应了几人的邀约。 “那我去打电话定包厢。”二嫂立即起身。 “我也出去一会,酒店见。”司云狄推牌。 司云天看向司依依,司依依“嘿嘿”一笑,端着果盘起身离开。 司云天看着自己面前的清一色,抓心挠肺,久久不能起身。 楚君烈按时赶到司云天发来的酒店,走进包厢,发现除司先生外,司家本家的人都已经聚全。 除了大哥脸色不太好,其他几人脸上都带着和善的笑,招呼楚君烈坐下,紧接着让服务员上菜。 “小楚,自从你入赘司家,我们还没有请你吃过一顿饭。”大嫂一脸笑意,“今天大家伙正好有空,所以请你来吃饭,我们也好好聊聊。” 服务员一道一道的上菜,楚君烈坐的端正,满眼警惕。 “聊什么?” “当然就是聊家里的事。”司云狄看着菜已经上全,让服务员关了包厢门,再和媳妇一使眼色,二嫂起身,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放在楚君烈面前。 “之前的事,是几个孩子不对,四弟已经罚了他们,他们自己也反省了,知道有错。”司云狄朝楚君烈示好,“孩子有错,大人自然也是有责任,这礼物,就当是为之前的事,赔礼道歉。” 楚君烈没有看面前的礼盒,只是抬头看向司云狄,眼神正直,“什么事?” 司云狄一愣,没想到这人还要装一手。 “就是之前,你随着晏家夫妇第一次来司家老宅,休息室里发生的事。”二嫂带着笑,“孩子们回来跟我们都说了,我们也教训了他们。” “就是。”大嫂应和着,看老二家买了礼品,忍着肉疼拿出张购物卡来,放在楚君烈面前。 “这是替我们家北城和北祁,赔礼道歉。” “还有我们家北鑫。”司依依也拿来礼物,堆在楚君烈眼前。 楚君烈看着几人的模样,意识到这是因为司先生成了家主,自己的位置地位水涨船高,有之前的事在先,几人担心自己记恨他们孩子。 自己是这种人吗? 当然是。 但是司先生已经在帮自己惩罚他们,无论司先生有没有这种意图,楚君烈都很开心看到。 “还有啊。”大嫂压低声音,满面笑容,“我们一直都不太明白云弈小叔子,这次举动的其他意思,并且他还拿出了所有股份,所以,就想问问你……” 楚君烈抬头看向大嫂,眼看着大嫂又拿出一张购物卡来,放在自己面前。 “司先生工作的事,我不清楚。”楚君烈声音强硬。 “不一定要清楚,随便知道点什么也行。”司云狄迫切的添了一句。 “我什么都不知道。”楚君烈将面前的东西推过去,清楚自己决不能拖司先生后腿,看向几人。 “我不会收你们的东西,之前那件事,除了北祁,其他人都是成年人,如果要道歉,让他们亲自来。” 几人怔了怔,竟不知道这个楚君烈态度这么强硬。 “你们是夫夫,天天同床共枕,总该知道点什么。”二嫂蹙眉,却看楚君烈愣了愣。 二嫂忽的意识到什么,眼睛一动,没有说话。 “不说那就算了。”大哥的脸色有点不佳。 “你不想说也没事。”大嫂脸色有点难看,但还是努力撑起点笑,“来,吃饭,我们就是随口问问,小楚你回去,可千万别跟云弈小叔子说这的事啊。” 楚君烈直接起身,直直看向几人。 “我不会向司先生隐瞒任何事,更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关于司先生的事,请你们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也用不着讨好我。” 不顾一桌人的脸色,楚君烈转身就走。 “不是不想透露,该是什么都不知道吧。”二嫂看着楚君烈的背影。 “云弈小叔子,恐怕和你只是形婚,你是晏家的大儿子,小叔子警惕你还差不多,怎么可能给你透露一点消息。” 大嫂有点诧异的看向自己的妯娌,私下偷偷竖起大拇指,没想到这人还会这一手激将法。 听着身后的言语,楚君烈步伐顿了顿,身侧手指握起,继续往门口走。 “也是。”司云狄继续乘胜追击,言语中带着几分嘲意,“四弟怎么可能让你当枕边人,给你吹枕边风的机会。 你和四弟,如果是签了什么保密合同,协议婚姻,我们也不会笑话你,毕竟你们本来就没什么感情,只是各取所需。” 楚君烈薄唇绷成一条线,紧紧握着拳。 “你们这么一说,小楚还有点可怜。”大嫂幸灾乐祸,“小楚,你们结婚大几月了,你该不会连云弈小叔子的起居室都没进去过吧?” 司依依有些不适的看向大嫂,再看楚君烈一眼,却也说不了什么。 “别说了大嫂。”二嫂笑着阻拦,“我们今天是问错人了,是我们的不对,别为难人家小楚了。” 楚君烈身侧拳头紧握,扭头看了几人一眼。 “小楚别生气。”二嫂继续劝着,“我们这不是刚刚也不知道情况,你如果直接说出来,我们都不会再多问你一个字。” 楚君烈薄唇紧抿着,快步上前,两手托起偌大的圆木桌,看着上面的汤水饭菜尽数朝几人滑过去,碗碟碎裂,油汤尽洒,伴随几人的尖叫,楚君烈放下圆桌,快步走出包厢。 楚君烈与匆匆赶去的服务员擦肩而过,几位服务员看着包厢里的场景,愣在门口,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他把桌掀了!”大嫂看着身上的油污,差点哭出声,“快来帮忙!” 服务员也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能把两三百斤的桌子掀起来,呆呆看了半晌,才想起通知经理。 “快!”二嫂突然想起什么,看向大嫂,“快给小叔子打电话!” “什么?”大嫂眼眶里含着泪,把衣服上的一只虾摘下去。 “你难道要等着他回去跟小叔子告状?”二嫂连忙提醒,“现在谁先说谁占理!” “恶人先告状,不太好吧?”司依依也拨了拨自己衣服上的汤汁,她坐的稍远一点,没两个嫂子那么惨。 今天来就是为了探听一下弟弟的意思,顺带跟楚君烈道个歉,谁能想到经几人一说,成了现在这模样。 “什么恶人先告状,你看看他干的这事!”大嫂用纸巾擦着手,苦着脸拎出包里的手机,拨通云弈小叔子的电话,一低头,就闻到自己身上的菜味,都不知道回去要洗多少遍。 楚君烈按耐住干了坏事的心情,头一次打车回家,快步走到家门口,楚君烈一开门,就看到坐在客厅里,一边看投影,一边接电话的司先生。 司云弈抬眸看向走来的楚君烈,没有多言,手机里的声音还在不断哭诉。 “云弈小叔子,你得给我们做主啊,我们都被烫伤了,现在正在医院,谁能想到他竟然能把几百斤的桌子抬起来,我们还赔了饭店一笔钱……” 楚君烈知道自己闯了祸,几乎不敢正视司先生的眸子,回到房间,忐忑不安的坐在床上,看着卧在狗窝里安安稳稳睡觉的烈风,满眼难过。 对方五个人,还都是司先生的亲人。 自己完全可以回来告诉司先生这件事,不去动手,但偏偏他们说的,就像石头一样,砸的楚君烈说不出话来。 司先生本来就是因为心善,所以才和又土又愣的自己结婚,但是和司先生在一起太过幸福,让自己有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现在有人把幻想的泡沫扎破,把事实袒露出来,楚君烈接受不了,也无法接受,只能用这样的行为,让他们闭嘴。 楚君烈垂着眼睛坐了一会,猛地醒悟,当务之急,是不能让司先生生气,更不能让司先生把自己赶出去。 楚君烈起身慌乱的在衣柜中寻找,翻出睡衣店主推荐的各种衣服,不知道哪一款才能让司先生消气。 司云弈坐在客厅沙发上,听着手机那头对楚君烈喋喋不休的斥责,继续看着投影。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那头终于满意的挂断电话,司云弈将手机放在桌上,目色漠然。 听到楚君烈卧室门打开,司云弈暂停投影,微一侧脸,就看到楚君烈穿了一套之前从见过的衣服,低头红着耳尖,走了过来。 走近一点,司云弈方才辨认出这是一套改良的男仆装。 龙傲天上半身黑色的衬衫被绷的纽扣都立起,领口两枚扣子紧紧贴着喉结下方,司云弈看了片刻,意识到龙傲天这件衣服似乎买小了。 “司先生。”楚君烈深深低着头,声音低哑,“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司云弈眉头微抬。 “我……掀了桌子。”楚君烈抬眼,眼眶微红。 司云弈手指轻撑脸侧,看着楚君烈眼中一点点升起委屈。 “他们说是替孩子道歉,实际是想从我这探听消息,想知道您这样安排的用意。”楚君烈薄唇紧抿着。 “然后?”司云弈看出楚君烈强忍的难过,接下来的,应该才是让他掀桌子的重点。 楚君烈胸口闷酸,但还是鼓起勇气。 “他们……他们说我们是形婚。” 楚君烈紧紧盯着眼前人,心中翻江倒海得疼,生怕那瓣淡色的唇,会漠然说出一句,“难道不是吗?”。 楚君烈几乎怕到了极点,也知道自己说出的话,有多么贪婪。 从前自己渴望能和司先生在一起,哪怕司先生对自己宛如对待小辈也很欢喜,但是现在,贪欲作祟,幻想似乎在一点点侵蚀现实,让楚君烈已经分辨不出,自己的底线和不能恩将仇报良知在哪里。 “具体些。”司云弈注视着楚君烈,“他们怎么说的?” “他们说……”楚君烈想起那些话,愈发委屈难过。 “我是晏家的大儿子,司先生会警惕我,说我连司先生的卧室都没有进过,说我不配给司先生吹枕边风,我们只是没有一点感情的协议婚姻……” 司云弈看着楚君烈安静片刻,看到楚君烈眼里波动的水光,是委屈到了极点。 司云弈真是想谢谢几位兄姐嫂子。 “小楚。”司云弈抬手,掌心轻贴楚君烈脸侧,目光扫过楚君烈身上的衣服,“或者说,小男仆。” “要不要去打扫一下主人的卧室。” 楚君烈满腔的委屈顿了顿,在听清楚司先生的话后,看着眼前人瞬间睁大眼睛,腰身瞬间直挺起来,身后无形的尾巴狂扫。 刚刚司先生说什么! 小男仆! 主人! 还要小男仆打扫卧室! 我就知道这套衣服没选错!!! 司云弈看着瞬间振奋的楚君烈,微微一笑,只见楚君烈胸口的扣子,似乎是终于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压力,被楚君烈突如其来的激动,瞬间带动,猛地绷飞出去两颗。 看着弹到地面,又跳了几下的小扣子,司云弈沉默不语。 “对,对不起。”楚君烈满脸通红,立即低身,试图用手代替两颗扣子,把衣服两边拉扯起来。 “当时……买的时候刚刚好。”楚君烈红着脸想解释一下, “这段日子,又壮了点。” 伙食太好了。 平日里司先生吃的少,剩下的,全被自己吃了。 司云弈安静了一会,“你先去缝扣子,之后来我卧室。” “好的司先生!”楚君烈两眼黑亮,快步前去捡起地上的扣子,高高兴兴的回到卧室,找出针线。 楚君烈穿针引线,本来想缝双股更牢靠一点,但是…… 楚君烈脸上再度升温,把线拆成单股。 也不知道这样是不是更好撕一点。 司云弈关了投影,手机再次振动起来,司云弈面色冷漠的扫了眼来电显示,滑下拒绝键。 “司先生,我缝好了!”楚君烈兴高采烈的出来,拿一块崭新的抹布,就要开始工作。 司云弈收起手机,带着楚君烈到卧室门前,亲手推开自己卧室的房门。 第56章 楚君烈之前在门口, 匆匆一眼,看到过司先生卧室的大概模样,但现在, 楚君烈紧紧握着手里的新抹布,看司先生在眼前,亲手推开那扇,自己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卧室房门。 楚君烈嘴角忍不住的上扬,一想到可以光明正大的看遍,可以擦遍眼前房间的角角落落, 心头涌出难言的满足感。 他们说司先生防备自己。 他们说自己连司先生的卧室都进不了。 他们等着瞧! 司云弈看着楚君烈像只打了胜仗的骄傲大犬, 腰背挺的倍直, 满眼都是兴奋感,恨不得让所有人知道自己的胜利。 房门被推开,楚君烈没有第一时间冲进去, 而是站在门口,强压兴奋, 目光黑黝黝的看着眼前人。 司云弈迈步走进卧室, 楚君烈抬脚立即跟上。 “地板有扫地机器人清理,你需要擦一擦床头柜。”司云弈给小男仆安排任务。 楚君烈看着小小两个床头柜,抿了抿唇,这点工作量,两分钟就要结束。 “司先生,我会把扫地机器人扫不到的地方, 好好擦擦。”楚君烈主动请缨, 给自己增加工作量。 楚君烈站在床头柜边抬眼, 看到对面和自己的卧室一样, 也有套间。 “不用着急。”司云弈语气清和, 带着楚君烈走进套间,打开灯光。 楚君烈跟在司云弈身后,好奇的打量周围。 司先生这里也有衣帽间,面积要比自己卧室带的大很多,相比卧室的装修风格,衣帽间显得更华贵一点,偌大的全身镜边,带着金色的花纹,全身镜两边是半高的玻璃展台,里面是十几款腕表,以及几件男士配饰珠宝。 有时尚简洁的蹄扣手链,有雕刻成竹子模样的翡翠,还有细银的锁骨链,点缀几颗碎钻,像是星星一样闪耀。 楚君烈看着展柜中一串漂亮的淡青色手串,看上面带着渐变色的穗子,从不同角度看,这些珠子还有不同的颜色。 “这些配饰,大都是别人送的。”司云弈注意到楚君烈关注的重点,打开展柜,将珠子拿出来。 “这是一串手持,叫清风过。” 楚君烈目不转睛的看着淡青色的玉珠,依在司先生白皙手背的模样,喉结动了动。 “这是一位带发修行的朋友赠予我,劝诫我要心怀仁义,切莫杀生。”司云弈垂眸看着手持,拇指指腹拨过几枚莹润的珠子,感受片刻熟悉的触感,将手持放回原位。 司云弈本就性子寡淡,虽然不知朋友为什么要劝诫这几句,但还是将手持一直收着。 楚君烈努力让目光偏转,看到展柜中成对的袖扣,各式的领口衣领针,还有领带夹。 各种金属和钻石的光泽,颇有几分迷人眼的趋势。 衣帽间中央,有一条黑色的皮质长方形坐凳,可能是为了方便穿鞋,所以放在中间,坐在上面,正好对着落地全身镜。 “展柜和椅子上,也需要擦一擦。”司云弈带着楚君烈离开衣帽间,重回卧室,在卧室墙边轻推,无声的打开一扇隐藏门。 这扇门后面并不是什么秘密空间,只不过是用来连通书房,为了增加美观简洁性,所以做成隐藏门。 虽然一眼可能看不出,但楚君烈如果要擦卧室里边边角角,还是会很轻易发现。 与其让楚君烈自己发现,倒不如现在就介绍给他。 楚君烈睁大眼睛,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多看了隐藏门好几眼,再看主动向自己展示房门的司先生,心中又忍不住的喜悦。 “这里是书房。”司云弈没有遮掩,“我平常在家办公就会在这里。” 楚君烈环顾书房,感觉到脚下的柔软,一低头发现,书房里铺设了地毯。 地毯清理起来可以花不少时间。 楚君烈暗戳戳的观察书房,看到四周的书架。 书架和墙面像是连在一起,上面整齐摆放着上百近千本书籍,并且都是按书脊的颜色排列,一眼看上去,像是一面暗色调,颜色复杂的彩虹。 “这里的书,你都可以看。”司云弈对分享知识方面,没有分毫吝啬。 “谢谢司先生。”楚君烈一眼看过去,发现这些书里大多都是关于精神分析治疗,还有一些管理学和金融的书籍。 “一般比较重要的文件,我会放在保险柜。”司云弈看向书桌,“你可以清理书桌,但是尽量不要打乱上面摆放文件的顺序。” “司先生,我明白的!”楚君烈扬起专业的笑容。 “需要打扫的区域,我已经和你说明白。”司云弈目色如常,“一般两三天打扫一次就足够。” “好的司先生。”楚君烈捏着抹布,目光十分乖顺,眼中还带着几分期待。 司云弈看了小男仆片刻,坐在书桌前,指节轻敲桌面。 “你付出劳动,就会获得报酬,你有没有想要的?” 报酬? 楚君烈顿了顿,面对眼前人坚决的摇头。 这些都是自己想要做的,绝不会向司先生索要什么报酬。 索要报酬的还是主人的小男仆吗? “去吧。”司云弈看着楚君烈拿着抹布欢欢喜喜的离开书房,心中不由自主的沉了些。 司家旁支曾把楚君烈当过免费的仆人。 虽然现在楚君烈是自愿,但司云弈总感觉,自己仿佛在步他们的后尘。 楚君烈小心的擦拭两个床头柜,几个面都有擦到,甚至连一点缝隙都不放过。 楚君烈把床头柜挪开,却发现柜子下面干干净净。 楚君烈低头看了半晌,扭头看向在基站里充电的扫地机器人。 司先生之前一直没让自己来清理卧室,大部分的原因就是它! 楚君烈去往衣帽间,想着书房还有地毯要清理,快速擦好展柜,看着里面的腕表珠宝,心中沾沾自喜。 司先生很信任自己。 天色已晚,司云弈起身看了片刻外面的夜景,拉住书房的窗帘,再回到座位后,刚翻开份文件,忽的察觉桌下有什么大东西在动。 司云弈低头,和小男仆黑亮亮的眼睛对上。 小男仆一手拿着地毯刷,一手拿着小灰匣,刚刚在清理桌子下方,地毯上的灰尘。 小男仆体型有些大,在桌子下的小空间里,几乎转不开身,司云弈往后退了退,楚君烈红着脸有点不好意思的探出头。 “我怕打扰到司先生,刚刚看您在窗户边,我就想着,先把桌子下面清理了。” “地毯有扫地机器人清理。”司云弈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说,要让他清理地毯。 “什,什么?”楚君烈脸上的笑容怔了怔,“它连地毯都可以清理吗?” “可以。”司云弈给出肯定的回答。 楚君烈一时间陷入沉思。 没了清理地毯,自己能干的只有一点点。 “你先出来。”司云弈不大适应用这个角度看楚君烈。 楚君烈看着司先生起身拉开椅子,有点委屈的从桌子下面出来。 司云弈坐回原位,继续翻看手中的文件,楚君烈把刷子和小灰匣放下,拿一块抹布,一点一点的擦书柜。 司云弈几份文件看完,抬头发现楚君烈只擦了半个书柜,像是干什么极其精细的事情,楚君烈揪着抹布的一个角,一点点擦过去。 书柜并不脏,司云弈也不知道楚君烈是如何把一个并不脏的书柜,擦了整整两个小时。 每当司云弈从文件中抬头看过去,总能看到仓促回头的小男仆,小男仆手下的速度突然加快,像是被老板发现摸鱼的小员工,手快的几乎要擦出残影。 回忆了一下书柜的材质,确定不会被楚君烈擦出火花后,司云弈垂眸,目光再次落在眼前的文字上。 当年港城为应对公立医疗资源不足,大力鼓励社会办医,司家当时开办了一家民营医院,因为低廉的价格和优质的服务,一路猛进,成了现今拥有四个病区的综合性医院。 但和港城的公立医疗机构不同,民营医疗机构具有先天性的不足,在缺少政策优惠的情况下,在引入大型设备时,每年还有额度限制,现在生存处境,只能说越来越艰难。 司家如今的主要盈利并不是靠这家综合性医院,但也不能因为处境艰难,就放弃这一部分。 单这家综合性医院,就拥有六百多张床位,一千两百多名员工,因为口碑好,病人越来越多,但也因为设备折旧维护,投资治疗重症的新技术,近几年亏损也从未停止过。 如果仿照其他私立医院只走专科化,医院当然也能赚钱,可这意味着裁员缩减医院规模,再次将病患推向港城原本就人满为患的公立医院,完全违背司老爷子当年开设这家医院的初衷。 但也不能任由医院这样亏损下去。 司云弈翻看近几年医院的收入分布,思索着突破困境的方式,同时心中十分清楚,如果将医院就这样交到其他人手中,为了止损,医院被抛弃是迟早的事情。 从六年前的数据看起,等司云弈从文件中再次抬眸,却不见楚君烈的身影。 打扫完了? 书架上方发出轻微的响动,司云弈抬头,看到趴在书架上方擦灰的男人。 整个书架和墙基本打在一起,为了美观,在书架上方留了一道窄狭的空间。 司云弈不知道他怎么上去的,更不知道他该怎么下来。 像是自家的宠物爬到了高处,司云弈起身走向书架,楚君烈余光看到动静,从空隙里探出头,红着脸对上司云弈的目光。 “司先生,上面也擦干净了。” 司云弈看着楚君烈衣服上的灰尘,一手将椅子拉过来。 “先下来。” 第57章 司云弈抬头, 看着楚君烈一点点往后挪动,像是只卧趴的大狗,降低自己的底盘, 晃着尾巴,一点点从狭小的空间退出去。 楚君烈没有踩椅子,更没踩书柜的空格,而是从书柜旁边下来,两脚抵着垂直的书柜边板,两手扒住书柜顶部, 从两米高的书柜上轻松下来, 并且还能做到悄无声息。 司云弈看着楚君烈再度拿出抹布, 把他刚刚踩过的地方擦干净。 这年头,对男仆身体素质要求,还有点高。 “司先生, 书架擦好了。”楚君烈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就剩书桌了。” 司云弈看了眼桌上堆叠的文件资料, 知道他干不完不会罢休。 “去吧。”司云弈拉开椅子, 坐在一旁,看楚君烈将抹布清洗干净,快步过来一件件挪开书桌上的东西,仔细把书桌的每一处都擦了个干净。 司云弈注视着楚君烈,擦完还要再从不同角度看,直到确定没有留下灰尘后, 才将桌上之前的文件放回去。 楚君烈记忆力不错, 把所有文件分毫不差的放回原位, 甚至连一页纸微微偏出的模样也完全复原。 这意味着, 如果他真要看什么文件资料, 最后他也能无差别还原,让其他人看不出文件被动过的痕迹。 “司先生,打扫好了。”楚君烈站在司云弈面前,耳朵红红的展示自己的成果。 司云弈起身,目光略过楚君烈身上的灰尘,在楚君烈的注视下,手尖轻在桌面上抚过。 像是在认真考察他的工作结果。 楚君烈期待又紧张,知道司先生没有敷衍自己的劳动成果。 “很干净。”司云弈看了看指腹,给他足够的尊重。 “做的很好。” 楚君烈听着来自司先生的夸赞,强压着嘴角,眼中盛着满满的笑。 看着楚君烈眼中明汪汪的开心,司云弈眸色微动。 “因为你做的很好,所以我给你一个奖励。” 奖励?! 楚君烈眼睛瞬间发亮。 “你可以来给我吹一次耳旁风。”司云弈靠着书桌,看向楚君烈,“我会尝试着听你的建议。” 楚君烈眨了眨眼,有些不好意思的含蓄低头,一低下头,眼中却是难以掩饰的兴奋。 司先生让自己吹耳旁风! 还说会听自己的建议! 司先生肯定知道自己受委屈了,知道那些人有错在先,所以想用这种办法,听自己想怎么惩罚他们。 司先生要帮自己讨回公道! 楚君烈努力按耐住紊乱的心跳,浓浓的喜悦却不断的从心口漫溢出来。 相比那五个人,五个亲人,司先生更愿意相信自己,司先生心中的天平,是偏向自己的! 这是多么大的荣耀! 司云弈看着楚君烈想了好一会,然后挺起胸膛,黑色的眸子带着明润的水光,鼓气勇气上前。 司云弈站在原地,专注听楚君烈接下来要说的话。 耳边是微暖的风,擦过耳廓,带着几分痒意,还有楚君烈身上的气味。 楚君烈看着眼前干净白皙耳朵,看到耳上架着的眼镜腿,也看到司先生的耳垂。 司先生的耳朵和自己的不一样,楚君烈照着镜子看过自己的耳朵,几乎没有耳垂,斜斜向上,一见到司先生就忍不住的发红发烫。 但是司先生有耳垂,带着几分润感,像是能被轻咬薄吮,能用舌尖挑逗的模样。 楚君烈空咽了咽,靠近司先生耳侧,轻轻吹了一下。 司云弈眉头微抬,感知到楚君烈真的是在吹“耳旁风”。 正儿八经的吹,也是正儿八经的风。 “司先生,我和他们不一样。”楚君烈站直身体,眼中像是亮着星星。 “我不在背后说他们的坏话,也不会像他们一样,整天打电话给您添麻烦,让您心情不好。” 小男仆眼里带着几分赤诚,腰身也很直挺。 司云弈看着眼前的楚君烈,回忆刚刚电话里几人,声泪俱下的轮番告状,相比之下,自见分晓。 “很不错。”司云弈唇边带起抹淡淡的笑。 “司先生教的好。”楚君烈得意抬头,我可是司先生的人,为人做事,当然不和他们一样。 司云弈抬头轻抚楚君烈的脑袋,以示鼓励,楚君烈低着头,脸上的笑都没有停过。 当天晚上,从司先生卧室出来,楚君烈回到自己房间,兴奋的脱下男仆装,放进洗衣机里,换上睡衣,就拉起熟睡的烈风,在卧室里跳舞。 烈风睡眼惺忪,扭着狗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司先生让我去他卧室了!”楚君烈开心的拉着烈风的两只前爪,“你都没有吧!” 烈风被迫和主人起舞,努力用尾巴保持平衡,两只后腿无助的挪动。 “那些人还想挑拨我和司先生!”楚君烈越想越高兴,“也不看看司先生最喜欢谁!” 烈风的爪子在地板上打着滑,看着主人兴高采烈,有尾巴的仿佛是他,他尾巴恨不得翘到天上去。 被拉着爪子硬生生跳了半个小时,烈风被跳精神了,只见主人一把松开自己的爪,自顾自躺在床上,还打了两个滚。 洗漱间洗衣机停下,楚君烈起身快步跑过去,将男仆装从洗衣机里拿出来,挂在衣撑上,小心把上面的褶绷展。 这件衣服以后可以穿好多次! 看着主人回到床上躺平,烈风试着回到自己窝里,闭眼躺了片刻,半晌后又睁开眼睛,里面满满的是清醒。 主人怎么是这样。 狗里狗气的! ××× 司北城已经在京城呆了两个多月,前几天租好的房子,司北城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面前宽敞的精装修公寓,有点心虚。 司北城跑了不少地方,也找到便宜能住人的地方,但那是整套房子隔出来的一个隔间,都算不上一室一厅,整间房子还没有司北城以前的卧室大,里面只有一张床,一个柜子,厕所也在这一间里,只不过垫了点地基,两边加了墙,就成了独立卫生间。 那种条件,实在是让司北城无法忍受,就像是缩在一个蜗壳里,难受的厉害。 所以司北城不打算在住上委屈自己,算了算手里的钱,租下了眼前这套公寓。 宽敞,明亮,家具齐全,一百多平,虽然完全比不上家里的条件,但至少能住人。 除了租金有点高,再倒没什么问题。 在公寓里好好睡了一觉,司北城第二天去和堂弟堂妹们汇合。 几人近一月没见,司北城看到司北远身上崭新的休闲服,司萱萱手里的新手机,还有司北鑫身上的西装,一看大家伙和自己一样,瞬间松了口气。 “你们房子租的怎么样?”司北城拿过菜单,点了几杯饮品。 “我没租,我认真算了算,还不如住酒店。”司北远看了一眼大哥。 “我这两天越想越不明白,你们干什么那么省,我们有一百万,又不是十万。” “可是,我们要创业啊。”司萱萱抬眼看向哥哥,“能省则省不是吗?” “妹妹,光省钱是没法赚钱的。”司北远看了眼司萱萱手里的手机,“换新手机了?” “之前那个便宜手机用不太惯。”司萱萱不好意思挠挠头。 “你们想好从哪方面入手创业了吗?”司北鑫看着几人,“我跑了几天,没有什么头绪。” “这是能说的吗?”司北远看着堂弟,“我们现在可是竞争关系。”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京城遍地是商机,你会的他还不一定会。”司北城思索着开口。 “我们提前说一下也好,免得和自家兄弟撞上,如果谁是踩着自家兄弟赚到一千万,回去小叔也不一定承认他。” 看着几人不说话,司萱萱举起手,试着小声开口。 “我准备开一家奶茶店。” “奶茶店?”司北远皱起眉头,“你一杯一杯的卖奶茶,什么时候能赚回一千万?” “这你就不懂了,奶茶店只是其一,重点不是卖奶茶,而是让别人看到我这个牌子的商机,然后让他们来加盟。”司萱萱小算盘打的啪啪响,“到时候我收加盟费,说不准就能收一千万。” “你这小打小闹。”司北远看着妹妹,目光有点轻视。 “那你想怎么样?”司萱萱不服气反问。 “当然是找人合资,增加本钱。”司北远气定神闲,“我看中了一个品牌,这个品牌在京城还没有入驻,只要我拿下这个品牌在京城的经销权,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赚到一千万。” “你就吹吧。”司北城带着笑,“如果这个品牌有你说的那么好,京城早应该有了。” “那你呢?”司北远看向大哥,“你有没有计划?” “当然有。”司北城向几人晃了晃自己的手机,“我准备创建一个相亲软件。” “相亲?”司北远看着自家堂哥,有点不敢置信。 “你知道我相了多少次亲吗?”司北城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经过这么多次实践,我有一些想法,我觉得可以很好的用进去。” “然后靠收会员费,收到一千万?”司北鑫调侃着开口。 “肯定会有很多挣钱的项目。”司北城胸有成竹的看向司北鑫,“你呢,你想干什么。” 司北鑫沉默了一会,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说吧,大家都是堂兄弟,不会笑话你。”司北远看着堂弟的模样,也来了兴趣。 “我想……”司北鑫摸摸鼻尖,眼神躲闪,“我想养鸡。” 三人齐齐看着司北鑫,眼神各异。 “我实地考察过了,京城城郊就有一家养鸡场,供不应求,并且养鸡成本相对低一些,鸡蛋的供应也有市场。”司北鑫解释了几句,“虽然利润相对少一点,但是我如果养的数量上来,也是一大笔钱。” “噗。”司北远看着堂弟,没憋住笑出声。 “养鸡挺好的。”司萱萱一拍堂弟肩膀,瞪了一眼哥哥,“笑什么笑,创业又没有高低贵贱!” “行行行,我等你们好消息。”司北远拉了一下衣服,笑着看服务员端饮料上来。 “你们等着吧,不出三个月,我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有商业头脑!” 港城新区购物中心,楚君烈心情愉快的早早下班,看了一眼时间,这个点,司先生还没有从公司回来。 自从司先生接手司家后,每天早出晚归,在家电话也不断,有时候开视频会议,还会开到很晚。 楚君烈隐约听到司先生是为司家的综合医院,谋划一项合作,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内容,但能看出来,这项合作应该很重要。 楚君烈猜测,也许等到这项合作成功后,司先生就会空闲下来,到时候就会有时间,多陪陪自己。 楚君烈走到熟悉的睡衣店中,径直走到柜台前,敲敲桌面。 “老板,我的货到了没?” 老板正倒着手机看东西,突然被楚君烈这么一吓,手机差点飞出去。 “是你啊。”老板看着楚君烈拍了拍胸口,“吓我一跳。” “看什么呢?”楚君烈有点好奇,“看的这么投入?” “嘿嘿。”老板笑了笑,笑容带着几分颜色,“你想看,我有空给你发过去,还有你的货,今天早晨刚到。” 店老板拿出一包黑色的塑料袋,神神秘秘的递给楚君烈。 楚君烈满怀期待的打开袋子,看到里面的两件新男仆装。 “一件原版,一件改良后的。”店老板笑容异常灿烂,“你的体型有点大,最大号你可能绷起来都有点麻烦,所以特地定制了这一款,所以让你等的时间有点长。” “我回去试一试。”楚君烈脸上带出抹红晕,快速将袋子系住,拿出手机扫码付款。 “你老婆最近喜欢男仆装啊。”店主往上挑挑眉毛,“看来最近关系有好一点了?” “不告诉你。”楚君烈低头看着手机屏幕,快速输入数字。 “话说你老婆为什么喜欢男仆装。”店老板摸着下巴思索,“该不会,是对你有那种很强的占有欲吧?” 楚君烈抬眼看向店老板,眸光微动。 司先生对我有很强的占有欲?! 如果真有那一天,楚君烈觉得自己做梦都会笑醒来。 “不会被我说中了吧?”店老板有些害怕,“你老婆,是不是还让你对他言听计从?” 楚君烈嘴唇动了动,有点渴望那一天的到来。 “兄弟不好了!”店老板见状,一脸担忧,“你老婆他在CPU你啊!” “C,CPU?”楚君烈愣了愣。 “啊,不对。”店老板回味了一下,“他在PDD你啊!” 楚君烈两眼迷茫。 “总之,他在ABCDEF你啊!”店老板神情紧张。 “嘘。”楚君烈不想再听下去,对店老板做了个噤声动作。 “我爱人他对我怎么样,我都喜欢,以后有新款式的男仆装记得通知我,再见。” “兄弟!”店老板还想说什么,但看着男人高大的身型,半晌还是把话吞到了肚子里。 一回到家,楚君烈迫不及待的关住卧室房门,拿出袋子里的新款男仆装,穿上后站在镜子前。 这次的男仆装和上次有些不一样。 上次的男仆装很保守,衣扣系到脖颈,质量也一般,楚君烈穿了好几次,在一天抬胳膊打扫书架的时候,衣服彻底绷了。 这次的更开放一些,领口一大片是空的,会露出一半胸肌,脖子里还有个配饰,是条颈带。 对着镜子看了两眼,楚君烈有些脸红,也不知道司先生会不会喜欢露这么多的,想了片刻,将新款挂进衣柜里,拿出定制的老款来。 定制的男仆装码数比较大,比之前那件绷坏的松了些,但胸口还是有点绷。 楚君烈穿着新衣服,将打扫工具拿好,在进司先生卧室时,不忘叫一声正在家里各个阳台奔跑溜圈的烈风。 “烈风!”楚君烈一声呼唤。 烈风听到主人声音,立即跑了过来,看到主人站在漂亮主人的房门前,笑着拧开房门。 “烈风,拜拜了,我要去里面了,真可惜啊,司先生不让你进。” 烈风晃动的尾巴停了停,眼睁睁看着主人满脸笑容的走进卧室,还不忘把门关严。 楚君烈心情愉悦,偷偷踢了一下正在工作的扫地机器人,开始擦拭床头柜。 两个柜子被眼前人擦的快要拋出光,楚君烈一边擦柜子,一边看向身边的大床,眼里是浓浓的渴望,但分毫不敢造次。 床头柜之后是展示柜,楚君烈哼着歌擦干净玻璃柜,观察里面的配饰,发现司先生今天戴了一对波纹的墨兰钻石袖扣。 楚君烈只用了两次,就把柜里的东西全都记下来,每次只要看到柜子,就知道司先生今天身上的配饰是什么。 带着莫名的满足感,楚君烈擦过黑色的皮凳,去往书房。 司先生昨晚似乎又工作到很晚,桌上的文件不少。楚君烈先擦完书柜,紧接着开始清理书桌,将所有文件小心搬下去,擦干净桌面后,再将所有文件复原。 楚君烈搬着文件,一页单独的纸张吸在上一层文件上,楚君烈刚一拿起文件,那张纸便脱离吸附,落了下去。 楚君烈见状连忙捡起纸页,却在上面看到“清单”两个字。 什么清单? 楚君烈知道自己不该看司先生的东西,但眼睛比脑子反应的还要快,在看到标题的一瞬,就往下看了下去。 “一,七岁,拉住窗帘,睡一整天。” 这是什么? 楚君烈看到第一项后面画了个勾。 “二,十三岁,露营,郊外,有星空。” “三,十八岁,电子游戏场、夜总会、酒吧、互联网上网服务营业场所。” 楚君烈满眼紧张的看着这些场所,心都揪了起来。 司先生要去这些地方吗? “四,二十岁,初体验。” 初体验?楚君烈怔了怔,什么的初体验? 楚君烈试着拿出手机,偷偷搜索“初体验”三个字,词条第一个,是部看起来很清纯电影。 “五,二十三岁,整夜冰钓。” “六,二十四岁,驯服一匹烈马。” “七,二十七岁,养狗。” “八,二十九岁,……” 养狗后面画了一个勾,但是二十九岁后,只有一串省略号,与其说省略号,倒像是心情沉重的点了几下。 楚君烈重新又看回标题的“清单”两个字。 这些,难道是司先生的愿望清单,但司先生为什么,突然把这些内容列出来? 楚君烈犹豫着将纸页放到原位,忽的听到卧室房门传来声音。 楚君烈心脏一跳,几乎是手忙脚乱的将文件按之前的模样摆好,楚君烈心虚的擦着书架,却半晌不见有人打开书房。 背后没有声音,楚君烈小心翼翼的回头,上前推开隐藏门,看到卧室门把一动一动,推开卧室门,楚君烈看到正在不服气试图开门的烈风。 一人一狗对视一眼,楚君烈想起清单上“养狗”的一项,低身有些嫉妒的拍了拍狗头。 “司先生愿望清单上都有你。” 烈风歪了歪狗头。 “你没有带给司先生一点养狗的体验。”楚君烈指责烈风,“别人家的狗主人回家的时候要热烈迎接,要转好几圈,你懒的只甩尾巴!” 烈风盯着眼前的主人,这人似乎已经忘了,当年他为什么要牵着狗去嘎蛋。 “我教你。”楚君烈招呼烈风,走到门前,看到你主人来,要先转几圈。 楚君烈原地转了两圈,“然后热情欢迎……” 楚君烈话音未落,房门突然打开,看着回来的司云弈,楚君烈两眼瞬间亮了起来。 “司先生!您回来了。” 司云弈一开门就看到一人一狗,顿了片刻,迈进房中。 “司先生,钟点工阿姨已经把饭做好了。”楚君烈接过司云弈手中的文件包,满脸笑容,“我去热一热。” 司云弈看着楚君烈拿着文件包进入自己卧室,片刻后出来,直奔厨房。 烈风仰头看着漂亮主人,摆动尾巴,原地转了两圈。 “乖。”司云弈低身摸了摸烈风脑袋。 楚君烈在厨房听到动静,抿着唇继续从冰箱拿出饭菜,烈风得到奖励,亲昵的蹭着漂亮主人的腿,楚君烈在厨房看着,大步走了过来。 司云弈看到楚君烈走来,抬眸眼中带出些询问。 “司先生,那个转圈,是我教的。”楚君烈不服气上前,把烈风挤了过去。 “我也能转!” 司云弈看着楚君烈原地转了两圈,然后眼巴巴看了过来。 司云弈安静片刻,抬手也抚摸几下楚君烈发顶。 楚君烈瞬间舒服了,抬头蹭蹭司先生手心。 楚君烈去厨房热饭,想告诉司先生自己看了清单的事,但坐在餐桌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不等楚君烈想好,却听到司先生开口。 “今天晚上,我要出去一趟。” 司云弈吃了口米饭,抬眸看向楚君烈。 第58章 司先生晚上要出去? 楚君烈有点紧张的捏紧筷子, 不安的看着眼前人。 楚君烈有种预感,司先生极有可能会去自己今天打扫书桌时,看到的清单上的地方, 酒吧,夜店或者是电子游戏场,但是楚君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询问,生怕一开口,就暴露出偷看了司先生私人文件的事实。 司先生是因为信任,才让自己出入他的卧室, 打扫他的书房, 如果让司先生知道自己看了他的东西, 司先生会不会,再不让自己进出他的卧室。 就像之前那样,只能盯着卧室房门, 只能看着司先生走进卧室,关上门, 就像隔开两个世界。 楚君烈低头蔫蔫的吃了几口菜, 深知司先生是成年人,想去哪都是他的自由。 司先生从未干涉过自己的来去,楚君烈偶尔加班,或者换点上班,司先生也从未过问。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去干涉司先生的自由。 司云弈吃过晚餐,去卧室换了身日常的衣服, 现在港城已经进入春季, 气温慢慢回升, 在衬衣上搭一件外套就足以。 楚君烈收拾完碗筷, 坐在客厅, 眼睁睁看着司先生走出卧室,手指整理着袖口。 司云弈抬眸看到坐在沙发上楚君烈,目色如常。 “我晚上会迟一点回来,你先睡。” 楚君烈嘴唇动了动,看着司先生走出房间,关上房门。 楚君烈胸口酸涨的难受,起身看着房门,眼眶忍不住的发红。 司先生说他要迟一点回来。 还让自己不用等他。 多迟? 司先生会在外面遇到什么人? 司先生会不会觉得外面更好? 回来之后还会喜欢自己吗? 如果有人使尽浑身解数勾搭司先生怎么办? 楚君烈越想越难过,越着急,像是只热锅上的蚂蚁,几乎已经能看到有小妖精缠着司先生,那小妖精比自己更好看,更有手段,可怜兮兮的博取司先生的同情,挽着司先生,走出自己的生活。 烈风在一旁莫名看着焦躁不安的主人,原地转了个圈圈,甩了甩尾巴试图安抚主人,却看到主人凶巴巴的看过来一眼,紧接着快步跑去卧室,换了身衣服,红着眼眶就往外跑。 烈风歪了歪狗头,头顶蹦出几个问号。 楚君烈心揪着,快步跑出小区,在看到熟悉的背影后,心口松了松,看看周围,小心戴上卫衣帽子,跟在司先生后面。 楚君烈感觉自己似乎以前做过这样的事,或者接受过训练,会下意识放轻呼吸,保持距离,动作表现的自然,并且会不由自主的找好掩护,只要对方一转身,就能立即隐蔽好自己。 走在路上,司云弈隐约察觉到什么,转身却没有看到任何异常。 楚君烈藏在掩体后面,心脏“怦怦”乱跳。 经过一片热闹夜市,司云弈放慢脚步,看带孩子出来玩的年轻夫妻,观察小摊上摆的玩具摆件,闻到各种食物的香味。 楚君烈发现司先生放慢脚步,侧身走到一个地摊前,拿起副墨镜,支付后戴上。 楚君烈心底隐约有个声音告诉自己,如果一旦被察觉,要尽快变换身上的装束,要充分利用地形和人流。 楚君烈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只知道目光寸点不离那个熟悉的身影。 穿过夜市,到一家酒吧门前,司云弈抬头看了一眼酒吧的招牌,走进店里。 平常下班后工作的时间,正是港城夜生活的开始,有无数的年轻人,来欢乐场释放压力,在各色灯光闪烁变换的掩护下,在震耳欲聋的音乐里,尽情欢呼跳跃。 司云弈走到吧台,点了一杯贝利尼,轻靠吧台,转身看向舞池。 这家酒吧规模不小,DJ戴着耳机,单手打碟摇晃着身体,飘纸机瞬间将氛围纸喷洒出来,音乐节奏到达高潮,嘶喊声高高响起,气氛一度被推到顶峰。 音乐强劲的节奏,会让人忍不住随着它摇摆,司云弈单手接过调好的鸡尾酒,在震天的音乐里,尝到发泡葡萄酒和蜜桃的香味。 楚君烈被突如其来的音乐吓了一跳,酒吧里灯光闪的厉害,音乐声像是要把人的耳膜震破,楚君烈眉头紧拧着,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腰身靠着吧台,正在喝一杯颜色粉红的酒。 酒吧里温度不低,加上喧热的气氛,司云弈脱下外套,搭上在高脚凳低矮的椅背,白色的衬衫衣扣系到最上一颗,白皙修长的手轻握粉色的酒杯,像是朵濯尘幽兰,落在红尘之地。 楚君烈直直看着眼前人,目光半晌都挪不开。 直到一道身影过来,挡在司先生面前,男人穿着深色的商务西装,似乎是刚从工作场合,临时被约到酒吧,却偏偏在这,看到了感兴趣的对象。 “请问你是一个人吗?”西装革履的男人拿着酒杯,坐在旁边的位置,司云弈侧脸,看到男人剑眉星目,一副正派长相,眸色淡漠。 “一个人喝酒没意思。”男人面带微笑,“我和我的同事,在那面的卡座,要一起玩玩吗?” “我更喜欢一个人。”司云弈看向舞池。 “出来玩的话,你似乎忘了摘样重要的东西。”男人伸手,笑着示意了一下司云弈指间的戒圈,“有很多人在注意你,你感兴趣的话,可以放松下来玩一玩。” 司云弈垂眸看了眼手指上的戒圈,“不需要。” 男人看得出来,对方只是想来喝酒,或者只是单纯的喜欢电音,不以发生什么为目的。 但他真的踩在自己的审美点上,无论是身材还是容貌,都勾的人不由自主往他这里看。 “如果你改变想法,一定要过来。”男人留下张名片,不甘心的推过去,“你也可以私下和我联系,我有时间。” 司云弈没有开口,低眼看着杯里的酒水。 男人识趣的离开,司云弈抬眸看着舞池,身边再度坐来一个人。 小男生似乎是刚成年,穿着白色的T恤和牛仔裤,在旁边坐了半晌,目光一次又一次的看着身边的男人,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搭讪。 一帮男生站在另一边,不断的看过来,给小男生加油打气。 “您好,我,我能请你喝一杯吗?”男生鼓起勇气,看着眼前高冷清隽的男人,从兜里拿出钱。 司云弈看向小男生,眉头微抬。 “我,我是第一次来,我听他们说,像我们这样只是来玩的,可以告诉别人,我们是零分,就是不带走任何人。”男生有点结巴的开口。 “哦。”司云弈淡淡回应一声。 看到对方和自己说话,小男生高兴的笑了笑,指向司云弈手里的酒,“你喝的是什么,我也想喝一杯。” “贝利尼。”司云弈淡然回答。 “你好,我也要杯贝利尼。”小男生看向酒保,酒保熟练的调酒,片刻后就把酒放在男生面前。 小男生刚拿起酒杯,忽的感觉自己身后似乎站了人,带着几分极其危险的触感,几乎让人背后的汗毛瞬间直竖。 小男生僵硬着身体回头,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自己身后,卫衣墨镜,周身气息冰冷,男人身侧的手紧捏,仿佛下一刻就会控制不住的砸上来。 楚君烈手心快要攥出血来。 司先生只是在静静坐着,就有无数的目光探过来,惊艳的、贪婪的、带着浓烈的兴趣,跃跃欲试,那些人哪怕看到司先生指间的戒圈,也要一个挨一个的过来。 超市里的老熟客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喜欢司先生的人有很多很多,楚君烈努力忍耐着,胸口酸闷的翻江倒海,眼睁睁看着西装革履的男人被司先生冷落走,紧接着还有人继续飞蛾扑火。 一个年轻的,清纯的男生。 楚君烈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单是意识到司先生对他的态度,要比之前那个男人好一点,心口就像是被腐蚀出一个大洞,心脏被紧紧抓握着撕扯。 楚君烈只知道,哪怕被司先生发现自己,哪怕司先生会生气,自己也要把这个人从司先生身边赶走!赶得远远的! 小男生咽了下唾沫,目光看到男人手上的戒圈,再偏头一看,看到另一枚同款。 小男生立即反应过来,端着酒站起身,手足无措的后退。 楚君烈捏起小男生放在吧台上的钱,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情绪,朝他扔了过去。 “你干什么呢!”和小男生一起的几人看到这场面,立即围过来,给兄弟撑场面。 楚君烈看着几人,取下脸上的墨镜,露出一双冷利的眼睛,眼底是浓郁的黑沉。 “冷静冷静!”男生赶忙拉住自己的同学,指着楚君烈示意,“他应该是那位的朋友。” 几人看着楚君烈的模样,明明占着人数上的优势,却忍不住的发瘆。 心底一虚,再加上男生的拉扯,几人也彻底没了争斗的意思,低声骂骂咧咧几句,和其他人一起回到原来的位置。 司云弈坐在原处,想起路上察觉到的异常,默默看着眼前的男人,晃了晃酒杯中的酒水。 楚君烈感受到身后的目光,一点点低下头,小心的扭头看了一眼身后人脸上的表情,唇线紧抿着,难受的转过身,走近眼前人,像是坐了错事被发现的大狗,鼻尖发酸,眼眶带红,完全没了刚刚来两个死一双的冰冷气质。 “对不起,司先生。”楚君烈深深低着头,知道无论怎么说,跟踪司先生的行为就是错的。 司云弈安静了片刻,看着周围人看向楚君烈的眼神,平静付了两杯贝利尼的钱,走出酒吧。 司先生没有理会自己。 楚君烈胸口难受又害怕,看着司先生的背影,紧紧跟了上去。 第59章 “对不起, 司先生。”楚君烈紧紧跟着眼前人,眼中带起水光。 司云弈没有做声,静静向前走。 “司先生, 我错了。”看司先生没有理会自己,楚君烈声音急促又难过,快步跟在司云弈身侧。 “我不是故意跟踪您的。” 司云弈脚步顿了顿,转头看向楚君烈,目色理性。 “你应该明白,我从没有干涉过你的自由。 如果你想到这里玩, 我不会有异议, 兴许还会给你付了酒钱。” “司先生。”楚君烈看着眼前人, 眼眶红酸,强忍着心口的揪痛,声音低哑。 “我知道错了, 别这样,别这样……” 司云弈沉默片刻, 看到楚君烈眼中的水光拼命敛着, 伸出手,揪住自己的袖口。 看着楚君烈高大的身型,眼中快要溢出的水光和无助,司云弈侧脸低眸,安静许久后,重新看向眼前人。 “你先回去。” 楚君烈脊背绷紧, 愈发用力的揪着司云弈袖口, 死死不松手, 也不迈步。 “我接下来不会回酒吧。”司云弈平稳开口, 抬手却发现挣不开楚君烈的手。 “司先生。”楚君烈像是鼓起勇气, 红着眼直直注视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我今天打扫书房,不小心看到了一张清单。” 司云弈手上动作停下,看向楚君烈。 “司先生您是不是……”楚君烈声音带出些哽咽,和强撑的坚强,“您是不是还要去夜总会,还要去电子游戏场。” 司云弈瞬间明白,楚君烈看到了自己未完成的清单。 “那些,那些地方不安全,您一个人。”楚君烈鼻子酸的厉害,“我能不能陪您去,您就当我不存在,别人要是问,您就说我是您的保镖……无论怎样,不要留我一个人在家。” 司云弈抬头注视眼前的楚君烈,楚君烈低头,对上司云弈的目光,湿润的目光里,是满当当的乞求。 司云弈不记得书中楚君烈如此脆弱粘人。 作为一个合格的龙傲天,入赘司家旁支,挨打受骂,被关进地下室,他都保持着他的韧劲和傲骨。 哪怕书中他的忘年交,因为没钱做手术而离世,楚君烈也仅仅是握着医书红了眼眶,积累更浓更深的恨意,黑沉沉的压在心底。 等到一日脱困,那些恨意犹如喷发的火山,带着无尽的愤怒,落在司家旁支头上,落在所有曾经羞辱过他的人身上。 但自从司云弈改变了剧情,事情好像变得不一样起来。 司云弈反思两秒,抬眸发觉楚君烈的目光仍旧是湿漉漉的,他还在用恳求的眼神,等待一个答复。 “你看到那张清单了?”司云弈语气平和许些。 “看到了。”楚君烈低头,察觉出司先生语气的变化,小心抬眼。 “有什么要问我吗?”司云弈目色冷静。 “没有。”楚君烈摇了摇头,眼神诚挚,“我可以陪您一起完成上面的每一条。” 司云弈眸色顿了顿。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楚君烈认真点头,“我能看出来,那上面是司先生的心愿,您一个人完成那些不安全,我想陪着您,我能干很多事,只会给您带来便利和快乐,绝对不会拖您的后腿。” 司云弈无声的看向楚君烈,久久没有言语。 “我其实能猜出来一点点。”楚君烈被看着,有一点点脸红,“我之前在小卖部,听到很多人谈论您退休的事情。 您肯定为退休后做了很多打算,但是现在突然发生这些事,您又成了司家的主事,之前的打算您肯定还想完成,但等不了那么久,所以您只能用有限的空闲时间。” 司云弈眸光动了动,明白楚君烈把那份清单,当做自己为退休后计划的项目。 “其实我当时还听到,您退休后要周游世界。”楚君烈勾起唇角,看着眼前人,眼中带着几分畅想,“我当时就在想,我有力气,可以帮司先生背很多行李,司先生累了还能坐着我休息。” 司云弈再一次陷入安静。 “司先生,带上我吧。”楚君烈向前,靠近眼前人,目光黑亮,渴求的甩着身后无形的尾巴。 “我一定听您的。” 司云弈沉默着往回家的方向走,楚君烈牵着司云弈的衣袖,乖顺的走在旁边。 路过夜市,司云弈停在一处小摊前,垂眸看着摊上手工羊毛毡玩偶,其中有一个,是条嫩绿吐舌头的菜狗。 楚君烈一低头也看到了菜狗,发现司先生正看着它,心中不知怎么的,一点点升起些喜悦。 “喜欢吗?”司云弈看向楚君烈。 “喜欢!” 楚君烈难掩自己的欢喜,知道司先生已经不再生自己跟踪他的气。 “嘿,先生好眼光。”摊主热情的把菜狗拿过来,“这些都是我手工自己戳的,每一个都独一无二!” “多少钱?”司云弈接过羊毛毡菜狗玩偶,看到玩偶屁股后,微翘的小尾巴下面,挂着两个圆圆的铃铛。 没想到。 你私下是这样的菜狗。 “这个我材料费就十九块钱,加上人工和时间,我还戳了两次手,您就给个八十吧。”摊主一脸忍痛割爱的神情。 楚君烈一听这么不合理的价格,立即上前一步。 “老板,这只菜狗小小这么一只,八十块钱是不是有点不合理了,这些羊毛毡和工具,我在桃宝上买,九块九两个还包邮,就算上你的手工费,两个创可贴费用,也用不了八十。” “唉!你这个小伙子,别低估手艺人的耗时费啊。” 摊主一听,和楚君烈你来我往的说起价格,司云弈站在旁边,低眼看着手中吐舌头的菜狗,指尖掠过菜狗屁股后面的尾巴和铃铛,眉头微抬。 “最多三十八!”楚君烈的讲价已经到最后一个环节,“不卖我们就走了!” 司云弈配合的放下菜狗,做出要走的姿势。 “唉唉唉!”摊主满脸愁容的叫住两人,“别走啊,我可真是服了,没见过你这么能讲价的,三十八就三十八,一手交钱,一手拿狗!” 司云弈扫了码,拿过菜狗羊毛毡。 “就这一单啊,你们可别在外说这价格,我赔死了。”摊主一脸无奈。 司云弈拿着菜狗走在前面,楚君烈揪着司云弈袖口,开心的跟在斜后方,等到两人回到家,司云弈将菜狗拎到楚君烈面前。 “想要吗?” “想要!”楚君烈满眼的开怀。 “等你和我一起完成清单上的内容,我就把它,连带这套房子送给你。”司云弈目色清和,“作为你的辛苦费。” 楚君烈一点点睁大眼睛,连连摇头。 毛毡可以,但是这套房子,自己决不能沾。 “我是心甘情愿要和司先生一起去的。”楚君烈满眼认真。 “司先生能带上我,我就很高兴,毛毡我想要,但我决不会要司先生的房子。” 司云弈微微笑了笑,收起拎到楚君烈眼前的菜狗。 时间已经不早,司云弈和楚君烈互道了晚安,司云弈拿着菜狗,走进书房。 打开书柜后面隐藏的保险柜,司云弈低眸看了许久手中的羊毛毡玩偶,抬眼将菜狗,放在遗嘱旁侧。 楚君烈回到自己卧室,一想到司先生愿意带着自己完成清单上的愿望,就忍不住的扬起嘴角,开心的不得了。 洗漱完躺在床上,楚君烈认真回忆了一遍清单上的内容,为了防止自己忘记,还把几条内容,都打在手机便签上。 等把几条全打上去,楚君烈看着第四条初体验,这才想起看自己之前搜到的那部电影。 楚君烈躺在床上,看着电影进度一点点推进,缓缓睁大眼睛,将手机拿到一边,愣了半晌,然后再将手机拿过来,看着上面的内容。 等把整部电影看完,楚君烈怔怔看着天花板,还没有回过神来。 初体验,就是第一次。 第一次! 司先生的第一次!!! 楚君烈脑海中不断的炸开烟花,此起彼伏,仿佛有十几只小菜狗带着天使光环,吹着喇叭在自己脑袋周围转动。 楚君烈耳朵发烫,紧接着脸也开始发烫,身体仿佛是受到什么召唤,已经激动到难以平复。 楚君烈去往洗漱间,等冲完一个长澡后,回到床上,却又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之前说的那些话。 司先生问自己清不清楚在说什么,自己竟然说,会带给司先生便利和快乐! 楚君烈忽的明白过来,司先生当时的沉默。 司先生会不会觉得自己太不知羞耻! 楚君烈捂着高温的脸,在羞耻感和兴奋感不断的冲击下,再度跑去洗漱间。 烈风看着一晚洗几次澡的主人,眼中是深深的疲惫。 这世上没人关注狗的睡眠是吗? 楚君烈红着脸再次从洗漱间出来,脑子里满当当的,只有今天的事,完全没有注意到烈风已经叼着狗窝离开卧室。 一想到司先生同意了自己,跟随完成清单的乞求,楚君烈把脸深深埋进枕头里,浓重的欣喜快要把楚君烈砸晕,楚君烈感受到自己极速跳动的心脏,高兴到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送给司先生。 这是不是意味着,司先生不嫌弃自己,真的愿意接受自己,当他的上门赘婿。 楚君烈眼角都快冒出泪花,没志气的把脑袋再次埋进枕头里,想着司先生卧室里柔软的大床,脸又红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司云弈洗漱完走出卧室,看着餐桌上炖好的鸡汤,不知道楚君烈是多早起来做这顿早饭。 司云弈坐在餐桌前,看到楚君烈兴高采烈的端着一盆果蔬沙拉小跑过来。 司云弈舀起勺热烫的鸡汤,轻吹几下,发现楚君烈似乎在煮鸡汤之前,把鸡的皮下油脂都清理干净,再加上冬瓜和香菇这些吸油的蔬菜,汤表面几乎看不到一点油花。 鸡汤里加了枸杞、红枣还有几条参须,汤里有些许淡淡的药膳味道,但也掩不住鸡汤的香味。 看着司先生多喝了两口鸡汤,楚君烈耳朵发烫,小心翼翼的开口。 “司先生,昨天晚上,我看了部电影。” “什么电影?”司云弈低头,吃了口汤里面鲜嫩的鸡肉。 “叫《初体验》。”楚君烈红着脸,目光带着分青涩,“我之前,不知道初体验就是……第一次的意思,还以为,是什么新的体验。” 司云弈舀鸡汤的动作停顿片刻。 思索几秒后,司云弈放下汤勺,拿过纸巾擦了擦嘴角,目色淡然的看向楚君烈。 “既然你不知道,那一条,你可以当做没看到。” 楚君烈愣住,眼看着司先生起身要去卧室,连忙上前抓住司先生手腕,因为起的太快,椅子被直接撞倒,发出剧烈的声响。 “司先生,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楚君烈狼狈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着急到呼吸都急促起来,后悔极了,非要为昨天恬不知耻的言语,解释那么一句。 “我很想和司先生有初体验。”楚君烈满眼紧张,红着脸逼着自己说出更为羞耻的心里话,目光急切的想解释清楚,“我刚开始不清楚,所以在您面前说了那么狂浪的话。 我昨晚清楚后,真的好高兴,我想了很多次,司先生。” 司云弈看着眼前的人,目色一如既往冷清。 “你如果不愿意,什么时候都可以反悔,我不会让你做不喜欢的事,你是自由的。” “我不要自由。”楚君烈努力摇头,“我愿意,我很喜欢,我绝对不会反悔。” “无论在哪,我会听您的话,一定会听。”楚君烈眼中是浓浓的恳切,“司先生,我知道我说错话,求您不要剥夺我的机会。” 司云弈有那么一瞬,还以为楚君烈潜意识里,要为他以后命定的真爱,保持清白之身。 但凡楚君烈有一丝不愿意,司云弈也绝不会勉强他。 并且楚君烈对这方面的纯情,有些超乎司云弈的预料。 “也许你可以,在网上先学习一些基础知识。”司云弈抬手,示意楚君烈松手。 “司先生,我一定会好好学。”楚君烈点头,眼中带出一些光彩,依依不舍的,小心松开手中的手腕。 看着司先生回到卧室,不久后穿戴齐整的去公司,楚君烈扒在阳台边,目送司云弈上车,直到看不到车影,方才回来,看到司先生位置上,只被喝了几口的鸡汤。 以后坚决不能犯这种错误! 楚君烈低头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嘴,端起司先生喝过的汤碗,小口的把剩下的鸡汤喝完。 楚君烈一抬眼,就看到司先生位置上,搁置一边的汤匙,想起司先生的唇碰过它,楚君烈看了眼周围,红着耳朵拿过汤匙,用汤匙喝鸡汤。 四舍五入,和司先生碰过嘴唇了。 第60章 综合医院会议室, 司云弈低眸看着眼前的文件,耳边是院长略带紧张的陈述发言。 “综合医院连续亏损,并不是行业里的个例。”院长看着眼前董事会的几位要员, 目露难色。 “我们医院刚开始时,住院条件很好,服务水平高,无论是软件还是硬件设备都齐全,各种综合条件,一度比港城公立医院还要好。 当时的营业收入, 众位都能从文件里看到, 我们招聘知名专家, 众多医护人员,大家的积极性都很高,患者满意度也很高, 即便现今连续亏损,我们还是对医院的未来保有希望。” 院长面色严肃起来, “我认为, 亏损只是一时的,我们和其他没有患者民营医院不同,我们只是需要再加强收容能力,我们可以接收其他三甲医院不承接的患者,再提升服务质量,利用医疗服务的差异化, 扭亏为盈是必然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 还要再增加对医院的投资?”一位董事忍不住出声, 手指点着手下的文件。 “院长, 民营医院比不上公立医院, 公立医院可以连续几年亏损,但是民营医院,一旦亏损起来,就会越来越被动。” 院长嘴张了张,知道这位董事说的是实情。 眼前的董事会成员中,有几人更是医院的股东,医院连续几年的亏损,让股东们意见不小,今天几人来这一趟,院长已经有预感,要被兴师问罪。 但眼下的情况,被兴师问罪还是小事,院长最担心的,莫过于几位要让医院转型。 院长之前已经见过几个例子,连年亏损的民营综合医院,转型成为更赚钱的美容医院,男科医院,营业收入和利润确实上升了,但其中的龌龊事,也越来越多。 股东们不愿再加大投资,转型定然意味着医院规模缩减,裁员也会成板上钉钉的事。 “医院只要一开门,各种费用就会出现。”一位董事看了看手中的文件,“且不说电水费,折旧费,单是医疗设备的保修费和员工工资,就占到了营业收入的七成。” 院长一听这话,瞬间知道自己的预感是对的。 “我的意见是,最好缩减医院的规模。”一位董事看向周边几人,“突出我们医院的特色科室,一步步逐渐转型。” “我看了去年医院的报表,盈利最高的科室是内科还有产科,我们完全可以从这两个科室出发。”另一董事建议道。 院长听着几人的讨论,眉头忍不住皱起,眼中的担忧和不满,异常明显。 “曾院长。”副董事长发现院长的不满。 “现在民营医院环境很不好,未来也只会越来越糟糕,你得理解,我们必须提前做好打算。” “我很理解你们。”曾院长身侧的拳头握紧,直视眼前几人,“但我想问问,如果我们医院转型成了专科医院,那些公立医院不收治的病人去哪里?” “那你想想,为什么公立医院不收治他们?”副董事声音也提了一度,“医院不收治的,无非是那些癌症晚期,还有那些已经没几天活法,只需要支持性治疗和日常护理的病人! 公立医院不收,因为他们住院时间长,平均花费又不高,我们是民营医院,床位也是有限的,我们还没有相关的政策资助款项,我们收了就是赔钱!” “所以就让他们回家等死?”曾院长也提高了音量,眼睛中带着怒意,“你们就是纯纯的资本家,一旦发现没钱可赚,你们就要跑,就要往有钱的地方凑,你们办的可是医院,你们就不能为病人想一想?!” “那些人公立医院都不收,曾院长。”副董事长敲着桌面,直视院长眼睛,“我很清楚这是医院,但我也清楚,我们得对股东负责,如果继续这样亏损下去,破产清算是迟早的事!” 副董事长说完这话,不少人都不自觉朝坐在主位的男人看去。 医院最大的股东就坐在这,同时也是董事会成员。 司老爷子作为公司曾经的董事长,已经很早之前就不过问公司的大小事宜,最近更是有彻底撒手的趋势,在股东投票表决后,把所有股份转让给了小儿子,许久没有出面。 大家都隐隐有猜测,知道司老爷子身体情况可能不佳,只不过现在还没有召开股东大会,提出辞职报告,所以现在董事会事宜,大都由副董事长负责。 副董事长也想往上爬一爬,想被董事会选为新一届董事长,必然要和股东搞好关系。 现在大股东就坐在这,副董事长更是要显出自己十足的专业,和超前的谋略。 曾院长顺着几人的目光,也看到了坐在主位的男人。 “司先生,您曾经也是医生,您应该明白,医院存在的意义。” “你是在为难司先生吗?”副董事长不悦的看向院长,“不如你来提出一个比转专科医院更好的建议,让医院不再亏损。” 院长看着副董事长,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只要还是综合性医院,还继续收其他医院不要的病人,无论怎样提高服务水平,增加床位,最后好像还是逃不脱这个结局。 “说不出来了?”副董事长不出所料的抬起眉毛,看向主位的男人,“司先生,长痛不如短痛,越早做决策,就能越早摆脱负债的情况。” 院长眉头紧拧,握着拳,眼神无力的看着年轻男人,几乎已经能预料到医院的结局。 但是那么多病人怎么办? 医院那么多员工又怎么办? 大家对医院都那么的抱有信心和希望,院长还记得接收那些晚期病人时,家属感激的目光。 大家都那么信任医院,为医院做了那么多,自己又怎么能对他们说出裁员的话。 院长扭过头,已经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会议室陷入寂静,片刻后,院长听到一道清隽平稳的声音。 “医院也许不必转型。” 院长愣了愣,扭头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坐在主位的男人。 副董事长也是一愣,看向司云弈。 不转型怎么办? 难不成要等着破产倒闭吗? “我看了医院近五年来的营收数据。”司云弈腰身修直,镜片后眸子沉稳,看向院长,“医院诊疗是主营,诊疗收入占总收入百分之五十七,其中毛利率最高的,是体检项目。” “是。”院长点头回应,目光却带着不解。 体检毛利率最高,这又能有什么突破口? “有很多可以通过早期筛查,就发现的疾病。”司云弈眸色微顿,“因为患者没有参与定期的健康体检,而没有被发觉。” “这导致一旦发现,病情已经恶化,或是错过最佳的治疗期,最后导致的,就是医疗成本的增加,还有病人遭受的巨大痛苦。” 副董事长眉头轻蹙,眼神有些不解,“司先生,相比民营医院,病人对公立医院信任度更高,也更愿意去公立医院体检。” “我明白,所以我们要利用民营医院带来的优势。”司云弈抬眸,看向副董事长。 “在米国已经兴起一种模式,医院直接与上游保险公司合作,形成商业闭环,协同资源。 在这种模式里,公众只需要购买一份商业医疗保险,并且在与保险公司合作的医院定期免费体检,一旦发现疾病,合作医院不向病人收取治疗的费用,直接由保险公司赔付。” 司云弈眸色淡然,“体检费由保险公司收到的保险费用分担,保险公司基于大数法则,可以赚取承保利润;投保者可以定期体检,防范风险,患病后不用担心医疗产生的费用;医院可以赚取体检费用,诊疗费用的管理情况也可以改善。” 这是保险公司、病患、医院的三重得利,几个董事听到司云弈的策划,也纷纷低头,相互议论起来。 院长基本上能听明白,但是又陷入另一层担忧。 哪家保险公司,会和医院合作? 几位董事也明显想到这个问题,副董事长思索片刻开口,看向司云弈。 “司先生,这个想法很好,但是要找到和综合医院合作的保险公司,似乎有些困难。” “我已经和几家保险公司的负责人谈过。”司云弈眸色清浅,“已经基本确认有两家公司,有合作意向。” 院长惊讶的抬眉,没想到对方竟然早就在为医院谋划出路。 “不愧是司先生。”副董事长脸上露出分笑,忽的有些明白,像司云弈这样的人,肯定不会打无准备之仗。 “即便后续保险公司不与医院合作,也没有关系。”司云弈指节轻点桌面,声调淡然。 “我可以收购一家保险公司,来形成这个闭环。” 几位董事愣在原处,院长呆了片刻,猛地意识到,眼前的年轻男人,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有魄力。 “我建议,可以让医院用一年时间,来尝试这种模式。”司云弈看向几位董事,“如果一年后仍旧是亏损状态,我们再做决议。” “好。”副董事长率先表态,十分尊重这位大股东兼董事会成员的意见。 其他几位董事见状,也纷纷点头同意。 院长难掩笑意,一想到医院还能保持原样,不用裁员,顿时高兴的合不拢嘴。 “这种模式,对医院要求也不低。”司云弈看向院长,“你需要提前做好相应的准备。” “我明白。”院长点头,想起一年的考察期,肩上也不由得落了些重量。 会议结束后,司云弈整理好面前的文件,副董事长笑着上前,问候司老爷子的情况。 司云弈面色平静,简单提了一句老爷子在修养,等到几位董事离开后,方才打开手机,看了眼日期。 距离书中父亲的离开,只剩下不到一百天的时间。 第61章 楚君烈坐在炒面馆, 低头快速把最后一口炒饭扒进嘴里,抽出张纸巾擦嘴,顺带看了看时间。 有个店员家里有急事, 楚君烈答应和他换班,连续上一整天,店长看楚君烈站了好久,特意给他一个小时缓缓,顺带出来吃个饭。 楚君烈低头把手机听书功能打开,戴着耳机出了炒面馆。 “在性意识萌发后, 容易产生冲动……” 楚君烈面无表情的穿过人群, 朝购物中心的方向走去。 “每个正常人都会有欲望, 要学会用合理正确的方式释放,不要因为自己常有性欲,就觉得自己和压抑的社会环境格格不入。” 楚君烈走进购物中心, 站上电梯,按了一下按键, 开始播放下一本。 “延长战斗力的六个小技巧。” 楚君烈下了电梯 , 把当前书页加入收藏夹。 “加强锻炼,锻炼身体不仅可以增加体质…… 做足前戏,这一点会极大增加伴侣愉悦的可能……” 楚君烈站在西装店门口,认真听完六个小技巧后,关闭听书,取下耳机走进店里。 “小楚回来了?”店长一眼看到吃饭回来的楚君烈, 脸上带着笑, 指了指桌上, “我给大家伙买了几杯奶茶, 你拿一杯你喜欢的喝。” “谢谢店长, 我自己带了水。”楚君烈走到自己的包前,从里面拿出一个大容量运动水壶。 水壶里泡着黑桑椹和枸杞,水色显出些许黑红色,店长愣愣看着楚君烈拧开壶盖,仰头“吨吨吨”就灌下小半壶。 “现在的年轻人,可真重视养生。”领班看着眼前的场景,喝一口手上的奶茶,不由得出声感叹。 店长眯眼看着楚君烈手里的养生水,感觉奇怪,但又说不出个理由。 当天晚上一下班,楚君烈没有等公交,一边听书一边慢跑回家,新区离家有好一段路程,等楚君烈回到房间,背后的衣服都已经湿透。 钟点工阿姨已经把饭做好,放在冰箱,楚君烈去冲洗了一下,在厨房将饭菜热好,发觉司先生也还没吃下午饭。 楚君烈拿出手机,手指点到薇信置顶的一列,打开聊天的版面,楚君烈指尖犹豫着,小心谨慎的打下一行字,觉得有点不妥当,删除再打,硬是磨蹭了半个小时,一句话都没发出去。 楚君烈放下手机,看着已经暗下来的天色,一手撑着下巴,目光不由自主的转向卧室房门。 看着四周无人,狗子也在阳台上磨爪,楚君烈悄无声息的打开卧室房门,小心翼翼的走进去。 司先生说两三天打扫一次就足够,但楚君烈知道,有些灰尘是看不见的,需要天天清理才行。 用干净的抹布擦着床头柜,楚君烈不自觉看向旁边柔软的大床。 这张床至少是两米乘两米的。 楚君烈张开手臂比划了一下,感觉床上睡自己和司先生刚刚好。 单是想象一下那场景,楚君烈就忍不住的脸侧发烫。 如果和司先生睡一张床,自己得改一下喜欢衤果睡的习惯,但如果司先生不介意,那要含蓄一点,至少穿个裤衩。 但要是司先生喜欢自己衤果睡的样子,那就还是不要穿的好。 楚君烈脸颊带着烫,蹲在大床边,小心低头,额头抵上大床的边缘。 真的很软。 如果司先生喜欢一个人睡,那自己可以结束后回到原来的卧室。 那个卧室的床,虽然不比司先生的床软,也比不上在司先生身边睡的香,但司先生说什么,自己就听什么。 楚君烈额头抵着床边,红着耳朵抿了抿唇。 衣兜里的手机突然开始做响,楚君烈连忙回神后,拿出手机,却看到来自司先生的视频通话。 楚君烈眼中蹦出分欣喜,下意识马上接通,视频连接亮起,楚君烈却意外的看到司先生,以及司先生身边的司老爷子。 “小楚,脸怎么那么红啊,房间里太热了?”司老爷子瞅着楚君烈的脸和耳朵。 “爸。”楚君烈不好意思的低头打招呼,片刻功夫后,忽的反应过来。 司老爷子刚刚认出自己了! 司云弈看着楚君烈身后的背景,清楚知道他在自己卧室。 昨天从综合医院出来之后,司云弈向研究部提出申请,看望司老爷子。 封闭式管理的临床试验场所,设在中医药科学院下设的中医院,探望病人要提前申请,等到各个环节同意后才能见面,司云弈等了一天,对面也是绿灯大开,以极快的速度拿出许可。 中医院将一层空间,都作为临床试验场所,司云弈到达后,研究部负责人专门陪同司云弈,介绍了一遍病房周边的功能区域,目色兴奋的告诉司云弈,说一期的药物试验疗效显著,能显著减缓病人的认知功能衰退,所以越是早期的病人,效果越好。 “我父亲情况怎么样?”司云弈注视眼前积极介绍药物疗效的负责人,只关注这一个问题。 “老爷子状态很好。”研究部负责人露出些笑容,看向司云弈身后。 司云弈转身,一眼就看到穿着病号服站在走廊里的老爷子。 “云弈。”司老爷子脸上满是笑容。 “爸。”司云弈快步走到老爷子面前,看着老爷子的体型,似乎比刚进来时瘦了不少。 “这个药,真的有点用处。”司老爷子一见楚君烈,脸上的皱纹都快笑出朵花来。 “我们这一期,一共有十几个老人。”老爷子迫不及待的给儿子分享所见所闻。 “有俩老头,和我一起来的,时不时总要问我一次名字,我不说他还不高兴。”司老爷子愉悦的看着自己的小儿子。 “喝药喝了一两个月,他们现在终于知道我叫什么了,我简直比他们还高兴。” 司云弈看着司老爷子,唇边露出些笑。 “最近公司的事,有烦恼吗?”司老爷子询问着儿子。 “还好。”司云弈将综合医院与保险公司合作的事大概谈了谈,老爷子听后琢磨了片刻,然后放弃琢磨。 “我老了,这些事你们年轻人看着办吧。”司老爷子摆摆手,“还有前些日子,你大哥大嫂来了一趟。” “他们有说什么吗?”司云弈看向父亲。 “他们看我状态不错,还挺惊讶。”司老爷子“嘿嘿”一笑,“但他们具体说什么,我忘了。” 司云弈扬唇笑了笑。 “我们这医生挺多的,护士也细心,饭菜适合老人,你不用为我担心。”司老爷子宽慰儿子。 “这里的药,比我之前吃的那些,都管用,医生们对这药,刚开始也是存疑状态,后来看到了疗效,他们比我们更开心。” 司云弈认真听着,点了点头。 “对了,你和小楚相处的怎么样了?”司老爷子想起正事来,“我隐约记得,你们好像结婚了。” “是结婚了。”司云弈抬手,让老爷子看手指上的戒圈。 “你结婚了,我也放心些。”司老爷子看着戒圈一笑,“得病太久,我时清醒时糊涂的,都快忘了小楚什么样子。” 司云弈征求过医生意见,带着老爷子带空旷处,打了楚君烈的视频电话。 楚君烈接电话的速度很快,司云弈也一眼看到他身后,自己的卧室。 “爸,您记得我了吗?”楚君烈看着司老爷子,有点惊喜。 “不太记得,但你叫我‘爸’。”司老爷子看着手机屏幕里的青年,露出笑容,“等我出去了,给你包个改口的红包。” “谢谢爸!”楚君烈开心的赶忙道谢。 “小楚你要照顾好云弈。”司老爷子不放心的向楚君烈叮嘱,“你要让他顿顿把饭吃好,工作重要,身体也很重要。” “好的爸。”视频里的楚君烈小心翼翼看了眼司云弈。 “小楚你要好好照顾云弈。”司老爷子说完这话后顿了顿,后知后觉的看向儿子,眼中还有些迷惑。 “我刚刚是不是已经说过了?” “您说几遍,我都喜欢听。”司云弈看着父亲,微微一笑。 老爷子对着小儿子忍不住一乐,一边的护士走过来,温柔提醒两人,病人要休息了。 看着护士搀扶着司老爷子离开,司云弈站在原地,垂眸看了眼手机屏幕。 楚君烈乖顺的没有说话,也没有挂断视频,只是静静等待着。 看到司先生目光回归屏幕,楚君烈方才小心翼翼的开口。 “司先生,您吃过了吗?” “没有。”司云弈看了眼老爷子的背影,“我大约一个小时后到家。” “好的司先生!”楚君烈粲然一笑,整个人像瞬间被激活一般,看到视频挂断,立即快步去往厨房。 等把手放在门把手上,楚君烈猛地意识到什么,回头一看,看到司先生卧室的装饰。 楚君烈想起视频里司先生的目光,抬手不好意思的摸摸额头,把床上陷下的一小块铺展。 重新炒了菜,将米饭闷热,楚君烈竖起耳朵等着房门的响动,烈风扭头瞅着主人,在听到门外脚步声时,“汪”了一声提醒。 楚君烈立即会意,眼神示意烈风走远点,小跑到房门前,快速打开门。 司云弈手刚搭在密码锁上,房门就从里面开启。 “司先生,您回来了。”楚君烈笑容灿烂,快速拿过司云弈手中的文件包,殷勤的像是只不知累为何物的活力大狗,尾巴在身后旋着,眼中是对主人浓浓的热情。 司云弈换了拖鞋,脱下外套,楚君烈立即拿过,挂在衣架上,用手往平展捋捋。 餐桌上的菜,明显不是钟点工阿姨的劳动成果,司云弈坐在主位,拿过碗筷吃了几口米饭,楚君烈坐在一边,直直看着眼前人,嘴角是不自觉上扬的弧度。 看到司云弈吃了大半,楚君烈忽的想起什么,往司先生的方向挪了挪。 “司先生,今天您给我打视频的时候,我正在您卧室里打扫。” “辛苦了。”司云弈自然回复。 “不辛苦,我很喜欢打扫司先生的房间。”楚君烈眼眸黑亮,抬手揪了揪发烫的耳尖。 司云弈吃饭的动作微顿,侧脸看向楚君烈。 “我就是……特别喜欢司先生的卧室。”楚君烈脸上已经带起红,眼眸亮晶晶的,掩着眼底的青涩。 喜欢司先生房间的味道。 喜欢那张又软又大的床。 用筷子夹起块菜,司云弈眸色淡然。 “周末有时间吗?” “有!”楚君烈几乎是立即回应,满眼渴盼的看着眼前人,“司先生,我们去哪?” “去成年后可以去的地方。”司云弈吃下这口菜,眸光轻抬,看向楚君烈。 “你可以随意玩,所有消费,我会买单。” ××× 京城一家高档茶屋中,司北远穿一身讲究的西装,有些紧张的坐在老人对面。 老人悠然品了口茶,慢条斯理的打量眼前的青年。 “就是你,想要在京城经营宝菲亚家具?” “是的。”司北远有点局促的点头。 “宝菲亚家具算是老品牌,口碑也很好,它主打高端家具,品质优良,我觉得在京城可以开拓出一大片市场。” “呵。”老人短短一笑,“那你拿到宝菲亚的品牌授权了吗?” “暂时还没有。”司北远有些汗颜,“我的公司刚刚注册起步,申请宝菲亚授权时,对方会对我的公司进行审查评估,正是因为公司注册资金有限,可能没法通过对方的审查,所以我在找投资方。” “是吗?”老人嘲讽看着眼前的青年,“品牌授权都没拿到,所以你这算是,来一招空手套白狼?” “不不不,您误会了。”司北远连连摆手,“我已经在联系宝菲亚的相关负责人,我现在的全部身家也压在上面,我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找了不少人。”老人一抬眼皮,“有人愿意给你投资吗?” 司北远表情显出些苦涩。 “没有。” 老人干笑两声,已经没了继续谈下去的意思。 司北远也从来没想过,自己预想中那么简单的事,真正运转起来,会是这么难。 单是注册公司,就已经花了一个多月时间,紧接着便是找品牌授权,对方其实已经审查过一次,对于这家刚开的公司,自然没有审查通过。 于是司北远开始找投资方,如今又是一个月,司北远已经找遍了自己能找到的人,但没有一个人愿意投资。 通过之前的人,司北远联系到了这位姓林的老爷子,现在看来,已经没希望继续谈下去。 “林老爷子。”司北远想着自己为公司的投资,自己已经付出的努力,抬眼恳切的看着老人。 “其实,我创业是另有一层苦衷。” “哦。”老头看起来并没有多少兴致。 “我其实是港城司家的人。”司北远紧紧握着拳,“我的小叔没有后代,所以他要在我们几个侄儿侄女中,选出一个接班人。他给了我们一人一百万,只要我们谁先能挣取一千万回去,他就会把谁当做继承人培养,日后把司家给他。” “是吗?”老头再度打量眼前的青年。 “是真的。”司北远迫切的看着老人,“只要您能投资我,帮助我成为司家的继承人,我愿意到时候给您十倍偿还。” “你可真有意思。”老人脸上的表情尽收,一张国字脸方正,显出几分常年处于上位的威严。 “真的,我没有骗您,如果您不相信,可以打听这件事。”司北远目光急切,“我现在可以写下字据,绝不会出尔反尔。” “这不是字据的问题。”老头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你说的宝菲亚,确实是个不错的牌子,你有没有想过,这种你都能想出来的商机,为什么别人没有做?” “为,为什么?”司北远一脸茫然。 “因为京城的家具市场已经饱和,外地的牌子进不来,即便能进来,也坚持不了多久。”老头喝了口眼前的茶。 “你在选定品牌的时候,连基本的市场调查都不做吗?” “我做了。”司北远皱眉,“京城的高档家具市场,基本是一家独大,我觉得外地品牌还有机会,所以……” “哪一家独大?”老头看向司北远。 “楚氏木业。”司北远还是了解一些。 “那你再猜猜,这个楚氏还有哪些品牌存在?”老头笑了笑。 司北远看着眼前老人,艰难的摇了摇头。 “我猜你不是坐飞机来的,要不然你会知道楚氏航空;我猜测你也没在京城好好看过,否则你会知道属于楚家的建筑群资产;你猜你也没住五星酒店,否则你会知道京城最大的七星级酒店,也是属于楚家。” 老头看向司北远,“你司家的公司,总市值有多少? ” “二,二十几亿?”司北远有些结巴,并不是很清楚公司的市值。 “其他不讲,楚家单是那片建筑群的年租金,就能达到六十亿。”老头冷笑一声,“你现在再猜猜,为什么宝菲亚不进驻京城?” 司北远瞬间没了言语。 “不止宝菲亚,还有更多外地品牌,都没有进驻京城。”老头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你以为你能想到的,别人想不到吗?” “对不起。”司北远心情凉凉的低了低头,“我没有提前做好调查。” 老头盯了司北远片刻,端起茶盏,“能意识到错误,也还算可塑。” 司北远心突然提了提,抬头看向眼前的老人。 “林爷爷,您是不是,有别的赚钱方法?” “赚钱的法子多的是。”老头看着这位司家的年轻人。 “我倒是想先听听,你这个司家是什么情况。” “我有一个堂哥,两个堂弟,一个堂妹。”司北远叹了口气,“现在司家的主事人,是我小叔,他招赘了一个男人,所以没有后代,继承人只能从我们几个中选。” “招赘了一个男人?”老头抬眼看向司北远,似乎是有了点兴趣。 “那个男人,其实就是个骗子。”司北远一想起那个楚君烈,就忍不住的皱眉。 “他是被晏家人找来,代替晏家亲儿子和我们司家联姻,他简直就是农业重金属,没人比他土,晏家说他唯一的优点,就是有把力气,还耐打。”司北远再度叹气。 “本来他是和我们这些小辈联姻,但是我们都不喜欢他,晏家夫妇要让他入赘到旁支,偏偏旁支那个同龄人,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小叔没有办法,就先要下那个男人,也不知道那个男人使了什么手段,让我小叔和他结婚领了证,现在我们劝都没法劝。” 司北远说的心情郁闷,喝了一口面前的茶水。 “哼。”老头耸搭着眼皮,囔囔自语。 “恐怕是你小叔用了什么手段,骗他结婚领了证。” “林爷爷你说什么?”司北远没听清楚。 “没什么。”老头放下手里的茶盏,不想再看眼前的年轻人一眼。 “那林爷爷,您能给我指条明路吗?”司北远恳切的看着眼前的老人,“如果我当了司家的继承人,我绝不会忘记您给我的好处。” “等着吧。”老人看了眼前的年轻人几眼,“你要是能在京城待够两年,我就给你个机会。” “您要给我什么机会,不如现在就给我。”司北远有点着急,“如果这两年内,我的堂兄弟首先有了一千万,那我就输了啊。” “朽木不可雕也。”老头起身,直直超外走去,跟在老头后面的秘书,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满脸迷茫的司家年轻人。 眼看着又一个投资人离开,司北远坐在原地满脸愁容。 吃了几口桌上没怎么动的餐点,司北远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接通之后,是一个礼貌的声音。 “请问是司北远先生吗?” “我是。”司北远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上面是陌生号码。 “我是宝菲亚商标特许授权业务的全球负责人。”声音十分清晰,“我们很看好京城的市场,并且总部也有拓展计划,所以会对您的公司,再进行一次审查。” “真的?”司北远有些怀疑,“你们之前不是审查过了吗,我不符合你们的要求。” “之前审查您的,是国内负责人,我是负责全球业务的特许授权负责人。”声音十分肯定,“相比来说,我们审查更注重您的潜力,以及市场要素,而不是您当下的情况。” “那就再审查一遍?”司北远皱眉。 “好的,司北远先生。”对面声音亲切,“我们会将您的资质再次进行审查,如果您能够通过我们的审查,为了总部扩展业务需要,我们会给您一定的补贴和优惠,以便于您更好的打开初期品牌市场。 如果审查没有通过,我们会在七个工作日内给您一个结果,希望您能再接再厉,也感谢您对我们宝菲亚的支持。” 挂断电话,司北远看着眼前的食物,不由自主的再叹一口气。 难道这就是小叔的目标吗? 让我们看看创业有多难? 第62章 “他们都说, 想要开家奶茶店,必须去先打三个月的工。”司萱萱看着眼前的女人。 “如果我招聘了你当店员,你能不能帮我免去这三个月时间?” “小姑娘。”女人语重心长, “千万别开奶茶店。” “为什么?”司萱萱坐直身体,喝了一口面前的卡布奇诺。 “我,就是因为开奶茶店沦落到如今的地步。”女人指指自己,一声长叹,“曾经我也有几十万存款,还有个小帅的男朋友, 开了个奶茶店, 店倒了人跑了, 我现在是负债状态。” “没事姐妹。”司萱萱一拍女人肩膀,眼神坚定,“你跟着我, 早晚有一天东山再起,到时候找个更帅的!” 女人无语一笑, 指向司萱萱嘴巴, “你这一上来就给我画大饼,还东山再起,你先把你嘴边奶沫子擦掉。” 司萱萱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拿张纸巾,把嘴角擦干净。 女人是司萱萱偶然认识的,一听到女人有八年在奶茶店工作的经验, 当下失业中, 司萱萱当即决定聘请她, 作为自己第一个店员, 也是开店的军师。 现在听到她竟然有过开奶茶店经历, 司萱萱觉得自己真是太幸运了。 “你以后叫我萱萱就好。”司萱萱友好果断的伸手,“我决定了,你就是我第一个店员!” “我叫吉莎莎。”女人和眼前的小姑娘握了下手,“我什么时候开始上班?” “要不就从现在开始吧。”司萱萱看了眼时间,“我给你每月六千的底薪,你看行不行?” “六千底薪?”吉莎莎有点惊讶,“没有实习期?” 司萱萱摇了摇头,眼神认真。 “行吧。”吉莎莎有点后悔刚刚劝对方不开茶奶店,京城奶茶店招聘,试用期满了之后,底薪才是四千左右,这一上来就给六千,绝对是好认。 “那你店呢?”吉莎莎环顾咖啡店周围,没有看到有奶茶店的存在。 “在健康证那。”司萱萱低头小心喝了一口咖啡,免得嘴上再沾奶沫子。 都是要当店长的人了,一定要成熟一点! 吉莎莎看了眼前的人半晌,方才反应过来。 “你连店面都没有?” “是啊。”司萱萱点头,“我在网上学习了,开奶茶店第一重要的是地段,第二重要的是地段,第三重要的还是地段!” 司萱萱目色严肃,拿出自己的手机,调出一张地图,“所以我非常谨慎,跑了很多地方,看人流量和周边情况。” 吉莎莎低头看着地图上密密麻麻标准的信息,半晌没说话。 “上面标了红色记号的,地段非常好,粉色记号次之,绿色记号一般般,其他记号就不用考虑。”司萱萱向吉莎莎介绍。 吉莎莎指了指红色记号,抬头看向司萱萱,“你知道这几处,店铺租金是多少吗?” “十万到二十万。”司萱萱挺起胸膛,“我问过的,也不贵。” “人家有没有告诉你,是一个月十几万?”吉莎莎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一个月十几万?”司萱萱一愣,许久都没反应过来。 “笑死。”吉莎莎简直无语,“大哥,这可是京城的中心商业圈,你以为租金一年十万?” 司萱萱眨巴几下眼睛,指向几个粉色记号,“这几个呢?” “看面积,如果在五十平左右,一个月至少四五万。”吉莎莎指了一处,“这条商业街有政策优惠,一月三万左右。” 司萱萱低头算了算,半晌后,指向绿色记号。 “那这些店租金多少?” “这些你标的价格应该是对的。”吉莎莎看了眼绿色标签旁边的小字,“每月一两万,你可以好好搞一搞价钱。” 司萱萱低着头,把地图上红色粉色记号删掉,只剩下绿色。 “对了,你加盟了哪个品牌?”吉莎莎无奈开口。 “我没有加盟,我是自己独创。”司萱萱一听这话,眼中带出些骄傲,“我最近一直在研究我的奶茶配方,现在已经有十八种口味,再给我一点时间,菜单就全了!” “自创?”吉莎莎眉头皱起来,“你要是加盟,营业执照会很快下来,你自创的话,办这些证件,要花很长时间!” “我不想加盟。”司萱萱看了眼周围,神神秘秘的从包里掏出小杯的奶茶和吸管,递给吉莎莎。 “你尝尝我自创的。” 吉莎莎皱着眉,插上吸管,尝了一口面前的奶茶。 吉莎莎眨了眨眼睛,眉头舒展许些,低头又尝了一口。 “好喝吧。”司萱萱美滋滋开口,“这可是我集合我数十年喝奶茶经验,又研究了好久做出来的,我这个两个月喝自己做的奶茶喝到想吐,终于才有了成果。” 吉莎莎犹豫的看了眼面前的奶茶,“是和其他店味道不一样。” “那当然!”司萱萱异常骄傲。 “等等。”吉莎莎又喝了一口,察觉出问题来。 “你用的鲜牛奶?” “那当然!”司萱萱重重点头,“不仅是鲜牛奶,红茶用英德九号,不知道你有没有尝出来,里面有少量春蜜,还有一些我的秘方。” 吉莎莎嘴角抽动了一下。 “好喝吧。”司萱萱沾沾自喜。 “你这一杯,成本价多少?”吉莎莎努力稳住心态。 “二十多。”司萱萱有点心虚的看着眼前人,“大概三十。” “那你准备卖多少钱?”吉莎莎皱起眉头。 “三十几?”司萱萱试探着开口。 “屁。”吉莎莎忍不住爆粗口,“你店铺租金、人工费、水电不算进去吗,你这走的高端路线,量肯定冲不上去,一杯挣个一两块,一天顶多挣两百,你还开个什么店啊,找个工打不香吗?” “那怎么办?”司萱萱有些无措。 “鲜奶用奶精代替,红茶改茶包,降低成本。”吉莎莎面色自如,“现在大家都是这么干的,你看街上那些做大做强的,都是这样。” “不行,我知道植脂末,那里面有反式脂肪酸,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司萱萱皱眉反驳。 “专家都辟谣了,奶精不等于反式脂肪酸,再说你也可以再稍花点钱,买零反式脂肪酸的奶精。”吉莎莎捂着额头,“鲜奶保质期短,成本又高,如果有人问,你就说是奶粉或者乳粉,不就对了!” “不行,那样做出的奶茶,我自己都不会喝,我更不会把我都不喝的东西卖给其他人。”司萱萱坚决摇头。 吉莎莎看了司萱萱半晌,忍不楠漨住开口,“你该不会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出来体验生活的吧?” 司萱萱一愣,连连摆手,目光躲过对方探究的眼神。 “没有没有,哪有那回事!” “你知不知道。”吉莎莎琢磨着,“你眼睛里有一种清澈的愚蠢,和廉价的正直,就像是被家长保护的太好的那种孩子,以为这个世界全是真善美,火烧过来都不知道躲一下,还在想这火为什么要烧你。” “我……”司萱萱语气一顿,抬眼看向吉莎莎,板着腰背,“你就说跟不跟我干吧?” “干啊,一月六千底薪我为啥不挣。”吉莎莎也直起腰,眼神真诚,“在你不降我薪的前提下,我真心希望你的店多存活些日子。” “你看着。”司萱萱身上带股倔劲,“我一定会把店好好开下去。” ××× 司云弈坐在客厅,一边等楚君烈,一边抚摸烈风。 烈风好久没和人亲近过,热情的直往司云弈怀里钻,尾巴摇的飞快,直起身脑袋蹭在漂亮主人怀里,开心的不得了。 司云弈轻摸烈风的背部,烈风伸出舌头,舒服的歪歪狗头,享受着漂亮主人的抚摸,耳朵竖起,时刻注意着主人房间里的动静。 司云弈抬手温和挠了挠烈风下巴,烈风差点嗷出来,尾巴狂甩,舒服的脚都站不稳。 看着大狗舒服的模样,司云弈心情也愉悦不少,眼看着烈风躺在地上,撒娇的露出肚皮,司云弈低身刚要去摸,只见烈风一个激灵,瞬间翻过身跑到一边,像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的卧在旁边闭眼,只有摆动的尾巴,泄露狗子激动的心情。 司云弈眉头轻抬,直听楚君烈的房门发出响动。 “司先生,我准备好了。”楚君烈努力掩着眼中的兴奋,穿一件白色短袖,搭件同色的宽松外套,下半身一条黑色运动裤,白色运动鞋,显出几分清爽。 乍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附近哪所大学的大学生,看体段,还像是体育生。 司云弈起身,想起楚君烈的年龄,确实也是平常人正在上大学的年纪。 “司先生,我们先去哪?”楚君烈快步凑上来,眼睛带亮。 “电子游戏场。”司云弈走出房间,看了眼目光不舍的烈风。 出门走进电梯,电梯里空空荡荡,司云弈单手拿出手机,正准备搜索附近的电子游戏场,却感觉到另一只手,手背被轻轻蹭了蹭。 楚君烈站在司云弈旁侧,目色黑润。 电梯在中间一停,走进几人,楚君烈借着让人,往司先生方向又靠了靠。 电梯里安静无声,司云弈收起手机,感觉到手背上再次被轻蹭,侧脸看过去,看到楚君烈黑亮的眼睛,和发红的耳朵。 电梯中几人聊着天,司云弈沉默不言,手背上有人在轻轻触蹭着,仿佛在渴望着什么。 电梯里几人发出阵笑声,楚君烈低头,耳朵发着烫,指腹轻轻在司先生白皙的手背上,磨蹭着画下一个爱心。 带着薄茧的手指,会加深轻磨的感触,电梯到达,司云弈眸色微敛,走出电梯,楚君烈红着脸,紧紧跟上。 第63章 刚刚在手机上浏览了几个港城电子游戏场所在的位置, 都不是很满意,司云弈抬眸看向楚君烈。 “明天要上班吗?” “不用司先生。”楚君烈连忙开口,嘴角忍不住扬起, 之前家里有事的员工已经回来,会还楚君烈一天的班。 司云弈在网上定好票,打电话给司机,片刻功夫后,司云弈带着楚君烈坐进车中。 “我订了烟洲去往连城的轮渡票。”司云弈看向楚君烈,“港城到烟洲有三个小时路程, 你可以先休息一会。”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坐轮渡, 楚君烈还是听话的闭眼, 靠着车椅安静几秒,忽的意识到什么,偷偷拿出手机, 查了一下烟洲到连城的渡轮时间表。 最近的一趟,是晚上十点到凌晨五点多。 楚君烈心脏突然狂跳起来。 司先生要带着自己一起在外面过夜! 司云弈看到楚君烈的小动作, 抬手轻扶了扶眼镜。 “票预订的有些晚, 没有单人房,只剩下海景双人间。” 楚君烈睁大眼睛,强压着嘴角,努力装出一点点遗憾。 只有一点点,不能再多了。 这一路,楚君烈激动的无法入睡, 闭一会眼就偷偷扭头, 看看旁边阖眼休息的心上人, 努力忍着心底的喜悦, 再看着车窗外的景色, 都觉得分外美。 像是心里有一只活蹦乱跳,撒波打滚的小动物,被身边人吸引着,楚君烈无声的一点点挪动自己的位置,一点点靠近身侧的人。 司先生最近似乎很累。 楚君烈侧着身,黑亮的眼睛专注看着浅睡的男人。 司先生呼吸很浅,从楚君烈的角度,精致的镜链半遮着镜片后的光景,鸦羽般的纤长睫毛轻敛,直挺的鼻梁架着眼镜,侧面看也挑不出任何缺点。 靠的近一点,楚君烈能清晰闻到司先生身上好闻的味道,清冽伴着股楚君烈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浅香味,像是勾着人不断的细闻下去,鼻尖想要贴紧白皙的肌肤,贪婪的嗅闻。 一股强烈饥饿感攀上心头,楚君烈喉结动了动,紧紧盯着眼前人,空咽一下,感觉今天下午的两碗饭都似乎白吃了,不仅是肚子,胸口也空空。 不知道为什么,楚君烈突然想起司先生曾经训练烈风的举动。 把食物放在鼻尖,但主人说不能吃,大狗哪怕再馋,也要听主人的话。 这样才是好狗狗。 就是真的好香,好饿。 司云弈浅眠片刻,隐隐感觉到一道视线,似乎在看着自己。 睫羽微动,司云弈呼吸的节奏轻缓未变,也没有睁眼。 楚君烈嗅着好闻的味道,心中不知道为何升起份浓重的安全感,那怕是在黑暗,也不会惧怕。 有司先生真好。 楚君烈扬唇,手指一点点靠近司先生轻搭在腿上的手。 楚君烈喜欢极了和司先生的肢体接触,喜欢和司先生牵着手。 楚君烈清楚记得之前司先生主动搭在自己手背的手,也记得两人十指相扣的感觉。 司先生的手指,比自己的纤细修长些,也没有那些讨厌的茧子,带着微微的凉意,握过才知道,司先生手心有多么软。 被这只手握着,舒服的像是干渴时连续吞下几口微凉的水,舒适感快要渗进每个毛孔里,整个人都快要飘起来。 就是因为上次说错话,司先生已经很久没有牵过自己的手。 楚君烈抿了抿薄唇,手指小心靠近,眼看着就要接近,前排突然传来声轻咳。 楚君烈猛地抬头,黝黑的眸子看到前面开车的司机。 司机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路,一手拧了拧衣服领口,似乎是嗓子不舒服。 楚君烈幽幽看着后视镜,知道司机是通过后视镜看到后面的情况。 司机握着方向盘,看着前面的路,不知道过了多久,方才假装无意的看一眼后视镜。 这一眼,直直对上后面的沉黑眸子,司机心脏骤然缩紧,握方向盘的手都用力几分,努力让自己的视线偏移。 对方像是一个耐心极佳的狩猎者,当你以为逃脱他时,却看到对方已经悄无声息的站在身后。 司机强忍着心头的惊惧,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这个晏家的大儿子,仿佛是有着另一面在身上,一不小心窥到,就感觉仿佛是脱了层皮。 “你要看路啊。” 身后突然传来低哑的声音,司机下意识屏住呼吸,紧握方向盘。 “安全第一,对不对。” 对方明明是劝慰的言语,但声调却低压着,语气缓慢,更像是一种无形的威胁。 司机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点头,再不敢看向后排,更不想和那双黑沉的眸子对上。 看着司机点头,楚君烈小心回到自己刚刚的位置,低着眼睛,手指小心的挪动,却在要碰到面前修长如玉的手时,顿了顿。 不能把司先生弄醒了。 司先生最近早出晚归,那么辛苦,好不容易到周末,休息一会。 楚君烈收起手指,眼眸带亮的注视着眼前人浅眠的模样,以及那只搭在腿上,自然轻扣的手。 在车快要到达烟洲时,司云弈方才回归意识,缓缓睁眼。 楚君烈第一时间发现司先生醒来,嘴角随着司先生睁眼,一点点上扬。 “司先生,您醒了。”楚君烈一脸开心,“我们已经到烟洲了。” “嗯。”司云弈抬手,按了按眉心。 一个简单的鼻音,还带着几些刚醒的睡意,微微拖长,楚君烈心中就像是被猫爪子挠了一下,痒的厉害。 等车到达港口,司云弈带着楚君烈下车,在附近超市里买了一次性的浴袍和用具,紧接着取票,排队上轮渡。 楚君烈提着大包东西,紧紧跟在司云弈身后,抬头看着偌大的轮渡,眼中带着几分新奇。 上了轮渡,楚君烈发现这上面竟然还有电梯,一共九层,底下更有停车的地方。 楚君烈研究着楼层,忽的明白司先生为什么要带自己来这。 轮渡上有电子游戏场! 司云弈带着楚君烈找到到双人海景房,打开房门,司云弈看着里面的高低床,陷入沉思。 “司先生,您睡下面,下面方便些。”楚君烈看着高低床,眼神是掩不住的遗憾,但想想自己可以和司先生睡同一个房间,楚君烈眼神又振奋起来。 “我睡上面也可以。”司云弈并不挑。 “司先生,在上面上下会不会有些累?”楚君烈握紧连接上下铺的梯子,晃了晃,确定它没有问题。 司云弈安静片刻,看着楚君烈的背影,声调微凉。 “我是二十九,不是九十二。” 忽的意识到自己刚刚言语有些问题,楚君烈耳尖带了点红,转身乖顺的朝着司云弈点头,目光黑润。 “我听司先生的。” 司云弈侧脸,没有去看楚君烈,轮渡和酒店不一样,房间并不是很大,但好在有独立的卫浴,还有两扇可以看到海景的窗户。 将买来的东西放进房间,司云弈去往电子游戏厅,楚君烈眼巴巴紧紧跟在后面,目光一瞬也不离开。 司云弈扫了眼游戏厅,拿出手机准备买币,却发现没有信号。 “客人,渡轮已经开了,这里没有信号,POS机也用不了,只收现金。”游戏厅的前台柜员一脸无奈。 “我有一点。” 身后传来声音,司云弈转身,看到楚君烈积极的扒开手机壳,从手机壳里兴冲冲的找出几张十块二十。 “司先生,我没有攒私房钱。”楚君烈把钱捧过来,有些紧张的看向司云弈。 “这些是外国客人给的小费,够一百我就会存进那张卡里,这些没够,所以放在手机壳里。” 司云弈垂眸看了眼楚君烈手里的零钱,楚君烈立即把钱尽数都给了前台,前台点完钱后,在小塑料盒里数出六十个币,递给客人。 楚君烈把一塑料盒游戏币双手捧着送到司先生面前,黑色的眸子直直看着眼前人,像是怕司云弈嫌弃一般,眼中里带着小心。 “这些……你拿去玩吧。”司云弈平静开口。 “司先生,这些钱都是干净的,是我好好学英语,格外挣的。”楚君烈看着手里的几十个游戏币,知道这些太少,心里止不住的难过。 自己从未回报过司先生什么,现在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却只能拿出这么一点。 “司先生,您用我的好不好,我以后和您出门,一定会多带一些钱。”楚君烈眼中是满满的恳求,把手里的游戏币,往司先生的方向再度送了送。 司云弈看着楚君烈,眉头轻抬,缓缓拿出钱夹,抽出两张粉红,递给前台。 楚君烈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司先生并没说没带现金,是自己听完前台的话后,就冲了过去。 司云弈接过满当当的塑料盒,从里面随手拿出几十个,放进楚君烈的盒子里,抬眸示意旁边的游戏厅,语调清和。 “去玩吧。” 楚君烈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塑料盒,再抬头看向那个修直的背影,心口闷闷的,带着难言的疼。 这里的游戏机似乎都是单机,不用信号也可以玩。 司云弈挨个研究,然后投币,感兴趣的就多玩几次,不感兴趣的试一次,然后下一个。 大部分游戏机玩完后,司云弈看了眼塑料盒里仅剩的几十个币,再看面前一长排亮着灯的抓娃娃机,挨个挑战。 第一个抓娃娃机,里面全是各色的独角兽,司云弈看准一只角是彩色的,抓了十几次,都宣告失败。 等再一次往娃娃机中投币时,塑料盒里已经只剩最后两枚。 司云弈将最后两枚币放进娃娃机,控制机械爪抓起彩虹独角兽,这次位置很好,机械爪虚虚的抓起独角兽,却在快要到出物口时,身后突然传来几声惊呼,以及游戏币“哗啦啦”出币的声音。 司云弈看了一眼声源处,看到楚君烈开心的坐在捕鱼机前,手忙脚乱的将赢得的游戏币装进塑料盒。 一个塑料盒不够,还有人热情围过来,给了他两个空盒。 “兄弟你运气可真好!” “小哥哥,能不能给我几枚?” 看着被簇拥的楚君烈,司云弈回头,看到独角兽从机械爪中滑出来,搭在出货口斜上方,不出意外,再只需要一次,就能把它拿到手。 司云弈转身去往前台,身后是楚君烈兴高采烈的声音。 “司先生,司先生!” 司云弈侧身,看到楚君烈欢欢喜喜的抱着三盒满当当的游戏币,冲破人群,跑了过来。 “司先生我中到了大奖!” “恭喜。”司云弈唇角微扬,道了声贺,再看一眼娃娃机,拿出钱夹,向前台掏出张粉红。 “司先生,别买,我这有好多。”楚君烈快步挡在司云弈身前,隔开司先生和前台,努力把自己抱着的装满游戏币的盒子,开心的往眼前人手里送。 司云弈下意识退了半步,自然而然的避开。 楚君烈手里的塑料盒不稳,直直掉在地上,数百枚游戏币散落一地,声响大的惊人。 游戏厅不少人都看了过来,司云弈微顿,看到楚君烈愣在原地,眼中的中大奖的喜悦,一点点消退。 “抱歉。”司云弈没看到楚君烈推送的时候,没有握紧塑料盒。 “没,没事。”楚君烈眼中带起些水光,努力撑起一个笑容,“司先生您先别动,等等我。” 楚君烈低身,捡起塑料盒,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一枚一枚的捡地上散落的游戏币,每捡起一个,都要在衣服上擦干净,然后放进盒子里。 期间有人要帮忙,也被楚君烈拒绝。 “我又不偷你的,什么人啊。”来帮忙的人好心没好报,愤愤走过,楚君烈低着头,仍旧一枚一枚的把游戏币擦干净,放进盒子。 司云弈俯身,指尖还未碰到地上的游戏币,手下的游戏币就被楚君烈抢先一步拿走。 “司先生别碰,有些脏。”楚君烈低着头,声音低哑,带着浓重的鼻音。 司云弈安静片刻,抬手轻带眼前人的下颌,看到楚君烈发红的眼眶,还有睫毛上沾染的湿润。 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楚君烈努力抿着唇,强忍着难受,看着眼前人。 “司先生,擦过就不脏了。”楚君烈声音带出些鼻音,再度递上手中的塑料盒。 “司先生拿这些玩,好不好?” 司云弈垂眸看了一眼塑料盒里,排的整整齐齐的游戏币。 “这些是你自己赢到的。” “我的就是司先生的。”楚君烈目光带着浓重的倔强,眼眶带着红,“要不然……您是不是嫌弃我。” 司云弈安静片刻,在楚君烈执着的目光下,不怎么熟练的接过他手中的塑料盒。 楚君烈瞬间露出笑,加快速度,把地上所有游戏币捡起来,堆放在三个塑料盒里,紧紧跟着司云弈,恨不得把整个身体都贴上来。 “司先生,我们接下来玩什么?” 司云弈看向娃娃机里的独角兽,掂了掂手中的游戏币。 第64章 彩虹独角兽有之前十几抓的铺垫, 司云弈投进两枚游戏币,利用机械爪的重量,把本就搭在出货口斜上方的玩偶, 锤了下来。 “抓到了!”楚君烈站在一边,满眼带亮的看向司云弈。 司先生好厉害! 司云弈低身取出彩虹独角兽,眼眸中带过分浅浅的笑意。 “司先生,您能不能教教我。”楚君烈看着眼前人眼中的愉悦,扭头看向娃娃机里的玩偶,眼中升起分志在必得的决心。 “技巧我教不了你。”司云弈投下两枚游戏币, 示意楚君烈前来, “我只能告诉你, 它利用的心理学原理。” 楚君烈上前,手握住摇杆,满眼期待的看向司云弈。 司云弈站在楚君烈身侧, 看到楚君烈的明示,将手搭在楚君烈手背, 轻轻握住, 带动他控制钢爪。 “有位米国的心理学家,将一只小白鼠放进设有机关的箱子中。” 楚君烈侧脸,看到身边人白皙修长的脖颈。 司云弈微微低头,看着娃娃机里的玩偶,楚君烈悄无声息的靠近,压住想要上扬的嘴角。 “小白鼠一踩机关, 就会有食物掉出。”司云弈握着楚君烈的手, 另一只手按下落爪键。 机械爪下降, 抓住一只粉色独角兽, 在上升到一半的时候, 独角兽从力度极松的机械爪中掉落。 司云弈继续投进两枚游戏币。 “刚开始小白鼠对此很感兴趣,连续按动机关,获得食物,但在新鲜感消失后,小白鼠只有饥饿时,才会踩下机关。 所以心理学家对此做出调整。” 楚君烈抽空看了眼娃娃机,侧脸继续注视面前的人,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司先生和自己,贴的好近。 司云弈继续握着楚君烈的手,看晃动的机械爪,握紧了一些。 “心理学家将机关改为延时装置,在小鼠踩下机关后,隔一段固定的时间,食物才会掉落。” “但这样的模式,也很快被小鼠发现规律,结局又沦为之前那样,只有在它饥饿时,才会按下机关。” 司云弈再次按下按钮,钢爪落下,虚虚带着独角兽靠近了出货口一些,独角兽再次掉落。 司云弈继续投币。 “最后一次,心理学家将机关设置为随机,小白鼠按动机关,有可能出现很多食物,也有可能不出现。” 司云弈握着楚君烈的手轻晃,最后按下按钮,侧脸看向楚君烈。 楚君烈猝不及防,对上司云弈的目光,两人靠的极近,几乎能感知到对方的呼吸。 “这种模式,让小白鼠失去思考的能力,然后对这一版机关…… 欲罢不能。” 楚君烈心跳几乎要停止,脑海中一片空白,想要沉溺在眼前人的眸子里,也想靠近面前,颜色浅淡的唇。 “咚”的软闷一声,是玩偶掉进出货口的声音。 楚君烈目光没有分毫挪动,司云弈镜片后眸光微低,轻侧看向出货口,两人的唇轻轻擦过,带着难言的酥麻,气息仿佛在一瞬交融,又迅速分开。 楚君烈恍惚的抬手摸上嘴唇,又下意识舔了舔唇瓣。 司云弈从出货口拿出粉红色的独角兽,一抬眼,就看到楚君烈满脸发红,眼睛水亮亮的欲说还休。 “你知道小白鼠最后怎么样了吗?”司云弈看着手中的两个独角兽玩偶,唇边弧度细微。 “怎,怎么样了。”楚君烈没忍住再次舔了舔嘴唇,强压眼低不断上涌的欲望。 “它不断的按下机关,体内多巴胺不断分泌。”司云弈笑了笑。 “上瘾的同时,它获得了快乐。” 楚君烈眨了下眼睛,再度舔了舔嘴唇。 小白鼠怎么样,楚君烈不知道。 楚君烈只想再不断重复,刚刚和司先生转瞬而过的亲密接触。 就像是有小股电流刺激着神经,酥麻感从尾椎骨一路向上,汇聚在胸口,憋胀着想要冲出。 心脏被带动着紊乱跃动,唇上不断回留刚刚的触感,一次又一次的重复,却又带着空虚。 如果再来一次就好了。 “自己试一试。”司云弈拿着两个玩偶,已经满足。 楚君烈愣愣回头,抿着薄唇,从娃娃机透明的橱窗中,隐约能看到自己发红的脸。 片刻后,楚君烈将目光投向娃娃机里的玩偶。 司先生喜欢这些毛绒绒的小东西吗? 两个独角兽手中拿着有些奇怪,司云弈去往前台,要了一个塑料袋,刚将两只独角兽装进去,直听背后传来声急急的“司先生”。 司云弈转头,看到楚君烈惊喜的从出货口再次掏出一个蓝色独角兽。 “麻烦换一个大些的袋子。”司云弈回头,眼中带着几分笑意,看向前台。 司云弈将袋子放在旁边,开始抓第二个娃娃机里的月桂狗,月桂狗比独角兽似乎更难抓一些,司云弈几爪落空,却听到旁边又是“咚”的一声。 司云弈侧眼,看着楚君烈开开心心的从出货口掏出一个黄色独角兽,塞进袋子里。 “司先生,我又抓到了!” 司云弈见状停手,决定看楚君烈操作。 楚君烈运气好,也很聪明,会摇晃机械爪,借力把玩偶甩到出货口,一般下爪两三次,就能抓一个出来。 司云弈站在楚君烈背后静静看了片刻,去前台要了一个更大的袋子。 看别人抓娃娃,会有很强的代入感,不少人看着两人身边的袋子,也纷纷过来看热闹。 司云弈面色淡然,看楚君烈清空第一个娃娃机,然后转战月桂狗。 月桂狗比独角兽难抓一点,楚君烈试了两三次,也很快摸索到方法,利用月桂狗头顶的小吊绳,把一只又一只的月桂狗玩偶吊了出来。 周边不少人看的啧啧称奇,前台都过来看了几眼,紧接着游戏厅老板都被惊动。 先是从捕鱼机那拿了大奖,紧接着又来清空娃娃机,可碍于观看的人群太多,也不好上前阻拦商量。 两个袋子被装满,楚君烈用力压了压袋子里的玩偶,留出些空间,继续进货,开始抓下一个娃娃机里的玻尿酸鸭。 眼看着又一个娃娃机要被清空,游戏厅老板忍不住上前,将楚君烈请到一边商量,拿出两张渡轮甲板烧烤处的代金券,再用原价换楚君烈手里的游戏币,想让楚君烈停手。 楚君烈没有下决定,径直走到司云弈身边,示意老板和自己爱人谈,自己听他的。 老板一脸的无可奈何,复述一遍,又添上两人早餐的代金券。 司云弈看了眼袋子里的玩偶,示意楚君烈足够。 楚君烈顺从的将剩下的币换成现金,又拿来一个大袋子,将所有玩偶收到一起,开开心心的把现金尽数交给司云弈,抱着收获满足的跟在司云弈身后。 司云弈看了眼重回到钱夹的现金,多赚一百不谈,又抓了这么多玩偶。 这有可能是,龙傲天特殊的游玩技巧。 将大袋玩偶放回房间,两人去尝了甲板上的烧烤,在房间休息两三个小时,凌晨四点,就迎来海上的日出。 司云弈和楚君烈去的早一些,甲板上几乎没有人,太阳还未升起,光的轮廓刚刚突破黑暗,四周安静的只剩下海浪声响。 两人站在一处,看光线在云层中变幻,远处山的轮廓在黑暗中一点点清晰,风声涌动,将海水微腥咸的气息搅乱,几只海鸥跟着船尾,叫声零星。 天色渐亮,云层一点点褪去暗色,辽阔的海面的尽头,半轮太阳低悬在天边,阳光晕染周边的云,显出油画中的橙色,倒映在海面,越来越多的海鸥跟上渡轮,翅膀划过被渡轮破开的海面。 司云弈曾经看过海上的日出,但心态不同,相似的景色,只会勾起不同的感触。 肩上被轻压,司云弈侧脸,看到楚君烈两手扶着栏杆,歪着高大的身体,把脑袋轻搭自己肩上。 “好漂亮啊,司先生。”楚君烈看着眼前的场景,眸子里映着暖橘色的天空,压低声音。 司云弈安静片刻,看了眼楚君烈的脑袋,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 日出很美,早餐劵也不能浪费,司云弈和楚君烈在旁边吃过早餐,拿两块剩下的面包去往甲板,揪下一块,扔到空中,会有海鸥立即冲过来,叼走半空中的面包。 楚君烈通常是揪下来一块,自己吃一点,扔一点,没有其他游客扔的多,一只海鸥突然冲楚君烈飞过来,一边飞一边拉,楚君烈快速侧身避过去,看着那只海鸥看了半晌。 司云弈转头,仿佛没看到刚刚那一幕。 “司先生,你看我。”楚君烈揪一大块面包,将手伸出栏杆。 海鸥立即飞了过来,要叼走楚君烈手中的面包,楚君烈快速收手,让这只海鸥叼了个空。 楚君烈换了只手,故技重施,紧紧盯着飞来的海鸥,在海鸥即将下嘴时,再度迅速收手。 接连三四次,海鸥连面包的皮都没碰到,楚君烈笑眯眯的看着站在栏杆上,气的直拍翅膀的海鸥,当着海鸥的面,把那块面包放进自己嘴里。 这块吃了还不够,楚君烈把手里剩下的面包也吃干净。 海鸥气的直叫,忽的看到什么,停止叫喊,做出要飞的准备姿势。 楚君烈顺着海鸥的视线看过去,看到司先生手里的面包。 司云弈沉默片刻,低眸看了眼手中剩下的小块面包,伸手准备递给楚君烈。 楚君烈看着司云弈手上的面包,几乎和海鸥同时起步,不等海鸥飞扑过来,楚君烈一口含上司云弈手中的面包,在海鸥之前,成功抢到面包。 司云弈感觉到指尖的湿润,低头看向楚君烈,楚君烈抬头,眼睛明亮,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第65章 司云弈捏着面包的手指微动, 指腹抵到楚君烈齿尖,抽出手指,指尖上沾染着亮晶晶的印记。 楚君烈耳尖发红, 小心舔了舔嘴唇,抬眼直直看着眼前人,耳朵上的热度一点点攀升。 眼看气急败坏的海鸥叫个不停,司云弈回到吃早餐的位置,从座位上抽出张纸巾,缓缓擦去手指上的面包渣和口水印。 白色的纸巾在修长的指间包裹穿擦, 楚君烈红着脸, 站在旁边, 目光紧紧追随着白玉似的指尖,仅是稍稍回味一下刚刚口中的滋味,楚君烈脸上温度就忍不住的攀升。 那一小块面包, 真的很好吃。 五点多,轮渡停在目的地, 楚君烈一手提着大包的玩偶, 跟着司云弈下了轮渡。 连城的天已经亮起来,路上行人只有零星几个,环卫工人开始打扫卫生,拿着大扫帚,一下一下的清扫街道。 司云弈缓步走在前面,开始查连城回港城的航班, 忽的听到附近几声男人含糊不清的醉话, 抬眼看到, 是两个服务员, 将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搀出会所。 看了眼会所名称, 司云弈发现这是家夜总会。 “我跟你们说……”醉酒的中年男人走的歪三倒四,醉醺醺的吹着牛,“老子包了不少项目,手下一百多号人,有三套房……” 两个服务员连声应和着,只想把人尽快送走。 本来五点就要下的班,愣是被几个醉鬼,推到了现在这个时间。 “司先生要进去看看吗?”楚君烈站在司云弈身侧,记得司先生清单上有这一项。 两服务员扶着醉酒的客人正要上车,中年男人喝的七荤八素,胃里一阵阵翻腾,人还没到车上,扭头就是吐。 两个服务员人都傻了,连忙躲都没有躲开。 楚君烈下意识挡住那面的光景,司云弈眉头轻蹙,摇了摇头。 看到司先生不想进去,楚君烈难掩上翘的嘴角,但一想这是司先生想完成的退休清单,又收敛笑意。 “如果司先生不想进去,我可以进去帮您拍几张照片,或者录几个视频。”楚君烈小心认真的建议,“就当您进过了,好不好?” 司云弈看向楚君烈,眸色微动。 楚君烈见状,放下手中的大包,拿出手机,就要走进夜总会。 又一个醉酒的人从夜总会出来,揽着身边浓妆艳抹的伴笑嘻嘻,手不住的往对方身上摸。 司云弈安静了片刻,叫住正要进门的楚君烈。 “小楚。” 楚君烈正想和服务员解释自己的来意,听到司先生的声音,立即回头跑了回去。 “司先生。”楚君烈眼神清澈,像只被主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大狗。 “不用去了。”司云弈目色如常。 楚君烈顿了顿,像是意识到什么,露出开心的笑来。 “好的司先生。” 从连城到港城最早一趟航班在八点,两人算好时间,进了一趟网咖。 电脑屏幕亮着,司云弈看着无数人用过的鼠标键盘,靠坐软椅上,漠然喝着手里的咖啡。 楚君烈坐在司云弈身边,打开网页版的4399小游戏。 司云弈看着楚君烈玩了会地铁跑酷,然后又玩了玩火柴人,最后点开狗狗历险记,保护里面的狗头不被蜜蜂叮成猪头。 一个小时过的极快,眼看着电脑下方亮起时间提示,楚君烈关了电脑,侧趴在椅背上,脑袋枕着胳膊,歪头看坐在旁边的司先生。 能和司先生出来玩,真的太好了。 ××× 司北城从来不知道,开发一个软件会这么复杂。 明确针对的行业,做大致用户基数评估还是小问题,一个商业模式的确定,就让司北城整整恶补了一个月相关的知识。 司北城看了成堆的书和案例才知道,原来一个软件,从打开它的那一刻开始,就要设置规划好一连串的操作,目标就是引导客户完成付款项目。 纯纯的商业套路,还要有始有终。 更悲催的是,司北城在研究市场空缺的时候,发现了好几个和自己构思相似的软件,那些软件基本上都是苟延残喘的情况,里面的用户比例明显不协调,几乎就是针对迫切想结婚用户的杀猪盘。 司北城萌生了退意,也清楚知道一百万的创业金完全不够。 但其他堂兄妹都有模有样的开始创业,司北城又是长孙,又是大哥,退是不可能退,只能再另想方法。 司北城几乎掏空心思的想,但发觉总有比自己更聪明的人,自己想到的点子,他们也能提前想到。 司北城感觉自己已经陷入了绝境,却没想到还有比自己更惨的人。 司北城正抓着头发努力想点子,结果接到司北远的电话,司北远在电话里说的支支吾吾,司北城坐地铁赶过去一看,发现司北远正坐在公园长椅上,身边放一个大袋子。 “你这是……”司北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被宾馆赶出来了。”司北远低着头,不敢看堂哥的表情。 “那你的钱呢?好歹一百万呢!”司北城皱眉,这才来京城几个月,他竟然把钱全弄没了?! “被骗了。”司北远头低的更深了一点。 司北城半晌没说话,不敢相信这个一向爱吹嘘自己的堂弟,被人骗到流落街头。 他前几个月还说,其他人小打小闹,说让几人等着,不出三个月,他就让其他人见识一下,什么叫有商业头脑。 就这? 就这?! “你,怎么被骗的?”司北城坐在司北远旁边,闻到股味道,再看他头发,忽的发觉堂弟可能已经好几天没洗过澡。 “我之前不是说,要一个品牌的授权吗。” 流落了几天,司北远身上的傲气被磨的没影,整个人声音都弱了几分。 “对啊。”司北城点头,还记得司北远当时意气风发的模样。 “那个牌子叫宝菲亚,我第一次申请失败之后,有人打电话来,说是宝菲亚全球业务特许授权的负责人,他还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司北远低头,“我又审查了一次,这次也没有通过,但是对方说,可以增加十万商标授权的费用,给我一年的试验期。” “你信了?”司北城眉头紧皱。 “当时那种情况下,对方拿出的意向书和授权书什么的,都做的跟真的一样。”司北远无力开口,“我太需要一个机会了。” “那也才十万啊。”司北城替司北远算着。 “我拿到授权书之后,对方派来了所谓总部的人,他们要求的经营条件,不仅店铺面积要在两百平以上,还需要周边居民五百户以上,人流达到三百每小时。” “京城店铺租金这么贵……”司北城一听,这店就没法开起来。 “是啊,我说我没钱达到他们的经营条件。”司北远声音又弱了几分,“然后他们让我用手里的钱,投资一个项目。” 司北城听到这,已经开始翻白眼。 “我十几万已经搭上了,肯定不能就这么收手,我又找不到投资,所以就被他们劝的……” “你可真行。”司北城摇着头,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堂弟。 司北远没有说话,低着头也不清楚自己怎么就到了这个田地。 明明在港城的时候,自己也做过投资,也赚了不少,可一到京城,什么都不一样了。 “你被酒店赶出来多久了。”司北城一声叹息,终究是自己堂弟,也不可能不管他。 “五六天,快一周了。”司北远鼻子发酸,“我报了警,但是警察也不能确定,能不能把那些钱追回来。” “那你就露宿街头一周?”司北城恨铁不成钢,“你不知道早早打电话给我的吗,你要是遇到什么危险,你爸妈怎么办!” “我……嫌丢人。”司北远身子躬着,头都快低到腿面上,“爸妈那边,我也没敢说。” “那今天怎么知道说了?”司北城眉头紧皱。 “我……”司北远快哭出来。 “我这两天睡公园,今天凌晨有个神经病,抢我东西不成,竟然扒我裤子!” 司北城惊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看自家兄弟,“你没事吧!” “没事倒是没事。” 司北远抹了把眼泪,看向周围,“你可能不知道,小叔有派人看着我们,大事出不了,但是我现在,实在不敢再在公园睡。” 司北城看着堂弟思考半晌。 可怜孩子已经失去了竞争的所有条件,心灵也留下不小的阴影。 “你应该在被酒店赶出来的时候就回去,现在我给你买票,你快回去吧,你爸妈八成也想你了。” “我不想第一个回去。”司北远低着头,“太丢人了。” 司北城仰头一声长叹,万般无奈下,终究是带着人回了公寓。 当晚司北城和父母视频时,司北远无意间被照到,司北远只能硬着头皮上来打招呼。 很快两人就知道了司北远被人骗光钱,流落街头的事,司北远请求伯父伯母为自己保密,但这事情第二天还是被司北远父母知晓。 听到儿子受骗,两人气的牙痒痒,一听到儿子流落街头,两人的恨其不争成了怜惜。 再一听儿子睡公园,差点被神经病袭击,两人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司云弈从连城回来不久后,看到保护人员发来的消息,第二天一早,司云弈和楚君烈正吃着早餐,就听到门铃的响声。 楚君烈前去开门,看到二哥二嫂一家人,二嫂眼睛还肿着。 “你们来干什么?”楚君烈堵在门口,不愿放这俩人进去。 “小叔子。”二嫂带着哭腔,朝房间里喊。 “您要是给这个楚君烈报仇,孩子们已经得到惩罚了,您能不能高抬贵手,就让孩子们回来吧。” 第66章 二嫂话音刚落, 想起孩子受的那些委屈,眼泪就止不住的流。 司云狄拿出纸巾给妻子擦眼泪,目光有些不善的看了面前堵门的楚君烈一眼。 楚君烈看着眼前两人, 半晌没回过神。 她说什么? 司先生为了自己,让司家的小辈们受惩罚? “我们也是回去之后,才慢慢琢磨清楚。”二嫂擦着泪。 “云弈小叔子,您虽然比孩子们辈分大,但您比孩子里面年纪最大的北城,也就大了四五岁而已, 等您干不动的时候, 几个孩子都已经六七十, 这,这有哪门子的继承。” 楚君烈眨了下眼睛,忽的发现, 这人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司先生还这么年轻,根本不是需要继承人的时候。 就算是要培养, 在退休前几年开始着手, 似乎也不迟。 “云弈小叔子,您把继承人当诱饵抛出去,我们一下子都红了眼,孩子们也咬了勾。”二嫂想起当时自己满怀期待,还给女儿激励的样子,只觉得自己蠢。 “您之前从孩子们手里, 救下楚君烈的事, 我们都知道。您可能就是从那时起, 觉得孩子们被宠坏了, 觉得他们需要教训。”二嫂哽咽着看了眼面前的男人。 “您之后招赘了楚君烈, 您可能一看到他,就会想起那时的事,觉得楚君烈在孩子们手里受了委屈,正好之后爸公布了遗嘱,你看我们心态不平,所以将计就计。” “我承认,在听到爸遗产公布后,我心里不舒服。”司云狄揽着妻子,看向屋内。 “云弈,我现在已经知道了,我家北远不是继承司家的料,他平日里最厉害的,也就是嘴巴上说说,他实际干起来,一点能耐都谈不上。” “还有,楚君烈。”司云狄看向眼前男人,“当时我儿子羞辱你,说他分分钟上万,而你只是个穷光蛋,是他的不对,我当父亲的,替他给你赔个不是。” 司云狄按下自己的自尊心,绷着身体朝楚君烈鞠了个躬,楚君烈下意识后退一步,有些不安的回头看向餐厅。 司云弈抬眸远远看了眼房门口的场景,不紧不慢的抽出张纸巾,擦了擦嘴角,片刻后起身,走向房门。 “云弈小叔子。”二嫂一看司云弈过来,眼中眼泪直转,眼神里尽是哀求。 “你们不必为难楚君烈。”司云弈看了眼守在门口的男人,“合同上写的清楚,只要他放弃继承司家,就可以随时回来,比起来找我,你们应该多和司北远谈一谈。” “北远他太好面子,之前被骗了所有的钱,哪怕流落街头,也不跟我们说一声。”二嫂泪眼婆娑,“他现在寄住北城租的房子里,无论我们怎么说,他也不想当第一个回来的人。” “怎么,还需要我亲自去请他?”司云弈眸色冷淡。 “云弈你帮帮忙,告诉他这场考验,就是为了改掉他们的臭毛病,为了让他们尊重一些楚君烈。”司云狄目光有点急切,“他们一听考验和继承司家没有关系,自然就都会回来了。” 司云弈漠然看了兄长一眼。 “你以为我拿出所有股份,只是为一个玩笑?” “可是这些孩子们,也根本轮不到在你之后继承司家。”司云狄眉头紧皱,阐述事实。 “这相当于七十岁的人,把公司交给一个六十岁的人,孩子们和你年龄差不了多少,就算他们中有一个能成功,还要等四五十年,才能从你手里接手司家,你还不如直接培养他们的孩子。” 司云弈看着面前两人,沉默不语。 “云弈,这些孩子对你很敬畏,都很相信你。”司云狄语气软了软,“我跟他说这些,他一点都不信,只要你开口了,他才会明白这场考验的真实目的。” “这场考验目的之一,就是为了筛选司家未来的继承人。”司云弈面色冷漠,“他不愿回来,是他自己的问题,与考验的目的无关。” 司云弈语气中透着坚决,司云狄与妻子对视一眼,眼中尽是迷茫与无助。 难道他们想错了? 可又有谁会年纪轻轻的一继承司家,就开始找继承人? 偏偏继承人的年纪都只是比他小几岁,选出继承人又有什么意义? “不送。”司云弈转身,楚君烈会意,一把将房门关住。 两人重新回到餐桌前,楚君烈脑海中回放着二嫂刚刚的话,时不时抬头,小心看一眼坐在主位的男人。 司先生……真的是为了自己,去惩罚那些人? 回想起那些小辈签下协议后,穿一身廉价衣服出来的场景,尤其是他们脚上那双迷彩布鞋。 楚君烈扒拉碗里的早餐面,目光不住的停在司云弈身上。 虽然之前自己也有些猜测,但从来没有真实的奢望过。 刚刚那些话从二嫂口中说出来,那个猜测又多了几分重量,似乎离真相只有一点距离。 司先生……真的会为自己,这样惩罚他从小看到大的几个小辈? 楚君烈把一大碗面都吃干净,心中还是没有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看着司先生吃完早餐,去往卧室,楚君烈一边琢磨着一边收拾碗碟,只听手机发出声动静。 把碗碟放进洗碗机,楚君烈掏出手机,看到老头发来的信息。 司云弈回到卧室,翻看一遍保护人员发来的消息。 四个孩子,每人都有保护人员在私下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几人会把和小辈们见面交往的人拍照发过来,其中不乏一些骗子和心怀不轨之徒,但只要没涉及他们生命安全,几人就不会出手。 在一系列照片中,司云弈早早看到一位只被拍了模糊侧脸的老人。 老人的安保做的很好,但他身后的秘书被拍到了正脸,也有迹可循。 司云弈看着屏幕中老人模糊的侧脸,目光微抬,看着卧室房门,仿佛要透过房门,看门后的另一个人。 卧室房门被敲了三下,司云弈面色如常,起身走到门口,打开房门。 “司先生!”楚君烈看到卧室房门打开,有些兴奋的拿起手机,让司云弈看里面的一张照片。 一方菜地里,种了不少的蔬菜,靠墙的地方搭了木架,翠绿的藤蔓攀着架子,一路蜿蜒向上,藤上结了数个顶端还带着小黄花的黄瓜,底下的矮架上,西红柿也已经结果,有红有绿,油麦菜也长的正好,绿油油的一片。 菜园被木制的栅栏围着,栅栏旁边还有只鸡走过。 “司先生,老爷子种的菜好了,养的鸡也长大了!”楚君烈一脸高兴,“他让我下午去他院子里,带点菜,抓只鸡回来。” “去吧。”司云弈看着生机勃勃的小菜园,一看就是被老人家精心打理过的。 “司先生喜欢吃哪个,我多带点回来。”楚君烈目光灼灼,一副要狠薅老头羊毛的模样。 “菜每样适当拿一些就好。”司云弈看着眼前楚家唯一的继承人,“给老人家留点。” “好的司先生。”楚君烈听话点头,注视眼前人,嘴角是止不住的上扬。 当天下午楚君烈一下班,直奔老头那,自备两个结实的大塑料袋,薅老人家的菜。 老头通过大半年的静养,精神比以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身上穿的干净利落,脸颊都圆润了些。 看着楚君烈手脚利落的摘着黄瓜,老头笑呵呵的指,“左边那还有一个大的。” “那些留给你吃。”楚君烈把袖子往上卷了卷,看黄瓜摘的差不多,低身去挑又红又大的西红柿,“我爱人说了,要给你留一点菜。” “我又吃不了多少。”老头把椅子捞过来坐下,看楚君烈摘西红柿,心情愉悦。 几只鸡鸭从院子里路过,四处找着啄食。 楚君烈扭头,看着那几只胖瘦刚好的鸡鸭,摘西红柿的动作慢下来。 “你摘完菜,宰两只鸡带回去。”老头看到楚君烈的眼神,忍不住一笑,“你们楼上不好冲洗,我这很方便。” “那只鸭子,也挺可爱。”楚君烈由衷的夸赞。 “行吧。”老头有些无奈,“那鸭子本来准备留着下蛋,你想吃也宰了去吧。” “我想给我爱人做烤鸭试试。”楚君烈盯着鸭子,“它看起来就挺好吃。” 老头看着楚君烈依旧是那副三句不离“我爱人”的模样,眼中带着几分笑意。 “你和你爱人,最近怎么样?” 楚君烈想起之前的日子,唇角忍不住勾起,“我爱人对我超好,我们前几天还出去玩,坐了渡轮,看了日出,喂了海鸥,还一起去了网咖。” “你们年轻人就是会玩。”老头有些羡慕,“我们那时候,顶多去看个露天电影,再去舞厅转转。” 楚君烈看着老人,忽的想起早晨的事,抿了下唇,看着老人,试探着开口。 “我有个朋友。” “哦。”老人点头。 “我那个朋友,还没和他爱人结婚的时候,被他爱人的侄儿侄女们戏弄欺负。”楚君烈低头看着地里的菜。 “当时他爱人救了他,然后两人结婚没多久,他爱人忽然对几个小辈提出场考验,让几个小辈外出,受了很多苦。” “然后呢?”老头挠挠脸,基本已经听出来端倪。 “现在小辈的父母来找他爱人,希望能停止这个考验,但是他爱人不同意。” 楚君烈抬头看向老人,“老爷子,你能不能帮我那个朋友分析一下。” “这有什么好分析的。”老头幽幽看着楚君烈,“你那个朋友,自己应该也能察觉出来。” 楚君烈无辜的眨了下眼睛。 “你朋友的爱人,肯定很喜欢你朋友。”老头忍着笑,“喜欢到能为他大义灭亲。” 第67章 老头话音一落, 楚君烈心口就开始发烫。 没有什么,比知道司先生喜欢自己,更令人高兴。 “可是……”楚君烈压住内心呼之欲出的愉悦, “我那个朋友的爱人,各个方面,都比我朋友好太多……” “告诉你朋友,他能被他爱人看上,说明他肯定也有优点。”老头认真开口,嘴说的有点干巴, 抬手拿过晾在窗台上的保温杯。 “可当时他们俩结婚, 他爱人是为了救他。”楚君烈低头, 看了看手下的西红柿。 “这世上需要救的人千千万,你朋友爱人,唯独救了他, 这不能说明点什么?”老头拧开保温杯盖,目光深远。 “况且还是要维持一辈子的婚姻, 你朋友爱人, 要是一点都没看上你朋友,能下这么大的决定?” 楚君烈看着老头,眼中有点恍然。 “你要不问问你朋友。”老头把水倒进杯盖里吹吹,试着帮他找出个突破口。 “你朋友第一次和他爱人见面的时候,有没有突出什么优点?” 楚君烈努力思索着和司先生第一次见面的情节,不知怎么的, 想起自己脱下外套时, 司先生落在自己胸口的目光。 “他胸大!”楚君烈眼神瞬间肯定起来。 老头手一抖, 杯盖里的水一下子洒在裤子上。 楚君烈愣了愣, 感觉自己似乎说漏了嘴。 “这么……肤浅吗?”老头有点痛苦的抬头, “再没点别的?” “我那个朋友他……”楚君烈脸上有点发烫,“身材也还可以。” 老头表情愈发痛苦,手臂抬起来,颤巍巍的把保温杯放回原位。 “你先拔菜,我去换条裤子。” 看着老人的背影,楚君烈快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红着脸立即抬头。 西红柿摘了十几个,楚君烈拔着地里的油麦菜,看着油麦菜的叶子,楚君烈看了门口,拔起一颗油麦菜,开始小声的掰菜叶。 “司先生喜欢我,不喜欢我,喜欢我,不喜欢我……” 最后的菜心只剩下一片小叶子,对上的正好是“喜欢”,楚君烈眉开眼笑,把嫩嫩的菜心放嘴里。 甜丝丝的。 老人换好裤子回来,只见楚君烈已经把菜装满了两个大塑料袋,正站在院子里,看着不远处的鸭。 两只鸡已经躺在旁边,没了动静,鸭子浑然不觉危险的到来,在院子里悠闲的这啄啄,那叨叨。 眼看着鸭子进入楚君烈的捕猎圈,老头不忍的扭过头,听到“嘎嘎,嘎~”两声后,再没了动静。 一人就能将五个混混打趴的楚君烈,一只鸭子显然不是他的对手,只够添个菜。 老头看着楚君烈高兴的将鸡鸭处理干净,像是遇到什么大喜事,美滋滋的提着鸡鸭和菜,站在门口道别。 “老爷子,谢谢你的菜和鸡鸭,我下次还来。” “去吧去吧。”老头赶忙挥手。 “你得注意休息啊,下次复查的时间别忘了。”楚君烈提醒老头,“医生说了,你每六个月要复查一次,我陪你去。” “知道了。”老头看着楚君烈,脸上带着嫌弃,眼底却有着笑意,“就你最啰嗦!” 司云弈下午回到家中,一进门就闻到烤鸭的香味,烈风扒在厨房外,把厨房门打开了一些,狗头往里面探来探去。 “司先生,您回来了!” 楚君烈听到门口的响动,打开厨房门立即跑了过来,脸上是灿烂的笑容,像是有什么天大的好事发生。 “嗯。”司云弈换鞋走进客厅,正要脱外套,察觉楚君烈目光似乎有些灼人。 “司先生,我帮您。”楚君烈快步站在司云弈身前,低头将司云弈西装外套扣子解开,三枚扣子解了两分钟,期间还有几次抬头,眼神都透着难掩的热度。 司云弈还未思索清楚今天发生了什么变动,只见楚君烈快步绕到自己身后,轻扯西装袖口,从后面将西装外套脱了下来。 “司先生,马上就可以吃饭了。”楚君烈抱着司云弈的外套,眼神雀跃。 餐桌上摆上烤鸭,楚君烈将鸭肉切片,旁边搭配了蘸料、佐料和薄荷叶饼,司云弈坐在桌前,发现楚君烈将鸭子烤的很好。 烤鸭外皮显出红亮色,看起来十分酥香,每一片鸭肉基本都肥瘦相间,香味浓郁,看起来让人极有食欲。 楚君烈转身去厨房继续端菜,烈风晃着大尾巴偷偷跑过来,蓝色的眼睛看着司云弈,口水都快要流出来。 司云弈抬眸看眼厨房,夹块鸭肉,放在烈风面前。 烈风低着头快速将鸭肉吃下,像是猪八戒吃人参果,一口就吞下,还没尝出什么味来。 烈风也看着厨房,亲昵的用脑袋蹭司云弈的腿,还想再来一片。 “最后一片。”司云弈声音轻和,再度夹块鸭肉,给了烈风。 楚君烈端着白灼油麦菜和一道麻辣鸡块走出来,烈风立即停嘴,含着鸭肉一动不动,假装什么都没吃,迈着四平八稳的狗步去了卧室。 “司先生,这些都是老爷子自己种养的。”楚君烈笑的开心,快速回到厨房,又端了一盘凉拌黄瓜过来,“老爷子身体很好,都胖了不少。” “辛苦了。”司云弈看着桌上的饭菜,明白应该花费楚君烈不少时间。 下午饭本来由钟点工阿姨做,但现在楚君烈却做的愈发积极。 司云弈安静吃晚餐,尝了鸡块和米饭后,夹起块薄荷叶饼,卷了烤鸭肉,入口味道确实不错。 “司先生,这个怎么包啊。”楚君烈拿起块荷叶饼,眼神纯净的看向司云弈。 司云弈看了眼桌上摆好的配料,作为准备这些东西的厨师,不会包的机率,似乎有些小。 但也不是没有。 司云弈接过楚君烈手中的荷叶饼,用公筷沾了些蘸料,薄涂荷叶饼中,夹两三片烤鸭肉覆在上面,再挑几些葱丝和黄瓜条伴着鸭肉,紧接着卷起荷叶饼,大功告成。 楚君烈看着修长白皙的手指为自己卷荷叶饼,在荷叶饼递过来时,开心的咬上一口。 司云弈拿着被咬了一口的荷叶饼,手指微顿。 “司先生包的真好吃。”楚君烈眼睛黑亮,身体前倾,再次凑上前,从司云弈手中吃东西。 司云弈想起面包块事故,眸色微敛,要将手中剩下的荷叶饼放楚君烈面前的碗中,楚君烈似乎意识到要发生什么,两手轻握起司云弈手腕,目光直直看着眼前人,将司云弈手中的荷叶饼吃干净。 像是大狗两只爪子搭着投喂人的手腕,司云弈对上楚君烈的视线,看到他红着耳朵,在吃完手中的荷叶饼后,低头轻轻吻了一下刚刚拿着食物的指尖。 司云弈手指微动,楚君烈眼睛黑润,澄澈依恋的注视着眼前人,轻吻另一根手指。 楚君烈是薄唇,唇瓣触到指尖,司云弈感知到他的柔软。 楚君烈几乎难以遏制心底的情感,膜拜般的亲吻眼前如寒玉般微凉的指尖,楚君烈能看到司先生指尖微微的粉色,比任何食物都要诱人。 仿佛是察觉到楚君烈贪婪的心思,楚君烈看着眼前白皙修长的手指握起,显出分明的指节。 楚君烈抬眼,看到手主人漠然的目光,楚君烈乖顺低头,小心的亲吻可能要落在自己脸上的骨节。 “松手。”司云弈克制审视眼前突然大胆的楚君烈。 楚君烈听到声音,顺从的松手,抬眼看看面前的司先生,心底空落落的抿了抿唇。 司云弈看着谨慎观察自己表情的楚君烈,像是知道做错了事的大狗,眼神有点小小的委屈和害怕。 司云弈安静许久,想起清单上要完成的初体验,现在这种亲昵程度,并不算过火,总要有些提前的接触,来让两人适应。 司云弈动了动自己的手,抬眸看向楚君烈。 “去拿两张纸巾。” 楚君烈立即起身抽来两张纸巾,不多不少。 司云弈将手放在楚君烈面前。 楚君烈低头,瞬间明白过来,按耐住狂跳的心脏,拿着纸巾小心翼翼的擦拭眼前的手,手心、手背、每一根手指。 像是在保养一件艺术品,楚君烈嘴角忍不住的上扬,司云弈收起擦拭干净的手,在咧嘴笑的楚君烈额头弹了一下。 楚君烈抬手捂着额头认罚,比起看到司先生没有生气,这点痛根本都不算什么。 “吃饭。”司云弈淡然开口。 楚君烈立即捧起饭碗,一边偷偷看着司云弈,一边夹菜大口吃饭。 司云弈思索着让楚君烈突然变大胆的缘故,似乎与今早二哥二嫂的来访,以及楚君烈下午去老人家那摘菜有关。 楚君烈八成认为二嫂说的是真的,在向老人求证后,所以才会这样大胆,来验证自己是否被偏爱。 验证成功意味着楚君烈以后会有恃无恐。 验证失败,楚君烈可能会进入新一轮强烈的自我怀疑和自卑不安。 两相比较之下…… 司云弈还未思索结束,只觉腿侧被什么轻轻蹭了蹭。 司云弈原以为是烈风,但却没有看到烈风从卧室出来。 司云弈拿着筷子安静片刻,腿侧继续被缓缓蹭了蹭。 对方小心控制着力道,慢慢的上下,像是试探,又像是在黑暗下无声的讨好亲昵。 司云弈抬眸看向楚君烈,楚君烈满脸通红,眼睛黑润润的,像是鼓足了什么勇气,要得到一个答案。 司云弈垂眸放下手中的筷子,腿侧轻蹭的动作瞬间停下,楚君烈眼神有些不安的往后坐了坐,紧张的说不出一个解释的词。 楚君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一次一次试探司先生的底线,之前的生活自己分明很满意,为什么还会这样的不知足。 第68章 目光相对, 司云弈看到楚君烈因为过度紧张紧绷的唇线,还有惶惶不安的眼神。 像是小狗因为开心撒欢过了度,看到主人站起身朝自己走来的模样。 “小楚。” 司云弈声调清隽, 眸色温和。 楚君烈心口紧提着,听到司先生呼唤自己,立即点了点头,身体不由自主的前倾。 “你不用特意确认什么。”司云弈抬手,轻揉楚君烈发顶,看到楚君烈舒服的眼睛一点点亮起来, 手指往下轻滑, 掠过楚君烈脸侧, 到他的下颌。 楚君烈感受着带着微微凉意的手指,轻挠自己下巴下方,忍不住仰头, 再靠近一点。 “我们是夫夫,法律认可的夫夫。” 司云弈平静阐述事实, 楚君烈抬头时, 司云弈手指轻触过他喉结,楚君烈闷闷的哼了几下,忍不住再度靠前。 “明白吗?”司云弈停了停手,让楚君烈有机会思考。 楚君烈从刚刚的触感中回神,回味落在耳边的语句。 自己和司先生是夫夫。 领过证,住在一起的夫夫。 没有人可以拆散我们, 更重要的是, 夫夫之间做什么……都可以。 楚君烈眨了下眼睛, 明白过来司先生的言外之意。 自己刚刚的举动, 司先生没有反对也没有抗拒, 更没有生气,因为夫夫间就可以这样。 想通这一点,楚君烈眼睛愈发带亮,看着面前的人,嘴角忍不住的扬起,手伸在椅子下,拉动椅子更加靠近司先生。 “我明白了,司先生。”楚君烈迫不及待的回应。 “同时。”司云弈手指轻挠两下,“即便是夫夫间,有些事情也不能做的过火,不能让对方感到不适。” 司云弈一根手指轻抬楚君烈下颌,让他与自己对视。 “对吗?” “对!”楚君烈乖的像个学生,眼睛熠熠发亮,不知是想到什么,脸上有点发烫。 “很乖。”司云弈挠了楚君烈下巴片刻后停手,看向桌上的饭菜,“这些都是你辛苦做的,不要浪费它们,好不好?” “好。”楚君烈拿起筷子,转头立即去吃自己做的饭菜,司云弈看着面前人满眼喜悦的模样,也拿起自己的筷子。 一顿饭吃到最后有些凉,司云弈已经吃饱,楚君烈大口扒拉饭菜,看到司云弈停筷后,把盘底剩下的饭菜都倒进自己碗里,然后端着碗去厨房,用微波炉加热继续吃。 司云弈坐在原处,看楚君烈将桌上的饭菜清光。 在司先生的目光下,楚君烈这顿饭吃的格外香,随着最后一口饭下肚,楚君烈起身快速收拾碗筷,司云弈也起身,准备回卧室办公。 “司先生。”楚君烈看到司云弈要回卧室,忍不住开口。 司云弈回头,看着楚君烈端着盘子,耳朵通红,目光黑润润的带着真诚。 “司先生对我做什么,我都可以接受。” 司云弈手指顿了顿,看到楚君烈眼中快要溢出的浓烈热情。 楚君烈看到眼前人注视着自己,唇边扬起分弧度。 楚君烈有些羞涩的低头,不敢再直视司先生的目光。 这些日子楚君烈看了不少网上的视频教学,看两个授课人打的难舍难分,还有各种姿势和楚君烈没见过的手段。 每当新手段出来,楚君烈都是一脸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但只要想到要和自己实践的是司先生,瞬间感觉什么姿势都可以。 当然也有楚君烈特别偏爱的几个姿势。 如果能和司先生一起完成,楚君烈觉得自己会开心满足到飞上天。 楚君烈将脏碗碟放入洗碗柜,脸热的通红。 和司云弈预料的相差无几,接下来的日子里,楚君烈越发的得寸进尺。 即便是大夏天,暖脚服务也不能停下,楚君烈的服务地盘从客厅转移到书房,甚至还想眼巴巴的往卧室转移,好在暖脚器制止了他地盘的扩张。 餐桌下的亲昵动作没有停过,两人吃饭的速度一天比一天慢,到后来,吃到下半场还得再热一次菜。 楚君烈在一点点试探着司云弈口中“不适”的底线,也乖顺的知道,大动作的主动权在司先生手里。 司云弈尝试和楚君烈一点点的建立亲密关系,在不断的接触中,慢慢适应和他肢体的触碰亲昵。 天气越来越热,在酷热后渐转凉爽,司云弈接到科学院研究部负责人的电话,说新药此次的一期临床试验,已经接近尾声。 他们不仅收治了患有阿尔茨海默症的病患,也招到健康的志愿者,从各个方面了解人体对新药方的耐受程度,还有药物代谢问题。 从各种数据来看,药方带来的效果异常显著,一度引起上层的关注,但是药三分毒,这种药也会带来一些不良反应,他们现在已经基本试验出药物的安全剂量范围,试着建立更安全的给药范围。 一期临床试验结束后,部分受试人员可以回家,与家人团聚,司云弈听到负责人给出的日期,就在书中父亲离世的时间后不久。 日子一天天的逼近,司云弈表面保持镇定,目光却时不时落在手机上。 楚君烈比其他人,更能发觉司先生最近的异常。 像是神经紧绷着,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手机偶尔一个振动,来了新消息,或是电话,都能让司先生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 感觉到像是要有大事发生,楚君烈小心翼翼,有些不敢造次,生怕自己的哪个举动让司先生感到不舒服。 这种紧张感,一直到司老爷子完成一期临床试验后结束。 当天除了司家去了京城的小辈,其他人几乎都来到医院,接司老爷子回家。 楚君烈站在司云弈身后,看到护士扶着司老爷子前来,随着老爷子一步步与众人接近,楚君烈看到司先生紧绷的后背,一点点放松下来。 楚君烈扭头看了眼一同前来的任医生,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也要来。 司云弈看着父亲一步步走出临床试验区,快步上前,扶住神情有些混沌的老爷子。 任医生诧异惊喜的看着老爷子,难掩自己脸上的惊讶。 去年的前些日子,自己诊断司老爷子抗不过一年,但老爷子现在就直挺挺站在自己面前。 “爸。”大哥二哥三姐快步上前,看到老爷子,眼中的欣喜怎么也抑制不住。 所有人都说父亲熬不过一年,但是现在,父亲还能站在这里。 研究部的负责人看到这面的情况,走了过来,叮嘱家属。 “通过我们现在的研究结果来看,新药能有效延缓病症的进程,但只是延缓,并不是治愈,回家后你们要细心照顾老爷子,最好能让老爷子坚持到,来参与二期的临床试验。” “二期的临床试验什么时候开始?”大哥迫不及待的询问,眼中带着喜悦。 谁能想到! 这个药竟然真的有效! “还没有确切的时间,但是一旦开始,我们会通知你们。”负责人面带微笑,腰板都直挺不少。 回家路上,老爷子就有点困倦,一回到家,众人连忙让老爷子睡下,几人出了卧室,看着彼此,眼中都带着欣喜。 “看来,是我才疏学浅。”任医生笑了笑,目光看向一旁的司云弈,“或者说,这个世界总是有奇迹存在。” “也不是任医生你的错。”大哥看到父亲能安全回来,也忍不住的高兴,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一眼司云弈。 当时阻拦的有多决绝,现在就有多羞愧。 二哥沉默不语,目光也是不住的看向弟弟。 “云弈。”司依依有些内疚的看向弟弟,“对不起,姐姐当时没能支持你,是我太情绪化了。 现在看来,就应该争取争取,如果什么都不做,反而会留下遗憾。” “我当时,也没有把握。”司云弈如实开口,目光略过几位兄姐。 此话一出,几人都忍不住的露出些羞惭。 “云弈,你又是找药方,又是力排众议送爸去临床试验,辛苦你了。”大哥僵着脖子,有些不大熟练的开口,“我当时,不该拦着你的。” 司云弈没有开口,选择沉默。 “那药方还是云弈你找到的?”任医生听了这话有些惊讶,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人。 任医生没有亲自做过,但也知道找一个对痴呆症有疗效药方,是多么困难,更别提将药方投入临床试验,再力排众议,让亲人去参加。 更可怕的是,因为是新药,谁都不知道这药究竟会不会起效,如果起效还好,一旦没有疗效,或者起效了,老人家在临床试验过程中离世,对眼前人而言,都是一场极其恐怖的灾难。 亲人的怪罪都会是次要,更痛苦的是,自己内心的痛苦和自责。 这个过程,得需要多大的勇气。 为了老人的一线生机,他得担下这所有的一切。 听到任医生惊讶的言语,二哥抬头,深深看了一眼弟弟,回复任医生的疑问。 “药方是云弈找到的。” 司云狄说完后,自己也忍不住的陷入思索,或许云弈要求几个小辈去京城的举动,要选出继承人的做法,也是有他深层的考量和决断。 只是自己愚钝,跟不上他的思维,那就不该在没看到结果之前,贸然否定他的做法。 云弈现在是司家的家主,自己应该拥护他的选择,而不是一直把他看做自己的弟弟,像之前那样,上门去要求他什么。 司云狄再次抬头看了眼司云弈。 虽然云弈的年纪最小,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如父亲预料的那样,是当下唯一能担起司家的人。 毕竟迄今为止,除了招赘那个楚君烈,司云弈似乎也没有做过错误的决断。 第69章 “现在司老先生的状态, 和半年前差不多。”任医生开口,看向几人,“这已经是我能料想到的最好结果。” “等二期的临床试验一开始, 我们就把老爷子送过去。”大哥对此积极不少,眼中都带了点笑,“能多留爸一天,都是我们的福气。” “话说,如果研究院把临床一期的成果发布出去,二期的名额会不会很紧张。”司依依还有点担忧, “毕竟这药如果真的成功了, 对所有人而言, 都可能是轰动性的。” “你放心吧。”二哥看向司依依,再看司云弈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敬意, “这药方都是云弈找的,怎么可能没有我们爸的名额。” 几人压着声音聊天, 怕打扰到老爷子, 纷纷下了楼,任医生走在前面,想起什么,回头看向司云弈。 “对了云弈。”任医生眼中带着几分好奇,“你怎么想到,找中药药方治疗阿尔茨海默病, 毕竟中药领域, 还没有过可以验证的先例……” 如果是一般人, 首先想到的, 应该是送老人去国外, 毕竟近期国外对阿尔茨海默病的研究大有突破,无论是米国识别出的潜在毒性衰老细胞群,和剔除基因方法,还是威格兰设计的新型分子,靶向作用患者大脑中的特殊蛋白,这些都引起了一时的轰动,而国内还没有突破性的发现。 “可能是机缘巧合。”司云弈简洁回复。 “云弈,我发现在你身上,总是有些不同寻常的事。”任医生忍不住一笑,和司云弈下楼到一层客厅,找了沙发坐下。 楚君烈紧紧跟着司先生,坐在司云弈身侧,掩着眼中浓浓的警惕,假装的落落大方。 楚君烈还记得,自己现在是司家家主的伴侣,司先生和对方聊正常话题的时候,千万要忍住。 “是吗?”司云弈抬眸。 “当然,你还记得你刚进医院不久的时候吗?”任医生提起以前的事,颇有些怀念。 “那个一月带小孩来十几次医院的家长,哭着说孩子生病了,我们轮番上阵,都没查到孩子有什么病,结果家长带孩子去厕所一趟,出来孩子就开始吐血,家长脸色苍白,看起来快吓晕过去,把我们也吓的不轻。” 楚君烈听着任医生的描述,努力保持端正的坐姿,目光却不由自主的往身边人身上黏,身体也控制不了的往司先生身侧靠。 “然后呢?”在一边听到两人聊天的大哥好奇问了一句。 这些事,还从来没有听云弈讲过。 “精神科的人当时也来了,本来是想看看孩子有没有什么精神疾病,但也找不到端倪。 孩子吐了血,正当我们着急诊断孩子的时候,云弈他把孩子家长拦住。” 任医生想起当时的场景,目光笑着落在对面人身上,“家长看不到孩子都快急哭了,我们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主任还想把云弈拉开。 结果云弈紧紧抓住家长的手腕,推开家长的袖子,扯开上面的止血贴,大家这才看见,家长胳膊上的新伤口。” “嗯?”大哥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据云弈之后说,那个家长患有代理型孟乔森综合症,小孩子根本没有病,家长迫切的想要周围人的同情和关注,所以故意让孩子生病,或者让孩子出现一些病理反应。 孩子吐血,也是因为家长把孩子带到卫生间后,逼着小孩子喝自己的血,孩子出来后能不吐吗?”任医生想起这事就摇头。 “咦~”大哥嫌弃的皱眉。 “这种人,表面上对孩子特别好,但实际情况,自己心里清楚。”任医生看着对面的人,露出笑来。 “当时如果不是云弈发现及时,那小孩子不知道还要受多少罪,被家长继续再逼下去,可能真的会生出病。” 大哥沉默了一会,没有继续搭话。 看着任医生看司先生的眼神,楚君烈眼睛不爽的一动,往司先生的方向靠了靠。 “今天就到这吧。”任医生看了眼时间,抬头继续看对面人,“云弈,我先走了,明天继续来看司老先生。” “好的。”司云弈淡然起身送人,楚君烈紧紧跟在后面。 “对了云弈。”出了别墅,任医生看向曾经的同事,“司老先生二期的的临床试验,要等多久?” “暂时不明确。”司云弈眸色微沉。 一期临床试验结束后,他们极有可能要对药方进行调整,尽量减少药物的副作用,还要整合各种数据,为给药方案,提供根据。 并且老爷子在来之前,已经喝了很久的药,为了避免药物过量积蓄在肝肾,引起中毒,现在也必须要停一段时间的药。 “尽量要在半年内。”任医生表情有些严肃,“老爷子能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如果没能赶上二期临床试验……” 任医生停了停,没有继续说下去。 司云弈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对了,下周崔明教授要来医院开办讲座。”任医生看向司云弈,“你要不要来听听?” 这位崔明教授已经六十多岁,从事人体解剖学科研工作足足有四十年,对神经退行性疾病也有研究,司云弈正思索下周的行程,身边忽的被贴紧。 楚君烈早就看出这个任医生,对司先生的目光里带点东西,现在竟然在自己面前光明正大的邀约! 能忍吗? 当然不能忍! 楚君烈从后面前迈几步,贴靠上司先生。 司云弈看着眼前的楚君烈,目光微凝。 “司先生,好可怕啊。”楚君烈眼睛黑漉漉的,脑袋向前靠了靠,搭在司云弈肩上。 体型高大的男人低身靠着司云弈肩膀,显出几分大鸟依人,余光还不时看向自己,任医生看着眼前一幕,表情一言难尽。 “什么可怕。”司云弈眉头微抬。 眼前的人,能面无表情往同类手中插钢筋,脸上被溅到血也没有分毫波动。 “那个逼小孩喝自己血的家长。”楚君烈额头蹭了蹭司先生肩膀,声音微低。 听着男人压低的声音,任医生一脸的难言。 大哥,十几分钟前的事,你现在说害怕? 任医生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那个笑话。 飞机要坠落,必须减重,上面十几个人必须每人讲一个笑话,让所有人笑了就不用跳下去。 第一个人讲的笑话很好笑,大多数人都笑了,只有一个人没笑,于是第一个人被扔下去,第二个人讲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大多人都没笑,结果刚刚没笑的人笑了。 问他笑什么。 他说第一个人讲的笑话好好笑。 任医生感觉自己现在的表情,就和第一个被扔下去的人一样。 任医生看向司云弈,看到司云弈也沉默了片刻。 就离谱是吧?! 任医生感觉司云弈和自己的心情是一样的。 下一刻,任医生看到司云弈抬起手,轻拍了拍高大男人的后背。 “不怕。”司云弈声调轻和,安抚眼前人,“医院报了警,那位家长最后被警方带走,孩子的爷爷奶奶,接走了孩子。” “嗯。”楚君烈享受着背后的轻抚,嘴角忍不住扬起。 任医生安静的看着两人,一时间没了言语。 眼看着任医生没有像上次一样的识趣离开,楚君烈抬起头,眼巴巴看着面前的人,身后像是有条无形的尾巴甩动。 司云弈思考了片刻,抬眸看到任医生。 “不好意思,下周有些事。” “没关系。”任医生多看了楚君烈一眼,真不知道这人,下次来还能整什么活。 看着任医生离开,楚君烈笑容愈发愉悦。 我和司先生才是夫夫! 这一小场胜利,让楚君烈一天都格外的高兴,晚上穿着大灰狼睡衣给司先生暖脚时,都忍不住的回味。 越想越开心。 看着司先生已经整理好文件,要去卧室,楚君烈想起白天脊背上的轻抚,忍不住再度凑上去,眼中带着几分渴求。 “司先生。” 司云弈侧脸,看到坐在自己身边的大灰狼。 “能不能,像白天一样,再抱一下我。”楚君烈有些羞涩。 司云弈放下手中整理好的文件,坐在沙发上,朝大灰狼勾了勾手。 楚君烈猛地一低头,把大灰狼帽子戴在头上,露出两个毛绒绒的兽耳,紧接着分开腿,快速翻身坐在司先生腿上,上半身迅速贴近眼前人。 看着猛然凑近的大灰狼,司云弈抬手,温和抱住眼前的男人。 楚君烈要比司云弈高半个头,这个姿势让他像是捕猎一般,两手撑着司云弈两侧的沙发靠背,低头看着面前的心上人。 感觉到背后的轻抚,楚君烈一点点松弛下来,慢慢卸下身上的劲,像是回家一般,靠着司先生,缓缓闭眼。 楚君烈感觉自己快要被司先生身上的气息包围,呼吸间都是司先生好闻的味道,让人沉迷,恨不得一头扎进去,溺死在其中。 楚君烈感觉着脊背处的轻抚,司先生的手像是有魔力,掠过的地方带起片片的酥痒,舒服极了。 楚君烈能察觉到,司先生在接到司老爷子回家后,放松了不少,连带着,心情也愉悦。 感觉到自己侧脸枕着司先生的胸膛,楚君烈用自己的脸蹭了蹭,感觉到布料下渗出的丝丝暖意。 “下周末有时间吗?”司云弈手指轻抚楚君烈后背,看他睡衣帽子连带的,头上竖起的毛绒绒兽耳。 “有。”楚君烈积极出声,但不想起来。 “周末去马场,看有没有机会,驯一匹烈马。”司云弈想起今天接父亲回来时,父亲打瞌睡的模样,唇角微勾。 “不那么野,也可以。” 第70章 “给, 这是你上一茬鸡的工资。”养鸡场场主数出一万六,递给眼前的年轻人。 “谢谢老板。”司北鑫两手接过钱,直接将钱放在兜里。 一茬麻鸡鸡苗从来鸡场到出栏, 一共五十多天,加上清棚的时间,六十多天,工资赚了一万六,一月算下来有八千。 “也不点一点?”场主看着司北鑫的模样,露出点笑来。 “我相信您。”司北鑫一笑, 从兜里拿出烟盒, 递了一支给场主, 帮他点上。 “你这小伙子,还挺不错的。”场主叼着烟看眼前的年轻人。 这小伙来鸡场干了几个月,勤快又好问, 让他每隔三小时看一次鸡棚温度,他半夜定着闹钟起, 从没落下过一次, 经他的照料,这茬鸡的死亡率都低了些。 如果这小伙不是为了创业过来学习,就更好了。 “还得您多提点着。”司北鑫不好意思一笑。 “我这次订了新鸡苗,一万八千只。”场主翻了翻手里的账,“这次是白羽鸡,一个鸡苗八毛钱, 明天车就来, 你看着好好接应。” “好的场主。”司北鑫思索了一下, 试探着询问, “最近不养麻鸡了吗?” “麻鸡鸡苗你还记得多少钱不?”场主抬眼问司北鑫。 “麻鸡鸡苗公母混买的是三块五一只。”司北鑫记得清楚, “分开买的话,母鸡鸡苗两块五到三块,公鸡四块五左右。” “这两天麻鸡市场行情太好,我们已经赚了两茬。”场主和司北鑫算这笔账,“那天我去问鸡苗价格,都涨的厉害,母鸡鸡苗六块多,公鸡鸡苗七块,我们出的是肉鸡,按这个价格下去,一斤九块多才有的赚,现在大家都在养麻鸡,数量一多,价格肯定要下去,我养鸡这么多年,见过麻鸡鸡肉最低到过三块,再养不保险。” 场主指了指空笼子,“现在我们这一茬要是养白羽鸡,鸡苗八毛,四十多天出笼,这鸡有市场保护价,一斤最低也能到四块钱,虽然说赚赚不到哪去,但亏也不会亏多少。” 司北鑫认真听着点头。 “这种白羽鸡,就是很多场子养的合同鸡,长不了多大,一只也就是四五斤,烧鸡厂收的多。”场主把烟抽完,烟头一扔,放脚下踩了踩。 “你来的时候,跟我说是想要自己创业养鸡,你这也养了两三茬了,应该有了点经验,这批鸡我就交给你,等出栏的时候,我给你按一斤两毛钱的提成算。”场主拍拍司北鑫的肩膀,“好好干,到你创业的时候,我说不准还能帮帮你。” “谢谢您!”司北鑫高兴点头。 这批白羽鸡,司北鑫下决心,要把场主的鸡,当自己的鸡养,鸡苗来了两天,司北鑫几乎每两个小时来一次鸡棚,往鸡棚锅炉里添燃料,把棚内温度控制在三十四度左右。 鸡场场主的鸡棚是自动化鸡棚,鸡笼底下有横向粪带,水线自动化,饲料有专门的管道,从料塔出来,放料机再将饲料送进食槽。 即便如此,鸡棚里还是有浓郁的鸡禽味,虽然横向粪带可以让工人不用去一个个铲,但最后还是需要人工清理,将鸡粪处理,当做锅炉燃料。 司北鑫穿着一身耐磨的工装,小心从鸡笼里抓出一只小小的鸡苗。 小鸡苗在司北鑫手里软软的“啾啾啾”叫,黑色的豆豆眼看着各处,粉色的尖喙还带着点嫩,小爪子在空中扒拉,看到司北鑫心都快化成一滩。 这是自己第一批鸡苗。 鸡苗到来后第十天,司北鑫找人来,一起给鸡苗打针,就像是给孩子打的疫苗,每只鸡都得打到,并且要打两遍。 第一遍在鸡苗脖子上,第二遍在鸡苗翅膀,要把翅膀穿透了才行。 司北鑫坐在矮凳子上,小心握起鸡苗,拉开翅膀,避开血管,手里的针刺中它翅膀的三角区。 一万八千只鸡苗,疫苗打了两天才算是全打完,当晚司北鑫去看鸡棚,很多鸡苗还没从打疫苗的过程恢复过来,蔫嗒嗒的卧在一处,有些鸡苗适应恢复的快一些,刚打完疫苗不久,就去啄食饲料。 还有一些,司北鑫在鸡笼里看到一只身体僵硬的小鸡,忍着难受,把死去的鸡苗从笼子里拿出来。 这是正常的死亡率,司北鑫在鸡笼里一个个看过去,最后拎出五六只浑身僵硬的小鸡,走出鸡棚,把它们埋在场主的葡萄藤下面。 鸡场场主种了不少葡萄,鸡棚里死去的小鸡,大都埋在附近,今年葡萄成熟的时候,场主给过司北鑫不少紫到快发黑的葡萄,那些葡萄香味浓郁,甜味里带过一丝丝的酸。 埋完几只小鸡,司北鑫扶着铲子站在葡萄架下面,看着在秋风里飘落的叶子,缓缓呼出口气。 ××× 因为司老爷子周末突然感冒,司云弈取消了去马场的准备,和几位兄姐照顾到老爷子病情好转,方才松了口气。 楚君烈也加入到照顾司老爷子的队伍里,作为司家家主的伴侣,老宅里的管家侍者,对楚君烈都很客气,有时候甚至会问楚君烈的意见行事。 楚君烈腰身倍直,跟着司先生照顾到司老爷子好转后,方才按以前的频率开始上班。 司老爷子病好后第一周的周末,司云弈带着楚君烈去了马场。 和港城里的马术俱乐部不同,司云弈带着楚君烈驱车几百公里,到了正儿八经的牧马场。 还没到地方,楚君烈扒着车窗户,看着外面连绵的山体和草原,就已经睁大了眼睛。 两人去的时候已经有些迟,山上的草木已经从翠绿转黄,等到了目的地,一下车两人就能感觉到明显不同于港城的冷意。 司云弈也是第一次来,提前联系好了向导,向导带着两人去牧马人家,一路上带着笑不停的介绍。 “我们这是华国历史最悠久的皇家马场,在01年之前,由军队管理,繁育军马,后来被移交给了社会企业,现在算是本地的著名景点。”向导笑眯眯的开口。 “其实你们来的时间有点迟,再早来几个月,我们这风景更好,还有赛马会。”向导带着两人到一处楼下,让两人先行等待,自己上去敲门。 楚君烈有些好奇的看着这里几乎空无一人的街道,街上的大小铺面几乎都关着,连狗叫都听不到几声。 “司先生。”楚君烈靠紧了一点身边人,侧脸低头,偷偷闻着身边人身上好闻的味道。 “这里是季节性的旅游景点。”司云弈目色如常,清和解释,“这里的原住居民都搬去周边的城市,只有一部分春夏季会回来,牧民有他们的牧场,也只会偶尔回来。” “我知道了司先生。”楚君烈嘴角勾起抹笑。 司先生好像在让我别怕。 两人在楼下等了许久,只见导游尴尬的扶下来一个走路有点晃的男人。 男人脸上胡子拉碴,身上裹一件棉袄,眼睛都睁不开,司云弈闻到男人身上浓郁的酒味。 “不好意思啊。”导游满脸愧意的向两人解释,“这是我们这最好的牧马人,我们这牧民有个通病,就是爱喝酒,实在抱歉啊。” “可以理解。”司云弈打量片刻男人,评估他的醉酒程度,“醉酒容易发生事故,我们可以在这住一晚……” “什么?”胡子拉碴的男人突然睁眼,看向对面的司云弈,扒拉一下向导。 “你告诉这个城里佬,我五岁就会上马,十岁就能自己一个人进山放马,马背上就是我家,我就是喝十斤青稞酒,蒙着眼睛,都不会从马上翻下去!” “冷静,冷静。”导游连忙安抚男人,“人家也是好意,看你喝醉了,让你休息一天。” 导游说完男人,又连忙回头看向司云弈,努力撑起笑容,“抱歉啊客人,他喝醉了,口不从心。” “什么口不从心。”男人有些不满,把胳膊从向导那抽出来,在前面带路,“他们不是要骑马吗,有钱不赚是傻子,走啊。” 司云弈站在原处,男人看几人没跟来,一抬下巴,“法律上有说,醉酒不能骑马的吗?” 司云弈安静片刻,带着楚君烈,与导游一起,跟上男人。 几人走到一处矮山坡前,男人让两人等着,自己歪歪扭扭的过了山坡,没一会牵来两匹马,站在两人面前。 楚君烈看着眼前两匹穿红带绿,头上还扎个五彩揪揪的马,眨了眨眼,看向司云弈。 司云弈注视着两匹马,陷入沉默。 “阿丹。”导游都看不下去,戳了一下男人,“我和你说的不是这两匹!” “这就是像他那种城里人,爱骑的马。”男人拍了拍马鞍,“性情温顺的母马,怎么吓唬它都没事,就是有人拿脚踹它,它都只是退两步。” “阿丹,那样没素质的游客只是个例。”导游满脸无奈,“我们说好了的,把你那两匹好一些的马牵出来。” “我那两匹马到牧场去了。”男人扭头,“有本事让他们去牧场骑。” “那就去牧场。”司云弈目色淡然,“我要骑你最好的马。” “最好的?”阿丹看面前手指尖都透着精致的俊美男人,幸灾乐祸的一笑,“你要是能在我最好的马,马背上停十秒,我就给你免费。” “要是能停十分钟,怎么样?”司云弈直视眼前人。 “你要是能停十分钟,你就是我最尊贵的客人,我给你献哈达,给你敬酒!”阿丹言之凿凿,“但你要是从马背上摔下去,摔出个好歹来,我可不管!” 第71章 几人开车一路去了阿丹的牧场, 阿丹在路上眯了几觉,再醒来时,眼神清醒不少。 牧场由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看着, 看到阿丹带人来,还有些惊讶。 “阿丹,不是说要休息两天吗,怎么又回来了?” “别提了。”阿丹指指身后跟来的几人,“这位城里来的客人,要骑我最好的马。” “你最好的马?”中年男人有点不敢置信, “你的那匹宝贝流枣, 除了你谁都不让碰, 别人怎么骑它?” “这位城里客人口气大着呢,我们俩已经打下赌。”阿丹一笑,“等着看吧。” 眼看司云弈要走进用木头围成的空马圈, 楚君烈有些紧张,一把握住身前人的手。 “司先生!” “不会有事。”司云弈抬手摸了摸楚君烈头顶, 看楚君烈依依不舍的松手, 司云弈取下眼镜,放入外套口袋,脱下外套给到楚君烈手中。 楚君烈紧紧抱着司先生的外套,看穿着灰色西装马甲的心上人,腰背修直,从中年男人手中接过马鞭和手套。 “我们这没有马术头盔和防护衣服。”中年男人试图劝阻眼前的城里客人, “要不就算了吧。” “没关系。”司云弈试了试马鞭, 能抽出破空声。 阿丹看着眼前一幕, 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片刻功夫, 一匹枣红色的骏马疾驰而来,跑进马圈。 司云弈戴好耐磨的马术手套,握着马鞭走进马圈,陌生人的进入,让骏马瞬间不安起来,警惕性极强的看着眼前人,短鸣几下,绕着马圈跑走。 “阿丹,你这马上没有笼套和马鞍,让客人怎么骑?”导游一眼看到马背上空空如也,表情为难。 “这得靠他自己。”阿丹将笼套和马鞍挂在马圈上,垂到让司云弈能够着得地方。 “不是我故意为难,流枣不喜欢这些束缚,平日里我也没让它一直戴着。” “当时为了驯服流枣,我们五六个男人骑着马围堵它。”中年男人也站在马圈边往下看着。 “流枣性子太烈,当时还没这么大,阿丹把它压着都没容易驯服它,这位城里客人,可得小心点。” 楚君烈扒着马圈,时刻盯着马圈中的人,黑色的眸子里,是满满的担忧。 “看,跑起来了。”阿丹看着马圈里的情况,眼中露出笑,看着司云弈随着马动,挥马鞭抽下,心疼中还带着几分不屑。 靠疼痛和威慑,是不可能驯服流枣的。 不知道跑了多久,马蹄扬起的灰尘渐落,流枣速度慢了下来,阿丹忽的看清楚,底下的人挥动马鞭,但鞭子没有一下是落在马身上,反而是落在马的身前或是身后,限制它或是改变他的方向。 流枣也发觉眼前的人似乎没有那么可怕,速度一点点慢下来,直到有点疲惫的站下。 看着马终于安静下来,司云弈手中的马鞭也不再挥出,伸出一只手,缓慢的一点点靠近烈马。 在旁边看戏的几人缓缓屏住呼吸。 司云弈戴着马术手套的手,缓缓靠近眼前枣红色的骏马,就在只有半米的地方,骏马突然像是受了惊,又开始跑动。 司云弈迅速挥出马鞭,按刚刚的流程,继续封堵骏马的前路。 眼看着马圈里再次扬起灰尘,阿丹笑了笑,“我就说不行的,这匹马不会让别人轻易接触它,只和我好,就像我媳妇一样。” 阿丹刚说完不久,马圈中一番追逐后,流枣再次停下来,看着眼前的人类。 司云弈没有半分不耐,稳住呼吸,目色沉稳的将马鞭换手,再度伸手,一点点接近骏马。 流枣看着接近自己的手,扭了下马头,打了几个响鼻,又扭过来,看着眼前人。 司云弈轻轻碰到流枣鼻间。 骏马没有躲避。 “嘿,你媳妇让别人碰了。”导游有点幸灾乐祸。 阿丹眉头皱起,有点怀疑眼前的画面。 楚君烈看着眼前一幕,终于松下口气,眼睛紧紧凝视马圈中的男人,目光灼灼。 司云弈收短马鞭,靠近眼前的骏马,用马鞭前段,轻蹭骏马面嵴,抚着马颈。 楚君烈眨了眨眼,看着被鞭子前段轻轻抚蹭的马,再看握鞭子的人,空咽了一下。 流枣安静下来,司云弈一边与骏马互动,一边从马圈上拿下笼套。 司云弈用马鞭,搭在骏马面嵴上,鞭尾轻扫,让它一点点习惯脸上有异物的感觉 ,紧接着换上笼套,绳索搭在马颈,皮质的笼套圈绕过骏马耳朵,再在旁侧扣紧。 流枣有点不习惯笼套,仰头叫了几下,司云弈牵住与笼套连接的马绳,带着它走动。 流枣扭头想要挣扎,云弈用力,将马头牵回正确方向,流枣还想扭头,被司云弈再次猛地扭了过来。 经过两三次反复,流枣终于不再反抗,顺着司云弈牵它的方向,开始走动,司云弈看着马腿,在它适应后,将它牵到圈中央的位置,站在它身侧,牵着马绳,用带着马术手套的手,抚摸它的面嵴,脖颈,马背。 司云弈将马绳搭在流枣背上,轻拍骏马脊背,流枣被一系列的触摸安抚弄的有点舒服,安静的看着眼前的人类。 司云弈用马绳分别限制骏马的四蹄,流枣抬起被束缚的腿,司云弈低身检查它马蹄铁的状态。 “这位客人,胆子可真是够大的。”中年男人看到这,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着流枣已经适应训练,司云弈拿过马鞍,先将垫在马鞍下面的马鞯放上马背,看到流枣没有抵抗,紧接着将马鞍放上去,扣紧带子。 看着司云弈牵着佩戴好装备的流枣在马圈里活动,阿丹已经有了不详的预感,等看到男人真的踩脚镫,干净利落的翻上马背后,再看流枣没有反抗,更是发懵。 “你媳妇让人……”导游乐不可支,还想调侃阿丹,看着阿丹的表情,最终还是忍住没说出口。 司云弈骑着流枣,腰背直挺,握紧手中缰绳,看向趴在马圈上的几人。 楚君烈看着眼前人因为驯马有些散乱的长发,几缕贴着雪白的脖颈,汗津津的似乎已经被染湿,灰色的马甲修身,白色的衬衣领口松开两枚纽扣,隐约能看到里面漂亮的锁骨。 被黑色的马术手套包裹的手握紧缰绳,留出和衬衫间一小截白色的手腕。 楚君烈目光上移,看着骑在马上的司先生,那双眸子清冷扫过自己,心脏“怦怦”乱跳。 阿丹沉默着下了马圈,回到帐篷里,中年男人打开马圈大门,让客人骑着马走了出来。 “我想骑着它,去跑一跑。”司云弈俯身,看向中年男人,“可以吗?” “可以的。”中年男人一笑,也看出来眼前人有点本事在身上。 司云弈手握缰绳,让流枣畅快的跑起来,楚君烈看着眼前越跑越远的心上人,着急的问中年男人。 “还有马吗?” “当然有。”中年男人扭头看眼前的青年一眼,“我们这可是马场!” 一匹马被牵了过来,楚君烈臂弯里是心上人的外套,几乎想都没想,靠着本能就利落的上了马,拉紧缰绳,两腿一夹马腹,压低身体,就朝着司先生离开的地方跑了过去。 “司先生!”楚君烈骑马喊着快要看不见的人,忽的看到前面有什么东西,下意识身体立起些,一脚紧扣脚镫,一手握紧缰绳,向下侧身伸手,将东西捡到手中,靠腰腹力量,快速返回马背。 整个动作宛如行云流水,看着后面的中年男人和导游一愣一愣。 “这小伙子,该来参加我们的跑马捡哈达。”中年男人忍不住开口,“这身手,说不准能得个奖。” 楚君烈把东西捡到手后才发现,这是司先生用来束头发的发绳。 流枣跑的极快,楚君烈一度都快看不到前面人的背影,一种莫名的,仿佛要被抛弃的念头不断在楚君烈心底盘旋,难受的胸口闷疼。 楚君烈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前面已经看不到司先生的身影,楚君烈看着周围的山,着急的呼喊。 另一头发出马的嘶鸣声,楚君烈快速让马朝着声源处跑了过去,在一个山头处,看到司先生骑着马,站在快要落下的余晖中。 “司先生!”楚君烈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让自己身下的马再快一点跑过去。 楚君烈紧紧看着,看到似乎是听到自己的呼喊,司先生牵着马侧身,遥遥的看向自己。 司先生长发轻柔垂在身后,随着山头的风,有丝缕被吹起,楚君烈看着眼前人清冷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打心底害怕,害怕他仿佛身上没了束缚,想要抛下自己,去尽情追逐自由。 自由的诱惑很大。 但是别抛下我。 楚君烈让马再跑快些,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到心心念念的人面前。 “司先生,天有点冷了,您的外套。”楚君烈把外套递过去。 司云弈垂眸看着外套,没有伸手去接。 楚君烈强压心底莫名的痛苦,小心拿出那根,在路上捡到的发绳。 “司先生,还有这个。” 司云弈看着发绳,安静许久后,抬手从楚君烈手中拿过。 楚君烈低头看着快要从自己面前离开的手,几乎是难以抑制的,抬手握住眼前人的手腕。 司云弈抬眸看向楚君烈。 “司先生。”楚君烈稳住身下的马,目光黑润的看着眼前人,声音里带着淡淡的鼻音。 “司先生跑的好快,我要是追不上怎么办。” “是它跑的快。”司云弈低眸示意流枣,“追不上,你可以留在原地。” “我留在原地,那司先生会回来吗?”楚君烈薄唇紧抿。 司云弈沉默片刻,看着眼前人黑漉漉的眼睛,淡然开口。 “自然会。” 楚君烈不想松开手中的手腕,抿了抿唇,“司先生回来的时候,不会再带来一个人吧。” “这荒山野岭。”司云弈眉头微抬,“我带野人还是狼人回来?” 楚君烈忍着要上扬的嘴角,恋恋不舍的松开手中的手腕。 两人催马,慢慢往回走。 司云弈随意束住长发,等回到阿丹的牧场,已经是晚上。 司云弈和楚君烈刚下马,就看到从帐篷里走出一个皮肤古铜色的男人,眉目硬朗,穿着藏青色的袍子,两手捧着白色的哈达,献到司云弈面前。 “你是谁?”楚君烈立即警惕的挡在司先生面前,高大的身型严严实实遮住身后人。 “我还能是谁。”男人一脸无奈,“带你们来的人啊。” 楚君烈上下打量男人片刻,有点惊讶,“阿丹?” “喏,我输了。”阿丹愿赌服输,看了眼自己的流枣,将哈达献给楚君烈身后的人。 “尊贵的客人,欢迎你的到来。” 帐篷里已经煮好了肉,阿丹给两人敬了青稞酒。 司云弈端起银酒杯,指尖沾上一点青稞酒,对空中弹洒三下,敬天、敬地、敬众神。 将杯中的酒,按三次喝完。 楚君烈学着司先生的模样,喝着杯里的酒,眼睛一动。 这酒和楚君烈之前喝过的都不大一样,入口有种香醇甜净的感觉,紧接着能感觉到一股微酸,最后还有点辣。 但是把酒喝进去之后,喉咙那留有些香味,让人还想再尝第二口。 阿丹宰了羊羔肉招待客人,搭配牧民独特的烹煮方法,几乎感觉不到腥味,只有嫩和香。再摆上偌大的馍,配上羊肉清汤,吃起来还带着些甜味。 楚君烈吃的喷香,在主人一次次的敬酒下,喝了自己那一份,再帮司云弈喝一份,等最后酒瓶子空了,人也迷糊了。 “司先生。”楚君烈依恋的贴着身边人,脸上泛红,“您喜欢驯烈马的话,也来驯我好不好,你看我名字里也带着个‘烈’,绝对是匹好马。” 似乎是看司先生没有动作,楚君烈跌跌撞撞出去,不一会拿着马鞭就走了进来,塞到司云弈手中。 第72章 看着司云弈手中的马鞭, 喝酒少一点的导游差点憋不住笑出声,旁边的中年男人已经喝趴下,阿丹半醉半醒, 手在空中乱比划着,“媳妇啊,媳妇啊……” “在哪找媳妇呢!”楚君烈听到这话,瞬间警惕起来,把阿丹推倒在一边,紧接着贴到司云弈身边, 红着脸对司云弈笑。 “司先生, 别理睬他, 这里只有我。” 司云弈眼中带着分微醺的醉意,用桌上的湿毛巾擦了擦手中的东西,用马鞭尾端轻挑楚君烈下巴。 楚君烈眼中是满满的满足, 专注看着面前的人,仿佛世界上只有他一人的存在。 “告诉我。”司云弈微微偏头, 看着眼前的大狗狗。 “这段时间, 一直是实现我的愿望,告诉我,你想去什么地方,做些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楚君烈早有答案,借着醉意根本顾不得周边人, 眼睛黝黑发亮的就开口。 “我想去司先生卧室那张大床上, 软软的大床。” 一边的导游愣了愣, 被推到的阿丹努力爬起来, 也听到楚君烈的言语。 “我学了好久, 我想和司先生一起做……” 司云弈抬手捂住楚君烈的嘴。 导游有点尴尬,想装自己醉已经有点迟,阿丹即便是粗犷惯了,也没听过哪个人在众人面前,能有这么直白的求欢。 这是我们能听的吗? “一起做梦。”司云弈淡然看向对面,补充完整。 “唔唔。”楚君烈眼睛黑亮的,感觉着紧贴自己脸颊的手,看着眼前人,轻动了一下。 司云弈感觉到手心的微痒和湿润。 司云弈松开捂着楚君烈的手,楚君烈满脸发红的笑着,握紧司云弈的手腕,用脸蹭了蹭司先生手心。 青稞酒后劲大,几人在帐篷休整了一夜,喝多的楚君烈中午才起身,感觉脑袋还有点混沌。 “客人醒了?”中年男人看着楚君烈有些发懵的起身,脸上带着笑,“午饭还没好,要不要尝点早晨做的蘑菇面片?” “司先生呢?”楚君烈快速站起身,环顾一圈帐篷,没有看到自己想见人的身影。 “那位客人,吃过早饭看到你还睡着,就和阿丹一起去找附近牧民收干蘑菇了。” 中年男人给楚君烈舀了一大碗热腾腾的蘑菇面片,“我记得旁边牧场的人,夏天经常用摩托捎着他媳妇去远处山里拾蘑菇,他们应该晒了不少,如果收的顺利,那位客人和阿丹不一会就能回来。” 楚君烈蔫蔫的接过饭碗,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早点起来。 低头吃了两口碗里的蘑菇面片,楚君烈顿了顿,忽的就明白司先生为什么突然要去收干蘑菇。 这里的蘑菇都是野生的,有股浓郁的蘑菇香味,菌类的醇香被勾发出来,带着面片都伴着鲜香。 碗里的蘑菇片又滑又嫩,加上几些瘦肉和配菜,香的让人食指大动。 “再来一碗。”楚君烈三下五除二把碗里的蘑菇面片吃干净,拿着碗到锅边。 中年男人把锅里仅剩的半碗倒给楚君烈,拿着锅出去清洗,楚君烈端着碗,站在帐篷门口,一边吃一边朝远处看。 草场辽阔,低缓的山坡连绵起伏,楚君烈眼巴巴看着,直到两个黑点映入眼帘。 “司先生!”楚君烈激动的挥手,快速吃完碗里的饭,洗干净碗再一抬头,只见司先生和阿丹骑着马放慢了速度,缓步走来。 两匹马并头走着,楚君烈眯了眯眼,看到阿丹笑着在对司先生说什么,司先生安静倾听,唇边扬起抹弧度。 离的远,楚君烈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心中像是有只猫在抓挠。 紧紧盯着两人,楚君烈拍一下身边正在洗刷锅碗的中年男人。 “大哥,阿丹他多大,结婚了吗?” “他都把马叫媳妇了,你觉得他结没结婚。”中年男人一笑,“我们这里的牧民显老,你别看着阿丹长的成熟,其实他才二十五。” 楚君烈看着司先生骑着流枣,旁边的阿丹还能满脸笑容,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你问这干什么,是不是想给阿丹介绍门亲事?”中年男人眼中调出几分积极性,“阿丹收拾收拾还是挺帅的,你看这一片牧场,都是阿丹的,阿丹还有几十匹马,一千多头羊,不少的牛,家里给他在附近的城里全款买了房子,正装修呢。” 楚君烈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一边干完活的导游过来,看到楚君烈,热情招呼,“客人,你醒了,昨晚睡的怎么样?” 楚君烈盯着逐步走近的两匹马,生硬开口,“喝醉了,不知道。” “哈哈哈!”导游想起昨晚的事,忍不住笑出声,“客人你昨天可真的是醉,拿着马鞭非要另一位客人驯你不说,还说要上人家的床。” 楚君烈脊背僵硬片刻,经过导游提醒,昨晚的画面一点点在脑海里复苏。 楚君烈抬手抹了抹发烫的脸,看到两匹马已经行至眼前,阿丹翻身下马,还帮司先生牵着马绳。 “司先生!”楚君烈立即上前,看到司先生也下马,马匹的身上的口袋里,两边都驼着收来的干蘑菇。 “醒了?”司云弈看到楚君烈,微微笑了笑,“吃过早饭了吗?” “吃过了。”楚君烈迫不及待的跟在司云弈身边,把干蘑菇从马身上取下来。 浓郁的蘑菇味透着袋子都能传出来,楚君烈快步把干蘑菇放进车后备箱里,立即转身跟过去。 中午阿丹亲自动手,给众人做了手抓肉,搭配上蘸料,也不知道又是那只小羊羔遭了殃。 楚君烈尝了一口阿丹做的手抓肉,吃了两口就有点咽不下去。 阿丹做的很好,肉也很嫩,配上蘸料是肥而不腻,瘦而不柴。 这种特色美食,总有一种格外的香味,楚君烈偷偷把眼前的手抓肉和自己做的饭菜做比较,就好比野花和家花。 楚君烈抿着薄唇,把骨头上的肉一条条撕下来,放在司先生碗里,可以直接蘸料吃。 “外地人大都分辨不清这里的蘑菇种类,好多人把白蘑菇当丁丁菇买。”阿丹还兴高采烈的谈着,“其实除了丁丁菇,我们这最好的是黄蘑菇,晒干一斤要三五百,通常还买不到,别看它颜色鲜艳,其实只要煮熟就没问题,吃起来是特别的滑嫩,好吃的你恨不得咬舌头。” 司云弈静静听着,时不时给出些简短的回应。 一顿饭快过去,司云弈发现楚君烈只吃了一点,低声询问一句,楚君烈刚想回应,旁边的中年男人立即帮楚君烈搭腔。 “你们来之前,他刚吃了一碗半蘑菇面片,吃的可香。” 楚君烈幽幽看了眼中年男人,默默把话咽回肚子里。 临别时,阿丹还有点不舍,送了司云弈一把漂亮的割肉匕首,让两人夏天再来玩,那时候马场风景最好,还能亲自体验一波拾蘑菇的乐趣。 楚君烈看着司先生应下明后年夏天再来,胸口酸溜溜的说不出话。 将导游送回去,等到车开出几百公里,快要回到港城,楚君烈心里才舒服了点,一点点贴紧身边人,怎么也不想再分开。 等车驶入港城,天已经全黑,港城的夜生活方才开始,各色的霓虹灯亮起,周边都是出来放松散步的路人。 楚君烈扒着车窗户,忽的看到远处亮起的摩天轮。 楚君烈拿出手机,偷偷查了一下,紧接着收起手机,贴紧旁边的司云弈,眼睛黑亮。 “司先生。” 司云弈看向楚君烈,发现对方眼中浓郁的渴求。 “司先生,您能不能陪我去那玩一会?”楚君烈期待的指向车窗外。 顺着楚君烈指的方向,司云弈看到港城最大的摩天轮,在一片五颜六色的灯光辉映下,确实有吸引力。 “可以。”司云弈让司机变了目的地,完成楚君烈的心愿。 摩天轮设立在游乐园里,两人本来是要直奔目的地,但架不住周边各种小吃和游戏的吸引,楚君烈更是吃的欢快,脆皮手枪大鸡腿,他一个人能旋三个,司云弈吃了一口的,他也不嫌弃,美滋滋的能把骨头上的肉都啃干净。 一路上楚君烈吃了石子饼、桥头排骨、包子、棒棒鸡、最后一口气喝干净大桶果茶,好像才吃饱。 除了臭豆腐,楚君烈看了一眼就坚决走开。 摩天轮票价一百五一位,一圈半个小时,速度很缓,恐高的人也可以勉强接受。 和其他等待的情侣一样,司云弈和楚君烈坐进两人舱里,等待着摩天轮开始转动。 舱内很平稳,几乎感受不到什么晃动,司云弈看着舱外的风景,看离地的位置一点点升高。 楚君烈小心的吃了颗糖,又借喝矿泉水偷偷漱口,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在摩天轮即将到最高处时,楚君烈红着耳朵,打破舱里的沉默。 “司先生。” 司云弈目光脱离从舱外的景色,清和看向楚君烈。 “我,我听说。”楚君烈脸已经开始发烫,鼓起勇气直视眼前人。 “我听说情侣在摩天轮到最高处的时候接吻,就会一直在一起。” 司云弈看着楚君烈安静片刻,忽的想起之前,楚君烈看了一眼臭豆腐店,扭头就走的场景。 “司先生。”楚君烈忐忑紧张的注视着面前的人,满脸通红,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前倾,“我们……可不可以也,亲一下。” 司云弈目光落在楚君烈的唇上,没有言语。 “司先生,我刚刚漱口了,还吃了糖。”楚君烈身体倾的越发近,眼睛里像是藏着星星,亮的厉害。 “您要不要……尝一下。” 第73章 司云弈眸色低敛, 看着面前不断靠近的楚君烈,几乎能闻到他口中淡淡的糖果甜味。 “司先生。” 两人的距离已经近在咫尺,但楚君烈小心的等待着, 想要来自面前人的一个回应,再微不足道的也可以。 狗狗想玩球,可以跋山涉水,把球从很远的地方叼过来,可以满足主人一切要求,但如果主人不接过球, 狗狗就不能强迫主人陪自己玩。 权利一直握在主人手里。 摩天轮缓缓转动, 楚君烈目光有点紧张害怕, “司先生,他们说一起坐摩天轮的情侣,在最高点接吻就会永远在一起, 如果不这样做,最终就会分手的。” “我们已经越过情侣的阶段。”司云弈面色如常, “不用相信这些传言。” 楚君烈已经听出司先生的言外之意, 满眼都写着低落,坐回自己位置低着头,眼中是浓浓的难过。 司先生不想和自己接吻。 大狗难受到了极点,耳朵都耷拉下来,尾巴低垂着,蜷缩在一处, 眼眶不住的发红。 司云弈安静看着楚君烈, 片刻后缓缓开口。 “你有没有想过, 如果未来某一天, 你恢复以前的记忆, 看到一个更大的世界,遇到更好的人,你会不会后悔现在的所做所为。” 楚君烈一顿,鼻子发酸的缓缓抬起头,看向司云弈。 司云弈看到眼前人带着泪光的眼睛。 “司先生,所有人都小看我。”楚君烈强忍着哽咽,“他们觉得我又土又蠢,没有学历没有技术,没有钱也没有房子,什么都没有。” “他们嘲讽挖苦我,我也不觉得难过,因为我确实没有这些东西。” 楚君烈泪眼朦胧的看着眼前人,“但我现在好难过,因为我唯一有的一样东西,也被小看了。” 司云弈眸色微凝,唇微微动了动。 楚君烈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司先生,您能不能,别小瞧我对您的爱,这是我现在,唯一引以为豪的东西,是我天天抱着的,守着的,最珍贵的东西。” “我虽然不怎么样,您怎么骂我、惩罚我都可以,但别贬低它。” 楚君烈红着眼圈低头,心中的酸楚像是海潮,铺天盖地的席卷一切。 “哪怕我恢复记忆,哪怕我拥有一切,这也是我最珍贵的东西。” 楚君烈声音低哑,努力支起自己的脑袋,眼睫带着湿润,看向对面的男人,心口疼的厉害。 “我也知道您不缺这些,但是,但是这是我全部的,独一份的……”楚君烈鼻音带着颤,用尽全力,却不知道再该如何描述。 司先生会缺这些吗? 只要司先生愿意,会有无数人争先恐后的代替自己,献上这份爱。 舱内灯忽的一暗,摩天轮升至最高处,周边带来朦胧的灯光,楚君烈绝望的闭眼,却在黑暗里,闻到那股好闻的清冽香味靠近,紧接着是温柔落在唇上的柔软。 楚君烈身体僵硬的停在原处,甚至怀疑自己感触到的一切,是个美好到极致的幻影。 直到磨蹭带来的酥麻,一阵阵从尾椎骨攀爬上来,楚君烈才发觉这不是自己的幻想。 楚君烈脸上瞬间开始发烫,小心睁开眼,生涩的回应,迫切的渴求和轻吮。 摩天轮继续缓慢的转动,楚君烈抬手揽抱着眼前人,脑袋里倒处都是跳舞的小人,已经失去思索的能力。 司云弈唇瓣被轻吮的愈发敏感,司云弈推开楚君烈,垂眸用指节擦过嘴唇。 “司先生,您,您没事吧。”楚君烈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发现司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摘下眼镜,那双清冷眸子毫无遮掩的就在自己面前。 “没事。”司云弈声线淡然,压着交换气息后的不稳。 司云弈退回自己的位置,目色如常的看向舱外景色,声线平稳,回答楚君烈刚刚的言语。 “我没有小看你的爱意,只是世事无常,如果你做出别的选择,我会尊重你。” “没有别的选择。”楚君烈摸了摸自己嘴唇,回味刚刚的触感,忍不住扬起笑,嘴咧的都不知道到哪边好。 楚君烈小心看着对面人,看到司先生颜色浅淡的唇,也被刚刚的磨蹭弄的带了些颜色。 楚君烈忽的发现,司先生还没有重新戴上眼镜。 楚君烈紧紧盯着对面,喉结上下一动,在舱内灯光再次变暗时,猛地扑上去。 呼吸声在光线朦胧的舱内起伏,楚君烈几乎迫切的渴求着这份柔软,胸口刚刚的损伤已经被柔软铺平填满,楚君烈迫切的还想渴求更多,像是永远不知满足的贪婪,想要掠夺司先生的一切。 楚君烈沉溺其中,辗转磨蹭,怎么也亲不够。 司先生的唇好软,真的好好亲。 直到工作人员敲响舱门,楚君烈才猛地反应过来,司云弈坐起身,修长的手指理了理衬衫衣领,戴上眼镜,带着楚君烈走出摩天轮舱室。 楚君烈被司先生牵着,走路都恨不得蹦起来,开开心心的看着眼前人,胸口满当当的甜蜜滋味。 两人真的在摩天轮到最高处的时候,接吻了! 和司先生亲了!!! 现在司先生还牵着我回家! 楚君烈像只欢乐的大狗,上车后都坐不稳当,目光亮晶晶的盯着眼前人的唇,时不时傻乐一下。 就连司机都察觉出今天两人不同的气氛,但碍于楚君烈在后排坐着,司机是一眼都不敢往后看。 等回到家洗漱完,司云弈还没换好睡衣,就听到卧室房门被礼貌敲了三下,打开一看,是穿着睡衣的楚君烈。 “司先生,我能要一个晚安吻吗?”楚君烈满眼期待。 司云弈安静片刻,微微抬头,楚君烈几乎是迫不及待的低头,亲上眼前被磨蹭到已经带些淡红的唇。 一个晚安吻让两人气息缠绵,司云弈适时推开楚君烈,如果不说停,他恐怕能亲一整个晚上。 “司先生晚安。”楚君烈顺从的停下,朝司云弈不舍的摆摆手,几乎是一步三回头的回到自己卧室。 楚君烈真是太喜欢和司先生亲吻,当晚都舍不得睡觉,时不时舔舔嘴唇,回忆鼻尖满满萦绕着司先生味道的感觉,唇上的触感更是让人沉迷,身体中像是有细小的电流,击的楚君烈浑身都亢奋起来,还想再亲一次,再多一次。 和司先生亲吻会上瘾,楚君烈几乎夜不能寐,在床上不断难受的翻滚,时不时躬着身体趴在床上,靠脑海的回忆,靠唇上残留的触感安抚自己。 楚君烈从来不知道亲吻会带来这样的反应,打开手机想要搜点相关知识,搜到的却是法式热吻该怎么亲。 看着上面的图画示例,楚君烈耳朵通红,舔一舔嘴唇,不敢想象,掠夺司先生口中的一切,会是什么感觉。 第二天一早,司云弈洗漱后到餐厅,发现楚君烈带着口罩,将餐点一样样的端上。 “怎么了?”司云弈抬眸询问。 楚君烈低着头,沮丧的把口罩拉开,司云弈看到他嘴角的红色。 唇角发炎。 极有可能……是舔太多了。 司云弈忍着笑意,楚君烈难过的快要哭出来。 一连几天,楚君烈都强忍着和司先生亲吻的冲动,直到唇角好的那天,迫不及待的来到司云弈面前,蹲在书桌边,展示自己已经完好的嘴角。 “还舔吗?”司云弈询问楚君烈。 楚君烈乖顺的摇头,眼睛直直的看着司先生的唇。 司云弈轻推面前的文件,侧身低头,轻轻吻上眼前人的唇。 楚君烈体温高,气息都带着分滚烫,吻起来能明显感觉出,楚君烈上唇比下唇稍薄一些,下唇微软,带着点吃嫩豆腐的触感。 楚君烈仰头,满足的享受这个吻,忽的想到手机中学到的东西,就蠢蠢欲动,想要大胆试一试,但又怕司先生不适应,连这个吻都没了。 司云弈亲吻楚君烈片刻,看着楚君烈耳朵一点点发红,停下这个吻。 楚君烈水光迷蒙的眼神在停下后立即清晰起来,眨了几下,似乎还有点没够。 “司先生。”楚君烈眼巴巴开口,“再亲我一下。” 司云弈低头,蜻蜓点水般的亲过。 楚君烈眨了眨眼,司先生真的只亲了“一下”。 司云弈看着楚君烈的表情,像是给大狗倒狗粮时,只倒出一粒的模样。 “唇角刚好。”司云弈叮嘱楚君烈,“不要再舔。” 楚君烈眼神带出些可怜。 “司先生,我也不想舔。” 司云弈低头,再次轻吻楚君烈片刻,让他去卧室床头柜找一找。 楚君烈美滋滋的摸着嘴唇,从书房到卧室,拉开司先生的床头柜,看到里面两只崭新的润唇膏。 一只已经拆了包装,似乎用过一两次,另一只包装齐全,是为楚君烈准备的。 楚君烈抿着唇,忍着心底的愉悦,拿起司先生用过的那只,把另一只包装拆了,放进抽屉。 楚君烈感觉自从和司先生亲亲后,自己的权利愈发的大,现在连司先生床头柜都可以打开。 楚君烈喜欢极了这种感觉,仿佛在一点点渗入司先生的地域,总有一天,司先生一定会完全适应自己的存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野的花也没法勾走司先生! 司云弈坐在书房,重新拿过推去的文件,拿起一边的水杯,垂眸喝了几口。 入冬之后,天气愈发的干燥,楚君烈又沉溺于亲吻不能自拔,每次亲的时间短一些都不满足。 长时间的亲吻,让唇部压力有些大,亲完后被磨蹭的发烫。 按数据来说,亲吻两分钟,就能让多巴胺到达峰值,之后就会慢慢消退,但这一点,明显对龙傲天不起作用。 楚君烈他可以一直兴奋,像只精力旺盛的大狗,时刻摇晃着大尾巴。 第74章 “哟, 小楚,这个月挺厉害啊。”服装店店长看着统计的销售业绩,笑着抬眼看向楚君烈。 “这个月还没月底, 就卖了四十多件,是不是等下个月,就要把芳姐的销冠给抢了?” 楚君烈刚送走一位客人,拿起包里的水杯,灌了一口黑桑椹枸杞水,听到店长这么说, 忍不住扬起笑来。 “最近这小楚跟打了鸡血似的。”一边的领班听到这话, 也笑着看向楚君烈。 “昨天那么难对付的客人, 都被硬生生说服,买了两件离开,客人离开后, 小楚收拾了大半个小时,才把试过的衣服都收回去。” “店长。”楚君烈走过去, 看向店长手中的单子, “我这个月能挣多少啊?” 店长低头算了算,小声给楚君烈说了个数。 楚君烈眼睛一亮,脸上是难掩的开心。 “你这是,最近有什么急需用钱的地方吗?”店长看着楚君烈的模样,好心询问。 “我要给我爱人买钻戒。”楚君烈雄心勃勃,“我要给我爱人更好的生活!” “啧啧啧。”领班一脸的没眼看。 “我记得你不是结婚了吗?”店长还记得楚君烈填的表, 上面的婚姻情况, 分明是已婚。 “我什么都没有的时候, 我爱人就和我结婚了。”楚君烈有自己的小目标。 “我们没有办婚礼, 也没有拍结婚照, 什么都没有,我要好好赚钱,把这些一样样的补上。” “你爱人也挺不容易。”领班一听这些话,忍不住感慨,“你可真幸运,你这样,你爱人都愿意和你结婚。” 楚君烈赞同的点了点头,不知想到什么,表情带了点羞意。 “我爱人对我超级好。” “行了,不和你们说了。”领班看到换班的同事进店,看了眼时间,“该下班了,我得回去赶快做饭。” 楚君烈闻言也看了下时间,到了换班的点,但和自己换班的同事还没到。 没有客人进店,楚君烈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身体还在店里,心已经早早飞出去。 领班背着包出门,刚出店门口,就看到一极其瞩目的男人,男人身型高挑匀称,骨节分明的手里握着一小束包装精致的白色蔷薇,正朝这边走过来。 男人鼻梁上架一副银色细框眼镜,五官是一眼就能让人惊艳的程度,再细看,就会对上镜片后那双清冷的眸子,冷漠疏离。 领班下意识别过目光,职业病却忍不住作怪。 领班看着男人身上的浅色西装,外观设计和颜色非常相搭,裁剪得体,面料高级,并且异常的修身。 一般在店里买不到这样的西装,那极有可能就是手工高定。 在心中默默感叹了几声“有钱人”,领班身体不自觉的让开一些,却又忍不住回头再看一眼。 这样有钱有颜的人,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入人家的眼。 司云弈从公司离开,路过购物中心,看到时间正好到楚君烈下班的点。 最近事情有些繁忙,两人的结婚纪念日,楚君烈准备了一桌子的好菜,鲜花伴着小礼物,都是精心挑选,司云弈却没有什么准备,靠几个绵长的吻,就让楚君烈心满意足。 今天得了些空闲,司云弈准备接楚君烈去餐厅,算是补上结婚纪念日没有准备的缺憾。 楚君烈难挨的等着换班的同事,脑海里开始思考今天下午的菜谱,一想到晚上临睡前还能向司先生索一个晚安吻,就忍不住的高兴。 店长看着楚君烈神游天外的模样,哭笑不得,正在这时,正好有客人进门,店长看着单手握着小束白蔷薇的客人,不由得眼前一亮,面对极其漂亮的事物,店长有点发怔,招呼的话都卡在了嗓子里。 “司先生!” 楚君烈惊喜的看着来人,快步跑到心心念念的人面前,“您怎么来了!” “没下班吗?”司云弈将小束白色蔷薇递过去,楚君烈受宠若惊的小心接过,低头闻一下,嘴角都快咧到耳朵后面。 “谢谢司先生,我马上就下班。”楚君烈美滋滋的看着手中的花,再抬头看一眼司先生,心中美的都快要开出花来。 司先生给我送花! 司先生还来接我下班! 店长看着两人,愣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您是……” “店长,这位是我爱人。”楚君烈傲然的介绍。 店长站在原地,看看楚君烈,又看看眼前的男人。 想起楚君烈刚刚说过的,他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他爱人就和他结了婚,店长张了张嘴,感觉这个世界有点魔幻。 店长再次看了一遍眼前气质冷清的男人,看到他身上考究的西装,以及袖口半遮下的银色表盘。 店长忽的想起什么,看向楚君烈手腕间的表。 那块表像极了一款名表,店长本以为那是假的,想要提醒楚君烈,却听到楚君烈很高兴的说,这是他爱人送他的情人节礼物。 店长当时想了想没有说话,但是现在看来。 那块表极有可能是真的! 店长神情有点恍惚,想起楚君烈那张表上的信息。 没有学历,没有什么专业技能,更没有过人的特长,到底得有多幸运,才能和这样的人结婚。 之前的很多事情,一样样在店长眼前走马灯似的过,包括那两位清店的贵客,以及从旁的店主那听到的消息。 店长之前一直不以为然。 现在店长只想扯着楚君烈领子狂晃,问他是怎么做到的! “店长,我先走喽。”楚君烈笑着和店长打招呼。 “啊,噢!”店长回过神来,看到两人牵着的手。 “我刚刚发消息,问了一声小刘,他在路上,再几分钟就到。”楚君烈心情愉悦的添了一句,“店长明天见!” 看着两人走出店门,店长心中的震惊久久未平复。 楚君烈紧紧握着司先生的手,左看右看手里的蔷薇花,满眼的开心都快要溢出来,趁着四周没什么人注意,楚君烈快速低头凑上去,强忍着欢喜,吻了一下司先生嘴唇。 吻一下还不够,楚君烈拉着司云弈到安全通道一边,迫切的靠上去,满眼喜悦的,低头轻咬了一下司先生的唇瓣。 “司先生,我好开心。”楚君烈的大尾巴快要摇成螺旋桨,低头不住的亲昵。 司云弈微一仰头,给大狗正面的回应,楚君烈愈发的兴奋,握花的手抵在墙上,低眼热切的轻吮。 几片蔷薇花瓣落下,司云弈敏感察觉到附近的一道目光,推开楚君烈,朝目光源头看了过去。 楚君烈顺着司云弈的视线也看过去,看到站在一边,局促握着包包的领班。 “我,我路过。”领班看着眼前一幕,脸烧起来,扭头不要命的就往回跑。 “认识?”司云弈察觉到对方脸上的情绪。 “认识,店里的领班。”楚君烈无辜的眨了眨眼。 领班几乎是飞速跑到店中,脚下都差点打滑,指着两人离开的方向,激动的朝店长比划。 “楚君烈那小子,刚刚,刚刚……” “我看见了。”店长仰头一叹,“怪不得那小子,天天左一个‘我爱人’,右一个‘我爱人’,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之前就觉得奇怪来着。”领班满眼激动,“小楚他天天抱那么一罐乌漆麻黑的水喝,那天我上网搜了一下,是补肝益气,还养肾益精,啧啧啧!” “啧啧啧。”店长努着嘴,羡慕嫉妒的和领班一起啧。 司云弈带楚君烈到另一家西餐厅吃了饭,作为结婚纪念日礼物,送了楚君烈一双限量版球鞋。 楚君烈抱着盒子,看着里面的鞋,半晌才抬头。 “喜欢吗?”司云弈抬眸淡然询问,“如果更喜欢皮鞋,我可以带你去定制的地方,先留模型。” “我很喜欢的。”楚君烈看着眼前崭新的球鞋,毫不遮掩的开口,说自己刚刚的念头。 “我之前被晏家夫妇骗的时候,晏夫人拿出一大叠关于我的票据,里面不小心夹一张,是晏夫人给晏安买的球鞋的票,写着好几万。” 楚君烈抬头看向司云弈,诚恳开口,“我当时就在想,什么样的鞋要这么多钱,几双就能顶得上我救命的费用。为什么晏夫人心甘情愿的为他花钱,却要拿住院费威胁我做不愿意的事。” 楚君烈低了低头,“后来我才知道,只有晏安是他们的亲生儿子,他们爱他,当然可以为他做那么多,不求回报。” 司云弈专注看着楚君烈,保持安静。 “自从怀疑晏家夫妇不是我亲人之后,我在网上试着找过家人。”楚君烈抿唇,“没有人回应,到现在也没有人发寻人启事找过我。” “可能我失忆前,就不让人喜欢,所以才会这样。”楚君烈抬眼,看向对面的司云弈,嘴角带出分笑。 “但幸好,之后我就有司先生了。” 司云弈沉默片刻,没有言语。 “对了,司先生。”楚君烈小心收好鞋盒,看向司云弈,满眼都是笑意,“司先生看到我给您的礼物了吗?” “看到了。”司云弈略一点头。 一条皮带,黑色的,看起来质量还可以。 “我特意选的。”楚君烈耳朵有点红。 网上说送爱人腰带,就是想套牢爱人,永远缠在爱人身边。 “谢谢。”司云弈淡然道谢。 楚君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红着脸没有说话。 有先前被领班看到的例子摆着,怕司先生不喜欢,楚君烈一直熬到回家,才迫不及待的亲上眼前人,片刻轻吮后,楚君烈红着脸分开一点,征求司先生的意见。 “司先生,我能不能,能不能……” 司云弈抬眸看向楚君烈。 楚君烈面红耳赤的低头,舌尖轻舔了一下司云弈唇瓣。 第75章 嘴唇上的湿润, 让司云弈眸色微动。 楚君烈像是只堵着主人撒娇的大狗,眼中是主人一眼就能看出的馋意,不给宠物饼干就不走。 “这种吻法, 十秒钟会交换八千万个细菌。”司云弈抬手,看着楚君烈的眼睛,食指指腹轻擦了一下唇。 “司先生,我懂的。”楚君烈抿了抿唇,快步去往自己的卧室,刷牙, 找漱口水, 前后折腾了足足十来分钟, 在出门的瞬间,楚君烈忽的想起什么,又转身跑向衣帽间。 司云弈看着楚君烈的背影, 眼中带过分笑意,迈步回到卧室。 保护人员发来新一轮的照片, 司云弈一张一张的查看。 司北城和司北远成了家里蹲, 保护人员七天内拍到五次,两次是去拿快递,三次是去吃饭。 司北鑫在鸡场干的热火朝天,一身蓝色的耐磨工服,头上还沾着根鸡毛,整个人看起来比之前精壮几分。 司萱萱的奶茶店已经开起来, 但生意并不是很好, 几乎门可罗雀, 小姑娘天天跑着发宣传单, 瘦了, 也黑了。 司云弈翻看几人的照片,思索片刻后,再次翻回之前传来的照片。 老人模糊的侧脸,以及老人身后秘书的身影。 卧室房门被礼貌的敲了三下,司云弈起身,打开门,看到楚君烈拘谨的站在门口,穿着那件与烈风打过架的黑色短袖。 “司先生,我刷了牙,用了漱口水。”楚君烈从身后伸出手,拿出一把各色的糖,眼神清澈。 “司先生想要哪个口味?” 司云弈垂眸看着各种口味的糖果,挑了枚绿色的,抬手递给楚君烈。 楚君烈将其他糖立即装进兜里,迫不及待的打开糖纸,眼睛黑亮的的,将绿色的糖果含到口中。 “青苹果味的,司先生。”楚君烈让浓郁的苹果味充盈自己的口腔,低头小心的,一点点蹭上眼前人的唇。 司云弈眸光微动,尝到楚君烈所言的青苹果味。 先是试探的一点点,紧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渲染,酸甜的果味,染的两人呼吸都成了同种的味道,楚君烈吻的青涩,但却大胆。 楚君烈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司先生的接受程度,紧接着便是一点点的夺取司先生的呼吸,掠夺能触到的一切。 司云弈眸光微敛,看着近在咫尺的楚君烈,感觉到周围空气开始升温。 房间地暖送的早,冬天似乎被隔绝在窗外,再加上眼前热腾腾且精力旺盛的大狗,便又添几度的热。 楚君烈气息有些不稳,贪婪又细致的品尝,一旦意识到自己和司先生如此亲密,满足感就快要从胸口溢出来。 之前司先生抚摸自己脑袋时,也有着强烈的满足感,但是就像是把一杯溢出的水倒入盆中,楚君烈又渴望着司先生能多摸摸自己。 等到司先生握着自己的手,指腹略过自己脸颊,或是后背,那盆满当当的水,又倒入一口大缸里。 满足背后是更强的空虚感,直到现在,那口大缸里的水,倒进了一个无底的深渊。 干渴感瞬间飙到了极致,楚君烈能感觉到自己胸口是一片干裂的土地,旱了很久很久,迫切的等待一场雨露,只有司先生能带来的甘霖。 楚君烈痴迷的吻着,渴求着更多的接触,轻轻握住司先生微凉的手,一点点牵上来。 司云弈察觉到楚君烈的小动作,感觉到楚君烈牵着自己的手向上。 司云弈看到楚君烈发红的脖颈,羞红的耳朵,像是快要滴出血一般,征兆着他内心的渴求。 司云弈被楚君烈牵着手,一路引导着,指尖抚过楚君烈凸起的喉结。 楚君烈身型大,手也比司云弈大一些,可以压盖着司先生的手,扯过短袖上的布条,毫无间隔的,按在曾经标写“高质量”字符的地方。 司云弈眸光顿了顿,感觉到手下触感的瞬间,停止回应楚君烈,迅速收手推开面前的人。 楚君烈从刚刚舒服到极致的感觉中回神,瞬间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对,对不起司先生,我……”楚君烈脸红的厉害,想起自己刚刚的举动,羞耻到了极致,结结巴巴的快要说不出话。 “去休息吧。”司云弈关了房门,平稳呼吸。 楚君烈无措的站在门前,低头看看自己破破烂烂的黑色短袖,想起刚刚一瞬的触感,脖颈连带着被司先生摸过的地方,都烫了起来。 还有些痒。 “司先生,对不起。”楚君烈隔着门低声道歉,知道自己不该牵着司先生的手,做那种事。 房内没有回应,楚君烈愈发羞愧。 自己表现的太饥渴,太不知羞耻了些。 司先生的手,白皙又修长的手,怎么能被自己牵按着,做那样的事。 楚君烈站在房门口,红着脸深深低头。 冒失的后果,就是一连几天都没有亲亲。 失去了早安吻和晚安吻,楚君烈感觉自己心口干涸的厉害,整个人都蔫嗒嗒的枯萎,提不起精神。 楚君烈状态不佳,在收到司先生今晚不回来的消息后,更是蔫到了极点。 楚君烈鼓起勇气小心翼翼的询问,片刻后得到司先生的回复,是司老爷子感冒,身体不佳,所以留宿老宅一晚。 楚君烈一看,心情不知为什么有点惶惶,立即请了假,直奔司家老宅。 司家老宅,司云弈坐在司老爷子身边,用温毛巾擦拭老爷子的额头,脖颈,手心。 任医生面色严肃的看着老人,片刻后拿出体温计,看到上面的数字,紧接着把体温计递给司云弈。 三十七度八,吃过退烧药,再经过物理降温,老爷子的体温已经由高烧转低烧,人看起来也没之前那么难受。 司云弈松了口气,再看床上的老人,眉头轻蹙。 “司老先生最近状态不太好。”任医生压低声音,和司云弈出了卧室谈话。 “上次感冒之后,老人的体能下降了很多,几乎都不怎么愿意动,困乏的时间也长。”任医生眼中有些不忍,“并且老爷子还时常呼吸困难,手脚冰凉。” 司云弈无比清楚任医生的言外之意,侧脸没有言语。 “云弈,你得接受现实。”任医生看着眼前人,硬下心肠。 “老爷子能坚持到今天,已经是个奇迹,老爷子年事已高,你已经尽了所有的努力,该到松手的时候了!” 司云弈走过卧室下楼,拿出手机再度翻找研究部负责人的联系方式,任医生跟在后面,看到司云弈举动,满眼无奈。 “云弈,你应该清楚的,一款药物要上市,最起码也要经过三期试验,要好几年的时间,一期到二期,试验人数会增加,准备时间也会延长。” 任医生语速急促,“更何况,司老先生现在已经不单单是阿尔茨海默病的缘故,他的内脏已经开始衰竭,血液循环和新陈代谢速度,已经越来越慢,你也曾经是医生,你应该清楚这时候家属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别墅大门打开,大哥大嫂一家一进门就听到任医生的声音,两人愣了片刻,抬眼看向任医生和司云弈。 司云弈看着两人,发现他们眼中没有没有分毫惊讶,更多的,是已经接受现实的悲伤和无奈。 “你们都知道了?”司云弈一步步下楼,紧紧注视眼前的大哥大嫂。 “我们……”大嫂看着司云弈的模样,有点不敢说话。 别墅外传来声响,二哥和二嫂也匆匆赶来,三姐紧随其后。 司云弈走过几人,在他们眼中,看到相似的情绪。 “我们……都知道了。”大哥压低声音开口。 司云弈站在原地,看着眼前几人,耳边一片沉寂。 “之前,爸第一次感冒好之后,趁清醒时候,就叫我们来了一趟。”三姐被低气压弄的呼吸都有点困难。 “爸避开我,叫你们?”司云弈走在几人面前,沉沉重复一遍司依依话里的内容,声调冰冷。 司依依几乎不敢抬头,用求助的眼神看向两位哥哥,大哥做了半晌的心理建设,最后看向二弟。 司云狄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司云弈。 “爸当时叫我们来,是预感到自己时日无多,但是他不敢告诉你。”司云狄努力让自己说的清楚些。 “云弈,你应该明白,爸去参加临床试验,大部分原因是不想让你失望。 你尽力了,爸也尽力了,他喝了那么多的药,扎了那么多次针,换来半年时间,各种病痛那么难以忍受,但爸一直苦苦撑着。” 司云弈缓缓抬眼,看向司云狄。 “你的意思是,是我让爸,又多受了这么长时间的苦,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司云狄不知道该怎么辩解,为难的后退几步。 司云弈陷入沉默。 看了眼前几人片刻,一阵脱力感无声无息的袭来。 患病的感受司云弈无法亲自体验,但也能知晓一点,看着自己从清醒一点点陷入混沌,是怎样痛苦的经历。 身体上多种病痛带来的煎熬,精神上日夜难眠的创伤。 原本在半年前,这些就可以彻底结束。 偏偏自己延缓了这一切。 用一把钝刀,缓缓割着父亲的脖颈。 直到他鲜血淋漓,直到他再也承受不住。 司云弈强忍着心底泛起的眩晕感和乏力感,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手指紧紧握住扶手,指节泛白。 几人不安的看着眼前的司云弈,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安慰。 别墅门外传来声音,有人急匆匆的跑来,三姐眼疾手快的开门,看到慌忙赶来的楚君烈。 三姐给楚君烈使了个眼色,楚君烈一眼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司先生。 似乎在迫使自己压抑着什么情绪,司先生嘴唇泛白,手指紧紧握着沙发扶手,听到有人来,也没有任何反应。 “司先生。”楚君烈心猛地提起,快步走到沙发前,小心用手轻搭上司云弈手背。 楚君烈感觉到一片冰凉。 “司先生。”楚君烈小声的呼唤眼前人,紧张不安的温暖司先生的手。 司云弈感知到手上的暖意,缓缓回神,看着眼前满眼关切的楚君烈,眸色复杂难言。 “爸!”三姐忽的一声惊呼,几人顺着司依依目光齐齐看去,只见司老爷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来,站在二楼走廊护栏边,看着底下的儿女们。 第76章 “爸, 您怎么出来了!” 兄妹几人着急上楼,想要将老人带回卧室,司云弈站起身, 抬头看向父亲。 “云弈,你上来。”司老爷子说话有些费力,说完便忍不住咳嗽几声,身体已然是强弩之末。 司云弈快步上楼,动作柔和的搀扶着司老爷子,走进卧室。 楚君烈跟在司云弈身后, 目光关切的看着两人。 司云弈将司老爷子扶上床, 重新盖好被子, 老爷子还不想躺下,司云弈拿过靠枕,放在司老爷子身后, 调整几下,让老人靠的更舒服些。 司老爷子握着小儿子的手, 努力露出一个微笑。 “云弈啊, 别难过。” 司云弈紧紧注视着父亲,感觉到老人冰凉的手。 “之前所有医生都说,我熬不过一年,但是在你的奔波努力下,我熬过来了,之后每一天, 都是赚的。”老爷子轻拍司云弈手背, 目光和蔼。 “不要自责, 你做的是对的, 换我, 我可能也会这么做。”老爷子再了解自己的儿子不过。 “在医院参与临床试验的经历,很有趣,我也认识了不少人,之后这半年,我过的也很高兴。”司老爷子露出些笑容。 “你看这世上有那么多人,身患疾病,或是有精神上的苦痛,但他们仍然坚持着,是因为这世上有值得他们坚持的东西,我也一样,但我坚持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成全我自己。” 司云弈放缓呼吸,好让胸口的痛意扎的稍轻一些。 “当年我父亲离世时,他的葬礼就是我办的。”司老爷子想着往事,目光恍惚。 “我不喜欢那种场面,更不喜欢那些没什么意义的琐碎流程,吵吵闹闹的,我喜欢干净利落些。” 司老爷子目光掠过眼前的几个孩子。 “我的后事,要简单,不要兴师动众,更不要请那些所谓的朋友亲戚,只需要静悄悄的把我的骨灰,埋在你们母亲身边,这就够了。” 司依依已经忍受不住的偷偷抹眼泪,司老爷子转头看向司云弈。 “你让几个孩子去京城创业,是对的,我曾经也想让他们好好改改脾气,但又舍不得让他们吃苦,更怕你这些兄姐,一天到晚的上门唠叨我。” 司老爷子笑了笑,再度看向几人。 “你们不要让孩子们回来,在电话里通知他们一声就足够,几个孩子没你们想象的那么脆弱,他们总有一天,也会成长起来。” “云弈,我知道这样说,可能不大负责任,但现在,我实在帮不上什么忙。”司老爷子紧紧握着小儿子的手,再度拍了拍,像小时候一样,看着小儿子,露出信任的笑。 “司家,就交给你了。” 用仅剩的一点清醒时间,司老爷子给每个孙辈打去一个视频,就像往常那样的,问他们最近好不好,吃的怎么样,叮嘱他们好好吃饭,注意安全,少熬些夜。 司北城和司北远住在一起,两人连声的应和着,看着爷爷清醒的状态,脸上都带着笑容。 司北鑫接通视频后,还在鸡棚里,给老爷子看了看棚里的鸡,眼中带着几分骄傲。 “爷爷,我养的这批鸡可好了,我到时候散养几只品种好的,给您捎回去炖汤喝。” “好好好。”司老爷子看着孙儿,满脸笑容。 轮到司萱萱,司老爷子一看视频里变黑变瘦的孙女,眼中带起些泪光,手指抚着屏幕,脸上尽是怜惜。 “爷爷,我好着呢。”司萱萱挺起胸膛,骄傲的把自己的店,展示给司老爷子。 “墙上这些图案,这些都是我画的,布置和灯光,都是我设计的,虽然现在还没有开始赚钱,但是我觉得我一定行!” “好。”司老爷子点头,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慈爱,“我相信萱萱,萱萱的眼光,一直都很好。” 司萱萱笑眯眯的把镜头切换到自己脸上,“爷爷,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之前减肥一直没效果,现在终于成功了!” “现在太瘦了,还是之前好看。”司老爷子转头忍不住咳嗽几声。 “爷爷您没事吧?”司萱萱一下子凑了上来,仔细盯着屏幕。 “没事。”司老爷子平缓呼吸,看着自己的孙女,“以后你要是找对象,可一定要让你小叔帮你过目,你小叔要说不行,可千万不能找。” 司萱萱瘪瘪嘴,刚想说自己不想结婚,但看着爷爷的模样,还是点了点头。 其实小叔自己找的也不怎么样。 眼看着老爷子和几个孙辈都打过视频,累的快要睁不开眼,任医生小心帮助老人睡下,和几人走出房间。 司北鑫在鸡棚放下手机,隐隐觉的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问题。 “咯咯咯!” 旁边的笼里突然响起扑腾翅膀的声音,司北鑫快步去看,看到一只白羽鸡,正在啄另一只鸡的尾巴。 另一只鸡尾巴上的毛都被啄光,白羽鸡还是不愿意放过它,啄的它屁股都开始冒血。 其他鸡仿佛被这举动感染到,也开始啄那只鸡的尾巴,场面一度变得混乱起来。 司北鑫戴上手套,快速将被啄的鸡从笼子里提出来,被啄的白羽鸡奄奄一息躺在地上,几乎都快动不了。 这已经是这几天,同一个笼子里被啄的第二只鸡。 在第一只鸡被啄的不行后,司北鑫立即去询问了场主,知道这是鸡产生啄食癖,于是给鸡的饲料里面,添上营养成分,加强通风,及时清理粪便,一切该做的都做了。 但现在还是有鸡被啄。 司北鑫蹲在地上,担忧的碰了碰被啄的鸡,发现它已经不怎么动弹。 “又有鸡被啄了?”场主看到司北鑫的模样,上前询问。 司北鑫叹了口气,让场主看鸡的情况。 就在这个空档,还是原来那个笼子,又发出扑腾翅膀的声音,场主快步走过去,观察片刻,把一只格外壮的鸡拎出来,放在司北鑫面前。 “除了外界的干扰因素,还有一个鸡本身的问题。”场主让司北鑫看眼前这只鸡。 “这只鸡是不是长的比其他鸡都壮一点?” 司北鑫对比一眼周围的鸡,点了点头,其他鸡有四五斤,这只可能得有六七斤。 “鸡群里一旦有不同品种,或是出现这种个头格外大的,体型不一样,它就会恃强凌弱,开始抢别的鸡的食,或者啄其他鸡。”场主眼中带点感叹,“有些人也是一样的。” 司北鑫安静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最近白羽鸡行情好起来,我们得抓紧把这批鸡卖出去。”场主看了一眼笼子里的鸡,“你养的挺不错的,这么多天,我也没找出你什么毛病,这批鸡我每斤给你三毛钱提成,下批我们清棚之后,再看鸡苗的价格。” 司北鑫站起身,想想自己在鸡场干的这么久,忍不住开口询问,“场主,您觉得我能不能出师了?” “你水平已经差不多,但是出师?”场主一笑,指了指头顶的鸡棚,“你知道这鸡棚多少钱吗?” “我知道您这规模大,一次性最多能养四万只鸡,我刚开始规模不会开这么大,顶多您的一半。”司北认真开口。 “就是一半规模,你也得投入不少。”场主和司北鑫算账。 “光钢架,这个棚的造价,就是六十万,里面的自动化设备最少也要一百多万,你规模小一点,整个棚算下来,你再怎么节省,一百万是少不了。” 场主继续开口,“还有你租场地,买鸡苗,饲料,疫苗,水电都不是钱?” 司北鑫低头安静了一会,这样一算,一百三十万多万,才刚刚够数。 当晚回到职员宿舍,司北鑫清点了一下自己的钱,一共有一百零三万六千,剩下那二三十万,去哪找? 白羽鸡市场行情好,没过几天,场主就找到买家,把所有鸡都出手。 司北鑫不舍的看着自己养了这么久的鸡,被车拉走,最后只剩下一地鸡毛。 “喏,这次的分成。”场主数出钱给司北鑫,“一共两万八。” 司北鑫两手接过钱,这次的白羽鸡从运来到出栏,一共四十八天,加上之后清棚的时间,相当于一月一万五。 养鸡也并不是每一批都能挣钱,距离攒够开鸡场的钱,还是有些距离,照这个进度,自己可能还要干一两年。 司北鑫手机突然响起铃声,接起视频,是来自母亲的。 “妈。”司北鑫高兴的把钱在镜头前晃晃,“你看,我赚到钱了。” 司依依眼睛有些肿,看着儿子高兴的模样,说不出话来。 “妈,怎么了?”司北鑫察觉到母亲的不对劲,连忙询问,“是不是那个男人,又来找你麻烦了?” 司依依想起那个前夫,摇了摇头,声音哽咽。 “是你爷爷。” “爷爷怎么了?”司北鑫心底涌起不好的预感,眼睁睁看着母亲流泪开口。 “你爷爷,今早走了。” 司北鑫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明前两天和爷爷打过电话,爷爷还好好的。 自己还说要给爷爷养两只散步鸡,爷爷怎么可能,就这样走了。 司依依控制不住的哭了出来,司北鑫低头静默片刻,用手背快速擦了擦眼睛。 “北鑫。”司依依看到儿子头上沾着的鸡毛,哽咽着断断续续开口,“你爷爷他,不让我们告诉你们他身体不好,也不想你们回来,但你要是过的太难,就回来吧。” 司北鑫低着头,想了好久,再度抬头,“堂哥他们呢,知道这件事了吗?” “你两位伯父正在通知他们。”司依依啜泣着,脑海中不断掠过的,只有父亲对自己的好。 现在,母亲离世后这么多年,父亲也走了。 兄妹四人,真的成了孤儿。 “妈,坚强一点,不要哭。”司北鑫努力让自己做出可靠的样子,“爷爷得病这么久,现在能去另一个没有病痛的世界,是好事。爷爷会在天上看着我们,会继续爱我们。” 司依依看着儿子,愈发泣不成声。 “我暂时不会走的。”司北鑫看了眼不远处的鸡棚,“小叔的用意,我能明白一些,越是这种时候,我们几个孩子越得争气,至少要做出点成绩,给小叔看,让他安心,不用担忧到时候司家没人出来抗事。” 司依依擦了擦眼泪,看着屏幕里的孩子,忽的发觉,就在这短短几个月里,这孩子,好像真的长大了。 “我等一会去找堂哥和萱萱。”司北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妈你别太难过,爷爷一定舍不得你哭。” 司依依挂断视频,眼泪不自觉的又流了出来,想到儿子说的,咬着唇,硬是抬手把脸上的泪水擦干净。 司北鑫和母亲聊完没一会,四人的薇信群组里,开启视频聊天,司北鑫一打开,就看到三人都红着眼,司萱萱用纸巾擦着脸,哭的话都快说不出来。 几人约线下见面,在司北城的公寓里,跪在阳台上,朝港城的方向,磕了好几个头。 一想起爷爷,四人忍不住抱在一起痛哭,司北城揽着堂弟堂妹,心如刀绞。 “爷爷不希望我们回去,就是想让我们继续奋斗下去。”司北城眼中透着迷茫,“但是我现在根本看不到方向,我不知道,我继续待在这,有什么意义。” “警察说我的钱,八成是追不回来了。”司北远比几人更颓,“我现在吃喝只能都靠大哥。” “我的店也好艰难。”司萱萱哭红了脸,“他们都说京城包容性很强,可为什么,连我那么小的一个店,也容不进去。” “开鸡场我的钱也不够。”司北鑫低头,“我还得至少再干一两年。” 四人表情都透着苦涩,司北远忽的想起什么,看向司北鑫。 “你开鸡场还差多少钱?” “三十万。”司北鑫叹了口气,在以前,几人都不会把这些钱放在眼里,但现在,知道赚钱有多么难后,三十万成了只巨大的拦路虎,横在中间。 “大哥,你可以投资老三试试啊。”司北远戳了一下大哥,“反正你现在没有什么思路,不如分出三十万,就当入股了。” 司北城闻言,抬头看向司北鑫,“你在养鸡场干了这么久,你觉得你办了养鸡场,一年能挣多少钱?” “就按我上批白羽鸡来算。”司北鑫算着其中的账,“五十多天,鸡场场主刨去成本,能挣二十万左右。” “两个月二十万,一年一百多万。”司北远试着算,“但是据我所知,养鸡也有风险,因为有时候不能准确把控市场需求。” “风险是肯定有。”司北鑫点头同意。 “但是我觉得这项目能成。”司北远看向司北城,“大哥,你要不试试?” “可是,我们这样做,会不会触犯合同上的规定?”司北城有点犹豫。 “我曾经研究过,绝对不会。”司北远眼神中透着分精明,“大哥你忘了,我们几个,现在都已经放弃司家的身份,我们之间,是可以互相投资的。”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司北城思索片刻,朝司北鑫点了点头。 “三十万是吗,我入股了。” 司北鑫有些喜出望外,没想到三十万的空缺,这么快就能补上。 “萱萱,你也别难过。”司北城看向自己唯一的堂妹,“哥哥也入股你的奶茶店,给你二十万,能干则成,干不了你就来这,哥手里还有些钱,能养活你们。” “大哥……”司萱萱看着司北城,又差点哭出来。 司老爷子的葬礼,按老爷子生前嘱托的,一切从简,冬日的清晨,司云弈站在父亲的墓碑前,注视着老爷子照片上的笑容,久久没有挪动一下。 司家众人穿着黑色衣物,袖上别着孝章,站在另一处,给司云弈留出空间。 大嫂牵着祁崽,哭的眼睛都快成两个核桃,大哥低头安慰着妻子,自己也是晚上不知道流了多少次眼泪。 二嫂三姐站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满眼悲意,楚君烈穿一身黑色的大衣,遥遥看着站在墓碑前的人。 “你要照顾好他。” 身边传来声音,楚君烈转头,看到司先生的二哥,司云狄。 司老先生离开仅仅一两周时间,楚君烈看到司云狄头上,竟然生出不少白头发。 “云弈和爸的感情最好。”司云狄呼出口白雾,“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云弈算是爸老来得子,我十六岁的时候,他才出生,爸把他当做宝贝一般,可偏偏云弈出生后两年,妈就离开了。” 楚君烈眼睛微动,抬头更加专注的看向那个身影。 “你知道云弈为什么要学临床心理学吗?”司云狄往手里呼了口热气。 楚君烈看着司云弈的背影,摇了摇头。 “我们母亲,得了产后抑郁。”司云狄还记得当时的场面。 “她害怕云弈,她说云弈不是她的孩子,襁褓里的,是条白色的蛇。” 楚君烈怔了片刻,看向司云狄。 “母亲没怎么抱过云弈,就离开了。”司云狄眼睛垂了垂,“爸当时很不好,只能把云弈交给一个又一个的保姆,云弈一天天长大,有时候也会问妈妈为什么离开,我们守口如瓶,只说妈妈是得病去世。 但是母亲那件事,有不少人知道,云弈在家还好,可上幼儿园的第一天,就有一群孩子,围着他,叫他小白蛇,之后还编了顺口溜,说他是害死妈妈的小白蛇。” 司云狄叹了口气。 “我们最后只能告诉云弈真相,打那之后,云弈就变了,他变的不爱说话,不爱社交,除了爸,对谁都是满眼冷漠,之后更是学了临床心理。” “云弈六岁的时候知道真相,从那之后,他就再没有过一次生日,平日里就像个小大人一样,心上沉甸甸的都是事。” 司云狄不知想起什么,扬唇笑了笑。 “我那时候贪玩,总想的逗逗他,他竟然一脸老成的训我,说我二十多的人,一天到晚只会满足自己的低级趣味,没有责任心,更没有野心。” 司云狄看向楚君烈,“你敢相信吗,他六岁就能把我分析到这个地步。” 楚君烈看着司云狄,感觉小司先生说的对。 司云弈静静看着墓碑,看着墓碑前簇拥的鲜花,眼眸有片刻的柔和。 也许再过不了多久。 自己就会陪父亲,到另一个世界。 现在算算,也只剩十几个月而已。 只是一场短暂的别离。 司云弈最后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照片,转身走向那一群生者。 看到司先生走过来,楚君烈快步迎上去,眼中满当当的都是关切。 “都回去吧。”司云弈看着兄姐嫂子们,目色一如既往的淡然。 “这两天你们忙前忙后,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云弈小叔子。”大嫂小心翼翼的开口,目光中带着关心,“您没事吧?” “没事,我也会休息一段时间。”司云弈看了眼冷到搓手的司云狄,摘下自己手套,扔到二哥手里。 司云狄看着手中的手套愣了愣,抬头看向司云弈,“你给我了,你……” 楚君烈快步上前,握住司先生的手。 “这两天,没事不要联系我。”司云弈牵着楚君烈走出墓园,楚君烈一路握紧身边人的手,想把自己的温度传过去一点。 司先生的手凉的厉害,楚君烈努力捂热这双手,上车后更是拉着司云弈的手,放到衣服里面。 隔着一层背心,楚君烈被冰紧了紧腹部,但好的是,身体的热度能让司先生的手,一点点暖起来。 司机早就不敢看后面的场景,开车到小区后,看着两人离开。 冬去春来,守孝期满后,司云弈取下袖上的孝章,看着镜子里的人,眸色冷漠疏离。 处理完书桌上一堆文件,司云弈找出还未完成的清单,看到上面还有两项,没有被勾画。 一项是整夜冰钓,还有一项,就是楚君烈心心念念的初体验。 看着清单,回想书中的剧情,司云弈打开保险柜,看着遗嘱旁边的菜狗毛毡玩偶,拿到手中,静静把玩片刻。 当天下午,楚君烈下班回家,看到坐在客厅的司先生,忍着激动上前,看到桌上的一页纸张。 上面是楚君烈熟悉的内容,在两人完成的项目后面,都被画了勾号,如今只剩下两条,还没有被完成。 “这周末,有时间吗?”司云弈抬眸看向楚君烈,问出楚君烈期盼已久的问题。 “有的司先生!”楚君烈兴奋不已,看着缓缓从灰暗状态恢复的司先生,眼中是满满的热情。 “过来。”司云弈一勾手,楚君烈立即扑过去,眼睛黑亮亮的开心。 司云弈揉了揉楚君烈发顶,一手搭在楚君烈脸侧,低头轻吻了下楚君烈发烫的唇瓣。 第77章 小区树丛里, 楚君烈蹲在大树下,用周边灌木掩护自己的身型,拿一把小铲子, 挖着眼前的黑土。 看到又一只蚯蚓冒头,楚君烈警惕的看了眼周围,快速把蚯蚓挖起,放进身边的盒子里,低头继续挖土。 烈风在旁边,用狗爪扒拉着土地, 看到一只蚯蚓, “汪”的一声, 楚君烈快步到它面前,将蚯蚓挖入盒子,一人一狗配合异常默契。 “汪汪汪!”烈风突然叫了三声, 楚君烈立即起身,盖住盒子收起, 牵着狗绳站在树下。 烈风朝大树抬起后腿, 一名保安走过,看到正在遛狗的住户,礼貌笑一笑离开。 看着保安走开,一人一狗缓缓出了口气。 烈风放下后腿,楚君烈把盒子打开,看着里面的蚯蚓, 满意的点了点头, 牵着烈风回到家中。 客厅里放着几个大包, 楚君烈把里面的东西检查一遍, 确定没有落下什么后, 把装着蚯蚓的盒子用保鲜膜裹好,再在上面戳几个洞。 烈风叼着自己的狗绳,小心踮着两只前脚到洗漱间,立起身用嘴顶开水龙头,冲洗干净扒土的两只前爪,再用嘴把水龙头顶回来,两只爪子在地上摆好的毛巾上擦擦,走到客厅,和主人一起等漂亮主人回来。 楚君烈盯着房门,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烈风,烈风也盯着门口,敷衍的摇摇尾巴回应主人。 就在一瞬间,烈风耳朵忽的竖起,楚君烈立即从沙发上坐起来,飞快跑到门口,一把打开房门。 司云弈走出电梯,还没到房门前,只见大门被一把打开,楚君烈和烈风猛地扑过来。 司云弈低头摸烈风毛绒绒的脑袋,楚君烈扒拉开大狗,凑上前亲昵的吻上司云弈,烈风跳着想要漂亮主人继续摸自己,司云弈轻啄了一下楚君烈嘴唇,刚要再摸一下烈风,楚君烈又凑了过来。 被一人一狗纠缠着进了家门,司云弈坐在沙发上,一手摸着烈风,侧脸和楚君烈唇齿相依的交换气息。 烈风正开心的享受抚摸,感觉漂亮主人手一点点停下,立即摇着大尾巴往漂亮主人胳膊下蹭蹭。 楚君烈甜蜜蜜的尝着司先生口中的滋味,感觉到司先生有些分神,立即凑前许些,吻的更深。 司云弈忙里抽空,看了眼时间,推开楚君烈,在烈风背上轻拍一下,让它下了沙发。 “先吃饭。”司云弈站起身,看到客厅里准备好的大包小包,看向楚君烈。 “司先生,东西都收拾好啦。”楚君烈开心的大步走过去,给司云弈展示。 “鱼竿、帐篷、睡袋、折叠椅、野外烧水壶、酒精炉、吃的、保暖靴、冲锋衣……”楚君烈最后拿起被保鲜膜裹好的盒子,笑容灿烂,“还有新鲜的鱼饵!” 烈风看着盒子,也骄傲的挺起胸膛,前爪子抬抬,表示这里面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 “辛苦你们。”司云弈洗了洗手,走到餐桌前,“吃完饭,我们就动身。” 四月港城的气温已经回升,冰面也大多融化,在港城冬钓明显不现实,司云弈带着一人一狗开车去往开春更迟的地方,等到达目的地,已经是深夜。 车里睡过下半夜,第二天中午,司云弈带一人一狗吃过当地的特色炖锅,就去往冰湖面上凿孔。 炖锅店的老板娘听到两人是来冰钓的,还把自家老公的小红虫送了两人一些。 “前两天来冰钓的人可不少。”老板娘笑眯眯的看着两人,“还有人钓上来条好几斤的大板鲫,那玩意吃起来可贼香!” 楚君烈压着冰钻,在冰面开出一个孔,往里面倒了些米酒,然后又开了两个孔。 司云弈牵着烈风坐在折叠椅上,看楚君烈热火朝天的干活。 楚君烈在来之前,已经做了一周的学习研究,钻孔,打窝,然后将鱼竿固定架放在冰孔前,在鱼钩上挂上小红虫,再将冬钓鱼竿架好,调好浮漂。 两人先没有开始支帐篷,要看这几个孔下面有没有鱼,如果有,再做后续准备。 楚君烈打了三个孔,准备三根冬钓杆,司云弈看准最右边的一孔,注意着浮漂。 冬钓鱼竿和普通鱼竿不一样,因为冬天气温低,鱼儿身体僵硬,连吃食都是半张嘴,所以冬钓的鱼竿更注重灵敏度,只有短短一截,鱼线也细。 三杆下去,两人一狗等了许久,司云弈不时把线收上来看看,发现鱼饵都没被吃掉。 司云弈沉默看着鱼钩,再抬眼看向宽阔冰面上,上百的冰钓玩家,感觉没鱼也不是那么奇怪。 “司先生,要不我们换个位置?”楚君烈看向不远处几位还在直播的冰钓老手,大半天下来,他们似乎也没有什么收获。 “好。”司云弈起身收起折叠椅,牵着烈风上了车,楚君烈收起鱼竿鱼饵,将东西装好,两人继续寻找水源,终于在远离城市的一处,看到片被冻住的水域。 这片地方也有冰钓的玩家,但稀稀拉拉只有几位,彼此离的都远。干枯的草枝和冰面冻在一起,周边一片荒芜。 楚君烈这次找好点,再次用冰钻开了孔,投下米酒,按之前的流程架好鱼竿,还没把最后一杆上挂上鱼饵,第一杆的鱼漂就开始动。 楚君烈激动的看向司云弈,司云弈起身,握住鱼竿收线,感觉到鱼线牵扯的力量,冰下面隐约能看到被扯上来的鱼影,继续一用力,一条巴掌大的鲫鱼就被钓了上来。 “司先生好厉害!”看着鱼上钩,楚君烈高兴的不得了,快步去车上取下保鲜箱,从冰窟窿里舀水进去,再将钓上来的鲫鱼,小心翼翼放进去。 能钓上来一条鱼,这次冰钓就不会空军。 司云弈看着保鲜箱里游动的鲫鱼,在鱼钩上添上鱼饵,将鱼竿再次架上。 这里有鱼,司云弈起身去车上拿下帐篷和过夜用的东西,楚君烈快步跑过去接过,让司先生看着鱼漂,他来搭设帐篷。 楚君烈动作很迅速,围着司先生和三个钓孔搭好帐篷,紧接着在里面垫上隔湿软垫。 司云弈看着楚君烈拿来围巾和暖宝宝,抬手要接过,却被楚君烈避开。 “司先生,您看鱼就好。”楚君烈耳朵尖带着红,把围巾一圈圈绕上司云弈脖颈,紧接着小心拉开司先生衣服,在里面贴上暖宝宝,快速拉住。 包袱还是鼓鼓囊囊,司云弈默默看着楚君烈从里面提出一个小液化气罐,连接一个防风炉,在上面还有搭架。 楚君烈又从包里掏出一个锅,架在炉上,紧接着拿出野外烧水壶,用矿泉水注满,开始烧水。 帐篷里的温度一一点点暖和起来,烈风趴在隔湿软垫上,紧紧盯着钓孔,看着鱼漂一动,就“汪”的一声。 司云弈快速收线,发现是一只小鱼咬钩,于是将小鱼从鱼钩上取下,重新放回冰洞。 另一边水已经烧开,楚君烈把水倒入保温杯,双手递给司先生,司云弈接过轻抿一口,发现里面有生姜枸杞的味道。 做好这些,楚君烈搬来折叠椅,坐在司云弈身边,手里抱着保温杯,在帐篷里,满足的依着身边人。 三个钓孔,正好对上两人一狗。 楚君烈拿出包里的小零食,时不时让司云弈尝一口,尝完又眼巴巴说自己也想吃,变着法的想亲心上人。 司云弈看穿楚君烈的小心思,轻咬一块巧克力威化饼干,目光在饼干尾端掠过。 楚君烈难掩开心的咬上威化饼干,大口嚼下间隔在两人中间的饼干,迫不及待的贴上司先生的唇。 只有烈风,认真盯着鱼漂,在鱼漂动的时候,“汪汪”提醒身边的两个主人。 整整一下午,两人一狗钓上来十几条鱼,四五条鲫鱼,三条柳根鱼,用楚君烈和烈风挖的蚯蚓,还钓上来两条三四斤的鲤鱼,和一条不大的虹鳟鱼。 楚君烈带着锅,还带了点食材,当天下午就煮了鲫鱼汤。 热乎乎的新鲜鲫鱼汤带着奶白色,没有放多余的调料,味道也很鲜美,鱼肉不腥不柴,司云弈吃了些鱼肉,喝完汤身体都暖了起来。 天色渐黑,冰面上其他冰钓的人已经离开,整片冰面上,只剩一顶孤零零的帐篷。 听到有风声,楚君烈出去加固了一趟帐篷,确定没问题后,钻进帐篷,拿出三条睡袋。 司先生的睡袋,楚君烈准备的是最好的鹅绒睡袋,蓬松又暖和;自己的睡袋是可展开式的,半夜如果觉得热,可以横向打开。 至于烈风的,介于它自身带毛,楚君烈就给它便宜买了一个。 夜风在帐篷外吹的猎猎作响,司云弈看着鱼漂,还没有想睡的意思。 烈风已经钻进睡袋,舒舒服服的躺下,楚君烈陪着司云弈,感受着身边让人舒适放松的气息,盯着一动不动的鱼漂,眼皮忍不住的上下打架。 “你去休息一会。”司云弈看到楚君烈困倦的模样,声调轻和。 楚君烈昨晚在车上睡了半宿,今天又费力打了六个冰洞,做了那么多事,不困乏也难。 “我想陪着司先生。”楚君烈依着身边人,眼中带着浓浓的眷恋。 “听话。”司云弈温声,“你睡上半夜,等你醒了换我,这样我就可以睡下半夜。” 楚君烈认真想了想,对着司云弈乖顺的点了点头。 楚君烈脱了保暖外套,钻进睡袋,看着前面的身影,一点点阖上眼皮。 四周一片寂静,司云弈垂眸注视着眼前几个冰孔,听帐篷外的风声,保持安静。 二十三岁的时候,为什么会想要整夜的冰钓? 司云弈回忆那时候的自己,似乎是听到同事们相约一起外出游玩,热热闹闹的准备,互相给彼此在家中打着掩护,一股脑的消失,然后社交圈里,不断发出他们游玩的场面。 司云弈并不喜欢那样吵闹的相聚,更喜欢安静的环境,最好能让人整颗心都静下来的活动。 在繁忙的日常琐事里,司云弈突然想到了符合自己想法的活动,一个人安静的冰钓,最好能在满是群星的夜晚,吹着干净冷澈的风,手边放一个暖炉,享受自然声下的静谧。 想法很好,只可惜之后多少年,都没有实现。 现在终于达成。 司云弈转身看向身后熟睡的一人一狗。 虽然不是一个人,但内心也得到了满足。 司云弈回头,注视眼前一动不动的浮漂,安静片刻后,起身拉开帐篷,从外面重新合住。 外面一片寂静,夜风也渐渐停歇,司云弈抬头看到天空零星几点星星,月亮被乌云半遮,四周是朦胧的黑暗。 旁边干枯的草丛突然动了几下,司云弈瞬间警惕起来,看向声源处。 夜风再度吹过,吹的枯草斜倒,乌云渐渐偏移,露出皎白的月亮。 借着月色,司云弈看清楚枯草丛中的东西。 是一只半大的白色野生狍子。 狍子嘴巴一动一动,似乎在吃什么东西,它脖颈细长,两只白色的大耳朵竖起,眼神清澈中带着几分警惕和呆愣。 寒夜里,司云弈放轻呼吸,一动不动,尽量不让自己惊扰到眼前的生物。 白狍非常罕见,得了白化病的狍子,在野外也很难生存下去。 对食肉动物而言,白色意味着更加的显眼,更好捕捉;对它的同类而言,这个和它们颜色完全不一样的东西,就是异类。 这也许就是它小小一只,深夜独自出现在这的缘故。 白色狍子明显也看到出现在眼前的身影,好奇歪了歪头。 在呆了一会后,白狍突然意识到,眼前这是个人! 司云弈看着白狍猛地反应过来,后腿猛地用力,朝着旁边蹦跳出去,白狍速度很快,弹跳力也极强,在冰面上四蹄一蹦一蹦,突然间坠下,没了狍影。 司云弈眉头一抬,拍了拍帐篷,快速朝白狍消失的地方跑过去,只见白狍踩到了之前冰钓玩家开出的扇形冰洞里,挣扎着快要游不上来。 白狍蹄子乱刨,根本无法抓住,冰窟边又湿又滑,白狍想搭也搭不住,冰面“咔咔”作响,司云弈脱下外套,垫在冰窟边,白狍蹄子搭上衣服稳了稳,司云弈一把抓住它冰冷的蹄腕,将它捞了上来。 小白狍浑身湿漉漉抖的厉害,司云弈缓了口气,正准备起身,却感觉到身边的冰面似乎动了动。 司云弈安静片刻,尽量保持平稳。 白狍一迈蹄,就看到底下冰层断裂的痕迹。 “汪汪汪!”烈风被刚刚拍帐篷的动静惊醒,发现漂亮主人不在,立即叫了起来。 楚君烈睁眼,看到司先生没了身影,再看烈风往外扒的模样,快速摸出手电,打开帐篷。 烈风一路循着味道跑了过来,看到坐在冰面上的漂亮主人,抱着一只浑身湿漉漉的白色小狍子。 楚君烈紧跟烈风后面,看到眼前的一幕,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 “别过来!”司云弈呵止住一人一狗,听到身边冰层断裂的声音愈发明显。 “司先生!”楚君烈慌忙拿出手机,只见司先生果断脱下自己身上的毛衣,包裹着手中的小白狍,将狍子扔了过来。 看着烈风上前一跃,猛地叼住毛衣,司云弈感觉到身下的冰面一陷,下一刻,整个人瞬间浸入水中。 河水冰冷刺骨,司云弈稳住身体,让自己不再下沉。 刚刚掉落的太过迅速,司云弈没来得多做准备,含着半口气,往水面上游。 这片水域的深度,超乎司云弈的想象,底下像是一片无底的黑色深渊,要将人吞噬进去,抬头看,最底下的冰层已经酥化,虽然厚,但可能已经承受不了多少压力。 胸口最后一点氧气似乎也要消耗殆尽,司云弈恍惚间,仿佛听到父亲的笑声。 “你说什么?为什么给哥哥们起的名字那么大气,给你起‘弈’这个字啊?”父亲笑的开心。 “古书里,‘弈’就是‘容’的意思,就是漂亮,我觉得我们家云弈,刚生出来长的可漂亮了…… ……当然了,妈妈也觉得你漂亮,只可惜妈妈没有见你现在的样子,要不然,她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司云弈看着眼前的黑暗,还有那道仿佛永远也触不到的光明,缓缓脱力。 余光里,一道黑影猛地扎入水中,飞快的游了过来。 楚君烈看着缓缓下沉的身影,快速游了过去,一把抓住司先生的手腕,朝光明的地方游过去。 那束光是楚君烈放在冰边的手电筒,烈风叼着毛衣着急的看着冰面,只见水面下黑色的东西越游越近,紧接着主人破水而出,一手抱着漂亮主人,爬出水面。 “司先生!”楚君烈抱着没有分毫反应的人,快步跑到岸边,不断按压司先生的胸口,低头往司先生口中吹气。 “司先生,不要吓我!”楚君烈眼泪都快急出来,再一次用力按压司先生胸口时,看到司先生蹙眉,咳出口水来。 楚君烈瞬间宛如新生,再去摸自己的手机,却已经找不到在哪。 寒风吹过,司云弈冷的快没有知觉,再度回神时,发现自己已经在帐篷里的睡袋中,身上未着寸缕。 被水浸湿的衣物扔在一边,司云弈看到楚君烈正在脱着衣服,用毛巾擦去身上的水珠,下一刻,也钻进同一个睡袋。 “司先生,对不起。”楚君烈眼睛黝黑,一点点抱紧眼前人,“您体温太低了,会出事的。” “嗯。”司云弈用力发出一个音节,贴着滚烫的热源,胸口的凉意,被一点点驱散。 楚君烈更加抱紧心心念念的人,脑袋搭在司先生颈窝里,不敢回想刚刚的事情,也不敢猜想如果自己再迟点,又会发生什么。 这世上只有司先生,对自己好。 楚君烈不知道如果司先生不在了,自己该怎么在这个残忍的世界上活下去。 楚君烈眼眶发红,侧脸仔细闻着身前人的味道,感觉着司先生一点点上升的体温。 “司先生,你去哪,我就会跟你去哪。”楚君烈听到司先生渐渐匀长的呼吸声,压低声音,含泪偷偷亲吻着身边人的耳侧。 第二天中午,司云弈带着楚君烈,去把白色的小狍子上交到当地公安,听到两人的经历,警察都诧异的不知道该怎么言语。 昨晚烈风一直圈着小狍子,才让它平稳下来,临要离开,烈风有点不舍的看着白色的小狍子,小狍子从暂时收纳它的箱子里跳出来,上前蹭了蹭烈风。 烈风晃晃尾巴,舔了几下眼前的小白狍,依依不舍的看着它再次被警察带走。 当司云弈和楚君烈回到港城时,看到新闻上播出小白狍的影像,标题是“小神兽掉入冰窟,两位冰钓爱好者合力营救”。 听着新闻,司云弈笑了笑,烈风看着上面小白狍的影像,专注的摆摆尾巴。 因为之前不小心落水,司云弈带楚君烈去医院做了检查,确定两人都无事后,回到家中,司云弈看着正在收拾睡袋,目光时不时躲避的楚君烈,唇边扬起分弧度。 “小楚。”司云弈倒了杯水,放在桌上。 楚君烈一听到司先生叫自己,立即放下手中的活,快步过去。 “我之前问过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想做的事。”司云弈眸色如常。 “你还记得你的回答吗?” “我……记得。”楚君烈想起那天醉酒时的事,脸开始发烫。 “我想给你奖励,但找不到更好的。”司云弈起身,走向卧室,“所以这个愿望,我可以满足你。” 楚君烈愣了愣,转身看向站在卧室门前的司先生。 “给你三十分钟准备。”司云弈侧脸,看着楚君烈,缓缓摘下眼镜,显出镜片后那双眼尾微微上扬的冷清眸子。 “过时不候。” 楚君烈愣愣看着走进卧室的司先生,用了两秒,方才反应过来司先生话里的意思。 楚君烈心带着手止不住的颤,另一只手握紧这只手,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几乎是飞快的奔向自己卧室,冲进洗漱间。 从洗漱间出来,楚君烈拖鞋穿反也来不及管,在衣柜里快速的翻找,终于找出自己那件一直想穿的。 司云弈冲了澡,头发还没吹干,就听到礼貌敲门的声音。 司云弈看了眼时间,楚君烈只用了十八分钟。 打开卧室房门,司云弈目色一顿,看到手里握着一只花,满脸通红的楚君烈。 楚君烈上半身穿着一件,极其节省布料的衣服,只能遮住胸口一条,其他地方都一览无余。 他手里的花,如果没看错,是阳台那几盆花里,唯一开了的那朵。 司云弈安静片刻,侧身让楚君烈进来。 “要求只有一条。”司云弈淡然将花插入笔筒,抬眸看向贴过来的楚君烈,眸色冷傲。 “要听话。” “司先生,我一定会听话。”楚君烈乖顺点头,身后的尾巴疯狂摇摆,目光灼灼。 最后,为答谢一直支持毛桃的大大们,毛桃决定开启亲一轮抽奖活动,活动奖品为八个菜狗小玩偶!全订即可参与,走过路过的大大不要错过嗷!!! 第78章 下篇开始 “我是决不可能离婚的!” 年轻男人扭头看了眼身后的老太太, 不知又从哪生出几分底气,傲然看向眼前人,眼底带着浓浓的贪婪。 “除非按律师说的那样, 将你名下一半财产分给我,否则我死也不会和你离婚!” 年轻男人言语掷地有声,说出了十足的气势,老太太更是欣慰的看了眼孙子,目光蛮横挪向孙子对面的男人。 那个入赘到司家旁支三年的男人,现在一跃成了京城楚家的继承人, 据说他名下有上百亿的资产,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即便这话有十分之一的真, 那也是一笔不小的数额,足够一家人的优渥生活,再往上跳一个等级, 那是何等的幸运! 老太太想着未来的日子,脸上的褶子皱起, 嘴角不由得多了两分笑意。 几句狠话撂下, 但对面始终没有给出反应。 老太太不满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那个曾经的赘婿,现今穿一身考究的铁灰色西装,内搭件黑色衬衣,额前的头发尽数梳到后面,手上戴着黑色的皮质手套, 正在不急不缓的, 抚摸身边大狗脊背。 那只狗体型极大, 神态如狼一般, 一身蓝黑色的长毛, 看不出来是什么品种。 如狼般的大狗脸上,有一道极长的伤疤,狰狞的贯穿半个脸,也穿过一只眼睛。 这样严重的伤势,没要了它的狗命,也是幸运。 独眼狼狗和它主人一样安静,坐在男人身边,静静盯着眼前几人。 “你别想着敷衍我们!”年轻男人有点沉不住气。 “我们都听说了,你是京城楚家唯一的继承人,即便你现在还没有正式继承楚家,但你手里有你父母留下的股份,有不动产,还有你自己的公司!” “楚君烈,你别想着装聋作哑,我们咨询了好几位律师。”老太太也插话进来,混浊的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男人,仿佛在看着一只肥羊。 “你和我孙子联姻前没有签任何协议,你们现在还是夫夫关系,你要想离婚,那你名下的资产,就必须分我孙子一半!” 老太太的儿子看对面人久久不说话,上前打个折扣。 “即便没有一半也是可以的,十个亿,你总能拿出来吧?” 站在楚君烈身后,一身管家装束,两鬓斑白的男人没忍住笑了笑。 如果让老爷知道,孙少爷这场维系了三年的婚姻,只值十个亿,就能断的干净,老爷怕是听着就能笑出来。 现在就看孙少爷,愿不愿意用这种方式,摆平眼前这贪婪的一家人。 听到几人的报价,楚君烈抚摸烈风的手停下来,缓缓抬眼看向面前几人,沉黑的眼中,没有分毫感情。 “既然你不想离婚,那就不离。” 低沉声音传达出的信息,有些出乎几人预料,管家忽的意识到什么,强掩情绪的看了一眼孙少爷,往后退了一步。 老太太看到楚君烈轻拍大狗,似乎发出了什么指令,紧接着如狼一般的大狗猛地扑了过来,在半空中跃起,独眼盯准年轻男人,一口咬住他的脖颈,锋利的牙齿瞬间穿透男人皮肉。 鲜血猛地飙出,老太太脸上瞬间被溅上温热的血液,年轻男人还没来得及出声,两眼圆瞪着张大嘴巴,口中喷出血沫,直勾勾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像是失了声,看着狼狗将孙子叼着拖到楚君烈面前,楚君烈抬脚,黑色的皮鞋慢慢踩上奄奄一息人的衣服,蹭去鞋底的灰尘。 “啊!”老太太一声尖叫,双目圆瞪,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既然不想离婚,那,只能丧偶。” 楚君烈慢条斯理开口,注视年轻男人两手捂住脖颈的模样,眼眸暗沉。 “我们离!马上就离!”老太太儿子惊慌失措跑上前,死死压住年轻男人脖颈,抬头祈求的看着眼前人。 “楚少爷,救救他,我是他父亲,这事我说了算,我们不要一分钱,我们马上离!” 男人话还未说完,只见一队全副武装的人快速走进房间,信号干扰器摆在桌上,别墅窗户大门封的严不透风。 男人看到他们身上的武器,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捂着儿子脖颈的手发颤,隐约察觉到,这些人来的目的,不止儿子一人。 “我们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老太太捂着心口,手抖的厉害,“楚少爷,我们错了,我们不该辱骂你,不该把你当佣人,更不该把你关在地下室,让你吃残羹剩饭,我们真的错了,求您给我们留一条生路……” 老太太眼泪横流,“我们也是听了别人挑拨,才不让他离婚,要您的财产,我们是被猪油蒙了眼,您饶我们一次,我们真的错了!!!” 楚君烈居高临下,深邃的眉眼间,没有分毫波动。 “动手。” 鲜血在屋中飞溅,楚君烈摘下一只手套,面色冷漠的擦去溅到脸上的血迹,忽的像是察觉到什么,楚君烈抬眼,朝一个地方直直看过去,目光冷利犹如实质。 猛地对上那双冰冷的黑色眼眸,司云弈瞬间睁眼,看着眼前熟悉的卧室景象,感觉到在胸膛里中狂跳的心脏。 外面一道闪电掠过,雷声轰响,司云弈在黑暗中平稳呼吸,从床上起身,拉开窗帘看了眼外面风雨欲来的景象,眸色泠然。 距离掉入水潭的事,已经过去一年,如今三年之期越近,司云弈越是频繁梦到之前梦过的景象,像是加深回忆一般,也有可能是潜意识中,不断提醒着司云弈要保持警惕。 人生最后几个月,偏偏还不得安闲。 屋外狂风呼啸,树枝随着风摇摆晃动,卧室房门口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司云弈拉住窗帘,面色淡然的打开房门。 穿着大灰狼毛绒睡衣的楚君烈抱着枕头,站在卧室门口,黑色的眸子里,是满满的无助。 “司先生,外面雷声好大。” 司云弈闭了闭眼,努力清除脑海中那个男人的模样,楚君烈抱着枕头,小心看着司先生的表情,一点点往司云弈卧室方向靠。 又是一声惊雷,楚君烈抓紧枕头,眼巴巴看着面前的人,目光柔软,“司先生,我头还有点疼。” “在这里睡可以。”司云弈眸色松了松,“但不能像之前那样。” 司云弈侧身让出道缝隙,提醒楚君烈不要明知故犯。 “我知道了司先生。”楚君烈难掩要扬起的嘴角,快速把枕头放上司先生的大床,拉开自己的被子,乖顺的躺好。 司云弈关住卧室房门,看了眼时间重新回到床上,眼眸刚阖,就听到旁边小小的动静。 司云弈侧身,看到楚君烈紧闭双眼。 司云弈默默看着,直到楚君烈按耐不住的睁眼,对着他眉头微挑。 “司先生,我就是有点太热了。”楚君烈被抓包,耳朵有点红,“睡衣有些厚。” 司云弈无声的看着楚君烈。 楚君烈动了动,片刻后将毛绒绒睡衣拿出被窝。 “可以睡了吗?”司云弈淡然询问。 “可以了。”楚君烈脸侧有点发烫。 司云弈闭眼片刻,只觉什么大东西快速侵占自己睡觉的空间,容不得司云弈开口拒绝,一套先礼后兵,伴着窗外滴滴啦啦的雨点声,热情的不停歇。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司云弈腾出只手,吃力打开床头柜上的台灯,靠着床头,平稳呼吸,喝着晾在床头柜上的水。 楚君烈抱着心上人,乖巧的蜷在旁边,脸上是止不住的笑。 第二天一早,司云弈一睁眼,就看到楚君烈熟睡的脸,手下微微一动,就触到分柔软。 “唔。”楚君烈敏感的睁眼,看着眼前人,睡眼朦胧的扬起嘴角,“司先生早上好。” 司云弈沉默收手,却被楚君烈再次勾拉过去。 “司先生,早晨想吃什么?”楚君烈亲昵的贴近,蹭着司先生的手,片刻都舍不得分开。 “按你的食谱做。”司云弈眸色漠然,有点困难的起身,去洗漱间冲澡后到衣帽间。 “司先生我错了。”楚君烈帮心上人吹着头发,低头蹭蹭司云弈耳后,亲了一下司先生脖颈。 “给您煎两个蛋,再拍根黄瓜好不好?” “我们之前已经商量过。”司云弈抬眸,和楚君烈讲道理。 “一周至少要休息四天,保证充足的睡眠,次数用完了,你就去你的卧室睡。” 司云弈打开手机,让他看日期,“今天周三,你已经预支了下下下周的第二次。” “我不想回去睡,司先生。”楚君烈沮丧低头,那个房间里,没有司先生的味道,楚君烈怎么闭眼数羊也睡不着。 明明以前一个人也能睡得好,但自从和司先生一起睡过后,那里的床变的又冷又硬,烈风稍有点动作,就会让楚君烈惊醒,看着旁边的空枕头,然后心情迅速低落下来。 司先生的卧室又大又明亮,床格外的软,上面格外的香,楚君烈也很想控制自己,就乖乖躺在司先生卧室睡觉,但是只要一想起和司先生一起交流的滋味,舒服的楚君烈心尖都在颤,那个填不满的深沟诱惑着楚君烈,想要抱紧身边人,想要索取更多,直到胸口那片干涸的土地湿润起来。 心口的满足感,加上身体的舒适,让楚君烈流连忘返,食髓知味,哪怕一天都离不开。 太过频繁的交流,让司云弈曾以为楚君烈患上亢进症,但仔细询问后,他并不是以这种形式,来回应不愉快的心理状态,查了他的荷尔蒙,也没发现异常,想着他毕竟年轻血气旺盛,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但现在是越发过份。 看司先生没说话追究昨晚的事情,楚君烈心中忍不住的高兴,低头再度亲亲眼前人脖颈,“司先生,我去做饭了。” 司云弈微一点头,看楚君烈欢欢喜喜的离开。 换上宽松衣物,司云弈打开手机,看了眼日历。 如果司云弈没有记错,这个月在梦中,是老头在医院离世的时候,同时,也是楚君烈记忆开始复苏的时刻。 楚君烈有没有记起以前的事,司云弈暂不知晓,但那位拿出医书的老人家,即便提早做了手术,又有了不错的生活环境,司云弈还是不能对他的病掉以轻心。 司云弈将长发随意收束,戴上眼镜,将镜链拨在耳后,刚走出卧室,就看到楚君烈在厨房做早餐。 自从两人亲密接触后,楚君烈在家里越发自在,比如现在,楚君烈穿一条灰色运动裤,光着上半身在厨房做菜,连围裙都不愿再戴。 “司先生!”楚君烈看到司云弈出来,拿着锅铲急匆匆走过来,满眼委屈。 “司先生,刚刚我被油溅到了。” “在哪?”司云弈起身,查看楚君烈的胳膊和脸。 “在这。”楚君烈低头点了点自己的胸肌,上面有一点几乎看不见的油点。 “疼吗?”司云弈抽出张纸巾,擦了擦他指的位置,“要不要用冷水冲一冲?” “司先生能帮我吹一吹吗?”楚君烈红着脸挺了挺傲人的胸肌,“吹吹就不疼了。” 司云弈沉默看着快蹭到自己面前的胸肌,抬眸不轻不重的看了楚君烈一眼。 楚君烈看到司先生眼中的警告,拿着铲子瞬间收敛,乖乖转身回到厨房,把早餐端出来。 “这两天记得带老人家去医院复查。”司云弈在餐桌上提醒楚君烈,楚君烈喝着粥,目光粘在坐在主位的人脸上,顺从点头。 “司先生想吃什么菜,我从老爷子家里来的时候,再拿点。”楚君烈回忆着老爷子现在扩张的菜园子,眼睛发亮,“听说老爷子家的鸭子下蛋了,我再去拿点鸭蛋回来。” “多给老人家留点。”司云弈叮嘱楚君烈。 之前就一次忘记告诉楚君烈手下留情,这人把老人家菜地里的菜薅光不说,恨不得把老爷子的地里的土都挖回来,给家里阳台的花换上。 “知道了司先生。”楚君烈乖巧点头回应。 看着楚君烈的模样,司云弈抬手摸摸楚君烈脑袋,看着楚君烈享受的模样,也不知道他如今还能再乖几天。 楚君烈听从司先生的话,请了一天假,带着老头去医院复查。 老爷子家的鸡鸭鹅狗,一见楚君烈就避着走,楚君烈扫了一眼院子里的家禽,估测它们的重量,确定再过多少天来一次收割。 “别看了,祖宗。”老头也是无语,“上一批鸡鸭都被你带走了,这批还没长成呢!” 楚君烈扬起笑,理直气壮开口,“最近我老婆可辛苦了,我就是想给老婆补补身体。” “走的时候拿点鸭蛋吧。”老头子一声叹息,“你别看了,再看鸭子都吓的不生蛋了。” 楚君烈带着老头到医院,找到温姨,开了单子,去做了血液检查,还有彩超和CT。 中午两人在医院附近的餐馆吃了一顿,从餐馆出来时,老头发现楚君烈时不时看着身后,眉头轻皱。 “怎么了小楚?”老头也顺着楚君烈的目光往后看,却没发现什么异常。 “好像有人跟着我们。”楚君烈对这一点感知十分敏锐,“还不止一个。” “该不会……又是那群讨债的?”老头一想起那些人,就忍不住的担忧,“他们里有人,该不会从牢里放出来了吧?” “没事的。”楚君烈带着老爷子开始绕路,直到甩掉身后的视线,方才将老爷子再带回医院。 几项检查的结果都已经出来,温姨看着各种数值,以及彩超和CT检查的诊断报告,半晌后笑盈盈的看向来人。 “老大哥,你的甲胎蛋白数值正常,肝脏也没有病变,没有明显结节,你恢复的得很好!” 一听温医生这样说,老头瞬间松了口气,楚君烈也高兴的扬起笑。 “吓死我了。”老头庆幸拍拍胸膛,看着眼前的温医生,“我当年听两个病友说,做了肝癌手术之后,有四成的人,两年后保不准还会复发,我最近一直还挺担心的,没想到我能成那六成中的人!” “这还是要多亏当年发现的早。”温医生放下手中的检查报告,脸上带笑。 “你病友说的没错,正是因为复发率高,所以让你术后定期要来复查,这样一旦有什么问题,也能及早发现。 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忧,保持一个好心态,对你现在的情况十分有利。” “谢谢温医生。”楚君烈微笑着道谢。 “小楚。”温医生和善的看向楚君烈,捏了捏手中的笔。 “小司最近忙吗?” “您要是找司先生,司先生肯定是不忙的。”楚君烈认真开口,“我和司先生结婚这几年,您可是唯一能约他出去的朋友。” “好好好。”温医生一听这话,心里一暖,“我确实有些事,有时间我联系一下小司。” 和温医生道过别,楚君烈带着老头走出主任办公室,两人正谈论着菜地里下一茬种什么菜,楚君烈忽的又查觉到那种被人跟踪的感觉,并且越来越近。 楚君烈肌肉瞬间紧绷,转身冷冷看向目光的来源处。 一位穿着管家服饰,两鬓斑白的男人走上前来,微笑的看着眼前的楚君烈。 “孙少爷。” 楚君烈皱了皱眉,看着约莫五十多岁的男人,感觉到几分眼熟,但却记不起对方的身份,更记不得在哪见过他。 “孙少爷,老爷很想你,老爷最近身体也很不好。”管家目光中带着几分慈爱,“老爷想让您别再和他怄气,回楚家吧。” “你在说什么?”楚君烈蹙眉,“我听不懂。” “孙少爷,这是老爷让我转交给您的。”管家拿出一张黑卡,双手递到楚君烈面前。 “老爷猜到您最近可能缺钱,所以让我带给您这张黑卡,没有上限。”管家压低声音,“老爷已经服软了,您不必再留在这受苦,可以回家了。” 楚君烈看着眼前的黑卡,再看看面前管家模样的男人,眉头一蹙。 “现在的骗子,都像你这样吗?” 管家愣了愣,怔怔看着眼前的孙少爷。 “我老婆说了,这天下绝对没有掉馅饼的事。”楚君烈面色严肃,“你们团伙,是不是看到我以前留在寻人网站的消息,觉得我在这无依无靠的,可以轻松骗走,然后嘎我腰子?” “嗯?”管家目光一顿,短暂的发出一声疑问。 “死了这条心吧!”楚君烈冷哼一声,“我现在是有老婆的人,我老婆可宝贝我,我要是哪天不见了,我老婆哪怕把港城翻过来也要找到我。” “嗯嗯?”管家眼神愈发迷茫。 “还不限额的黑卡,你们编故事也走点心。”楚君烈拿过管家手上的黑卡,随手扔在地上,“你知道日均存款一个亿,才能被银行邀请发行吗?那是三百多亿,亏你们也能想的出来!” 管家看着摔落地上的黑卡,半晌没缓过神来。 “小兄弟。”老头也实在看不过去,上前开口,“你们骗人也找个好点的地方,这是医院啊,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我……”管家快步捡起黑卡,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快点走,别让我在医院再看到你。”楚君烈拿出手机,就要拨打幺幺零,“你再不走,就让警察带你走。” “稍等。”管家抬手制止楚君烈按拨号键的举动,指指自己,眼中带着些悲意。 “孙少爷,您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我为什么会认识你这样的骗子?”楚君烈蹙眉。 “您忘记了吗,自从老爷将您从庙里带回来,一直是我在照顾您的日常起居。”管家难掩悲伤,“直到您成年后,离开京城,我一直都在担心您的安危。” 从庙里带回来? 楚君烈盯着眼前的管家,眉头紧蹙,脑后一阵阵的发疼。 “小楚,你可别被骗了!”老爷子拍拍楚君烈,“你都来港城三年了,可从来没人找过你,这人八成就是从你说的网站上看到你的信息,所以来骗你的,还说什么带你回家。” “回家。”楚君烈猛地回神,看了眼时间,“我们快走,拿了你的鸭蛋,我得赶快回家做饭。” 司先生还等着我回家。 “快走,快走。”老头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骗子,看着骗子身上专业的装束,毫不客气的瞪了骗子一眼。 楚君烈飞快的去往老头家,挑最好的鸭蛋,再拔了些地里的菜,护着怀里的蛋和菜,挤着公交车,回了小区。 刚到门口,烈风就出来迎接,楚君烈低头摸了摸烈风脑袋,自己的后脑勺却一阵一阵的发疼。 第79章 “司先生, 这是综合医院上个季度的营业收入。” 院长将文件递上,司云弈接过大致翻看片刻,看到净利润的增长, 眸色如常。 自从综合医院和保险公司合作后,模式优势让综合医院的营收情况翻转,不仅在一年内扭亏为盈,还优化了医院诊疗费用的管理情况。 经过董事会决议后,这种模式将要继续运行下去,用不了多久, 综合医院就能够填补之前几年的亏损。 “您将医院管理的很好。”司云弈放下手中的文件, 抬眸看向院长, 发觉到院长表情中的几分忧虑。 “您还有什么事吗?”司云弈坐在老板椅上,淡然开口询问。 “有件事,我宁可相信自己是多心。”院长担忧抬头, 看向眼前的年轻董事。 “司先生,我们医院和保险公司当时签下了一年的合约, 一年结束后, 我们继续又续了一年,按理来说,最近就应该准备下一年续约合同,但是保险公司那边一直在拖。” 司云弈敛眸,指节在桌面上轻敲。 当年保险公司和综合医院的合作项目,基本是司云弈在中间斡旋, 现在发现问题的苗头, 院长来找自己, 也是情理之中。 “该不会是保险公司这两年都赔了, 不想再和医院合作了吧?”院长有点担心。 “不会。”司云弈虽然对保险公司那边的财务状况不了解, 但也大致算过来综合医院体检的保险人数,和之后用到保险的病患,保险公司绝对有的赚。 “那为什么,保险公司没有透露出继续和我们医院合作的倾向?”院长有点郁闷,“我们医院服务一直都很好,体检设备也齐全。” “保险公司的承保利润不低。”司云弈抬眸看向院长,“他们极有可能,是想再扩大合作规模,或是有其他医疗机构,给出更优惠的条件。” 院长一听,不由得皱起眉头。 明明是综合医院先提出设想,与这家保险公司开创港城新的医疗保险合作模式,现在保险公司看到设想可行,有利可图,就要甩了综合医院,再和其他医院合作? 未免太不道义了些! “司先生,现在怎么办?”院长皱起眉头,近两年的合作,已经给保险公司赚下一批客户,如果现在保险公司和另外医院合作,这批客户大部分肯定是跟着保险公司走。 “提前做好准备,与其他保险公司联系合作项目。”司云弈目色中透出分凝重。 现在要找,也要找比这家保险公司规模更大的企业,并且必须得做出优惠调整,这块领域算是新兴模式,蛋糕做的并不大,两家竞争起来,最后只能靠价格和服务取胜。 这意味着综合医院的利润又被压缩,但现阶段也只能如此。 “如果不是我们,究竟是哪家医院会和这家保险公司合作?”院长忍不住开始琢磨。 “港城比较优秀的综合性民营医院,除了我们,也就只剩下两家,大家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他们要是想借用这种模式,也不是不行,和其他保险公司谈就是,为什么还偏偏要夺我们的合作对象?” “您不用多想。”司云弈眸色淡然,“到时间,自然会出现。” 回家路上,司云弈发消息给许助理,询问港城其他两家综合医院最近的动态,意外得知其中一家医院大股东的儿子,低调的进行了一场订婚仪式。 这位大股东儿子的订婚对象,对于司家来说,还是位熟人。 晏安。 司云弈看着手中平板上的信息,不由得短暂扬唇一笑。 经过三年的蛰伏,晏家也算是长了些本事。 回到家中,司云弈看着叼来拖鞋的烈风,低身摸了摸大狗脑袋,厨房里楚君烈正热火朝天的炒菜,不时看向客厅和餐厅里的情况,看到烈风被摸头,急得加快锅铲翻炒。 “司先生,等等我,马上就好!”楚君烈迫切的看着锅里的菜,快速将炒好的菜倒入碟子里,两手简单冲洗一下,就冲出厨房。 司云弈一手摸着烈风脑袋,一手抵着急吼吼跑来的楚君烈,一个绵长的吻过后,司云弈尝到一丝丝苦涩的味道,是来自楚君烈口中。 “身体不舒服?”司云弈看向楚君烈,抬手放在他颈侧、额头,试了试体温。 “今天回来之后,头突然有点疼,就吃了片止痛药。”楚君烈快步去倒了杯温水,回来双手递给司先生。 司云弈喝了口水,冲淡口中的药味,抬眸看向楚君烈。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司先生,我没事。”楚君烈一脸认真,“我查了度娘,上面说有可能是我最近精神太紧张,我觉得……” 楚君烈眨了眨眼,看着眼前的司先生,神色有些不好意思。 “你觉得如何?”司云弈继续问下去。 “我觉得,只要今晚和司先生一起睡,我精神就会放松下来,肯定就会好起来。”楚君烈有些害羞的低头。 司云弈沉默看了楚君烈片刻。 这个回答,应该是被提前料想到的。 “对了,司先生,今天我带老爷子去了医院。”楚君烈把厨房里炒好的饭菜端出来,打开电饭煲,挖出两碗热腾腾的米饭。 楚君烈将碗端上餐桌,一想到医院的事,现在都觉的好笑。 “老人家复查结果怎么样。”司云弈接过瓷碗,拿起筷子。 “温姨说恢复的很好,没有问题。”楚君烈端起自己的大碗,笑眯眯看向司云弈,“司先生,温姨好像有点事找您,还问我您有没有时间。” “我知道了。”司云弈点头,夹起一筷菜,放在楚君烈碗中。 肝癌复发率极高,老人家没有复发,是不幸中的万幸,父亲已经离开一年半,也许他能成为逃脱原定命运的人。 楚君烈倾斜碗,高兴看着司先生给自己夹的菜,伴着米饭大口吃下去,是格外的香。 “司先生,还有一件事,特别好笑。”楚君烈兴致勃勃的向司云弈描述,那个穿的跟管家一样的老头。 “他一上来,就叫我‘孙少爷’!”楚君烈笑的乐不可支,“他还要给我黑卡,说没有上限能随便刷!” 司云弈听着楚君烈的描述,夹菜的筷尖顿了顿。 “司先生,您放心,我没有受骗!”楚君烈骄傲的挺起胸膛,信誓旦旦的向司云弈保证。 “他八成是在我以前注册的寻人网站上,找到我的信息,但他这样拙劣的骗术,骗不了我! 我警告他,他要是敢骗我,您饶不了他!” 司云弈安静几秒,深深看一眼楚君烈,没有言语。 “司先生您说,什么样的骗子,想象力丰富到用这一套说辞来骗人。”楚君烈扒拉着碗里的米饭,笑容灿烂,“他们之后会不会还找来一个老头,骗我说这就是我爷爷。” 看司先生没说话,楚君烈已经能想象出那场面,笑容愈发开心,“到时候我就一个幺幺灵,然后跟那些骗子说,我才是你爷爷。” 司云弈再度安静两秒,抬头淡然看向楚君烈。 “说不准,他说的是真的。” 楚君烈闻言,十分清醒的摇头。 “司先生,我已经很一两年没去寻人网站上看,信息也是很早前留的,如果我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他们早来找到我了。” 司云弈没有回答,按普通角度来看,楚君烈想的并没有问题。 “司先生您不用说,我也知道。”楚君烈低头继续吃饭,“做人要脚踏实地,梦想着天上掉馅饼,是不可能的。” 司云弈沉默着,给楚君烈继续夹了筷菜。 “谢谢司先生。”楚君烈兴高采烈的扒拉米饭。 司云弈平静看着眼前的楚君烈,时隔这么久,楚家终于找到他,虽然这次被楚君烈以为是诈骗,但下次,下下次,他们会拿出更有力的证据。 直到楚君烈相信他们的言语,或者不等他们拿出证据,楚君烈已经记起所有的事。 楚君烈终究会成为他自己,这短暂的三年,只不过是他龙傲天人生路上的小插曲。 值得庆幸的是,这一世,司家本家,不用再家破人亡。 司云弈低眸继续吃饭菜,楚君烈用公筷夹起一块金钱蛋,小心放在司云弈碗里。 “司先生,这是用鸭蛋做的,很好吃。” “谢谢。”司云弈夹起金钱蛋,尝了一口,微辣鲜香,鸭蛋的腥味也被很好的去除。 这三年,楚君烈倒也不是一无所获。 当天晚上,楚君烈在自己卧室的床上,翻来覆去,努力闭眼,可就是睡不着。 身边没有司先生身上好闻的味道,更没有一伸手就能触到的人,楚君烈心里空落落的,像是有只猫不断的在挠,抓得楚君烈心肝肺都难受。 楚君烈睁开眼睛,抱着枕头,小心翼翼的坐在司先生卧室门前,靠着门板阖眼。 距离司先生近一些,仿佛就能更好的入眠。 楚君烈迷糊之间,后脑勺丝丝缕缕的抽疼,伴随着痛感,一个个片段闪过楚君烈脑海,就像之前被打了一棍,脑子里跳出的片段一样,但这次的片段,显然时间更早一些。 楚君烈看着面容模糊的男女,牵着一个小孩,交到寺庙方丈手中,女人掩面而泣,男人不断安慰着身边的妻子。 “君烈,现在楚家境地很危险,我们只能把你藏起来,等到我们解决问题,爸爸妈妈一定会接你走。”女人蹲在小孩面前啜泣,“君烈,等我们回来。” “没事的,妈妈别哭。”小男孩抬手擦擦母亲脸上的泪,黑溜溜的眼中是十足的信任,“我会在这乖乖的,等你们回来。” 夫妻俩一步三回头的看着站在寺庙门口的孩子,小男孩用力朝父母挥手,“爸爸妈妈,我等你们!” 小男孩被剃了光头,装成个小和尚,楚君烈看着小男孩一天又一天的等待,等到庙外的桃花都开谢了三次,等了上千个漫长的日夜,终于等待一辆看起来有些眼熟的车,开上后山。 楚君烈的心跟着小男孩一同悬起,在看到从车上下来的老人后,雀跃欢喜到跳起来。 “爷爷!”楚君烈看着小男孩兴奋的飞快奔跑,朝老人怀中扑了过去。 老人一张国字脸端正,头发灰白,眼中强忍着悲伤,抱起男孩,紧紧的抱了很久。 “爷爷,爸爸妈妈呢?”小男孩朝车里高兴的看,却看不到其他人。 老人嘴唇颤抖着动了动,看着眼前的孩子,说不出一句话来。 楚君烈看着男孩打包好寺庙里的东西,开心的朝方丈挥手道别,回到偌大的家中,在庭院里撒着欢的叫着父母,最后打开一扇大门,看到里面供奉着两个崭新的牌位。 “君烈,爷爷对不起你。”老人声音哽咽着,“爷爷没保护好她们……” 小男孩盯着牌位站了好久,扭头愤怒的看向老人。 “你骗人!” 楚君烈努力压抑心底升腾而起的悲伤,看着小男孩在庭院里努力的找,连一块石头都要翻起来看看,打手电筒找到后半夜,老人也安静的跟到后半夜。 直到男孩累的睡倒在庭院里的小假山旁边,爷爷方才靠近,抱起男孩回到房间,为小男孩脱去鞋,盖好被子,眼中难掩悲意。 第二天一早,小男孩一起来就继续找,一个中年男人,穿着身管家服,代替老人跟着男孩,目光时刻不离男孩身上。 楚君烈看着中年男人,发现这人完全是白天在医院看到的骗子,再年轻十几岁的模样。 “孙少爷。” 楚君烈听到男人口中熟悉的称呼。 “您父母已经去了一个更好的地方,您在这是找不到他们的。” “要你管!”小男孩怒视男人,上千个日夜的等待,仿佛都化作胸口的一腔怒气。 楚君烈看着小男孩寻找好久,最后偷偷抱走两个牌位,躲在被子里哭泣,也看到老人带着男孩参加葬礼,葬礼上都是些假惺惺装腔作势的大人,看着老人和小男孩,是满满的幸灾乐祸。 老人很忙,忙到只能把伤痛压在心底,小男孩被管家接管,带着男孩去上学,负责男孩的一切事物。 后面的记忆愈发清晰,楚君烈看到自己坐在私人学校的课堂里,被老师叫起,但什么都不会,老师无奈询问你会些什么,楚君烈听到自己流利的背诵了一段佛经。 班里其他孩子的眼神怪异,有人带头发出笑声,紧接着笑声连绵起伏,久久没有断绝。 接下来的日子里,楚君烈桌兜里会出现癞蛤蟆,作业总是找不到,还有椅子上的胶水和图钉,更有黑板上,被人画出的两堆坟茔。 一个上写着“楚君烈父亲之墓”,另一个上写着“楚君烈母亲之墓”,字上面画着两个哭泣的小人头像。 小孩子连字都写的歪歪扭扭,偏偏却能做出这样恶毒的事。 楚君烈感觉到胸口升腾而起的,浓黑的怒意,老师进来后,快速擦了黑板,愤怒的质问,最后却得不到一个确定的结果。 楚君烈默默观察着这群同龄的小孩,确定目标后,楚君烈看到自己砸碎玻璃,将人堵在小巷,逼着他不断握紧这些破璃碎渣,看到对方满脸惊恐的眼泪,手中不断滴出的鲜血,感觉到心中难以言说的快感。 小孩的父母不出意外的找了上来,楚君烈面无表情,预料中的后果并没有来到,反而是爷爷和管家的全力维护。 小孩退了学,楚君烈再次走进班级,看到其他人脸上畏惧的神色,楚君烈露出一个笑容,第一次喜欢上学。 学校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出现,楚君烈看到爷爷带着自己去看医生,医生表情有些难以言说。 楚君烈小声拉开一道门缝,听到里面医生的言语。 “您的孙子,极有可能患有反社会人格障碍,也叫无情型人格障碍,他会有高度的攻击性,并且对此一点点羞愧感都没有……成年后也可能会这样……情感歪曲……就像怪物……” 之后的话断断续续,即便没有听清楚,也不妨碍楚君烈理解。 “你只是怀疑,没有确定。”老人的声音强忍着不安,“君烈他只是因为父母的离开太悲伤,又被同学刺激,他不是你口中说的那样,我会让君烈以后接受家庭教育,不会再让他去学校!” 医生的话仿佛揭开深井的盖子,楚君烈朝深井看去,里面是浓稠的黑暗,有无数只手拉扯着,一遍遍低语,让楚君烈跳下,那里面,才是你最真实的模样。 楚君烈犹豫着,黑暗一遍遍的蛊惑,试图翻起宿主内心深处早已扭曲的阴暗。 身后突然悬空,楚君烈失重倒地。 肩背与地面的碰撞,让楚君烈瞬间睁眼。 司云弈低眼看着靠睡在门口的楚君烈,像只被主人逐出家门的大狗一般,手里还紧紧抱着枕头。 开门时,楚君烈身后没了依靠,摔倒过来,在楚君烈睁眼的一瞬间,司云弈仿佛看到梦中那个让司家旁支灭口的楚君烈,目光犹如实质,冰冷透彻。 司云弈站在原地,屏住呼吸。 楚君烈看着眼前人,眼睛眨了眨,胸口的张牙舞爪的黑暗仿佛瞬间被冲破,只剩下一片鼓动欢愉的心跳声。 “司先生。”楚君烈努力爬起身,一手按着脑袋,表情难受。 “我头疼。” 司云弈看着楚君烈恢复正常的眼神,仿佛刚刚出现的一切,在朦胧的晨光里,都是幻觉。 “哪里疼?”司云弈俯身,查看楚君烈的情况。 “这里。”楚君烈指指自己的后脑勺,表情委屈又无助,“司先生可以帮我揉揉吗?” 司云弈抬手,揉了揉楚君烈后脑勺的位置,看着楚君烈赖在门口不走的模样,叹了口气。 “上来吧。” 楚君烈立即站起身,高高兴兴的把自己枕头放在原位,拉开被子,看司先生也上床睡觉后,往心上人那边蹭蹭。 “司先生,再帮我揉揉。” 司云弈沉默着侧身,一手轻揽着眼前人,一手帮他按揉后脑勺。 “司先生,我刚刚做了个好长的梦,梦里没有你。”楚君烈窝在温暖的怀里,闷声开口。 “他们说我是怪物,还说我情感扭曲。” “你不是。”司云弈有些困倦,仍帮楚君烈按着后脑勺。 楚君烈在司云弈怀里露出一个开心的笑。 “好些了吗?”司云弈低头询问,“明天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好多了,但我不想去医院。”楚君烈抿了抿薄唇,“司先生揉揉就好了。” 司云弈抱着体型高大的楚君烈,低头在楚君烈额头上落下一个吻,“那睡吧。” “嗯。”楚君烈乖顺回答。 司云弈缓缓闭眼,呼吸一点点匀长。 楚君烈在司云弈怀里,仰头看看心上人漂亮的下颌线,修长白皙的脖颈,嘴角忍不住扬起。 没有比被司先生抱着更舒服的事,楚君烈闭眼,几乎瞬间坠入梦乡,半夜的好梦,等睡醒来,还意犹未尽。 楚君烈睁眼,看着司先生已经在睡梦中拿过去一条胳膊,小心翼翼牵着司先生的手,放在自己身上。 楚君烈舒适的闭眼,片刻后又睁眼,小心翼翼把这只手,搭在自己胸口上。 这样司先生醒来时,可能会摸一摸。 楚君烈有些脸红,舒舒服服的闭眼。 司云弈睡醒时,手下再度触到一片柔软。 相同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不知道多少次。 司云弈不觉得自己睡着后,手上还有GPS,能准确锁定到一个位置。 那答案就只有一个。 司云弈看着双目紧闭的楚君烈,发红的耳尖已经出卖他清醒的事实。 想起昨晚看到的那个眼神,司云弈下意识想要收手,却忽的想起自己也没几个月时间。 司云弈沉默片刻,惩罚般的一捏手中位置。 楚君烈猝不及防闷哼一声,脸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泛起红,但眼睛硬是闭着,假装自己还在睡。 “再睡,就带你去看脑袋。”司云弈收手,语调漠然。 楚君烈下一刻立即睁眼,做出一副刚刚睡醒的模样,看着身边人,凑上去开心的亲吻司云弈脸颊,下颌,像只一醒来就要舔主人的大狗,亲昵的甩尾巴。 司云弈吻了下楚君烈额头回应,起身从床头摸到眼镜,抬手戴上,理好镜链。 看司先生要去衣帽间,楚君烈不由自主的跟上,黏黏糊糊的一刻也不想分开。 司云弈取出要换的衬衫,刚要脱下睡袍,就从全身镜里,看到后面眼巴巴看着的楚君烈。 司云弈目色如常,楚君烈小心翼翼上前,红着脸帮忙解开司先生的睡袍,拿过衬衫,小心的帮司先生穿上,低头一枚一枚系上衬衫纽扣。 第80章 司云弈坐在皮质椅凳上, 慢条斯理的套上一条黑色西装裤,楚君烈站在旁边,目不转睛的看着, 被布料遮掩的修直双腿。 司云弈站起身,楚君烈立即在柜子里拿出一条腰带,并且很有私心的,选择自己之前送司先生的那条。 司云弈抬眸看着全身镜中的楚君烈,将腰带细致穿入西装裤裤袢,一点点收紧, 找合适的位置, 扣住腰带。 重新坐上皮质长凳, 司云弈注视着楚君烈从柜中挑出一双干净袜子,耳朵发红的走过来,半跪在自己面前, 两手小心抬起一只脚。 楚君烈面红耳赤的看着眼前骨质匀称,白皙好看的脚。 司先生脚背微薄一些, 因为常年不见阳光, 白的几近透明,可以透过皮肤,看到下面淡青色的静脉血管。 楚君烈为眼前的脚,一点点套上柔软的棉袜,脑海中不断掠过的,却是之前被司先生轻踹的那一脚。 楚君烈有些羞耻的回忆, 手忍不住轻握眼前人的脚踝, 轻轻放下。 好想再多握一会。 就是怕司先生会不高兴。 几件衣服上身, 司云弈发现楚君烈状态有点兴奋起来。 “去冲个澡。”司云弈起身面对全身镜, 抬手理了理领口袖口, 楚君烈红着脸保持刚刚给司先生穿袜子的姿势,过了好一会才起身。 吃完早餐,司云弈没有第一时间去公司,而是视频联系温姨。 老人家的病能好起来,温姨功不可没。 司云弈清楚温姨为人念旧,日后哪怕自己出了什么问题,温姨照样会尽心尽力的帮助老人家。 视频接通,温姨看到司云弈这么早主动联系自己,还有点不好意思。 “云弈,这次温姨得麻烦你件事。”温姨脸皮薄,但为了自己的宝贝疙瘩,还是开了口。 “您尽管说。”司云弈坐在书桌前,目色清和。 “我的乖外孙女,好像得了厌食症。”温姨一提到孩子,眼中不由自主的就带起爱怜,“孩子已经好久没好好吃饭,更多时候是吃什么吐什么,把孩子难受的厉害,这半个月孩子也没去上学,一直在家休养,但却没有什么起色。” 之前和温姨在餐厅见面时,司云弈还曾见过小女孩的照片,脸上带着点肉嘟嘟的婴儿肥,和母亲穿着亲子装汉服,提一盏兔子灯,笑容甜甜的,非常可爱。 现在算来,小女孩不过八岁左右的年纪,这个时期出现厌食情况,更常见的原因是脾胃虚弱。 “带孩子去医院检查过吗?”即便有些多余,但司云弈还是需要仔细询问。 “检查过,去看了三位儿科大夫,也检查了孩子身体的微量元素。”温姨表情忧虑,“医生都说孩子没什么问题,检查结果也正常,孩子爸妈还一度怀疑过孩子在装病,不想去学校,但孩子确实是吃什么吐什么,中间甚至晕过去一次。” “各种办法都用遍,我们都怀疑是孩子心理上有些障碍,想带着孩子去见心理医生,但是孩子死活都不去 。”温姨也是无可奈何。 她抽血时可勇敢,扭头就上,可偏偏害怕心理医生,一个劲的说着自己不要去。” 司云弈听到这,已经明白温姨的请求。 “今天我会带着楚君烈,还有烈风,以朋友身份,去拜访您女儿。”司云弈微微一笑,“我会提前叮嘱他孩子的情况。” “真是麻烦你了。”温姨闻言松了口气,脸上终于浮现出些笑容。 “其实,我有个猜测,我觉得,这事可能和孩子学校里的经历有点关系。” 温姨说起来带点笑意,却有点心不在焉,“现在的孩子太早熟,也分不清好感和爱,可能一个帅气点的小男孩,说她有点胖,她就会耿耿于怀。 我前几天接诊一个男孩,年纪小小的,就有一米六的个子,玩着手机,还跟我介绍他的网恋对象,你别小看现在的小学生,比我们当年可厉害到哪去。” 司云弈微扬唇角,没有评判。 挂了和温姨的视频,司云弈简单告诉楚君烈这件事情的由来,让楚君烈做了烤饼干,包在小孩喜欢的卡通盒子里。 司云弈带着楚君烈和烈风,上门拜访,温姨女儿孙盼盼前来开的门,一见到司云弈,脸上不由得多了几分欣喜。 当年她患上产后抑郁,情况差到了极点,如果不是遇到这位司医生及时发现情况,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司……”孙盼盼咽了咽后面两字,回头看了眼孩子不在客厅,压低声音,眼中难掩激动,“司先生,您来了!” “这是我的爱人楚君烈。”司云弈微笑向温姨女儿介绍,“还有烈风。” “你好。”楚君烈乖乖站在司云弈身后侧,礼貌打招呼。 “司先生,楚先生,快进来,我都听我妈说过了。”孙盼盼看了眼毛绒绒的烈风,脸上不由得露出笑,“我闺女一直想养只宠物,她本来想养狗,但是我告诉她要全权负责,最后她选了只乌龟。” “孩子现在还好吗?”司云弈压低声音,和楚君烈坐上沙发。 “这两天一直在输营养液,孩子有了点精神。”温姨女儿眼中难掩难过,“但是孩子稍微有点过敏反应,一输营养液身上就起红斑,我实在不知道再该怎么办。” “还有司先生。”孙盼盼谨慎看了眼孩子的房门,声音尽量放轻,“我和我妈想的不一样,我觉得孩子不是因为学校的环境,才变成这样。” 司云弈侧脸,专注倾听。 “我女儿其实嘴巴有些小馋,打小就喜欢吃,小时候吃的脸上肉嘟嘟,长大一点,还是有点婴儿肥在身上。”温姨女儿手指紧握,“我一直觉得这没什么,因为孩子的BMI指数,在健康范围,况且孩子还要长身体。” 孙盼盼不知想起什么,目光有点不满,“但是小区里总有些爱管闲事的家长和老人,我一带着孩子出门逛街,或是下午接孩子回来,避无可避聊几句,总有些人当着面,说她再瘦一点就更可爱,让我注意孩子的体重。 我猜孩子就是听到这些话,所以才和成现在这样。” 女人有些懊悔的一低头,“我就应该带着孩子早早搬离,后面也不会出这样的事。” “妈妈……”孩子房门忽的打开,小女孩躲在门后面,有点怯生生的看着眼前的客人,目光更多的,还是落在毛绒绒的大狗勾身上。 “欣欣,别怕,这两位是妈妈和外婆的朋友。”孙盼盼上前,温柔安抚自己的孩子,“来跟两位叔叔问个好。” 小女孩上前,规规矩矩的开口,“两位叔叔好。” “你好。”司云弈微微一笑,目光注视着女孩。 和之前照片上的不同,女孩脸颊上的那点可爱的婴儿肥已经消失不见,眼底带着一圈乌青,一身粉红色的棉睡衣,整个人有点提不起精神。 司云弈抚摸烈风的脊背,烈风好奇看着眼前的女孩,摇了两下尾巴。 女孩眼中显出几分亮色,一直看着威风凛凛的大狗。 “它叫烈风。”司云弈目光示意小女孩,“你可以摸摸它。” 小女孩有点紧张的伸手,烈风眼神温顺,让女孩摸了摸它。 摸到大狗勾的瞬间,小女孩开心的露出笑来,眼中流露出几分本该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纯真。 “我爱人做了些饼干,带来想让你们尝一尝。”司云弈眼眸含笑,看一眼楚君烈,楚君烈立即会意,将自己做出的饼干拿出来,放在桌上,打开饼干盒。 烘烤小麦粉的香味和奶香,伴着盒子打开后溢出,孙盼盼看了眼司云弈,明知不会有什么作用,但还是笑着招呼自己的孩子。 “欣欣,来尝尝两位叔叔带来的饼干。” 小女孩再次摸了摸狗狗,高兴的走过去,拿起块烤饼干,小口吃着尝了尝。 楚君烈盯着女孩的表情,看到女孩将第一块饼干吃下去后,紧接着拿起第二块。 小女孩津津有味的吃着,司云弈仔细看着女孩的表情,片刻功夫后,女孩过来继续和大狗玩耍,吃下的东西也没吐出。 温姨女儿惊异的看着眼前一幕,几人慢慢聊着天,等了半个小时,也不见女孩吐出那些饼干。 这就好了?! 孙盼盼不敢置信的抱过闺女 ,女孩的目光一直在大狗勾身上,到了母亲怀里,也不老实,就想着继续和大狗玩。 “司先生,这……”孙盼盼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仿佛刚刚所有的言语,都迅速变的无足轻重。 “欣欣,你稍等一会。”孙盼盼突然想起什么,快步去往厨房,片刻后端出一个小餐盘,上面是搭配均衡的单人餐。 “欣欣,过来吃点。”孙盼盼强忍惊喜,小女孩犹豫片刻上前,坐在餐桌边,低头一点一点的吃着餐盘里的食物。 “我这两天都快担心死了。”孙盼盼看着孩子吃饭的模样,露出笑容,“孩子吃不下饭,孩子他爸被领导为难,这两件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成天着急上火,我再怎么想办法,也一点用都没有。” 现在孩子的病终于有了点进展,温姨女儿还未彻底笑出来,只见孩子捂着嘴,像是努力想把口中的饭咽下去,片刻后终于控制不住的扭头,对着垃圾桶吐了出来。 “欣欣!”孙盼盼快步上前,满眼着急的看着女儿对着垃圾桶吐,把刚刚吃下的都吐出来不说,还把之前吃的饼干,也尽数吐了出来。 孙盼盼拿来水,让女儿漱口,看女儿吐过后有气无力的模样,一时间又是心疼又是焦急,眼睛都有点发红。 “妈妈,我想带狗狗去屋里玩可以吗?”小女孩对桌上的食物已经不想再看一眼,只想再和大狗玩玩。 孙盼盼无助的看向司云弈,司云弈点了点头,让小女孩带着烈风,去她房间里玩耍。 看着女儿房门关住,孙盼盼失力般的坐在司云弈对面,满眼难过。 “司先生,我的孩子这究竟是怎么了?” 楚君烈规矩在沙发上坐着,听到女人询问,也转头认真看向身边人。 司云弈安静片刻,看向孙盼盼,语调平稳。 “你结婚多长时间了?” “快十年了。”孙盼盼有些疑惑的回答,不知道眼前人为什么突然问出这么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你现在有工作吗?”司云弈继续询问。 “没有……”孙盼盼有些不好意思,“我曾经也有份不错的工作,孩子他爸当时工资都没我高,生下欣欣后,我情绪很不好,后来稍缓和一些,孩子又正是离不开母亲的时候,等到把孩子送幼儿园,我丈夫正好升职了,他劝我在家里好好带孩子,一带就到了现在。” “如果我没猜错,你的孩子其实并没有什么问题。”司云弈试着说出自己的判断,语气尽量轻缓。 刚刚在小女孩脸上,司云弈看到一个熟悉的表情,那个表情,司云弈曾经在另一个好斗孩子脸上见过。 “那为什么……”孙盼盼皱眉,“难道真跟我丈夫说的一样,欣欣是不想上学?可孩子装也装不到这样……” 司云弈还未开口,门铃突然响了两下,孙盼盼前去开门,看到来人后露出笑容。 “妈,你怎么来了?” 温姨提着菜和一只鸡,看到里面的两人,笑着走进房间。 “这不是来看看你和欣欣。” 孙盼盼接过温姨手中的东西,放进冰箱,母女俩坐在司云弈对面,孙盼盼眼中带着疑惑,把之前发生的事,同母亲说了一遍。 温姨听到孩子并没有问题的推断,忍不住看向司云弈。 “云弈,你要不要再看看?” 温姨亲见过孩子努力吞咽,却最后吐出来的模样,孩子绝对是病的厉害,如果真的一点问题也没有,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你们是不是曾在欣欣面前谈起过,关于我的事情?”司云弈直视母女俩,身体微微前倾。 “确实说过。”孙盼盼点头,“您是我和欣欣的救命恩人,虽然欣欣不记得见过您,但我们不会忘记。” “这就是孩子,为什么不肯去见心理医生的缘故。”司云弈目色微沉,“她从你们口中得知关于心理医生的信息,她怕努力保守的秘密,会被心理医生发现,继而告诉你。” “秘密?”孙盼盼一愣,这么大的孩子,会有什么秘密,还怕告诉自己? 司云弈看了眼低眸的温姨,目光偏转到孙盼盼身上。 “我曾经疏导过一个有暴力倾向的孩子,孩子不服管教,甚至和父亲对打,向父亲吐口水,母亲没有办法,总是无助的在一边流泪。 母亲向我描述,原本孩子一直都很听话,后来,父子俩突然就不能在一张桌上吃饭,孩子一听父亲来,就会找理由离开。 这个孩子对父亲已经到最高级别的厌恶,我发现他看母亲时,眉毛会不由自主的收紧,嘴角下拉,下颌微抬,这是典型的伤心。 后来我从孩子口中得知,他发现他的父亲已经对家庭不忠很长时间,而母亲一直被蒙在鼓里,受那个男人的欺骗,还深信不疑,他没有办法宣泄自己的痛苦,只能用暴力的手段展现和反抗。” 司云弈声音稍顿,“女孩子和男孩子的不一样,反抗的方式不会有男孩子那样激烈,但女孩子情绪更敏感,会将情绪上的痛苦压抑转化为生理上的表现。” 司云弈看向孙盼盼,“你女儿看你的眼神,和那个男孩,几乎如出一辙,在听到父亲后,也反映出最高程度的厌恶,迫切的想要逃避和离开。” 这句话份量不轻,孙盼盼呆呆看着眼前人,即便心里抗拒着,也明白了司云弈话语中的含义。 “不可能,司医生。”孙盼盼连连摇头,“您不知道,我和我丈夫从大学认识,谈了三年的恋爱,他什么都愿意为我做,我当时生下欣欣,状态不好,他跟我说,如果我不在了,他也不想活了……” 孙盼盼有无数丈夫爱自己的证据,随便说出一两个,都是让外人惊叹的程度,但看着眼前人没有动摇的目光,渐渐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妈,你也是知道的啊。”孙盼盼看向母亲,却忽的发现,母亲自始至终,没有反驳司医生一句。 “之前……”温姨有些艰难的看向女儿,“欣欣有一次问我,如果爸爸妈妈离婚,她会被判给谁。” 孙盼盼愣了愣,许久没回过神。 “因为你丈夫的经济情况,比你要好,综合各种原因,我告诉欣欣,如果你俩真的离婚,她可能会被判给爸爸。” 温姨内疚低头,“我本以为孩子只是好奇,但仔细想想,也是从那天起,欣欣开始出现厌食症的迹象。” 孙盼盼坐在沙发上,感觉脑袋里有根弦在嗡嗡作响。 楚君烈歪头看看身边的司先生,总感觉司先生似乎从一开始看到温姨后,就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 似乎是看出楚君烈眼中的情绪,司云弈眸光扫过女孩的房门。 “孩子在吃我们带来的食物时,并没有任何不适,食欲也很好。”司云弈看向孙盼盼。 “但是在吃你为她做的食物后,出现呕吐现象,并不是你做的有问题,而是因为孩子知道,你没有收入,家里现在一切,都是父亲买单。 也正是父亲的经济能力,会让你们离婚后,让她离开你,所以她难以下咽,即便吃下去,强烈的心理刺激,也会让她把这些食物吐出来。” 孙盼盼呆呆看着司云弈。 “让我确定这一点的,是孩子吃饭时,你谈起孩子父亲领导苛责他,这时候孩子显出知情的状态,从厌恶到伤心,愤怒,无助,不适到达顶峰,在这之前,孩子都能强逼自己下咽,听到这句话后,她已经控制不了自己。” 司云弈目光再次掠过孩子房间,孙盼盼意识到什么,走上前低头,只见房门开着条缝。 孙盼盼打开房门,看到坐在门后的孩子。 “欣欣。”孙盼盼强忍伤心,蹲下身和孩子平视,“司先生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看见了什么?” “司叔叔说的不是真的,我没有看到什么。”欣欣低头,回避母亲的视线。 客厅几人都走了过来,司云弈看着半大的孩子,对上孩子母亲茫然的眼神,低身温和开口。 “欣欣,狗狗和你在一起时,有没有咬你?” “没有。”小女孩摇头。 “欣欣,人在说真话的时候,会和你现在一样。”司云弈眸色清隽,“但是在说假话的时候,会生硬重复对方的问题。” 孙盼盼一顿,意识到刚刚孩子回答自己时的言语。 欣欣咬着下唇,不愿抬头。 “宝贝,你得告诉妈妈真话。”温姨忍不住上前,摸摸孩子脑袋,“妈妈姥姥在知道真相后,才能知道该怎么办。” 小女孩摇摇头,没有开口。 “是因为没有证据吗?”司云弈对上小女孩的眼睛。 欣欣闻言,诧异抬头,呆呆看着眼前的叔叔。 “你怕没有证据,你母亲就不会相信你。”司云弈看向孙盼盼,语调缓慢,“更怕你母亲会和你父亲离婚,而你被分给父亲,但事实上,当你年龄满八岁,法官判决时,会尊重你的意愿。” “欣欣别怕,我相信你。”孙盼盼立即开口,认真看着孩子,“我绝不会让你跟着他,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再怎么也不会让出你的抚养权。” 欣欣张了张嘴,看着妈妈,忍不住的吸了吸鼻子,开始流眼泪。 “那天,那天我和梓萱一起出去玩。”欣欣哽咽着开口,“我看见他抱着一个年轻阿姨,笑的可开心,梓萱也看见了。” 听到女儿的话,孙盼盼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失态。 “那天他晚上没回家,我问你,你说爸爸换了个坏领导,被要求去出差了。”欣欣难过的看着妈妈,“其实他根本没有离开,更没有出差。” “欣欣。”孙盼盼咬牙,认真看着女儿的眼睛,“妈妈现在只问你一个问题。” “他当时有没有看到你?” “我被看到了。”欣欣低落开口,“因为我和梓萱带着会发亮的发箍,但是他假装没有看到我,只是收手再没有抱那个阿姨。” “混账玩意!”孙盼盼忍不住出口怒骂,怒火中烧。 “冷静点。”温姨连忙安抚女儿,“别气坏身体。” “妈,他明明知道孩子因为什么生病,他竟然跟我说,会不会是欣欣不想去学校装的!”孙盼盼气的浑身在抖,一想起丈夫当时说这话的模样,自己还跟着他怀疑孩子,更是气到牙关紧咬。 温姨闻言,强压眼中的愤怒。 “现在最好不要暴露,你们知道这件事。”司云弈注视两人,“找对方出轨的证据,提升经济能力,才是当务之急。” “我明白的,司医生。”孙盼盼紧紧抱住女儿,眼中闪着泪光,不断低头,亲吻孩子的脸颊。 司云弈带着烈风和楚君烈,从孙盼盼家中离开,温姨特地来送两人,表情凝重。 “当年那小子条件不怎么样,要不是我女儿实在喜欢他,也不会和他结婚。”温姨想起当年的事,眉头紧皱。 “我们全力帮扶他,盼盼更是为他生了孩子,辞职在家当他的贤内助,遭了那么多苦,他却不知道珍惜,那小子现在一路高升,升职加薪,八成是觉得我女儿再对他没有什么帮助,所以又另勾搭上别人。” 司云弈静静听着。 “他这样对我的女儿孙女,我绝不会放过他。”温姨眼中带过分狠意,“我丈夫虽然已经过世,但还留下些人脉,等她们俩离婚,我非要他身败名裂,不扒他层皮,也要断他根筋骨,免得他以为我女儿娘家没人,可以随意欺负。” 楚君烈有点惊异的看向温姨,没想到平常这么和蔼可亲的老太太,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怕他到时候狗急跳墙,所以能不能请你到时候派两个人,帮我保护她们娘俩。”温姨看向司云弈,眼中带着分郑重,“以后小司你若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我会通知工作室那边。”司云弈牵着烈风,“同时帮你们收集他出轨的证据,多份力量,也能帮她们尽早解决问题。” “司先生,那人可真不是个好东西。”楚君烈也忍不住开口,“条件不好的时候,百般殷勤,条件好了,就另择新欢,要是我,非把他给阉了,然后投到海里喂鲨鱼。” 司云弈目光掠过眼前人,没有言语。 第81章 司云弈听到身边绵长的呼吸声, 睁眼半侧身体,一点点从楚君烈怀里,轻缓抽出自己的胳膊。 被单半开, 司云弈低眼看着楚君烈的睡姿,知道他说他喜欢衤果睡,是真的。 不知道他一个人独自睡时,是什么情况,但只要是在这张床上,楚君烈身上是容不得一丝挂碍。 给他盖的被子, 永远是摆设, 他总有办法半夜摸过来, 仿佛身边人的被子下,格外舒服暖和。 司云弈之前盖的被子偏厚一些,自从和楚君烈同床之后, 不得已换了尺寸更大,更轻薄的被子。 楚君烈的体温高, 毫无遮碍的在司云弈身边散发自己的热量, 冬天地暖温度高,被子偏厚,楚君烈闷的一头汗,死活不挪窝,司云弈被硬生生热的掀了被子。 身边像是有个人型供热器,一年四季都想方设法的往旁边蹭, 司云弈每天一睡醒就能闻到属于楚君烈的味道, 尤其两人深入交流后, 那股气味愈发明显, 司云弈洗澡时, 都能闻到自己身上残留的味道。 这种味道司云弈难以形容,如果非要说,更像是一点麝香的正纯香味,夹杂清甜的新鲜橙花,初闻感觉霸道又浓烈,再闻会感觉其中透着点清新,后劲比较足,久久都散不去。 闻得多了,还有点上头。 似乎是察觉到抱着的胳膊没了,楚君烈眉头蹙了蹙,挣扎着就要睁眼,司云弈快速取过一边脱下的衬衣,收束成条状,放到楚君烈手里。 楚君烈手指不自觉的捏了捏,低头下意识又闻了闻,似乎是闻到熟悉的味道,呼吸一点点缓和下来。 司云弈松了口气,推开卧室墙上的隐藏门,走进书房。 许助理担忧的发来消息,工作室的人手短缺,如果再外派,内部人员的安全,就会得不到应有的保证。 工作室原本的员工构成,大都是正常的文员和码农,平常也有外派工作,但只要有耐心和观察力,就能轻松完成。 但自从工作室转型后,开始接有经济效益的项目,外派工作大幅度增多,司云弈发现这些项目,往往伴随着一定风险。 为了保证员工的安全问题,工作室在原本的安保基础上,又招了一批身手不错的员工,一旦外派,基本都是一文一武结伴外出,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但身手好,聪明又机警的员工并不好找,之前已经派去京城几位,保护四个小辈安全,现在再抽调人手,难免会让工作室内部陷入窘迫。 司云弈打去视频,询问许助理现在工作室内的人员安排情况,许助理将最近几个项目的进度如实汇报,司云弈听了片刻,发现人手确实紧张的厉害。 一边是工作室员工的安危,一边是孙盼盼母女将要面对的恶劣情况,并且单单保护母女俩并不够,温姨自己也是矛盾的中心,必须要派人看护。 司云弈低眸算了算缺少的人手,发现短时间单个招聘培训,怕是难以填补。 “老师,我们要不,和一些比较有实力的安全顾问公司合作试试。”许助理提出自己的看法。 “我们前些日子,遇到几位很有能力的人才,我试着向他们伸出橄榄枝,但是他们已经隶属于另一家安全顾问公司,不能私下接活,如果能直接和他们的公司合作,绝对能缓解我们现在用人紧张的问题。” 能让许助理这般青睐,司云弈靠着椅背,抬手轻撑脸侧,饶有兴致看着视频中的学生。 对上司云弈的目光,即便隔着屏幕,许助理也抬手搓了两下脸,红着脸偏移目光。 “老师,我们当时在跟一个资金诈骗的项目,因为人手不够,我和另一位员工外出,去和关联人谈话。 关联人本来是想打消我们的怀疑,结果被我们发现端倪,自己说漏了嘴,中途借着上厕所要跑,我让另一位员工报警,追上去后却遇到他们团伙的另几个人。” 许助理想起当天的场景,还有些震撼,“我被他们堵住,他们从我身上找到刚刚谈话的录音笔,踩了个稀碎。 我本以为要完,没想到来了几人,这几人之前坐我们隔壁桌,他们听到我们的谈话,察觉到危险跟上来,出一个人直接将那帮人放倒,不仅如此,他们中一人还是高手,帮我们恢复了录音笔里的内容。” 司云弈眸色微动,看着许助理没有说话。 “老师,我明白您的顾虑,我回去后查了他们的公司背景,都很干净,并且他们团队人品也不差。”许助理正色。 “他们身体素质过硬,有专业的格斗技能,并且警觉性很高,几人里还有经验非常丰富的退伍特种兵。” “像这样的队伍,价格应该不低。”司云弈目色如常。 “我试着咨询过,主要还是看我们需要他们什么等级的员工,需要多少人。” 许助理也算过这个问题,“据他们介绍,他们公司给员工分了等级,D级C级的价格,都在工作室接受范围之内,B级稍高一些,但能力也更强,A级有我那天遇到的几人,他们直属他们的公司老总,一般不接小活。” 司云弈思索片刻,朝许助理点了点头,“可以试着接触一下。” “好的老师。”许助理点头,露出笑容。 “如果人手足够,孙盼盼母女与温姨那边,派保护人手后,再派一人,跟着她的丈夫。”司云弈眼眸泠然。 这位丈夫的心狠程度,超乎寻常想象,从他明知女儿厌食原因,还诱导妻子误会女儿这一点来看,他并不爱自己的亲生女儿,更不爱妻子,他爱的只有自己。 偏偏这样,他还能营造出一个深情形象,让妻子对他深信不疑,司云弈怀疑他有表演性人格,高度以自我为中心,并且这种人格具有高自杀率,如果将他逼到一定程度,他极有可能会为自己最后的舞台,牵扯无辜的人进去。 温姨要为女儿孙女出气,定然劝不住她,只能另派人手,去监督这位丈夫的一举一动。 “好的老师。”许助理记下事项。 旁侧的隐藏门忽的打开,司云弈抬眸,看到刚刚睡醒的楚君烈,楚君烈手里握着衬衣,眼神里带着浓郁的委屈。 “对了老师。”许助理翻过自己手边的十几个项目,“我对之前您选出和放弃的项目,做了一个分析总结,我想发过去请您看看。” “可以。”司云弈回头,微调电脑镜头的角度,免得让未着寸缕的楚君烈入镜。 许助理发来分析总结,司云弈打开文件,发现并不是很多,可以当即花费一点时间看完。 “你这段时间进步的很快。”司云弈看着文件里,对项目细致的分析,经过这么长时间,许助理基本可以独当一面,即便没有自己做终审,他也可以挑选出合适的项目。 “谢谢老师。”许助理听到赞扬,忍不住笑容满面。 站在隐藏门边的楚君烈,紧抿薄唇,捏着衬衣低身到书桌下方。 “这几项分析,基本正确。”司云弈仔细浏览文件,“等这一批项目结束,下一批……” 司云弈顿了顿,低眸看向拉开自己睡袍下摆的楚君烈。 楚君烈抬头,手里握着衬衣,黝黑的眼眸里是无声的倾诉。 司云弈目色漠然,目光警告楚君烈。 楚君烈薄唇抿成条线,目标明确的低头又凑了过去,司云弈低眸,赤脚用力踩上楚君烈胸膛。 “老师?”许助理还等着下半段话。 “我会再细看,等会发给你。”司云弈语气平稳,目光掠过眼眶发红的楚君烈。 楚君烈本来睡的香甜,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鼻尖萦绕的冷冽香味一点点变淡,恍惚中美梦又变了场景。 楚君烈看到自己在偌大的私人训练场地,对着沙袋挥洒汗水,也看到格斗老师,摇头说着他再没有什么可教的。 楚君烈单肩背着包回到家中,发现庭院一片漆黑,紧接着是突然亮起的灯光,还有一片炸开的烟火。 “君烈,生日快乐!”老人笑着上前。 “孙少爷,祝你生日快乐。”管家也走上前来,年纪又长了些,带着一众侍从,笑容灿烂。 伴随生日歌,两位侍从推着蛋糕车上前,院里静心布置的连串小灯亮起,楚君烈面无表情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没有分毫波澜。 “君烈,你今年就满十八岁了,你父母留给你的东西,都转到了你名下。”老人笑着拿出一把钥匙,“我为你定制了一艘游艇,作为生日礼物。” 游艇? 楚君烈正猜测着游艇的价位,只见自己冷冰冰的穿过欢乐的人群,对众人布置的一切,熟视无睹。 “君烈!”老人忍不住叫住孙子,“今天是你成年的日子,至少来吃块蛋糕,如果不喜欢游艇,我可以给你换别的礼物,你想要什么?车,还是别墅,宝石?” 楚君烈看着自己停住脚步,转身走到老人面前,拿过老人手里的游艇钥匙。 一看孙子接受自己的礼物,老人的笑容还没展现出来,却见孙子一抬抬手,将钥匙扔进旁边的鱼池。 “我不需要这些沾着我父母鲜血的东西。”楚君烈冷冷看着众人,“我已经成年,明天我就会搬出去。” “君烈!”即便老人向来沉稳,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的慌张,“你要搬去哪,你是我楚家唯一的继承人,你知道这些年有多少人,想对你动手吗?” “让他们尽管动手。”楚君烈抬了抬肩膀上的背包,面色冰冷,“我不介意。” 楚君烈简单收拾东西,第二天一早便要离开,十几个保镖严阵以待,却拦不住这位孙少爷,将十几人放倒后,楚君烈拍拍身上的土,擦过嘴角的鲜血,继续朝门口走去。 老人站在孙子身后,看着孙子毫无留念的背影,表情悲痛欲绝。 楚君烈看着十八岁的自己走进银行,被副行长热情接待,父母给自己留下的遗产不少,自己一开口就要带走一个亿。 楚君烈眨了眨眼睛,注视刚成年的自己孤身一人到米国,靠这些钱成立公司,在各种尔虞我诈和高压的环境下,一步步稳住公司,打响名气。 楚君烈听到无数的枪声,看到忠心耿耿的员工死在自己面前,也看到信任的人和对手密谋,笑着谈论自己的死法,更看到手中不断上涨的财富,一连串空泛到极致的数字。 伴随那些数字的,还是无尽的鲜血。 楚君烈盯着自己,在给了员工家属一大笔抚恤金后,谋划极其残忍的手段,看着最信任的人与对手互相残杀,最后扬起一抹微笑。 胸口那股不适翻腾的厉害,楚君烈手指发麻,像是陷入梦魇,梦里的男人无情又冰冷,危险的仿佛是一头带毒的野兽,带着绝对的掌控欲,操纵手中的一切。 像是做了一场噩梦,楚君烈朝着眼前的亮光奔跑,努力逃了出来,在睁眼的瞬间,大口大口的喘息,心脏压抑的难受。 楚君烈伸手摸了摸,却没有摸到身边的人。 胸口的压抑感再度上涌,楚君烈起身,低头看着手中的衬衫,心中是不断涌起的委屈和难过。 司云弈挂断和许助理的电话,垂眸看向被踩着的,眼眶发红的楚君烈。 “头又疼了?”司云弈控制脚下的力道,挪开被踩的位置。 “司先生,我做噩梦了。”楚君烈委屈拿起手里的衬衫,“我一醒来,身边只有这件衣服,可我想要您。” 司云弈看了眼时间,离楚君烈上班,还有两个小时。 “还想睡一会吗?”司云弈居高临下看着楚君烈,看到他身上被踩的地方泛红。 刚刚事情发生的有些紧急,司云弈也不想这样解决,但没有别的办法。 楚君烈低头认真想了想,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或者去泡个澡。”司云弈提供另一种选择,“和我一起。” 楚君烈眨了下眼,忍着嘴角想扬起的笑,快速点头。 浴缸是单人的,里面的水很暖和,楚君烈紧抱着怀里的人,不断亲吻司先生的后颈,轻咬吮吸着眼前的耳垂,楚君烈满心欢喜,贪婪的不想放手。 司云弈换了个位置,与楚君烈面对面唇舌纠缠,温和回应。 浴缸里的水面起伏,楚君烈忍不住轻咬司先生的下颌,脖颈,像是要确认什么一般,满足内心那点醒来后不见司先生的空虚和慌乱感。 伴着温和的水,抱紧眼前人,不断的用唇齿确认过后,楚君烈心中的不适被一点点抚平,还有点享受此刻的水声和宁静。 感觉到楚君烈终于平复的心情,司云弈看了眼时间,从浴缸中起身,楚君烈连忙跟着起身,用干毛巾擦过司先生身上挂着的水珠。 看着司先生拿起放在一边的戒圈戴起,楚君烈不知怎么的,就想起梦里面那串,曾经的自己觉得毫无意义的数字。 怎么会没有意义。 挣钱真的太不容易了。 自己努力了两年半,终于在卡里攒够买红宝石钻戒的钱,但线上的商家已经将货下了架,楚君烈之前偷偷去实体店问过,一枚类似的红宝石钻戒,要之前两倍的价格。 楚君烈不懂那些工艺,还有钻石等级的划分,只想给司先生最好的。 楚君烈按着自己曾经的记忆,在网上挂失补办了之前的身份证,第二天身份证就被速运过来,楚君烈再用身份证补办了银行卡,一系列手续下来,楚君烈拿到了自己崭新的身份证和十几张银行卡。 楚君烈站在ATM机面前,将其中一张银行卡插进去,输入密码,查询余额。 看着机器屏幕中转动的圈圈,楚君烈屏住呼吸,等到余额数字出现在自己面前。 看着眼前一大串数字,楚君烈数了两遍位数,努力抑制想要扬起的嘴角,取出卡直奔珠宝店。 第82章 珠宝店钻石柜台的几位销售, 早已经认下眼前进店的青年客户。 一枚五十多万的红宝石钻戒,他反反复复的来看了不知道多少遍,周末来, 节假日来,双十一双十二都来,一遍遍问它的价格。 无论刮风还是下雨。 无论降价一千还是两千。 就是不买。 几位销售也看明白了。 是他不想买吗? 是纯纯的条件不允许啊! 看着这位青年客户再次来到柜台前,几位销售扭头,聪明的选择视而不见,新来的一位销售不明就里的上前, 微笑问询。 “先生您看点什么?” “我想要一枚红宝石戒指。”楚君烈强压心中的欣喜, 脸上不显露分毫。 “要最大的, 品质最好的。” 旁边几位销售差点没憋住笑。 新销售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们一眼,向经理报备审批。 经理看楚君烈都已经眼熟到一种地步,但想着让新来的销售上堂课, 于是同意打开保险柜。 销售戴上手套,将店中最好的红宝石戒指拿了出来。 “先生, 这是本店最好的红宝石钻戒, 这上面的红宝石产自斯里兰卡,七点九克拉,透明度高,颜色处于深红,二级净度。”新销售试着推销手中的钻戒。 “红宝石是地位身份的象征,同时也是爱情之石, 如果是要送爱人, 那就再好不过。” 楚君烈看着面前的红宝石钻戒, 这枚红宝石要比自己之前看上的那枚大很多, 并且周边镶嵌着层叠的钻石, 显的繁复又璀璨。 “这枚钻戒搭不上我爱人。” 只是一眼,楚君烈就做出判断。 旁边的经理和销售努力憋着笑,不知道这人是哪来的勇气说这话。 楚君烈刚刚想起来,自己似乎在米国的时候,参加过一场拍卖会,那场拍卖会上,有一颗二十多克拉的红宝石,可惜当时自己没有想到要为日后准备,那颗红宝石也被别人拍走。 楚君烈想要筹备更好的钻戒,但是现在,总不能让司先生手指一直空着。 新来的销售听到顾客说这话,一时间还有点无措,刚想解释什么,就听到背后的窃窃私语。 “这人疯了吧?” “之前五十几万的钻戒都买不起,现在七点九克拉的钻戒,他说配不上他爱人!” “他肯定是买不起,故意找个理由,这么说说而已。” “我也真是长见识了,第一次听这种理由。” …… 楚君烈没有听后面的闲言碎语,只是再度看起柜台里的钻石手链。 司先生的手很好看,早在之前,楚君烈就想让司先生手腕里带串钻石手链,最好是有碎钻流苏的那样,能垂到司先生白皙的手背。 楚君烈眼神有些恍惚,不由自主的,又想到那几天和司先生一起泡澡时,看到的司先生的后背,被湿润的黑发遮着,线条完美。 水从司先生脊背滑落,像是点点星光流淌,再好看的钻石,都比不过。 “先生?”新销售小心呼唤一声,让顾客回神。 楚君烈黑眸微动,指了指展柜中一款钻石手链。 “我想看看这款。” 新人销售将钻石手链拿出,楚君烈看到了流苏,但遗憾的是,手链本身有点细。 “有点细。”楚君烈如实告知,“有没有同样款式,但是更粗一点的?” “没有了先生。”新人销售话音未落,身后一销售忍不住开口,“嫌细你可以多买几条,叠戴。” 楚君烈一顿,觉得可行。 “这条,这条,还有这几条。”楚君烈指点着,“都包起来。” 新销售有点懵,“先生,那之前的红宝石钻戒……” “也包起来。”楚君烈看着柜台里的其他钻石首饰。 新销售两眼发呆的将货全包起来,算出一个总额。 “先生,一共是两千九百二十七万,红宝石钻戒一千三百万,钻石手链七条,分别是……” “刷卡。”楚君烈抽出一张银行卡,递给眼前的销售。 新销售双手接过银行卡,在众多同事和经理的集体注视下,颤颤巍巍的操作POS机。 新销售输入金额,将POS递给客户,楚君烈输入密码,原路递回。 几位销售都凑了过来,眼睁睁看着POS打出两张小票,交易完成。 几人看看POS机,又看看眼前的男人,半晌没回过神。 楚君烈拿出手机搜索,经理笑着上前刚要说点什么,却看到面前的大客户正在搜索港城最大珠宝行在哪。 意思是,这些还不够吗? 楚君烈从港城最大的珠宝行出来,提着精致的盒袋,看到旁边有卖炒栗子的,豪气出手,买了五十块钱的栗子,看到栗子旁边有卖果蔬干脆和琥珀核桃仁,尝了两个,没忍住又买了大袋。 提着大包小包,楚君烈再去菜市场,花两百买了只顶好的乌鸡,买菜都不带看价格,最后更是奢侈的打的回家。 一夜暴富的感觉有点虚幻,楚君烈心虚的看着大堆买来的东西,感觉自己有点把握不住。 楚君烈打开手机银行APP,看了看余额,发现上面的数字几乎没有动弹,楚君烈忽的就感觉到浓浓的空虚,意识到自己可能一辈子都花不完这么多钱。 那自己从前为什么要拼命挣这么多? 是不是因为之前自己没老婆? 司云弈当天回家后,看到桌上花瓶里,换上一束新鲜的玫瑰。 楚君烈从厨房快步出来,洗了洗手,迫不及待的单膝跪地,朝司云弈打开一个精致的丝绒盒,里面是一枚红宝石钻戒。 司云弈看到戒面异常大的红宝石,看向楚君烈。 楚君烈小心取出钻戒,开心的戴在司先生手上。 红宝石衬的司先生的手越发白皙修长,楚君烈忍不住吻了吻眼前人的手背,心中的满足快要膨胀到炸开。 这才是赚钱的意义! 给司先生花! 司云弈垂眸看着手上的钻戒,怎么看,也不像是楚君烈打三年工能赚到的。 “司先生,您等等我。”楚君烈欢欢喜喜的将盒袋都提过来,把里面的钻石手链,配饰,一股脑放在餐桌上。 “去打劫了?”司云弈坐在桌前,淡然开口。 知道司先生是在开玩笑,但楚君烈就是忍不住的高兴,将身上十几张银行卡都掏出来,摆在司云弈面前。 “司先生!”楚君烈骄傲抬头,身后无形的大尾巴疯狂摇动,“我有钱了,好多好多钱!” “哪来的。”司云弈语气平缓,低头将钻戒从手上取下。 “司先生,这是我以前赚的。”楚君烈锲而不舍的把钻戒重新戴回去,“还有我父母留给我的遗产,都是正规途径。” 司云弈安静两秒,抬眼看向楚君烈。 “司先生,这会对我们的婚姻有影响吗?”楚君烈有点紧张的看向司云弈。 如果有,那自己就当它们从来没有存在过。 “对我们的婚姻,暂时没有影响,但对你会有影响。”司云弈看向楚君烈,不急不缓开口。 “我们婚前签了协议,所以不会有金钱上的纠葛,但你动用了曾经的钱,就会有人知道你正在恢复记忆。” 楚君烈想起梦中的老人,还有名下的公司,并肩作战的员工,不由得抿了抿唇。 从记忆里看,自己以前好像对他们都不太好。 尤其是那位老人,自己的亲爷爷。 有句话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楚君烈曾经只看到自己失去父母的悲伤,却没有在意过老人,也是失去了唯一的儿子和儿媳。 也许他的悲伤并不比自己少,只是强忍着,因为他还要在唯一的孙子成年前扛起楚家。 偏偏楚君烈当时并不想继承楚家,还要离开楚家打拼事业,做的都是危险工作,老人家恐怕苦恼到快要夜不能寐。 楚君烈从前,一次都没想过这些问题,但是自从和司先生结婚,看到司先生和司老爷子,才对这些有了点明悟。 楚君烈能看到,司先生其实对管理司家,并不是很感兴趣,但是为司老爷子能够安心,司先生还是承担起了这一切。 也许自己,也应该像司先生一样,做该做的事,承担应尽的责任。 楚君烈认真思索着,低头将桌上的银行卡,有些羞涩的朝司先生的方向推了推。 “司先生,这些都给您。” 还是和以前一样,楚君烈知道自己所有的东西,包括自己,都是司先生的。 这么多钱只是一串又一串的数字,司先生才是最重要的,并且司先生每月给自己的零花钱,就足够花。 只是楚君烈之前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可以有一天,把这么多钱都交给司先生。 一股浓烈的成就感从楚君烈胸膛升起,让楚君烈骄傲的仰了仰头。 司云弈看了眼面前小堆的钻石,清楚知道楚君烈的记忆,可能还未完全恢复,如果这段时间,这些钱由他拿着,除了报复性消费,保不准还会做出更疯狂的事。 “我暂时帮你保管。”司云弈收起眼前十几张银行卡,看向楚君烈。 “如果有大额的合理开销,你可以告诉我,我再将卡给你。” “好的司先生。”楚君烈笑容灿烂,迫不及待的拿起一串钻石手链,细致戴在司云弈手腕。 叠戴两条,看起来还是有点差强人意。 这点钻石,完全搭不上司先生的手。 “钻戒戴着有点不方便。”司云弈将手伸向楚君烈,“帮我取下来。” 楚君烈一听,再看这款设计和大小完全不尽自己意的钻戒,赞同点头,小心翼翼的把戒指从司先生手指上取下。 司先生需要更大的红宝石。 和更好看的钻戒! 第83章 衣帽间中, 司云弈看着楚君烈将一条条钻石手链摆进展柜,最后擦擦红宝石钻戒的戒面,连盒子放进去。 数十条钻石手链在一起, 哪怕在昏暗的灯光下,也能折射出耀眼的光芒,璀璨夺目。 红宝石戒面宛如深红的火焰,在光线下跳跃。 “司先生,以后我们买一个更大的展柜。”楚君烈张开双臂比划着,脸上带着满足和欣喜。 “我会把整个展柜都填满, 到时候司先生想戴哪条就戴哪条, 就算丢了也不要紧, 我会再买新的来补上。” 楚君烈畅想着未来,眼中带光,我们现在是有钱人了, 想怎么花怎么花! 看着楚君烈的表情,司云弈站在皮质长凳边, 微一抬眸。 “挣钱很容易吗?” 楚君烈立即收敛表情, 乖顺的摇了摇头。 “早点休息。”司云弈拿过睡袍走出衣帽间,楚君烈快步跟上,从巨大的财富中清醒头脑,才意识到明天好像还要上班。 司云弈换上睡袍,看楚君烈也钻进被窝,方才关灯, 闭眼还没几秒, 就听到旁边“窸窸窣窣”的声音。 司云弈理解楚君烈现在一夜暴富后的激动心情, 八成一夜都难以入眠, 司云弈侧身, 离枕边人稍远一些,给他辗转的空间。 身后人不依不饶的凑了上来,呼吸声在黑夜里格外清晰。 “司先生。”楚君烈压低声音,像是要和司云弈说被窝里的悄悄话。 司云弈安静两秒转身,对上楚君烈那双黑亮的眼睛。 “司先生,我突然想起来,我之前工作的时候,有受过伤。”楚君烈眼神诚恳,“但是在我身后,我之前一直没注意过,您能帮我看看吗?” 楚君烈手从被窝里拿出来,摸到手机,打开手电筒递给司云弈,紧接着在被窝里转身,把身后露给司云弈。 司云弈拿着手机,从上到下查看楚君烈的伤处,发现他刚刚发出细小响动,是把身上衣物除了个精光。 司云弈已经习惯性一览无余,目光从楚君烈肩背,缓缓下移,终于在楚君烈腰窝中间偏右的位置,看到一条疤痕。 司云弈很少看楚君烈的脊背,大约是因为平日深入交流体位的缘故,看的更多的,是楚君烈的正面。 现在看来,楚君烈后背的肌肉线条也很好看,他的胸围比腰围宽大不少,比起傲人的胸肌,他腰身更显紧实。 司云弈体验过他腰部的爆发力,清楚知道他练的很好,不为娱乐,是冲着要命的程度来。 “司先生,看到了吗?”楚君烈乖乖趴着,小声询问。 “嗯。”司云弈目光停顿片刻,拿着楚君烈的手机,打开相机,帮他拍下伤疤的位置和模样。 “司先生,那里丑吗?”楚君烈不愿接过手机,把头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重。 “不丑。”司云弈将照片调出来,放在楚君烈脑袋边,“恢复的很好。” 听到司先生说不丑,楚君烈抬脸,扭头看了眼手机里的照片,左看右看,片刻后发现自己的背竟然是这个样子。 和平日里洗完澡照镜子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看到楚君烈皱起的眉头,司云弈翻了下手机中的两张照片。 “你的身体很好看,只是现在光线暗,照不出它本来的样子。” 司云弈重新躺平,将被子盖好。 “司先生。”楚君烈把手机放在一边,不屈不挠的爬过来,凑到司云弈耳侧。 “如果满分是十分,您给我的背打几分?” 司云弈安静片刻,转头看向楚君烈,“或许你可以问我,会用什么词来形容你的背。” “那司先生会用什么词?”楚君烈趴在司云弈脑袋边,眼睛中带着几分忐忑。 “力量感。”司云弈回忆刚刚看到的。 “噢。”楚君烈有点失落低头。 “还有线条匀称。”司云弈亲吻一下低落大狗狗的额头,声音清隽。“在我看来,很性感。” 大狗狗耳朵一点点竖起来,努力压着嘴角,眼中的开心怎么也掩饰不住。 “司先生,真的吗?” “真的。”司云弈给出肯定答案,睡意侵袭,有些困乏的闭眼。 楚君烈偷偷乐了好一会,美滋滋的感觉必须要报答司先生。 司云弈意识正在下沉,却在片刻后忽的清醒。 睡意被一点点驱散,司云弈稳住呼吸,一只手抓住作乱的楚君烈头发。 楚君烈顿了顿,却像是受到什么鼓舞,报答的愈发起劲。 交流是一个礼尚往来的过程,司云弈和楚君烈进行完全过程,司云弈习惯性的靠着床头,想要伸手去拿床头柜上晾的水,却发现今天没做准备。 楚君烈一眼就知道司先生需要什么,下了床衣服也没套,快步端来一杯温水,让司先生补充水分。 司云弈平稳气息,喝着水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多。 楚君烈把之前脱下的裤子扔一边,钱包从口袋里掉出来,楚君烈忽的想起什么,拿起钱包,从里面找出自己新办的身份证,递到司先生手中。 “司先生,这是我原本的身份证。”楚君烈躺在司云弈身边,满足的抱着眼前人腰身,舒服的开口。 “以前的身份证会作废,我以后就用这个了。” 司云弈单手接过楚君烈递来的证件,借着床头灯的灯光,看着上面的信息,知道楚君烈正在一点点找回原本的自己。 这对他来说,也许是件好事。 抱着身边人,鼻尖萦绕着让自己舒服的气味,楚君烈睡了个好觉,早晨醒来后,把司先生亲醒,然后愉悦的准备早餐。 昨天买的栗子太多,楚君烈吃了好多,再用栗子炖了乌鸡还有剩。 楚君烈剥着栗子,把剥出的栗仁切成小丁,和红小豆,糯米一起,煮成板栗红豆粥。 司云弈一出卧室就闻到浓郁的香味,看着桌上的粥,喝一口就能尝出其中的黏糯香软。 楚君烈手艺是愈发的好。 和司云弈预料的不同,楚君烈今天似乎已经适应那笔钱的存在,兴奋感开始降低,试图回归正常的生活。 只是和大多数人一样,楚君烈上班的积极性开始下降,即便已经快到点,楚君烈还在家磨磨蹭蹭的,不想去购物中心。 “如果不想上班,你可以辞职。”司云弈坦然开口,也深知楚君烈辞掉那两份工作,应该就是近期的事。 服务行业并不好做,楚君烈已经开始恢复以前的记忆,他的骨子里的傲气和从小耳濡目染的环境,不会允许他继续干下去。 更别提楚老爷子和他手下的人,已经逐个来到港城,楚君烈作为楚家唯一的继承人,他们怎么可能看着他,在餐厅端盘子,在服装店做销售。 “司先生,我会慢慢想一想。”楚君烈抿唇。 司云弈没有多言,看着楚君烈收拾好,一步三回头的不舍离开。 楚君烈再次奢侈了一把,打车到购物中心,平常坐公交两块钱就能解决的路程,这次要了楚君烈二十。 楚君烈不知道为什么,付款的时候还是有点心痛。 在换衣间换好工作服,楚君烈看着自己的名牌,都看出和往日不一样的感觉。 有钱上班和没钱上班,心态完全不一样。 楚君烈站在自己的服务片区,看着往来穿着华丽的食客,看着对男女朋友大方开口,说尽管点的顾客,楚君烈也没了之前的羡慕。 楚君烈看着菜单上的餐点,有些沾沾自喜。 自己现在也可以请司先生吃这些,可以让司先生随便点,哪怕司先生想把这家店买下来,楚君烈眼睛眨都不会眨。 有钱真好。 楚君烈美滋滋的前去端上桌客人的餐点,忽的听到“砰砰”两声,转身一看,是一个顾客带的孩子,不小心将手中的两个气球扎破。 孩子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哭起来,顾客连忙安慰着,有服务员上前,将气球的残片收拾走。 楚君烈脑海中不断回响着“砰砰”两声,眼前的画面突然间开始虚化,一段记忆片段瞬间挤了进来。 “君烈,你为什么一回华国,就要接这么危险的任务!?”老人气的眉头紧皱,手掌直拍桌面。 “你知不知道许家内部的水有多深,我都不愿掺和进去看一眼,你却接下护送许家私生子出国的事!”老人表情异常严肃。 “许家内部现在斗的不可开交,那个私生子更是矛盾的中心,君烈你听我一句话,拒接这个任务,不论赔偿金是多少,我都会帮你偿清!” 楚君烈坐在老人对面,指间把玩一枚金色的硬币,目光自始至终没有分毫波澜。 “许家私生子给我的报酬,你怕是偿清不了。” “怎么可能偿清不了?”老人冷哼一声,“我倒要听听,那个私生子,拿什么贿赂的你,让你带着人不远万里前来,就为护送他出国!” “他给我一份证据,证明当年我父母的死,有他们许家一份。”楚君烈抬眼,冷冷看向老人。 “这你给得了我吗?” 老人一噎,眼中尽是难言,“当年的事,很多人都是被迫裹挟其中,君烈你听我说,那个私生子的母亲,十年前被许家人陷害入狱,那个私生子绝对是仇恨许家,所以故意用证据引你入局,你要是因为他和许家对立,绝对是出力不讨好。” “他给我的证据,我自有判断。”楚君烈看着指间翻飞的金币,“这任务,我接定了。” “许家那些人不是好惹的,君烈,你得为你的安全考虑,楚家不能没有你,如果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楚家怎么办!”老人脸上难掩忧虑。 “我的安危和你有什么关系。”楚君烈收起金币起身,目光冰冷看着眼前的老人,“我从没有打算接手楚家,你最好还是另择高明。” “胡闹!”老人起身呵斥眼前的孙子,“你是我唯一的孙子,楚家不给你给谁?这些年我任由你在外闯荡,给够了你自由,你数数你死里逃生多少次,你什么时候珍惜过你这条命!” 话音一落,老人瞬间察觉出自己刚刚被楚君烈气的失了话。 楚君烈也听出老人话里的信息,一步步靠近老人,似笑非笑的开口。 “你派人监视我?” “不是监视。”老人扭头,“只是想看你,过的好不好……” “不用狡辩。”楚君烈眸色低暗,“你最好让你的人,收紧点尾巴,否则我会把他的眼睛挖下来,送到你办公桌上。” “服务员!”有人突然一声高喊,楚君烈猛地回神,眼前画面忽明忽暗,后脑勺抽疼着,似乎要把脑袋炸开。 “楚总,他们追上来了!”许家的私生子满眼惊慌,楚君烈侧脸,再一回头,发现自己正坐在车中,手上沾血,正紧紧握着方向盘。 “楚总,我们中了埋伏。”车后一人快速开口,“枫叶和豹子带人已经引开一批人,绿熊和蓝莓正在按您之前的指示行动,要让他们赶回来吗?” “不用。”楚君烈听到自己冷漠开口,快速超车,试图甩开后面的追兵。 和后车拉开点距离,楚君烈看到自己一手从车中拿出一把匕首,直直抵上许家私生子的脖颈。 “楚,楚总,您这是干什么!”许家私生子吓的不清,眼泪差点流出来。 “这次行动的计划,只有你一个外人知道,你说我在干什么。”楚君烈一手把控方向盘,匕首一点点压紧许家私生子的脖颈。 “我,我离开前,只把消息告诉了张姨。”许家私生子举着双手,紧张看脖颈里的刀刃,身体一动都不敢动。 “张姨从小看着我长大,她肯定不会出卖我,一定是你队伍里的人!” “蠢货。”楚君烈握匕首的手一动,改用匕首刀把,快速砸上许家私生子的颈部。 许家私生子只觉眼前一白,耳鸣眼花,天旋地转。 “楚总!”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对面呼啸驶来一辆大卡车,楚君烈握转方向盘偏转,在喇叭的长鸣声中,与大卡车擦肩而过。 “楚总,原定路线不能走,我们只能绕路。”后方队员不断汇报,楚君烈将油门踩到底,目光从后视镜上掠过。 后面的车紧追不舍,楚君烈看到前方的树林,放慢车速,将车停入林中。 “楚总?”后面俩队员见状一愣,不知道老板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们去和其他人汇合。”楚君烈看了眼追来的车辆,目光冷静,“走。” 两位队员对视一眼,快速离开车,跑进树林,几辆车前来围住逃逸的车辆,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人。 “不跑了吗,楚家的孙少爷?”中年男人面带微笑,“你千不该万不该,插手我们许家的事。” “你们的人,都到这了吗?”楚君烈迈出车,静静看着众人。 “对待你,我们还是比较谨慎。”中年男人一笑,“不出动所有的人,怎么对得起楚家唯一的继承人。” 其他车中的人纷纷下车,面对这位楚家孙少爷,一点点缩紧包围圈。 楚君烈冷漠看着眼前的一切,似乎并没有打斗的意向。 中年男人正感觉奇怪,此时腰间的手机开始振动,中年男人接起电话,面色忽的凝重起来,抬手示意其他人不要轻举妄动。 “楚家孙少爷,好一手围魏救赵。”中年男人目色严肃,看了一眼车里昏迷的私生子,快速做下决断。 “你高抬贵手,让你的人放过我许家老宅里的人,我让你们毫发无伤的离开,怎么样?” “不怎么样。”楚君烈面无表情看着眼前人,“你们许家的人,我一个都没打算留。” 中年男人一愣,只见楚君烈拿出一个按钮,按第一下,被众人包围的车,车窗紧闭,再按一下,车灯节奏平稳的一闪一闪。 “这是什么?”中年男人心中突然升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从你的私生子,拿来许家当年伤害我父母的证据后,我的目的就不是送他离开。”楚君烈看着自己露出一个笑容,“把他当做诱饵,钓你们出来,分散你们的力量,逐个击破……” “你不如猜一猜,这个车改的炸弹,还有几秒爆炸。” “你个疯子!”中年男人震惊看着眼前的青年,不断后退,车中昏迷的许家私生子清醒过来,看着外面的景象,绝望的不断砸着车窗。 “砰砰,砰砰……” “服务员!” 楚君烈猛地回神,后脑勺剧烈的疼痛,让楚君烈眼前模糊一片。 楚君烈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脑袋,却没注意到自己手上还端着餐盘。 餐点和盘子摔落一地,楚君烈痛苦的按压自己快要涨开的脑袋,巨大的响动,吸引餐厅中所有人的注意力。 “你怎么了?”副店长快步上前,想要查看楚君烈的情况,只见面前的男人嘴唇泛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却一点点变的清明。 “你没事吧?”副店长让其他服务员快速安抚顾客,想要带着眼前的小时工去员工的休息处,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扶不动面前的男人。 “嗯?我还说是谁,这么眼熟!” 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楚君烈缓缓抬头,看到面前的女人,或者说,晏夫人。 就是她和她丈夫,为了让自己代替她亲生儿子入赘,所以将自己捡了回去。 楚君烈缓缓统一自己的记忆,看着眼前人,目色一点点变得冰冷。 “妈,怎么了?”晏安看着母亲走过来,也好奇上前,一眼就看到摔了盘子的楚君烈,站在一堆狼藉面前,脸色苍白。 晏安属实没想到,会在这里,和自己这位“哥哥”,再次相见。 他竟然还在餐厅端盘子? 楚君烈对上晏安的目光,记忆像潮水一般涌来。 想当我哥哥? 你也配? 实话告诉你,你就是我爸妈从路边捡来的垃圾而已,你侥幸被云弈哥哥看上,竟然还真想顺杆爬…… 你还记得那杯梨水吗,里面加了料,结果云弈哥哥一个电话过来,救了你一条小命…… 我和妈妈本来都想好,等你发作去世后,在哪埋你…… 明天,我会告诉云弈哥哥,你拿了我的钱,放弃和他联姻跑了…… 楚君烈眼神冷沉,静静看着眼前两人。 “看看,有些人就是进餐厅端盘子,他都端不好。”晏夫人看着面前的狼藉,满眼嫌弃。 一个陌生的男人走过来,看到眼前一切,有些诧异的看向两人。 “伯母,小安,这是怎么了?” “妈,你别说哥哥了。”晏安看到男人过来,目光一动,挽着晏夫人的胳膊摇晃。 “哥哥?”陌生男人更是惊讶,看向对面的楚君烈。 “尚凯哥,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我的那位哥哥。”晏安向男人介绍。 “他从小在乡下长大,成年后来投奔我们,我们都很欢迎他,没想到他之后……”晏安欲言又止,眼中流露出许些难过来。 楚君烈眼中缓缓含分笑,看着眼前三人。 “我们以为你入赘到司家,会过多好的日子,半天原来在餐厅里端盘子。”晏夫人脸上带着畅快的笑意,“不过想想也是,你入赘到司家,给不了司家一点好处,不像安安和尚凯,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妈,你别刺激哥哥了。”晏安善解人意的制止晏夫人继续说下去。 “你还不知道吧?”晏夫人越是被阻拦,越是得意的想说。 “那个司云弈,最近是不是挺苦恼的?” 说起熟悉的名字,楚君烈心口快跳了两下,仅是一个名字,就足够让楚君烈整合起一切关于他的信息,心底泛起一股陌生又甜蜜的滋味。 司先生。 第一眼就心动。 日日缠绵的司先生。 老婆。 司先生最近苦恼吗? 楚君烈发现自己并没有察觉到这点。 司先生从不把工作中的烦心事,带到家里,带到自己面前。 “想必他也不会跟你说什么,毕竟你只是个餐厅端盘子的。”晏夫人笑容愈发得意。 “他就算告诉你,他名下综合医院的合作对象,转而成了其他医院的合作伙伴,你也没法理解,嘴里蹦不出两个字来。” 晏夫人看眼晏安身边的尚凯,只觉得越发满意。 “也不能怪人家保险公司,毕竟大家都喜欢和更有利的对象合作。” “伯母,说起来,我只是追随司先生的成功模式而已。”尚凯谦虚了一下,看向晏安,“小安喜欢的人,确实很优秀,我会努力,做的比他更优秀。” “尚凯哥,我会帮你做好辅助工作。”晏安不好意思的一笑,看了一眼旁边的楚君烈,“哥哥,我好羡慕你,不懂也不用做什么,你只需要把这的地板,清理干净就够了。” 第84章 副店长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小时工, 自己只知道,他有个豪气的爱人,没想到他竟然也是出生豪门。 不过这个“豪门”明显有点拉胯, 从刚刚这夫人和小时工弟弟的话语来听,这几人明显不是什么好鸟。 看到周围顾客的目光都看了过来,副店长正准备在中间打个圆场,将事情化解,却见小时工露出一个笑,下一刻直接抬手, 将对面的弟弟一把拉扯过来。 晏安的未婚夫抬手想要阻拦, 手指却只是擦过晏安的衣服, 晏安一脸惊慌,还未出声,只觉膝窝被踢一脚, 紧接着脑勺后传来压力。 副店长眼睁睁看着小时工,一踩弟弟膝后, 一手按着豪门弟弟的后脑勺, 半蹲身体,将人直直压进地面上的菜渣中。 “砰”的一声,是额头砸到瓷砖的声音。 一切发生的太快,楚君烈动作极其利落,晏安没有分毫的反抗准备,脸就陷入菜汤汁里, 晏夫人和尚凯愣在原地, 从未想过眼前的男人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餐厅里不少顾客看着眼前一幕, 也忍不住惊呼出声。 副店长愣愣站在原地, 看看面无表情的小时工, 再看看脸被按在地上的豪门少爷,一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才会看到这一幕。 晏夫人一脸惊愕,片刻后方才惊叫出声,晏安余光看着餐厅众多食客,又羞又愤,想要爬起身却怎么也做不到。 尚凯连忙上前,想推开眼前压着自己未婚夫后脑勺的男人,楚君烈身体微侧避过,抬眼用沉黑的眸子,掠过晏安的未婚夫。 楚君烈目色冰冷,抓着晏安棕色的头发,用他的脸在瓷砖上来回擦过,晏安奋力挣扎,却发觉楚君烈的力气,出奇的大。 “我真羡慕你。”楚君烈声腔没有丝毫波动,“用脸皮擦地板,可以擦这么干净。” 晏安听着耳边的话,再看眼前的地板,眼泪差点流出来。 “楚君烈,你疯了!”晏夫人上前,拼命的想把晏安从对方手里解救出来。 楚君烈扯起晏安后领,直接将人向晏夫人推去。 晏安扑到晏夫人面前,晏夫人立即接住自己的儿子,油污在两人间粘染,晏夫人高档衣裙上,瞬间变的污秽不堪。 副店长看着富家少爷脸上头发上的油污,连忙让人拿来干净毛巾,晏夫人帮儿子快速擦着脸上的油渍,晏安身体颤抖着,死死盯着楚君烈,眼中是浓浓的怨毒。 “小安。”尚凯脱下外套,快速遮盖晏安身上,晏安闻着自己身上的菜味,牙关紧咬。 “你们这餐厅怎么回事!”晏夫人愤怒不已,看向一边的副店长,“你们的服务员,就这样子对顾客?!”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家务事,副店长也是一脸苦涩,只能向眼前的顾客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晏夫人直直指着楚君烈,怒火中烧,“你必须也要让他用脸擦地板,不仅如此,还要向我们跪下道歉,否则你们这餐厅,就别想开下去!” “我的狗叫起来,都比你好听,希望你下次在我面前时,叫的更好听一些。” 楚君烈目光扫过晏夫人,将自己身上的名牌取下,递给一边的副店长。 “我辞职。” “你以为你辞职就算了?”尚凯眉头紧皱,“你别仗着有司云弈给你撑腰,就为所欲为!” “你是不是,也喜欢用脸擦一些东西?” 楚君烈低眼看向尚凯,“我会满足你的要求,记得回去,把脸洗干净一些。” 楚君烈身型极具优势,黑色眼眸高高在上,往下仿佛在看什么垃圾,气势上完压尚凯。 尚凯还从未被人,在公共场合这般羞辱过,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晏夫人皱眉紧盯着眼前的楚君烈,不知道这个三年前楞头呆脑的男人,怎么会成现在这副模样。 “你等着看!”尚凯恼羞成怒,终于憋出一句话,一手扶着油污满身的未婚夫离开。 临出店门,晏安回头,毒怨看了楚君烈一眼,今天的仇,他无论如何也要报。 和几个服务员打扫干净地面,楚君烈回到员工换衣间,将身上的员工制服脱下,换上来时穿的衣服。 将衣柜钥匙、工作服各种东西交还给副店长,副店长看着眼前的楚君烈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是一声叹息。 楚君烈走出餐厅,面色自若的搭上电梯,脑海中已然自动规划好路线。 买菜,回家。 烈风正在家中疯狂跑酷,听到门锁声音,立即上前迎接,楚君烈提着菜看到烈风,眼眸温和片刻。 将菜放到厨房,楚君烈低身,用熟练的手法抓抚烈风,烈风察觉到身上的触感,有些惊喜的看着面前的主人。 “辛苦你了。”楚君烈抓挠烈风狗头,想起失忆后第一次看见烈风的场面,知道它为了找寻自己,定然受了不少苦。 “汪嗷。”烈风高兴的伸出舌头,感觉这段时间受的苦,终于都值得了。 楚君烈径直走进司先生卧室,打开书房隐藏门,用司先生的电脑登录几个账号,分别发去消息。 看到员工发来的安全消息,楚君烈略感欣慰,安排下一步工作后,楚君烈关闭电脑,看到书桌上没有丝毫遮掩的诸多文件。 这些文件都是关于司家。 楚君烈拿起文件,看到关于综合医院的信息,快速浏览片刻后,楚君烈放下文件,心中已然有了打算。 司先生的事,就是自己的事。 失忆时,都靠司先生解决问题,如今自己恢复记忆,也该让司先生轻松一点。 在书房待了许久,楚君烈走出卧室,像往常一样的,开始做饭。 看着面前被绷到没形状的碎花围裙,楚君烈薄唇抿起,到自己卧室,一打开衣柜,就看到里面的各种情趣衣物。 楚君烈低了低头,默默关住衣柜,在一堆衣服里找了找,终于找出件相对正常的。 穿着正常的衣物做好饭菜,楚君烈看到烈风突然往门口跑去,自己身体比脑子更快,快步走到门口,转头对烈风下达命令。 “坐下。” 原本欢快晃着尾巴,准备迎接漂亮主人的烈风顿了顿,有些委屈的坐在主人示意的地方。 楚君烈等着房门打开,仅是等了两秒,就按耐不住的伸手,在外面人开门之前,拉开大门。 穿着一身浅灰色修身西装的男人刚出电梯,朝自己走来,长腿窄腰,气质清冷出尘,迈的每一步都像是走在自己心尖上。 银色的细框眼镜半遮那双一尘不染的眼眸,楚君烈看到男人直挺的鼻梁,精致的五官,脸侧轻晃的镜链,心头一点点增温。 在想起那一个个和男人缠绵的夜晚,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的心跳,楚君烈心口发烫,耳尖轻痒。 “司先生。”楚君烈听到自己习惯般的开口,声音有些不稳,“您回来了。” “嗯。”司云弈看了楚君烈一眼,察觉到今天的楚君烈,似乎有点不大一样。 上半身一件黑色的衬衫,领口两枚扣子开着,下半身是条黑色西装裤,显出腿长的优势。 司云弈回想片刻,才发觉到是哪不太一样。 楚君烈已经很久,没有在家穿的这么严实过。 司云弈清楚知道,楚君烈的记忆已经恢复到一个程度,让他一点点找回原来的自己。 等他完全找回记忆,应该就是提出离婚的那一天。 司云弈已经做好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变动。 司家的存亡已经到最后一个阶段。 只要和楚君烈好聚好散,未来就是平坦的。 楚君烈下意识接过司云弈手中的文件包,一边却不自觉想着怎么让司先生摸摸自己。 楚君烈快步将文件袋放下,回过神默默呵斥自己,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往司先生身边蹭,没了那一点接触,就仿佛缺了块肉一样,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司云弈换上拖鞋,看到楚君烈身体倾斜着,目光一边渴盼着什么,一边又拼命的压抑。 按往常一样,司云弈低头,吻了吻楚君烈的唇。 楚君烈脊背瞬间绷直,感受着唇上的柔软,带着酥麻的触感,半晌没回过神。 心口大量涌出甜蜜的液体,呛的楚君烈快不能呼吸,楚君烈下意识舔了舔唇,刚刚胸中的不适一扫而光,剩下的只有浓浓的满足和喜悦。 心脏“怦怦”乱跳,楚君烈努力压下上翘的嘴角,跟着眼前人洗手后,来到餐桌前。 楚君烈从厨房端来饭菜,上一刻感觉自己像个保姆,下一刻看到面前人拿起筷子,细细品尝自己做的饭菜,幸福感就瞬间弥漫开来。 司先生在吃自己做的饭菜。 “司先生。”楚君烈忍不住开口询问,“好吃吗?” “很好。”司云弈抬眸看了眼楚君烈,“一如既往的好。” 楚君烈感觉自己的嘴角又忍不住的上扬。 司先生说好吃。 楚君烈一手撑着脸,忍不住继续问,“司先生,是今天做的好,还是昨天做的好?” 司云弈停了停筷子,回忆昨天的饭菜。 “昨天的清蒸鲈鱼鲜嫩,料汁调的很好,摆盘也不错。” “那今天呢?”楚君烈迫不及待的询问。 “今天的炖牛肉火候刚好,口感算是软绵,色泽看起来很有食欲。”司云弈照常夹了块牛肉,放在楚君烈碗中。 楚君烈低头,快速端起碗,让米饭就着牛肉入口,经过司先生的筷子,这一口吃起来格外香。 吃过晚饭,楚君烈收拾碗碟,放进洗碗柜里。 楚君烈擦着桌子,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司先生身上,却看到司先生正在和烈风玩。 楚君烈低头回忆了一下,记起之前司先生这时候都在看着自己干活。 今天为什么不看我? 楚君烈用力擦着桌面,忽的看到自己身上的衣物。 今天穿的,似乎比往常多一点。 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司先生看什么? 想起柜子里那些奇奇怪怪的衣服,楚君烈忍了忍,不让自己穿那些东西。 一旦穿了第一件,以后可能就会停不下来。 如果家里来人,自己往哪躲。 当天晚上,楚君烈试着躺在自己的卧室,身下的床垫分明也不薄,但楚君烈就是辗转反侧,怎么样也睡不着。 一个人睡好冷,被子仿佛倒处漏风。 心里仿佛有只小猫不断的抓挠,痒的楚君烈难受。 楚君烈一闭眼就想起司先生卧室里的大床,那张床仿佛带着柔光,又软又香,只要能躺上去,就能得到充足舒服的睡眠。 终究是抵不住诱惑,楚君烈抱着枕头,悄无声息的进了司先生卧室,发现司先生还在书房,没有到休息时间。 楚君烈将自己的枕头拍了拍,熟练的放在原位,闭眼片刻,把身上的衣服除去。 床确实很软,楚君烈侧卧着,能闻到上面来自司先生的气味。 清冽的幽香,不断在鼻尖萦绕着,勾的人心底越发痒痒,还想再多闻一点。 楚君烈睁眼看了看隐藏门,觉得没人发现,快速凑过去,头埋在司先生睡的位置,畅快又满足的闻着其中的气息。 这种味道,仿佛能给人带来安全感,楚君烈舒服的闭眼,不断加深呼吸。 司云弈从书房出来,一眼就看到趴在自己睡觉位置上的楚君烈。 像是被抓到做坏事的大狼狗,楚君烈听到动静猛地起身,对上司先生的目光,羞愧中又有点无措。 司云弈倒是习惯了楚君烈的各种举动,低头吻了下楚君烈的额头,去往洗漱间洗漱,换上睡衣。 刚刚的举动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司先生的眼中也没有半分嘲笑的意味,只是温和的吻了吻自己额头。 楚君烈眨了眨眼,趴在刚刚的位置上,目光看着侧门,等司先生洗漱回来。 司云弈换好睡袍,看到楚君烈挪开一点位置,好让自己上床睡觉。 司云弈安静躺平,闭眼不久,就察觉到旁边快要落在自己脸上的呼吸。 楚君烈盯着枕边人的侧脸,目光一点点柔软,看到司先生颜色浅淡的唇,又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楚君烈按耐不住的一点点靠近,身边的清冽香味愈发明显,楚君烈恍然意识到,眼前的人,才是安全感和舒适感的真正来源,只要被司先生触碰,亲昵,幸福感就会大面积的涌来,冲的人晕头转向。 身边凑的愈近,司云弈温和睁眼,一转头,就看到近在咫尺的楚君烈。 “司先生,我是想闻闻。”楚君烈压低声音立即解释道。 司云弈默然看着天花板,知道不满足一下楚君烈,这人绝不会就这样睡。 “躺好。”司云弈起身,“不要乱动。” 楚君烈立即躺的平展,看着司先生穿身丝质的睡袍,跨坐过来。 今天格外不同些。 司云弈抬起手,拿过床头的水杯,稳着呼吸垂眸喝了两口。 再看旁边的楚君烈,眼中的神采一点点方才开始回归。 司云弈沉默看着身边人,今天床单被他抓裂不说,他的状态似乎格外的敏感。 司云弈心底隐隐有猜测,但想起楚君烈刚刚趴在床上嗅的模样,又觉得不像。 龙傲天应该做不出这样的事。 “司先生……” 司云弈喝着水,腰身突然间被揽紧。 司云弈侧脸看过去,发现楚君烈眼眶带着红。 “怎么了?”司云弈低声询问,“不舒服吗?” “太,太舒服了。”楚君烈脸侧发烫,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刚刚的感觉,只觉得自己前十几年,仿佛都白活了。 记忆中的感觉,和真实自己体验起来,简直天壤之别,楚君烈突然间就明白,自己为什么之前,天天夜里都要黏着司先生索求。 世界好像在刚刚变的一点点清晰起来,楚君烈能看到司先生身上细密的汗,能闻到两人身上的气味,能听到每一点细小的声音,能清楚的摸到被单上的纹路。 一切都在放大,感官瞬间提升,楚君烈感觉隔在自己和世界之间的屏障突然间消失,剩下的东西,都变的那么生动,那么真实又活泼。 司先生带来的强烈刺激,两人最亲昵无间的接触,还有胸口快要溢出的滚烫满足感,这是楚君烈从未体会过的快乐。 “司先生。”楚君烈抿了抿薄唇,紧紧抱住眼前人,生怕大宝贝突然就飞走。 “能不能……” “不能。”司云弈喝下一口水,果断拒绝。 “我还没说完是什么……”楚君烈声音瞬间小了几度,还有点委屈。 “你说。”司云弈放下水杯,终于匀了呼吸。 “能不能给我也喝一口。”楚君烈看着床头的水杯,里面还剩下小半杯水。 楚君烈想尝遍眼前人的所有,但直觉告诉楚君烈,这样做会让司先生不悦。 司云弈拿过床头的水杯,递给楚君烈。 楚君烈起身,一手拿着水杯,黑色的眸子紧紧盯着司先生,仰头将杯中的水尽数喝完,一滴都不剩。 司云弈觉得楚君烈像是想做什么,但没有证据。 卧室中光线暗下,楚君烈闭眼,闻着身边的味道,感觉着旁边熟睡的人,睡的极其满足。 这样高质量的睡眠,楚君烈清楚记得,在遇到司先生之前,从未有过。 楚君烈早晨醒来,扭头看着外面的朝阳,心情愉悦又放松,所有的阴霾似乎一扫而光,只剩下快乐。 楚君烈看着身边人的模样,跟着记忆里的步骤,低头吻醒心上人。 浓烈的幸福感再次上涌,楚君烈看到眼前人鸦黑的睫羽微动,忍不住上前,轻轻一吻。 光着上半身在厨房做早餐,楚君烈低头看着锅里的煎蛋,感觉自己竟然如此幸运。 在失忆的三年里,有了司先生,更有了家。 这是楚君烈之前从未奢望过的生活。 像自己这样的人,竟然也可以拥有这一切。 美好的就像是幻觉,但偏偏,这幻觉是真的,美好也是真的。 司云弈洗漱完从卧室出来,看到楚君烈不知是想到什么高兴事,一边笑一边翻着煎蛋。 早餐结束,楚君烈送司先生离开,回到卧室书房,低头思索片刻后,拨出那个熟悉的号码。 片刻忙音后,一道苍老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 “喂,是君烈吗?” “是我。”楚君烈回应对面的疑问,安静片刻后,加上称呼,“爷爷。” 楚老爷子听着孙子的声音,一手握着手机,久久没有回神。 上次君烈叫这声“爷爷”,是什么时候? “唉。”楚老爷子忍住激动,“君烈,我在。” “你之前一直想让我继承楚家。”楚君烈开门见山,“现在我愿意试试。” 楚老爷子屏住呼吸,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眼中泪光闪烁。 天知道自己等这句话,等了有多久! 自己甚至为了逼孙子一把,三年没有去找他,任他被司家那个男人欺辱。 “对不起,君烈。”楚老爷子心中是浓浓的愧疚。 “这三年,我明知道你失忆,但是却没去接你回来,让你受了委屈……” “并不委屈。”楚君烈想起司先生,唇边带了抹笑容。 “爷爷,我有了爱人。” 楚老爷子顿了顿,一股不详的预感从心底升腾而起。 “君烈你说的是……” “司云弈,司先生。”楚君烈低眸,“他对我很好,我爱人不一定想去京城,所以我准备以后在港城定居,我会将楚家的重心挪到港城,楚家留在京城的一切,我会聘人打理。” 楚老爷子张了张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自己该怎么告诉孙子,那个司云弈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两人的婚姻,都是在他的算计之下一步步达成。 楚老爷子不知该如何开口,更不敢相信,孙子连这里面的一点端倪都没看到。 要么就是这个司云弈筹备的太过周密,要么……是君烈真的被这个男人迷了眼。 “我记得楚家是乐安保险公司的大股东,楚家也在这家保险公司,安排有掌控实权的人。”楚君烈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文件,“爷爷,我需要他们的联系方式。” “好。”楚老爷子纠结着开口,“君烈啊,你是对保险公司有什么独到见解吗,需要做这些?” “没有见解。”楚君烈淡定开口,“但我需要他们和司家合作,方便我爱人实施之前布下的策略。” 楚君烈清楚知道,只要楚老爷子询问,保险公司的人绝对会如实汇报,与其如此,倒不如自己在这就说明白。 楚老爷子莫名的心梗了梗。 “还有,我会在港城直接收购一家集团。”楚君烈目色如常,“方便楚家的重心之后往港城迁移,您到时候也可以过来,看看我和我的爱人。” 第85章 “老师, 这些是孙盼盼小姐的丈夫的最近动向,我们已经查清楚,他正在追求的目标, 是他最近一个负责项目,合伙人的女儿。” 许助理看着屏幕中的老师,将文件尽数发送过来,司云弈打开文件,看到几张清晰的照片。 男人打扮的光彩照人,一身轻松, 完全不像拥有孩子和家庭的模样, 站在年轻女孩身边, 眉眼里是满满的讨好和笑意。 男人带着年轻女孩看电影,买零食,积极的付款, 电影院里和女孩肩并着肩,时不时相对而笑, 出了电影院, 两人牵着手,宛如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文件再往下翻,司云弈看到几张聊天界面的截图。 男人的头像是天空和大海,发出的文字密集又大段,似乎显出浓浓的诚意。 只不过文字内容却耐人寻味。 男人说他已经离婚,被前妻伤的遍体鳞伤, 几近抑郁, 前妻霸道又强势, 时不时用孩子威胁他, 还不断给孩子灌输歪想, 让孩子一点都不亲近父亲。 男人字里行间都是满满的自卑,说自己离过婚,配不上女孩,又说自己以为后半辈子只能孤独终老,但却没想到,会遇到生命中唯一的光彩。 女孩家境优渥,受到的教育也是肉眼可见的好,朋友圈里有几张喂流浪猫猫狗狗的图片,大学刚毕业,就被家长安排到自家的公司,家庭美满,父母相爱,同事友好。 男人的阅历和手段,明显凌驾女孩之上。 “老师,这女孩明显被蒙在鼓里,我和孙盼盼小姐交流后,孙盼盼小姐想和她好好谈一谈。”许助理对这次约谈持有乐观态度,“我也赞同她的做法。” 司云弈浏览文件中的图片许久,查看拍照的角度,以及信息截图,明显察觉到这次工作室的人,办事质量和效率,和往常不同。 “这些内容的真实性,都核实过吗?”司云弈放大照片,发现拍照的人十分警惕,避开周围反光物体,没有显出自己的身影。 “基本核实过。”许助理有些不好意思,“老师,这些信息是我之前和您提过的,安全顾问公司那边派来的人提供的。 我知道孙小姐她们都是自己人,更应该派工作室里的人保护。但是这次安全顾问公司带来的人,都是处理过类似事件的专业人士,她们的专业程度,完全胜于我们的人。” 司云弈安静看了许助理一眼。 “并且……因为这是双方第一次合作。”许助理更不好意思两分,“他们没有收费,说是让我们免费体验,满意后再继续合作。” 司云弈眉头微抬,察觉出几分蹊跷。 “老师您放心,虽然是免费体验,但我们已经签了合同,我查验过他们的资质,完全没有问题。”许助理连忙添上两句。 “他们的人没什么架子,和工作室的员工相处起来,也没有压力。” 司云弈听出许些问题,抬眸开口问询。 “他们来了多少人?” “十五人。”许助理记的清楚,“六人安排在孙小姐那里,保护三人,查探一人,二十四小时无间断。其余九人在工作室,保护陪同外派的员工,帮我们的一些项目,也提出不少建设性意见。” “他们什么等级?”司云弈如果没有记错,许助理说过这个安全顾问公司内部,还分人员等级。 “他们说自己正在评级中,公司把这次合作,当做他们的评级任务,所以他们都很认真的对待。”许助理坦言。 “你需要保持警惕。”司云弈暂时看不出对方的意图,但能察觉出其中明显的问题。 免费体验就足够蹊跷,再把双方合作当做他们的评级任务,这是要求员工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最好的态度,来面对这次合作。 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工作室这些年确实打出不少名气,但司云弈清楚知道,和工作室合作的份量,还没到这种程度。 “老师,我会保持警惕。”许助理面色严肃应下。 和许助理挂断视频,司云弈将平板放在一边,坐在老板椅上,思索片刻后,拿过办公桌上的文件。 综合医院最近正在和几家保险公司谈合作的相关事宜,但进度并不太理想。 对方要么希望医院让利更多,要么要求减缩保单上的疾病保险类目。 这种情况,只能耐下性子慢慢磨,直到找到双方都同意的平衡点。 距离和上家保险公司的合作协议到期,还有三个月时间,看似充足,实则十分紧张。 如果不能在合作到期前,让综合医院找到新的合作伙伴,顾客保险到期后,就会和之前的保险公司续期,之后即便综合医院找到合作方,也会损失一大批顾客。 司云弈看着手头的文件,对比几家保险公司的利弊,办公室门正巧响了几下。 司云弈抬眸,看到满脸兴奋的院长。 “司先生,有好消息!” 司云弈目光一顿。 “乐安保险公司的项目负责人,今天亲自来了医院。”院长激动开口,将一份文件递到司云弈面前。 “他们对医院进行实地考察,提出合作建议,并且他们给出的条件,要比之前的保险公司好很多!” 司云弈打开文件,翻看片刻,再对比面前的这些保险公司给出的条件,分明不在一条水平线。 乐安保险在华国知名度不低,而综合医院是地方性民营医院,对方不可能专门到港城来,用这么优厚的条件,来和港城一家医院合作。 司云弈眉头轻蹙,如果说之前安全顾问公司的事是蹊跷,那现在这件事,就是明显有问题。 “我之前也感觉奇怪。”院长看到司云弈的表情,忍不住露出笑,“乐安保险的负责人,和我探讨了这个问题,我也听明白了,他们看上的不是港城的市场,而是这种模式。 他们准备在港城做试点,如果成功,他们会向华国各地推广。并且他们负责人和我保证,如果真的后期开始推广,也会继续和我们合作。” 司云弈看到草拟的合作期限,抬眼看向院长。 “单是试点,就签五年?” 要知道,综合医院和前一家保险公司签的合同只有一年,一年结束后双方盈利,再续也还是一年期,十分谨慎。 乐安保险比起上一家保险公司,规模大,合作门槛高,却能一下拿出五年的合同。 “这个我倒是没细问。”院长有些不好意思,猛地又提起精神。 “不过负责人说,这份只是初步的合同,如果我们对条款不满意,可以提出来,双方商量着更改。” 司云弈翻看手里的合同,确定没有陷阱和隐藏条款后,陷入沉默。 “司先生,乐安保险的负责人,对我们医院提出了一点合作意见。”院长脸上带着笑,已然是认定了这位新合作伙伴。 “如果签约成功,乐安保险希望综合医院组织一场慈善募捐活动造势。” 院长兴致勃勃,“受捐赠的群体,是无法被商业保险纳入的病患,捐赠的款项,用来支付病患在医院诊疗的费用。 这样既能宣传我们医院,和乐安保险公司合作的项目,又惠及那些病患,是一举多得的事。” 保险公司拒保,或者加费患有严重高血脂、高血压、糖尿病和肝功能异常等,健康处于高风险的患者,现在如果能有一笔捐款针对这些患者,对病患来说,绝对是件好事。 “我知道了。”司云弈合住手中文件,院长低了低身高兴的离开,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医院能有这样的机遇,和乐安保险这样的大公司合作。 司云弈思索许久,在电脑中查询,在企业关系间,看到乐安保险与楚家丝丝缕缕的关系。 楚君烈正在恢复记忆,恐怕已经记起自己楚家继承人的身份,也和楚家也进行了联系。 司云弈试着回想这几日楚君烈的表现,但和之前,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差距,只是买了一条新围裙,在家里穿的更保守了些。 当天下午回家,吃饭时,司云弈安静多看了两眼坐在旁侧的楚君烈。 楚君烈敏感察觉抬眼,对上司云弈双眸,嘴角忍不住扬起,给司先生多夹一筷菜。 “司先生真厉害。” “嗯?”司云弈尾音微扬,看到楚君烈一点点泛红的耳尖。 “今晚我准备了一点东西。”楚君烈低头,恨不得把脸埋饭碗里。 司云弈安静片刻,看楚君烈有点羞涩的表情,一时间无法判断,他在失忆前,会不会露出相似的表情。 当晚天色暗下后,司云弈在客厅,再次细看乐安保险公司提供的初版合同,还未看完,四周灯光却突然一暗。 司云弈抬眸,看到客厅中一片黑暗,只有阳台附近,有外面的光源映入。 司云弈刚要起身,去查看电闸的情况,只见对面的灯带突然亮起一条,一个身影站在灯带前,在朦胧的灯光里,穿一件灰色的宽松卫衣,身型高大,额前细碎的发丝在兜帽下,半遮那双深邃的眼睛。 司云弈缓缓坐回原位,看眼前人将手中的酒杯,放在自面前。 楚君烈从卫衣兜里拿出一瓶冰镇过的酒水,反手握金属瓶盖,一手握酒瓶,快速翻转,紧接着用拇指一弹金属瓶盖,瓶盖应声弹起掉落,瓶口荡起一小片水雾。 带着几分节奏感的音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响起,司云弈看着眼前的酒杯,被楚君烈缓缓倒入酒水。 眼前人放下酒瓶,司云弈淡然抬眸,看到楚君烈站回原来的位置,兜帽下纯黑的眸子紧紧盯着自己,缓缓脱下卫衣。 灯带颜色昏暗,灰色的宽松卫衣下,是一件黑色衬衫。 司云弈看着楚君烈缓缓解开腰间的皮带,抽出腰带对折,两手绷直皮带,“啪”的响起一声破空声。 司云弈看着楚君烈抬手,耳朵带着红,目光却是始终未挪动过,用皮带轻轻搭在身上,缓缓游走。 司云弈终于明白楚君烈口中“准备了一点东西”的含义。 音乐声变的轻柔而缠绵,昏暗的灯光下,司云弈看着眼前人,抬手拿起桌上的酒杯,靠着沙发椅背,换一个更轻松的姿势观看。 楚君烈嘴角轻勾,黑色的皮带顺着衬衣扣子向上,搭在喉结处,无声的诱惑。 司云弈轻抿一口杯中的酒水,看到楚君烈上前,半蹲身体,将皮带双手送到自己面前。 司云弈接过皮带,用折叠处,抬起楚君烈下颌。 楚君烈仰头,黑色的眸子在昏暗的灯光里闪过,宛如某种野兽,在悄无声息的蛰伏,危险而冷血。 司云弈并不喜欢这样的眼神,一手用皮带抵着楚君烈下颌,身体前倾,一手拿着酒杯,在楚君烈上方,微微倾斜。 楚君烈薄唇张开,接着倾倒而下的酒水,溢出的酒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流过脖颈,汇入黑色衬衫下。 楚君烈吞咽着酒水,司云弈抬手,将杯中最后一口酒水饮下,对上楚君烈的唇。 酒味带着果香花香,甘甜馥郁,同样是喝过酒的唇,品尝起来却有不一样的滋味。 楚君烈眼神一点点沉醉而忘我,司云弈轻轻推开眼前人,皮带轻抵着,居高临下。 楚君烈回过神,舌尖舔了舔唇,在司云弈面前,解开黑色衬衫的衣扣。 第86章 司云弈静静注视昏暗灯光下的男人, 黑色的衬衫挂在身上,半脱不脱,刚刚酒水流入他的衣领, 此刻隐约能看到他脖颈处的大片湿润。 之前评价他的言语,没有一点失误,他的身体确实是带着力量的美感,添上灯光的加持,氛围感绝佳。 楚君烈盯着对面的爱人,扯开衬衫, 拿出藏在沙发旁的玩意, 按一下上面的开关。 司云弈看到一条发光的光纤鞭, 在楚君烈手中,随着移动,不断缠绕他的身体。 室内光线很暗, 但光纤鞭照到的地方格外亮一些,像是不断突出自己身体的部位, 司云弈看着光纤鞭绕过楚君烈的胸膛, 脖颈,腰身,鞭尾轻扫着肌肉的线条,诱惑又性感。 对于玩法更新这一块。 司云弈从未对龙傲天失望过。 司云弈给自己倒了半杯酒,靠着沙发安静欣赏,这样美好的景色, 以后怕是难见。 音乐缓停, 司云弈看着楚君烈扔过光纤鞭, 走来跨坐自己腿上。 “司先生, 我的表演怎么样?”楚君烈低头, 看着眼前沾酒的唇,声音低沉微哑。 司云弈将酒杯递到楚君烈手中,为他缓缓鼓了几下掌。 很好。 可以再来一遍。 楚君烈嘴角勾起,尝着司先生杯里的酒,将空酒杯放在一边。 “司先生,我一直在想,我们夫夫间,应该有别的称呼。”楚君烈亲昵吻上司云弈下颌,顺着向上的线条,轻含司云弈耳垂。 “别人都叫您司先生,我不该像别人一样。” “你想叫什么。”司云弈抬手,搭上楚君烈腰身。 楚君烈心中忍不住的泛起愉悦,将眼前人身后束着长发的发绳顺下,头埋在司云弈颈窝,侧脸依恋看着自己的爱人。 “在外我叫您司先生,但是在家……” 楚君烈舔了舔唇,眸光在黑暗中带着几分亮色,凑近司云弈耳侧。 “司哥哥。” 楚君烈的气息在耳边吹过,司云弈侧脸,对上那双深邃发亮的眼睛。 “司哥哥,让我爱你一下。” 沙发很软,司云弈看着楚君烈身上细密的汗水,能听到他呼吸很乱,努力压着嗓子里的声音,眼中是浓烈的情绪。 司云弈昏昏沉沉睡过去时,只听到耳边是楚君烈低沉的声音。 “司哥哥,我还想给你一个惊喜,就在最近……” 司云弈睡的极沉,明知道时间已经到点,却难以睁开眼睛。 旁边的狗东西照起不误,楚君烈看着熟睡的司先生,再看司先生白皙脖颈下的吻痕,忍不住的扬起嘴角。 失忆后的自己,哪哪都不行,但唯一幸运的就是遇到司先生。 司先生真的好香,细细尝过后才知道有多好吃。 司先生真的好爱我,一点点都舍不得我受委屈。 楚君烈心情愉到了极点,是身心都畅快的感觉,仿佛压抑许久的石块,从心口上挪开,现在只剩下晴朗的天空,风和日丽。 为了不让钟点工阿姨发现痕迹,楚君烈端来水盆,趁锅里的粥还没煮好,美滋滋的刷干净沙发上的污渍。 有老婆真好! 按往常一样,司云弈洗漱后出来吃饭,只是最后比平常晚两个点去往公司。 但今天有一位特殊的客人。 司云弈看着眼前一身考究管家服,两鬓斑白的管家,目色如常。 楚君烈口中有过这位管家的存在,司云弈听过他把管家当做骗子的事……只不过那之后,就很少听到楚君烈再谈和这位管家见面的事情。 “司先生您好。”管家带一脸职业的笑容,“我们家老爷,想和您谈一谈。” “线上线下?”司云弈语气清和。 “自然是线下。”管家笑了笑,“线下更显诚意一些。” 司云弈开电脑的手微顿,不知道楚老爷子是什么时候来到港城。 “麻烦带路。”司云弈淡然起身。 管家仔细看着眼前的男人,即便对方看起来很镇定,管家也能看出来,他在起身时,脸色一闪而过的不适。 管家不知道这位和孙少爷结婚三年的男人,最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但清楚明白,他如果太过贪婪,或死咬着孙少爷不放,那他面临的,绝不是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司云弈跟着管家坐上车,看着车辆在车流中平稳向前,进入一处院落。 这片院落很多港城人都知道,来自一位港城受人尊敬的大人物,楚老爷子把地点选在这个位置的意思,也再明白不过。 下车后,司云弈跟着管家上楼,在一扇古色古香的木门前,管家止步,敲了敲木门,等到里面传出“请进”的声音,方才推开门。 司云弈走进门,看着坐在茶桌前的老人,目色微动。 除去在梦中看到的,现在是两人现实中第一次见面。 楚老爷子一张国字脸方正,眉毛极浓,一身青色长袖盘扣唐装,腰板直挺的坐在实木椅上,眉毛下那双眼睛精明而深远。 “楚老先生。”司云弈礼貌开口。 “司家的小儿子,百闻不如一见。”楚老爷子上下打量眼前的年轻人片刻,看着对方的脸,也能猜出一两分,孙儿对他十分痴迷的原因。 “请坐吧。”楚老爷子抬手,示意自己对面的位置。 司云弈入座,只听对面慢悠悠的出声。 “君烈他,应该还没有告诉你,我来港城的事。” “没有。”司云弈眸色淡然。 楚老爷子看了眼对面人的表情,似乎并不在意这件事。 楚老爷子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上面是楚君烈穿着一身有点紧的西装,站在走廊里一脸灿烂笑容的模样。 这是司云弈和楚君烈第一次见面时,司云弈拍下的照片,发给楚家人,等了一天的照片。 楚老爷子语气不急不缓。 “你给我发来照片时,我已经知道了君烈的情况,但是我当时不能去接他。” 楚老爷子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就像你将几个小辈逼出司家,让他们在京城创业一般,你应该能明白我的用意,和对君烈的苦心。” “我清楚。”司云弈利落回应。 楚老爷子看着眼前人,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人似乎意外的好说话。 “既然你都明白,那我就直说了。”楚老爷子看向对面的男人。 “这张照片,是你知道君烈身份的证据,我们彼此都清楚,正是因为你知道他的身份,所以你才诱骗君烈和你结婚。” 司云弈保持安静,没有言语。 “现在君烈恢复记忆,他也将要继承楚家。”楚老爷子凝视眼前人。 “你应该清楚,楚家的产业,不是你小小一个司家所能比对,等你们离婚后,我会给君烈介绍更适合他的人。” 司云弈目色微敛,手指紧扣膝上的布料,片刻后,一点点放松。 “当然,我也相信,你们朝夕相处这三年,你也难免会对君烈产生一点感情。”楚老爷子拿出一张空白的支票,推向司云弈。 “之前乐安保险和综合医院的合作,算是个添头,这是楚家对你的补偿。”楚老爷子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 “你知道的,哪怕你在里面填满数字,楚家也支付得起。” “您的好意我心领,这些不必了。”司云弈将支票推回去,抬眸对上楚老爷子眼睛,镜片后的眸色清冷。 楚老爷子眼神一凛,深知对方不要钱意味的,是想索要更多东西。 这个司云弈,果真有野心。 十个亿都填不满他的胃口。 “我现在的诉求,和三年前一样。”司云弈打断楚老爷子的思绪,语气漠然,“请你们将楚君烈带走,就足够。” 楚老爷子闻言一愣。 “我和楚君烈,签了婚前协议,财产没有任何分割问题。”司云弈条理清晰,眸色理性而克制。 “包括婚后他给我购买的所有东西,我会一样不落还给他。” 还签了婚前协议? 楚老爷子忍不住的诧异,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眼神多了分疑惑。 “乐安保险公司与综合医院的合作,也请您叫停。”司云弈眸色严正,“这世上的路千万条,我也不缺这一条。” “你就没什么要求?”楚老爷子浓眉一蹙,“今天你过了这村,可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 “没有要求。”司云弈声调淡然,“我和楚君烈什么样相遇,就什么样分开,我们彼此互不亏欠。” 楚老爷子看着面前的年轻人,突然还有些不知怎么言语。 怎么可能。 不图楚家的钱,不谋楚家的利,那他为什么骗君烈和他结婚,还有这三年朝夕相处,又是为什么? “楚老先生,我言尽于此。”司云弈起身,“你可以让楚君烈随时拿离婚协议来找我,我任何时刻都有时间。” 不等楚老爷子开口,司云弈转身离开,上了来时的车,回公司办公。 房间里楚老爷子和管家面面相觑片刻,这其中的怪异感,让两人一时间都无言以对。 “老刘,有看出什么吗?”楚老爷子询问管家。 管家犹豫片刻,忍不住抬头说出实话。 “这位司少爷,似乎迫不及待的,要离开孙少爷。” 楚老爷子被说中了感觉,皱眉看着眼前的空白支票,越看越眉头深皱。 “不过,孙少爷脾气确实不太好。”管家回忆起从前,“在少爷少奶奶葬礼上,孙少爷就很暴躁,不让任何人碰他,甚至拿刀片划伤宾客的手。” 管家眉头也皱着,“还有孙少爷上学时候,逼着别人握玻璃渣,烧了校霸和他同伙的自行车……” “行了,别说了。”楚老爷子不想再听下去,“君烈现在性格已经好了很多,经过这几年磨练,他也懂了些人情世故,肯定不会再像以前一样。” 第87章 京城一所公寓内, 四人头抵头算着桌上的一系列账单和收入,最后归纳出一张纸,写在一边立着的小黑板上。 “这是咱们第一次, 坐一起算这些。”司北鑫看着堂哥堂妹,忍不住的笑,“像不像股东大会?” “有点像,不如命个名,以后回去也好跟其他人吹。”司萱萱握着一只胡萝卜样的笔,抵着腮帮子, “就叫七只喵会议怎么样?” “我们这也没七个人啊。”司北远从各种数据中忙里抽闲, 抬了个头看堂妹。 “前不久我和我朋友, 在七里巷捡到一窝小猫,加上生病的母猫一共七只。”司萱萱满眼幸福,“我就是跟你们炫耀一下。” 司北城眼神无奈的掠过堂妹, 再看小黑板上的数据,忧心忡忡。 “也不知道小叔, 为什么突然让我们提交这样一份数据, 还让我们写分析表,该不会是实在看不下去我们吧?” “谁能知道。”司北远把纸上的数字都誊到小黑板上,写下几人的名字,在名字后留出空间。 “我们先算大哥现在的资产。”司北远划了一下黑板上的数据。 “大哥投资老三鸡场三十万,占股百分之二十三,去年鸡场盈利七十六万, 大哥能在这里拿十七万五的分红。” 司北远看了一眼司北城和司北鑫, “按这个进度下去, 明年你们就能赚回投资鸡场的钱。” 司萱萱在一边应景的鼓掌。 “还有。”司北远看向堂妹, “大哥给萱萱奶茶店投资二十万, 占股百分之十六点六,去年一年,奶茶店亏损十二万,拿不到分红就罢,资产还缩水两万。” 司萱萱心虚低头。 司北远算着账单,“大哥手里的钱,减去租赁公寓的费用,日常支出,现在总身家,满打满算是七十九万。” 司北远将数字写在黑板上,紧接着在自己名字后面,叹着气写了个负号,后面标一个问号。 “警察还没把钱追回来,我看希望也不大,现在全靠大哥吃饭,我试着打理大哥的二十万存款,算是赚了一点生活费,但房租还是大哥一人承担。” “没关系的,北远。”司北城看的大度,都是一家人,养自己的堂弟也没什么。 “接下来是北鑫,鸡场投资一百万,占股百分之七十七,现在总资产是一百五十八点五万。” 司北远正要往上写,只见司北鑫抬了抬手。 “我之前在鸡场打工也赚了两万多,就算两万五吧。” 司北远眼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几点羡慕,写下数字。 “老三现在总资产一百六十一万。” “最后是萱萱。”司北远在黑板上写画,“你的奶茶店加上你手中剩下的积蓄,总资产七十五万,排在第三……” 司萱萱手机突然响起铃声,司萱萱立即压掉,不好意思的看了眼几位堂哥。 “总之,数据就是这个样子,没有异意的话,我就把整理好的数据发给小叔。”司北远看着眼前的数字,也是心服口服。 “恭喜你啊,老三。” “这有什么恭喜的。”司北鑫两手撑着脸,“我离一千万还远着,照这样来,我至少得干二十年,还得年年行情不错,才能摸到小叔要求的边。” “可能小叔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司北城看向堂弟,坦诚开口,“所以才向我们要数据,算是矮子里面拔高个,只要挑出能力最好的一个,就够了。” 司北鑫有点不好意思,“养鸡和管理司家大不一样,我对养鸡上手,不一定就对司家的生意上手。” “但你做事是我们几个人里,最踏实的。”司北远认真看向司北鑫。 “哪怕小叔现在开始培养你,我也不会嫉妒,我会觉得理所应当。” 司北城对着堂弟,也微笑着点了点头,倒把司北鑫看的脸红。 司萱萱手机铃声再度响起,几人目光齐齐看过去。 司萱萱慌忙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讪讪朝几人笑笑,起身接通电话。 “司萱萱!你还想不想挣钱了!”电话里冲出女人的咆哮声,狂野又压着激动,震得司萱萱耳聋。 听着手下唯一的员工催上班,司萱萱身为老板,脸上硬生生憋出张痛苦面具,压低声音,“莎莎,我在我哥家里,店里人比较少,你一个人先应付应付。” “你看看手机里我给你发的视频!”吉莎莎看着眼前排着长队,等着喝奶茶的顾客,努力控制情绪,“有顾客发关于我们店的短视频火了! 我做奶茶做的手都快断了,你麻溜快来!” 对面挂了电话,司萱萱满眼发懵,快速打开薇信,看到吉莎莎发来的几个视频。 司萱萱打开一个,看到店里人满为患,甚至还有排到店外的长龙。 几人听到堂妹手机里的动静,纷纷凑过来,看着视频里的盛况,也不由得瞪大眼睛。 “我肯定是在做梦!”司萱萱满眼确定,用力捏了一下自己大腿,下一秒眼泪差点飙出来。 司北城低头打开短视频软件,试着搜索堂妹的店名,一眼就看到一条几百万赞的短视频。 精致漂亮的小店,晒着太阳有些打盹的店员,短视频拍摄人正要拍店里的小景致,一只小奶猫突然跳上桌子,好奇看着眼前人。 拍摄人抬手试着扌鲁了扌鲁小奶猫,小奶猫舒服的软软“喵”了两声,在桌子上翻身,露出小肚皮。 就是这两声,引的一只又一只小奶猫跑了过来,像是集体碰瓷一般,聚在拍摄人脚边,又软又萌。 拍摄人被叫的肝都在颤,两只手抱不起所有小奶猫,猫妈妈慵懒在一边看着,一副带完孩子生无可恋的表情。 拍摄人抱着满怀的小毛绒绒,再尝一口奶茶,瞬间竖起大拇指,带着颤音,裂墙推荐。 司北城眉头抬起,往下继续翻着短视频,发现不少人都在奶茶店打卡,对奶茶的评价也极高。 “快,快回去赚钱!”司北城伸手,眼睛盯着手机屏幕,声音都快破声,“客人排的都快要影响交通,快!” 司萱萱痛苦看着自己两天没洗的头发,一手抓起包,来不及多说,飞奔出门。 司云弈在一周后,收到京城几位小辈发来的数据和分析。 出乎意料的是,除了司北城和司北远两人的总资产没有超过百万,司北鑫和司萱萱的总资产,都超出带去的金额。 司云弈仔细看过司北鑫和司萱萱的数据分析,司北鑫脚踏实地,主要资产在养鸡场,司萱萱运气极佳,奶茶店突然爆火,不仅吸引来投资人,还有人愿意高价收购她的奶茶配方。 两人在数据分析报告的最后部分,不约而同的提到对方。 司北鑫说司萱萱坚持本心,聪明机灵,司萱萱夸赞司北鑫踏踏实实,态度认真,坦言自己只是一时的运气,也清楚自己奶茶店成功的模式,是巧合,就算开了连锁店,也难以复制。 八字还没一撇,两个孩子倒是互相开始谦让。 对比司北鑫和司萱萱的总资产,两人差距极小,原本没什么疑虑的选择,此刻却有些难以抉择。 毫无疑问,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如果两个孩子差距较大,现在做决定不会有人提出异议,但如今差距很小,即便两个孩子愿意谦让,他们的家长却不一定认同这个结果。 司云弈放下手中的数据分析报告,靠着椅背,沉默不语。 手机震动几下,司云弈划开屏幕,看到许助理打来的视频邀请。 司云弈指尖轻滑接通,许助理一脸笑容的站在屏幕前,声音微微上扬。 “老师,好消息。” 许助理迫不及待的汇报最新情况。 “孙小姐和那位被孙小姐丈夫欺骗的年轻女士见了面,两人谈过后,达成了一致。” “两人决定先不打草惊蛇。”许助理说着两人的打算,“为了孙小姐孩子的抚养权,那位年轻女士愿意演一出父母催婚的戏码,并表现出不喜欢小孩。 这样会让孙小姐丈夫主动和孙小姐离婚,并且不要孩子的抚养权。” “嗯。”司云弈低应一声。 “老师,您情绪似乎不高。”许助理发现屏幕前老师的情态,“是没有休息好吗?” “还好。”司云弈仅是在老宅睡了几日。 也许是要离开的时间将近,司云弈总是梦到父亲,以及那一场惨烈的车祸。 书中司云弈听闻司家要出事,匆忙赶回司家,路上发生意外。 盘旋公路本就易出事故的地段,司云弈记得对面卡车长长的鸣笛声,以及耀眼的车灯。 事故发生后,天旋地转,司云弈能感觉到额头流下的温热血滴,以及车辆周边赶来救援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一片黑暗。 明明只是小说中的情节,却能带给人如此真实的感触,就像是曾经发生过,汽车中的焦味,汽油味,血腥味都清晰可闻。 司云弈从黑暗中睁眼不止一次,醒来后周围只有一片静谧。 办公室门敲响,司云弈关了视频,抬眼看到喜气洋洋的院长,手中拿着一封精致的邀请函。 “司先生。”院长将邀请函双手递上,面带笑容,“针对综合医院,无法参保病患的公益捐款的时间和地点都已经订好,请您赏光。” 司云弈眉头轻蹙,拿过邀请函,在底下看到还是乐安保险与综合医院,协同组织此次活动。 “乐安保险没有提出终止合作?”司云弈放下邀请函。 “怎么会终止?”院长眼神有点不解,“我们一直谈的都很好,合同已经进一步完善,乐安保险不愧是大公司,早早提出要为和综合医院的合作造势,打响知名度。” 司云弈看向院长,目色微冷。 即便自己拒绝了好处,对方还是要把分手费,塞进司家的口袋里,显出楚家的气度,这样,倒也不至于落人口舌。 “我知道了。”司云弈语调平静。 当天下午,司云弈回到老宅不久,接到来自大哥二哥三姐的询问。 三人都收到了慈善募捐活动的邀请函,并且邀请函中要求,要携伴前去,大哥试探着询问捐多少合适,司云弈没有给出回答。 醉翁之意不在酒,如果司云弈没有猜错,这场慈善募捐活动,是楚君烈向众人揭开身份的契机。 以龙傲天的性子,当年订婚上,有多少人对他嗤之以鼻,不屑一顾,他就会如数请来这些人,用自己的真实身份,狠狠打他们的脸。 司云弈思索片刻,拿出自己那张邀请函,在条款中,没有看到携伴出席的要求。 很好。 ××× “邀请函都发出去了吗?”楚君烈核对了一遍名单,侧脸看向管家。 楚老爷子手中也拿着一份名单,这上面的人,都是君烈一个个挑选,其中不乏港城的重要人物。 但这些人,相对楚家而言,也不过是无足轻重的角色。 “孙少爷,都发出去了,一份不落。”管家露出笑容,“会场的布置也已经设计好,还有餐食和酒水,都是最高品级。” 楚君烈点了点头,听到手机响了一下,迅速的掏出手机,片刻后,满眼失望的放下。 楚君烈知道自己之前做的有点过分,但没想到司先生会这样惩罚自己。 已经整整一周时间,司先生没有回家,都在老宅休息,楚君烈发了好多消息,但却没有一条被回复。 楚君烈躺在司先生的大床上,却感觉没有主人后,这张床似乎失去了往日的柔光,司先生不在,它上面的气味一点点变淡,变的又冷又硬。 楚君烈偷偷从衣柜里找到两件司先生穿过的衣服,抱着衣服才能勉强入眠,但衣服哪能抵得上活生生的人。 楚君烈半夜睡不着,一想到司先生不理睬自己,心肝肺就被挠的生疼。 都是因为自己不知节制,才让司先生生气,楚君烈难受的垂眼,没精神再看眼前的名单。 “孙少爷?”管家看着楚君烈的模样,忍不住开口询问。 “您还好吗?” 楚老爷子闻言,也抬头看向孙子。 这些天君烈明显没有睡好,精神时不时的恍惚。 “不好。”楚君烈看着手机,打开薇信,看着上面唯一的置顶,忍不住打开聊天界面,再次发过去一个菜狗劈叉坐地垂泪的模样。 “是怎么了?”楚老爷子关切开口。 “我老婆最近不理睬我。”楚君烈低头,手指忍不住的向上划动,找到几天前司先生和自己聊天的语句。 楚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和管家对视一眼,片刻后又看向楚君烈。 “君烈,你觉得,你现在的伴侣怎么样?” “司先生对我特别好。”楚君烈抿了抿薄唇,一想起司先生回家后亲吻自己的模样,忍不住勾起嘴角。 “你们相处了这几年,现在回忆起来,就没有一点违和吗?”楚老爷子引导孙子,察觉其中的问题。 楚君烈蹙眉看向楚老爷子,“有什么违和?” “比如,你失忆后的身份,就没人说你,配不上他?”楚老爷子对两人订婚的事比较清楚,派来的人私下不敢近距离观察,但订婚宴上的事,倒是看的清楚。 面对晏家的亲儿子,和当时“乡下来的”楚君烈,但凡是正常人,都知道怎么选择。 司云弈清楚知道楚君烈的身份,所以才做出让别人不解,但让楚老爷子一点都不意外的选择。 “所有人都说我配不上司先生。”楚君烈想起当时的场景,眸光微动,“我也知道我配不上,司先生就像天边的月亮一样,但我还是忍不住伸手,先让他可怜我,然后让我留在他身边。” 楚老爷子眉头皱起,“可怜你?” “爷爷你可能不知道。”楚君烈回了回神,黑亮的眼睛显着愉悦,“晏家夫妇要我代替他们亲儿子,和司家联姻,司家的小辈没有一个人看上我,晏家夫妇提议让我入赘司家旁支。 司家旁支有个和差不多大的年轻人,但他品行极其不好,我如果入赘过去,可能要吃很多的苦,司先生可怜我,所以要下我。” “联姻是因为可怜你,那你们怎么结的婚?”楚老爷子连续发问,气势咄咄。 楚君烈想起当时的场面,忍不住抹了把有些发烫的脸。 “我用了点手段。” “如果不用点方法,司先生不知道要拖到猴年马月,才肯和我结婚,说不准中间就被别人哄走。” 楚君烈回想当年的场景,越说越是开心。 不可否认,自己失忆后,也是有点聪明在身上。 “现在好了,司先生和我是合法伴侣。”楚君烈神采奕奕,忍不住低头再次打开置顶的聊天界面,发过去一个菜狗叼玫瑰花的表情包,编辑信息。 [司哥哥别生气了,我以后一定注意。(爱心)] 楚老爷子和管家无声的对视一眼,缓缓挪开目光,没有说话。 “对了爷爷。”楚君烈看向楚老爷子,“我记得我在京城有不动产和几辆车,帮我挂牌卖了吧。” “你要干什么?”楚老爷子有点紧张。 “当然是慈善募捐。”楚君烈露出笑容,“既然是我自家的医院,我必须要捐最多。” 司家的综合医院,现在倒成了自家的。 楚老爷子欲言又止,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楚君烈大致估算了一下自己京城的不动产,和那几辆车,足够自己在慈善募捐活动上,捐出最高款项。 也不知道司先生会不会因此消消气。 楚君烈重新拿过邀请函名单,看着上面司家人的名字,缓缓勾起唇角。 所有人都会看到。 司先生没有选错。 第88章 手机时不时震动一下, 司云弈坐在火锅店里,看着面前正在沸腾的鸳鸯锅,用公筷从菌汤锅中夹一片藕, 放在对面小女孩的碗里。 “谢谢医生哥哥。”欣欣开心的夹起藕片,沾沾料碗里的芝麻香油酱,放在嘴里,像只小兔子般的,小口“咔嚓咔嚓”吃下去。 “司医生,不好意思又麻烦您。”孙盼盼有点紧张的看了眼窗外, 再看自己旁边空着的位置, 眼中带着不安。 司云弈抬手, 修长手指轻扶左耳中的蓝牙耳机。 “你可以做两个深呼吸,你丈夫开着车,正在带你婆婆赶来的路上。” “司医生, 我在车里放的监听器,能听到他们说话吗?”孙盼盼看着眼前人, 试着调整自己的呼吸。 司云弈将另一只没戴的耳机递给孙盼盼, 小女孩也好奇凑上去,母女俩听着蓝牙耳机里传出的声音。 “真是太过分了!她一个家庭主妇,不在家好好带孩子,还跑出去约朋友吃火锅?约的朋友还是男的!”婆婆一腔不满,“她这样子,非把孩子也带坏不可!” “孩子早被她带坏了。”孙盼盼丈夫出声, “前几天挑挑拣拣的不吃东西, 装病不去学校, 都是惯的!” 孙盼盼看着女儿, 想把女儿推开自己一个人听, 小女孩瘪着嘴,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抱着妈妈胳膊,还是凑上前,继续往下听。 “儿子,你之前说的那个……你合作项目老板的女儿喜欢你,是真的吗?”婆婆压低了点声音,“听说那姑娘才二十出头,刚出学校?” “她不仅仅是喜欢我。” 孙盼盼丈夫言语里带着几分得意,“她不像孙盼盼那么强势,更没她那么有心机,她父母最近逼婚逼的紧,她还想带我去见他父母,谈谈婚事。” “谈婚事?”婆婆有点疑惑。 “妈,这件事你别告诉第二个人。”孙盼盼丈夫语气顿了顿,“我跟她说我已经离婚了。” 耳机里陷入片刻沉默,像是想补充点什么,孙盼盼丈夫继续开口。 “妈,孙盼盼和人家没法比,你再看看我现在,年薪百万,孙盼盼只是个家庭主妇,成天在家穿个睡衣,邋里邋遢。 我承认她是对我有过帮助,但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现在今非昔比,水往低处流,人可是要往高处走。” 婆婆犹豫许久,按耐不住开口,“那你这是要,和孙盼盼离婚吗?” “不离怎么办?”孙盼盼丈夫声音里带着笑,“难道让我拒绝人家小姑娘,人家家里人可都是有关系的,只要我和她结了婚,有她家里人的扶持,我的事业前途宽广,妈你下半辈子吃喝不愁,我说不准还能在港城给你买套房子,让你学人家城里老太太的悠哉养老。” “那……”婆婆还是有些犹豫,“你们的孩子,欣欣怎么办?” “人家小姑娘不喜欢吵吵闹闹的孩子。”孙盼盼丈夫立即开口,“人家能接受我一个二婚的已经不错,她明确跟我说过,不想当后妈。” “那欣欣你就不要了?”婆婆有点不舍,“那姑娘不喜欢孩子,要是不和你生娃可怎么办?” “我到时候跟她父母说,二胎跟着妈妈姓,让她父母催她,总有办法的。”孙盼盼丈夫轻松开口,“现在的家长,对女儿催婚催育,有时候比儿子催得还狠,尤其她家条件还这么好。” “还是你有办法。”婆婆忍不住一乐,“那你什么时候跟孙盼盼提离婚的事,别让人小姑娘等急了。” “我已经冷着她们母女一段日子了。”孙盼盼丈夫语气里有点不耐,“那天她饭做的跟泔水一样,我跟她吵了,也说了离婚,但是她让我冷静冷静。” “你说说这人,怎么就没点自觉。”婆婆忍不住开腔,“她是不是还以为现在是几年前那光景,我们还得跟供祖宗似的供着她,她也不好好看看自己,三十好几人老珠黄,也不看看现在谁挣的多,她还配不配得上你。” 听着耳机里的声音,孙盼盼有些难过的看向女儿。 小女孩腮边挂着泪,紧紧抱着妈妈胳膊,试着安慰母亲。 “等一会进去,妈你帮我数落孙盼盼,我知道她心气高,尤其在公共场合,受不得一点委屈。”孙盼盼丈夫出谋划策,“我们刺激她,逼她说出离婚的话,然后趁着她气没消,就拉她去民政局。” “那你们财产怎么分啊?”婆婆有点着急,“你们现在的房子,当时是孙盼盼家出了大半。” “妈,眼光放长远点,只要能和孙盼盼离婚,我娶了那小姑娘,要什么没有?”男人话里带笑,仿佛已经看到美好的未来,“她之前跟我说过,她结婚的嫁妆,是这个数。” 不知道孙盼盼丈夫比划出什么,婆婆一声惊呼,语气里带着喜意。 “好好好,儿子我听你的。” “他们车快到了。”司云弈眸色低敛,取下耳机拿起筷子,孙盼盼见状,连忙还回耳机,咬着牙深呼吸。 欣欣用手背擦过脸上的眼泪,学着妈妈的样子,深深呼吸。 “欣欣别怕,按我们说好的来,好不好?”孙盼盼抽过一张纸巾,擦了擦女儿的脸,欣欣重重点头。 “他们车已经停好,还有一分钟,放自然些。”司云弈面色如常,夹起一片熟透的牛肉,在料碗中蘸了蘸。 “妈妈,我想吃那个。”欣欣指向桌上的鸭血,孙盼盼露出笑容,按女儿指的方向,将鸭血放进锅里煮。 一对母子走进火锅店,几乎一眼就看到正在和陌生男人吃火锅的母女俩。 “孙盼盼!”婆婆快步走来,不顾周边还有客人,指着自己儿媳妇,满眼愤怒。 “我说你怎么不在家,原来是和野男人出来吃饭!” 司云弈漠然吃着肉片,对上孙盼盼婆婆丈夫的视线,眸色淡定。 “妈,您说什么呢,这位是欣欣的心理医生!”孙盼盼起身,快速解释,“之前欣欣病能好,多亏人家医生,怎么能说是……” 孙盼盼有点说不出那三个字来。 婆婆一噎,一时间有点找不到说辞,抬头看向儿子。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孙盼盼丈夫上前,眉头紧皱,“欣欣根本没有病,她就是不想上学而已,你就惯着她,迟早把她惯坏!” “对!”婆婆一听,立即应和自己儿子,“你整天疑神疑鬼的,孩子孩子教不好,现在还总是理由,花我儿子的钱,和别的男人出来吃喝玩乐!” “你们有没有完!”孙盼盼捂着女儿的耳朵,不悦看着眼前的母子俩,“什么叫花你儿子的钱?我们现在住的房子,不是我家添了大半,你儿子开的车,也是我的陪嫁!” “好啊你,是不是就想说我们配不上你家?”婆婆分毫不饶人,“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模样,我儿子现在年入百万,是你配不上我儿子!” “你……”孙盼盼气的说不出话来,看着周围人的目光,再看眼前的母子俩,愈发愤怒。 “盼盼,你语气太不好,给我妈道个歉,这事就算完了。”孙盼盼丈夫眉目间都是不满,“还有,以后再别带孩子出来吃这些垃圾食品,你这不是对她好,是在害她。” “你明明知道我自尊心强,你还要我在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你妈道歉?!”孙盼盼瞪眼,“门都没有!” “大家快看看,这都是怎么当妈当妻子的。”婆婆一听,加劲的煽风点火。 眼看孙盼盼就是不说离婚的事,孙盼盼丈夫眼睛一动,拉过母亲,做出一副维护母亲的模样,指着孙盼盼鼻尖,“你今天要是不道歉,那我们就民政局见!” “民政局见就见!”孙盼盼愤怒开口,“你以为我怕你?!” “走,有本事现在就走!”婆婆迫不及待的开口,“别在嘴上说,有本事真的做!” “走就走。”孙盼盼一副在气头上的模样,二话不说拎起包包就要走。 母子俩见状,隐秘交流一个欣喜得逞的眼神。 “司医生,帮我照顾欣欣。”孙盼盼起身,打电话给母亲后,跟着两人就走出火锅店。 欣欣留在店中,表现的无措又茫然,司云弈目光扫过店里一众吃瓜群众看着孩子的视线,几人收敛后,司云弈夹起锅里已经熟透的鸭血,放在小女孩碗中。 “医生哥哥。”欣欣慢慢吃了两块鸭血后,忍不住看向司云弈,“我能不能听听妈妈还好不好?” 司云弈安静拿出一个蓝牙耳机,递给小女孩,自己也一同戴上。 “离婚协议打印好了,你有胆子你就签!”车里的动静不小,婆婆声音是十分的嚣张。 温姨按剧本也在车中,苦口婆心劝着女儿,“盼盼,欣欣还小啊,你们离婚了,孩子多难受。” 小女孩瘪了瘪嘴,声音小小的,“要是不分开,我才更难受。” 孙盼盼按剧本也迟疑几分钟,半晌后把离婚协议书扔一边。 “怎么不签了,不是之前很能耐吗,说话不算数啊!”孙盼盼丈夫见状,快速开口刺激。 “这上面财产分的我不满意。”孙盼盼冷哼,“房和车,还有家里一半存款都该是我的,这些年我当家庭主妇,一分钱工资都没有吗?” “孙盼盼,你可别太过分!”婆婆有些生气,却被一旁的儿子拦下。 “过分那就不离了。”孙盼盼悠悠然开口,“我还要回火锅店,继续吃东西。” “不就是房车存款吗?”孙盼盼丈夫开口,“给你你要的,工资你想怎么算?” “简单,按港城的二十四小时保姆价格来,我本科学历,又是做家务,又是带孩子,一月算八千不过分吧?”孙盼盼算着两人结婚的时间,“我们一共结婚快九年,一共八十六万四千,零头给你抹了,那就是八十六万。” “八十六万?!”婆婆一听气的不轻,“那你平日里的开销,不是我儿子出的吗?” “那些钱绝大部分都在补贴家用。”孙盼盼一点都不着急,“你要是想细算,那我们就花他个一年半载慢慢算。” “孙盼盼,你是不是算好了我有多少存款?”男人此刻也有点沉不住气,“我升职不过一年,存款分一半给你,剩下的也就这么多,是你要我净身出户吗?” “就是啊,盼盼。”温姨适当开口,“你怎么能让他净身出户呢,你们小两口就是冲动,别离了,回家好好过日子。” 温姨对向婆婆,满口善意,“你说是不是,亲家母。” 婆婆气呼呼的没有接话,车里安静许久后,孙盼盼乐了,“现在看看,是谁不敢离婚?你离不起就别离,你看看自己的模样,好像你离婚后还能找到更好的一样。” 婆婆一声冷笑,男人被这话激的不轻,“行,那你好好看看,离了婚,我能不能找到更好的!” 司云弈听着男人下车,不久后又带来一份刚打印好的离婚协议,这次孙盼盼仔细看完协议后,爽快的签了字。 “走,有本事上民政局。” 前后不过两个小时,孙盼盼和温姨回到火锅店,脸上是难掩的笑意。 孙盼盼喜气洋洋的向司云弈展示出自己的离婚证,司云弈拿过和结婚证差不多颜色的离婚本,看了许久。 “也没多难。”孙盼盼抱着欣欣,重重亲了亲女儿的脸颊,“以后我们母女俩,就是自由身,还有房有车有存款。” 欣欣抱紧母亲,吸了吸鼻子。 温姨坐在一边,看着女儿和孙女,笑容满面。 “对了,我给那妹妹通知一声。”孙盼盼忽的想起正事来,快速打电话过去,听到孙盼盼顺利离婚,也拿到女儿抚养权,对面人也是松了口气。 “对了,我们这还有段录音。”孙盼盼看向司云弈,脸上带笑,“一会给你发过去。” 司云弈让人将刚刚男人和他母亲在车上的录音截取片段,发送给孙盼盼,孙盼盼给年轻女孩发过去,不一会功夫,女孩打来电话,是愤怒至极的,对男人的一连串怒骂。 看着女儿眉眼带笑,和对面人一起骂前夫,温姨抱着欣欣,与司云弈对视。 “小司,明天的慈善募捐活动,你是怎么打算的?” 连温姨也收到邀请函。 司云弈沉默看了眼桌上的离婚证,不发一言。 慈善募捐活动的场地,安排在港城最大的礼堂,司云弈的位置,是靠前的贵宾区域,司云弈坐稳不久,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云弈小叔子。”大嫂牵着祁崽,和大哥一起高兴的走过来,夫妻俩穿的极搭,就连祁崽也换上小西装,脖子里打着和妈妈礼服同样颜色的小领带。 司云弈看着一家三口坐在自己身后的位置,紧接着是二哥二嫂,还有三姐,也带了一个男伴。 “唉?”二嫂看着司云弈周围,有点好奇的开口,“小叔子,楚君烈呢?” 几人看惯了楚君烈寸步不离的跟着司云弈,那楚君烈的眼神就跟粘了胶水似的,一直黏在司云弈身上。 司云弈也常带着楚君烈,两人还时不时会牵牵手。 今天不见,几人倒也是奇怪。 看着司云弈没有回答,二嫂有点尴尬,目光转向别处。 “今天这阵势倒是大,港城的媒体都来了不少家。” “可能是因为乐安保险的缘故。”二哥接上话,“这好像也是乐安保险第一次和港城的企业合作。” 会场中人员渐满,大嫂忽的“啧”了两声,看向一处,几人顺着大嫂目光,看到了晏家夫妇,以及晏安和他的未婚夫。 “他们还真好意思来。”大嫂嫌弃咋舌,几人也听到过综合医院之前发生的事,更是明白综合医院原本合作对象被抢的事,逃不过晏家人撺掇。 “我听说他们最近挺惨的。”二哥压低声音,给几人说自己最新听到的消息。 “先是他们自己名下的医美医院,被之前受过害的患者联合起来告发,他们想压都压不下去,医美医院已经被要求停业。” “哦!”几人脑袋快凑到一起,若有所思的点头。 “晏安那个未婚夫的医院,也爆出丑闻,一个副主任被免职,牵扯出来一摊子事,据说警方都开始介入调查。” 二哥抽空看了眼晏安身边的男人,“院方说要给出个结果,现在还没有消息,他们医院名声都搞臭了,没人愿意去他那看病。” “那照这样,他医院和保险公司的合作,岂不是要凉?”大哥也参与进来,有点幸灾乐祸。 “我们已经和乐安保险合作,之前那家保险公司的负责人,恐怕肠子都要悔青。” “活该。”三姐开口,“是他们不仁不义在前,也别怪我们再不和他合作。” “话说这一切,是不是有点太巧了。”二嫂琢磨着,“我们刚和乐安保险确定合作,他们那边就开始出事,一件接着一件,晏家和他未婚夫家,是不是被人针对了?” “八成是,也不知道是哪方神圣出手。”大哥感叹两声,“能有这能力!” 伴随募捐活动开幕时间到,主持人上台热情的介绍,此次募捐活动的详细情况,在一个节目过后,又由综合医院的院长,以及乐安保险的项目负责人上台,分别演讲。 司云弈坐在台下,看义演节目,结束后淡然鼓掌,目色如常。 捐款仪式开始,各个单位或是代表将善款投入,因为募捐活动宣传的早,很多善款已经到账,主持人热情洋溢的宣读感谢,给捐款项不同额度的捐赠者,现场送上捐赠徽章以及纪念品。 司家众人也捐了不少,三家人都商量过,大哥和二哥两家各捐了两百万,三姐捐了一百万。 主持人宣读到后,有礼仪小姐上前,为几人呈上纪念品。 主持人读完百万级别的捐款项,开始宣读千万级别,这个档捐款的人数更少,被读到的人需要上台说两句,在记者的闪光灯和热烈的掌声中下台,但几人愣是没有听到司云弈的名字。 “云弈小叔子,您捐了多少啊?”大嫂忍不住开口询问,“他们是不是忘了把您统计进去了?” 司云弈没有言语,只是安静看着台上。 主持人宣读结束千万级别的捐款,激动抬头,“此次募捐活动,主办方还收到两笔过亿的善款。” “第一笔过亿善款,来自一位匿名的好心人士。”主持人激情看着手中的提词牌。 “一共是两亿三千万善款,由匿名人士捐出!” 大嫂顿了顿,看着前面的人,怎么看怎么觉得,这笔钱好像是小叔子捐出来的。 但是两亿三千万,这也未免太多了点,小叔子都捐出去,以后不过日子了? “接下来一笔善款,不仅仅是简单的过亿。”主持人激动万分,“而是一笔十亿的善款!” “十亿?!”大哥震惊之余忍不住开口,一众宾客更是忍不住开始互相谈论。 看遍整个港城,一次性能拿出十亿捐款的人物,几乎没有。 再说什么人,会拿十亿出来,捐助一家民营的综合医院?这钱去搞投资不香吗? “这笔十亿捐款,来自京城楚氏集团。”主持人因为过度激动,脸上都带着红。 “下面有请京城楚氏集团的捐款者!” 宾客们掌声雷动,不少人互相谈论着,补充京城楚家的信息。 因为司北远投资失败的问题,司家之前也大致了解过京城的楚家,是怎样一个庞然大物。 像这样的巨头,拿出十亿倒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关键在于,对方为什么拿出这么多钱,来捐助港城的医院? 在众人的注视下,一身型高大的男人,穿一身深蓝色西装,代表楚氏集团走上台。 男人年纪并不大,眉目深邃,鼻梁高挺,薄唇嘴角微下,不苟言笑,身型挺拔料峭,有股灼人的压迫感,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危险角色。 在灯光微撤,众人看清男人面容的瞬间,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不少目光齐齐聚在贵宾区坐着的男人身上,眼神满是震惊。 司家几人紧紧盯着男人,大嫂有点不确定的拍拍丈夫,声音微颤。 “这,这人怎么看着,好像那个,那个楚君烈?” “真的好像。”大哥已经呆怔,“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各位来宾,我是代表京城楚氏集团的楚君烈。” 楚君烈眼眸冷利,掠过台下表情各异的众人,目光在贵宾区停住,嘴角微扬。 “我的天……” 听到确切答案,司家几人快要失去思考能力,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人,司云狄捂着狂跳的心口,看向前排的司云弈,却发现司云弈目色漠然,似乎对自己伴侣身份的转变,没有分毫反应。 第89章 怎么可能! 晏家夫妇呆呆看着台上的男人, 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那个伤痕累累在路边等死,被自己带回家当亲儿子替代的男人,怎么可能是京城楚家的人! 晏安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 脸色微变。 “晏安,你不是说他是你哥哥吗?”尚凯心头警铃大作,“他现在怎么会成京城楚家的人,我们医院发生的事,是不是也是他在幕后动的手?” 来不及回尚凯的话,晏安和父母对视一眼, 面色苍白。 几人已经不敢想, 之前对楚君烈做过的事。无论是在梨水里下毒, 还是订婚宴前夕,把他绑在别墅,一桩桩一件件, 现在都成了头顶的催命符。 司家几人也在绞尽脑汁回想,之前有没有得罪楚君烈的地方, 大嫂想起之前在餐厅的事, 连做几个深呼吸,后怕的看向妯娌们。 二嫂讪讪低头,捏着裙子目光不安看向别处,司云狄握着妻子的手,想起之前和妻子一起堵司云弈门前的场景,说的那些话, 不由得一个吸气, 抬手用力掐了掐人中。 三姐也是木木坐在原处, 颤抖着抬手想要拿起手机, 耳边“嗡嗡”作响, 根本听不清楚台上在说什么,手指按亮屏幕,却一时间不知道该点哪里。 “医方对患者而言,是痛苦的终止,是希望,我在三年前,也因意外被送进医院……”楚君烈似笑非笑的看向晏家人。 “我感恩医者的付出,也感谢将我送进医院的好心人,当然,我的感谢方式,可能和一般人不大一样。” 知道些内情的人,不由自主的远离晏家,免得被误伤,尚凯挣脱开晏安挽着他的手,脸侧了过去。 “在港城的这三年,我得到此生最大的幸运,遇到我的爱人,也一点点喜欢上这个城市,这也是我为什么要回馈这座城市,这家医院。” 楚君烈语气不紧不慢,目光炙热的对上贵宾区的男人。 司云弈坐着软椅,长腿轻搭,两只手交叠放在腹前,看着台上的男人,冰冷镜片后的目光,没有丝毫波动。 大嫂盯着两人的视线,忽的反应过来,一手捂住自己的嘴。 天啊! 司家竟然就这样攀上京城的楚家! 这事当年老爷子恐怕都没想到! 司云狄恍惚想起那十亿捐款,也猛地回过神来。 楚家的出手如此大方,对司家名下仅仅一个综合医院,就愿意捐出十个亿! 那其他还了得! 不少宾客也想到这一点,目光艳羡的看向司家人。 招了个赘婿,把整个家族都招的要上几个台阶,司家股价大涨绝对是必然趋势,以后港城的巨头位置,恐怕都要让一个出来给司家。 这简直比中了大奖还夸张! “此次捐款,只是一个开始。”楚君烈身姿挺拔,看着面前的众多宾客,眼眸凌厉而霸道。 “楚家未来会在港城开展更多的业务,会积极回馈这个城市,敬请大家,拭目以待。” 楚家的到来,会让港城变的如何,尚不可知,但和楚家合作,绝对是有利可图。 港城几位大佬率先鼓起掌,众人纷纷跟上,热烈的掌声在大厅中久久不息。 司云弈静静看着大步迈下台的男人,像是一块耀眼夺目的黑钻,一眼看过去质感冰冷,握在手中,却能感觉到灼人的温度。 楚君烈一下台便到了台侧,司云弈看过去,看到楚老爷子正在对楚君烈说着什么,管家站在老爷子身旁,面带微笑尽职尽责。 楚老爷子遥遥看过来,司云弈对上楚老爷子的视线,安静起身,走出礼堂回家。 即便明言拒绝,但楚老爷子许诺的都尽数做到。 合作项目,十亿捐款,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晏家的事,你最好不要私下做,交给港城的警方……”楚老爷子叮嘱孙子,一抬眼就看到贵宾区的男人。 “我知道的。”楚君烈听爷爷说的内容一笑,“司先生早就教我,不要用暴力解决问题。” 看着男人起身离开,楚老爷子莫名的有点不安,对着孙子点了点头,“总之你清楚就好。” 楚君烈迫不及待的转身,走到贵宾区附近,却没有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坐在之前司先生的位置上,楚君烈转头询问身后几人。 “司先生呢,去洗手间了吗?” 司家几人听到楚君烈询问,下意识屏息,看着眼前熟悉的人,战战兢兢的,心底升起浓烈的畏惧感。 楚君烈本来就长的眉眼极具侵略性,身型又高大,以前守在司云弈身边,就像只不好惹的大型犬。现在又多一层京城楚家人的身份,几人想起之前做过的,更是不敢吭声。 “司先生呢?”楚君烈眼神透出几分冰冷,“你们是不是又对司先生说什么了?” “没有没有!”大嫂连忙摆手否认,刚刚几人都在震惊中无法自拔,怎么可能对云弈小叔子说什么,要是因为这惹了楚君烈,那不得冤死! “你下台之后,云弈他出去了。”司云狄连忙指出一个方向,看着眼前的男人,几人腿都不由自主的收起,坐的端端正正。 眼看着楚君烈朝着指到的方向离开,司家几人齐齐松了口气,缓了缓神,看着周围投过来的羡慕目光,不自觉的就挺直腰身。 “司家运气可真好!” “谁能想到那个土包子,会是京城楚家的人!” “要说人家也不土,我听说啊,是晏家人骗的他……” 周边的窃窃私语,时不时飘过来,当天慈善募捐活动结束后,司家几人被不少人围住,各种寒暄。 被贵太太们各种搭讪的大嫂,拿着一叠名片回到车上,都还没缓过神来,以前那些高级贵妇圈里的人,现在都放低了身段来恭喜,大嫂还从未见过这阵仗。 大哥也是满眼恍惚,两人手机都不住的响,发来的消息,大都是关于询问楚家和楚君烈的。 “对了,赶快给孩子们说一声。”都快要到家,大嫂才想起这回事来,匆忙给孩子打了电话,对面是满满的不敢置信。 “楚君烈是楚家人?!”司北城惊的下巴都快要掉下来,在京城待了这么久,没听过楚家是绝不可能的。 “我的天,我听说楚家只有一位继承人来着!”司北远了解的更多一点,“该不会,该不会就是……” “什么!”司萱萱听到消息的瞬间,立即从床上翻坐起来,震惊到两眼圆瞪。 不知为何,司萱萱突然想起爷爷曾经的叮嘱,说找对象一定要让小叔过目,自己当时还想着,小叔找的伴侣也不怎么样,现在想来,整个人都傻了。 “妈你说啥!”司北鑫一声惊呼,把旁边鸡笼里的换毛的鸡都吓了一跳,扇着翅膀跳腾着远离。 几个小辈捏着手机,不约而同的想起曾经对楚君烈做的那些事,一个个的都麻了。 四人的小群里,消息也是疯狂的轰炸。 司北远:[神啊,我刚刚确定了一遍,楚家只有一位继承人!年纪和楚君烈都能对的上!] 司北远:[几百上千亿的家产,天啊!!!] 司北城:[怎么办,现在去认真道歉还来得及吗?!] 司萱萱:[小叔已经惩罚过我们了,小叔夫他应该消了点气吧(大哭)!] 司北鑫:[等回去,我们挨个跪吧……] 看着热热闹闹的家长们,祁崽一手撑着下巴,手里玩着小玩具汽车,在一边自己和自己玩。 “小叔好像不太高兴。” “怎么会不高兴呢!”大嫂满脸喜气,“这是件大喜事,你还小,不懂!” 祁崽瘪了瘪嘴巴,没有说话。 司云弈回到许久未进的家中,烈风早早听到动静,站在门口欢快的摇晃大尾巴欢迎。 司云弈抱住扑来的烈风,抬手摸了摸大狗脑袋。 拿出一个盒子,司云弈整理楚君烈留在自己这的东西。 前些日子交来的十几张银行卡,钻石手链,钻戒,还有张攒了三年的工资卡。 司云弈打开保险柜,看到在遗嘱边立着的菜狗毛毡玩偶,正吐着小舌头。 司云弈拿起菜狗玩偶,在手中摩挲着,片刻后,将毛毡玩偶放进盒子,盖上盒盖。 其他东西,都在客厅或是他的卧室,都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 房门响了一下,烈风耳朵竖起,立即前去欢迎主人,楚君烈急匆匆的走进家门,看到司先生来过的痕迹,顿时满眼带笑。 “司先生!”楚君烈迫不及待的走到卧室门前,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的声音,嘴角上扬的快速打开房门。 司云弈推开书房的隐藏门,手中拿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盒子。 “司先生。”楚君烈高兴的站在司云弈面前,兴奋的在司云弈眼前转了一圈,好让司先生能看到自己全身。 “司先生我穿这件西装,是不是很好看?”楚君烈眼中带光。 “我精心挑选的,想让司先生看到我最好的样子。” 司云弈眸光在楚君烈穿着的西装上,停留几秒。 “很好看。” 听到司先生这样说,楚君烈笑容忍不住开心扬起,几天来的坏情绪,几乎被一扫而光。 “司先生,那天是我错了,不该那么没节制。”楚君烈眼眸中带着光,“您原谅我好不好?” 司云弈安静几秒,眸色如常。 “我原谅你。” 楚君烈嘴角的笑容都快压抑不住,看着自己日日夜夜想念的人,低头亲昵的用唇蹭上司先生脸侧。 “司先生,今天看到我,惊喜吗? 我都想起来了,我是京城楚家的楚君烈,不是他们口中乡下来的土包子,我有个爷爷,我是楚家唯一的继承人,楚家资产雄厚;我还有一家公司,这家公司规模也不小……” 楚君烈眼底是几分骄傲,“司先生,您眼光可好了,再也不会有人说您没挑好伴侣,您看中的,都是金子,那些您不要的,才是垃圾。” 司云弈沉默不语,感觉到楚君烈薄唇落在嘴角,微微侧脸,让下一个吻偏离。 楚君烈顿了顿,知道司先生不想让自己亲。 楚君烈掩住眼底的渴望,抿了抿唇,注意到司云弈手中的盒子。 “司先生,这是什么?”楚君烈好奇询问。 司云弈默然抬手,将盒子递给楚君烈。 “给我的吗?”楚君烈扬起笑容,快速拿过盒子,揭开盒盖。 盒子里静静躺着归整好的十几张卡,不少钻石手链,还有那个枚红宝石钻戒,在所有东西中间,还有一只嫩绿色的菜狗毛毡玩偶。 楚君烈对着盒子里的东西眨了下眼,努力露出笑,抬头不解的看向司云弈。 “司先生,这些是怎么了?” 司云弈静静看着眼前人,声调平缓。 “都是你的东西。” “我的东西……我……”楚君烈皱眉努力想,握着盒子的手却伴着心尖,有些发颤。 有种强烈的、极其不好的预感在楚君烈潜意识中盘旋,但楚君烈不愿意去想,更不愿意去理解。 “楚君烈。”司云弈叫了对面人的全名,眸色克制。 楚君烈抬头看向司云弈,看着自己的心上人,自己法定的伴侣,共同生活了三年,朝夕相处的爱人,努力控制住自己发抖的手。 “我们离婚吧。”司云弈平静开口。 第90章 楚君烈站在原地, 一动不动。 这句话司云弈三年前就有预料,不是楚君烈说,那就是自己提。 司云弈拿出准备好的离婚协议, 放在楚君烈面前。 “我已经签好字。”司云弈看着眼前纹丝不动的楚君烈,“三年前我们就已经签了婚前协议,对于财产分割问题,你我不会有任何纠葛。” 楚君烈缓缓抬头,看着眼前的司先生,眼中水光闪动。 脑子像是瞬间变的空白, 楚君烈努力想了好久, 才找回一点点意识。 “司先生, 我哪里做错了吗?”楚君烈强忍着哽咽,胸口像是被猛击了一拳,疼的五脏六腑都在翻腾。 “是不是因为我没有提前告诉您, 我的身份,还是您还是生气上次的事, 又或者我太笨, 哪里又做错了,还不知道……”楚君烈鼻子酸的厉害,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别那么难看。 “司先生,你告诉你,我马上改, 或者您打我骂我一顿, 我绝对不会还嘴。” 别离婚, 别离开我, 求求您。 “你没有做错什么。”司云弈垂眸片刻, 抬眼看向楚君烈。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是楚家人。” 楚君烈心口动了动,张嘴却不知道该发出什么声音。 “我想要送你回去,但是没有达成。”司云弈平静叙述,“所以只能留你在身边照看,之后的事,也出乎我意料。” “既然您早就知道我的身份,那为什么签婚前协议,为什么……”楚君烈顿了顿,忽然间想到了答案,痛苦的抬手捂住胸口,呼吸变的艰难。 “所以说……”楚君烈死死抓紧胸口的衣服,紧紧盯着眼前人,眼眶发红,眼泪穿过下睫,直直掉落。 “所以说,司先生您,什么都没看上我的吗?”楚君烈痛苦开口,尾音哽咽。 “我的钱,我的地位,我的身体,我所有的一切,您一样都没看上,是不是?” 自己沾沾自喜,以为得到了一切。 到头来却发现,什么都留不住爱的人。 “我很有钱的。”楚君烈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表情委屈又痛苦,“司先生您看看这些卡,里面真的有好多钱。” “司先生,楚家,楚家真的很厉害。”楚君烈眼眶红着,努力的介绍,“您想要什么,我都能给您拿来,什么都有。” “我也,我也不差的。”楚君烈眼泪不断滑落,拉着司云弈的手,声音低哑,“我会很多东西,我身体也好,我还会开公司,我会天天给您做好吃的饭,晚上我还会让您快乐,我……” 楚君烈几近痛苦到说不出话来,紧紧握着眼前人的手,心像是在火上煎烤。 “我知道你很好。”司云弈心口辗转,回想楚老爷子的话,指腹擦过楚君烈脸上的眼泪。 “我们,好聚好散,离婚以后,还可以当朋友。”司云弈抬眸看向楚君烈带着水光的眼睛,声音清和。 “你有什么开心的,不开心的,都可以告诉我,我会宽慰你,会陪伴你。” “谁要和您当朋友!”楚君烈仿佛被这个词刺激到一般,红着眼紧紧抓住司云弈的衣服,步步紧逼,直到司云弈身后是墙,再避无可避。 “我不可能和司先生当朋友,这辈子都不可能!”楚君烈身体颤抖,一把扯过自己的外套,撕开衬衫,紧贴眼前人。 “司先生,您告诉我,是谁,是谁想要代替我?!”楚君烈快速解开眼前人的衣服,迫切吻上司云弈的脖颈,避开颈动脉窦,在白皙的皮肤上,清晰留下自己的印记。 司云弈脊背贴墙,脑后由楚君烈用手轻垫,脖颈上被用力吮着。 “是谁司先生?”楚君烈呼吸急促,看着眼前自己的杰作,低头再留下一个。 “没有谁。”司云弈想推开楚君烈,却发现眼前人牟足了劲,死死不动。 “是那个阿丹,还是任医生,又或是晏安?”楚君烈一把抱起司云弈,胸膛剧烈起伏着,眼眶发红,将人抱进衣帽间。 司云弈被压在黑色的皮质长凳上,稳住呼吸。 “没有人。” “还是我不能让司先生快乐了?”楚君烈快速脱下身上的衣物,红着眼吻上眼前人。 “没有,只有你……”司云弈抚着楚君烈的背,压低声音,想让他冷静下来。 楚君烈动作稍慢片刻,深深低着头,肩膀止不住的轻颤。 “那司先生为什么要和我离婚?”楚君烈一边流着泪,哽咽开口,“是不是,司先生不喜欢现在的我,更喜欢以前那个失忆的我?” 司云弈没有回答,在失忆的楚君烈身上,有如今这个楚君烈的影子,同时如今的这个楚君烈,身上有他失忆时的影子。 都是他。 “网上说。”楚君烈抱着身下的人站起来,抵着全身镜。 “男人像是口香糖,嚼一嚼就没味道了,司先生是不是觉得,我也已经没味道了?” 楚君烈含着司云弈的耳垂轻咬,压着眼下的疯狂,“司先生,别离婚好不好,我还是有味道的,您再多尝一尝。” 再多尝一尝。 司云弈醒来时,对时间已经没了概念。 只记得被楚君烈喂了几次水,吃了些楚君烈煲的营养粥,有电话打来,也被楚君烈接听敷衍过去。 像是要把之前损失的全补回来,司云弈上一回睁眼,看到楚君烈正在撕离婚协议书,楚君烈看到里面几项,还愤愤的把那一片撕下来塞嘴里乱嚼。 司云弈躺了许久,用胳膊撑起身体,去洗漱间扶着墙简单洗漱后,尽力换上衣服,在全身镜里看了自己片刻,不自然的挪开目光。 长发上沾染了几些白色污渍,司云弈也说不准楚君烈是不是有意。 简单冲洗后,司云弈打开卧室门,闻到熟悉的饭香,坐在往日的位置,司云弈看到楚君烈光着上身,端菜过来。 “司先生,您醒了?”楚君烈笑的开心,“饭马上就好,您稍等等。” 司云弈静静看着眼前的饭菜,楚君烈快步将剩下的菜端来。 满满一大桌,像是要把毕生所学都展现出来。 司云弈平静喝着眼前的粥,楚君烈小心翼翼的用公筷夹来菜,放在司云弈面前的碗碟中。 “司先生您尝一尝好不好?” 楚君烈紧张盯着面前的人,直到司云弈动筷,夹起菜,淡然放入口中。 “司先生,味道怎么样?”楚君烈满眼期待。 “和以前一样。”司云弈给出如实的评价。 楚君烈露出笑容,高兴又满足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大口扒拉饭。 吃到一半,楚君烈身上的手机突然响起铃声,楚君烈大大方方接起电话,还按了扩音键,好让司云弈也能听到。 “孙少爷,老爷在找您,已经好几天了,您怎么……” “你在说什么?”楚君烈眼神迷惑,“什么孙少爷,什么老爷,你找错人了吧?” 楚君烈挂断电话,把管家的电话拉入黑名单。 司云弈看到楚君烈的黑名单里,已经有一大片号码。 “司先生,他们好奇怪哦。”楚君烈一副见惯不怪的模样,将手机放司云弈面前。 司云弈注视楚君烈几秒,明白他在模仿失忆时。 姿态笨拙又认真。 司云弈吃过早餐,去卧室换好衣服,在出门时,回头看向楚君烈。 楚君烈立即上前两步,高兴的像是要扬起大尾巴。 “小楚,有些事情很难改变。”司云弈目色微敛。 楚君烈已经预料到眼前人要说什么,眼泪控制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转。 “今晚我回来,如果你还在的话,我会去别处休息。”司云弈声调清和,“明白了吗?” “明,明白。”楚君烈努力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司先生,我好喜欢你。” 司云弈看着眼前人,想起楚老爷子曾说过的,会给他找更合适的人,想到楚君烈马上就会遇到真正的一生所爱,司云弈抬手,温柔摸了摸楚君烈发顶。 感受着头顶上的爱抚,楚君烈泪眼朦胧,用手背抹了抹眼角,眼睁睁看着眼前人,像往常一样的走进电梯。 但自己再也没办法迎接他回来。 楚君烈的心像是缺了一块,麻木回身,收拾自己的东西。 衣柜里都是为司先生买的衣服。 腕表是司先生情人节送自己的。 鞋不是司先生送的,就是自己拿司先生的钱买的。 就连手机,也是司先生送给自己的。 这里所有都是司先生的,包括自己。 楚君烈坐在地上,无声的抹眼泪。 但是现在,司先生不要自己了。 几天时间,文件堆积如山,司云弈静静坐着,看着眼前的工作,没有分毫动力。 从太阳高照,到太阳落山,之前的文件分文未动,反而又多了几件。 到回家的时间,司机将司云弈送进小区停车场,司云弈远远看着黑暗中的房间,知道楚君烈已经离开。 司云弈打开房门,发现烈风也被带走。 沉默着开灯,吃饭,工作,洗漱后睡觉,司云弈躺在床上,阖住双眼,回归三年前的生活。 似乎一切都没变。 但一切都变了。 楚君烈面无表情看着眼前的庭院,牵着有点发蔫的烈风,两边是排开的侍者,都有着十二万分的精神。 “君烈啊,你终于回家了。”楚老爷子不苟言笑的脸上,也带着几分愉悦,“你来之后,先好好休息两天,然后跟我去集团看看,好不好?” 楚君烈麻木看着面前的一切,一言不发。 “孙少爷可能是累了。”管家见状,连忙开口打圆场,“老爷,不如让我带孙少爷先去休息。” “去吧。”看着孙子魂不守舍的模样,楚老爷子有些心焦的前往书房,拿出几个文件夹,看着里面的内容。 这些都是和君烈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就算谈不成,最后当朋友也是可以,说不准就有一两个,能让君烈高兴起来。 第91章 今年中秋节赶早, 司家老宅里早早的做着准备,一向勤奋的大嫂,比往年更是勤快, 提前几天,就在老宅里监督工作,布置场地。 老宅的几位侍从也比往日紧张些,自打知道现今家主的伴侣,是京城楚家的继承人,再怎么着也不敢怠慢一分。 中秋还没到, 各处就已经送来佳节贺礼, 堆放在老宅里, 随便拿起一件,都是价格不菲。 中秋家宴当晚,几人一进老宅, 看着与往常不同的精心布置,目色各异。 “这可真是一人得道, 鸡犬升天啊。”大哥看了都忍不住开口感叹, “往年还从来没有这架势。” “这弟夫的光沾起来,还有点不好意思。”二嫂咳嗽几声,拉开座位坐进自己的位置,看着主位还空着,手脚都拘谨起来。 餐厅中一时间陷入沉寂,几人互相对视几眼, 都掩不住眼底的心虚。 这么长时间, 楚君烈都没来找几人的麻烦, 八成是看着爱人的面子, 不让他们难堪。今天要面对面坐一起吃饭, 几人把道歉的话在肚子里都过了好几遍,就盼着能把往日的事情,就着赔罪的酒,都喝到肚子里,最好能化解了。 房门响了一声,几人紧张的瞬间站起身,却意外的看到来人只有一个。 司云弈推开房门走进餐厅,还未到主位,就看到主位旁空着的椅子 司云弈安静片刻,让侍从将空椅撤下去,坐上主位。 几人看着空椅撤下,也看到司云弈入座,大嫂又看了看房门,确定后面没人跟进来。 桌上几人都察觉出一分不妙的气息。 大嫂戳了下丈夫,眼神一挤,大哥会意,有些不好意思的朝司云弈开口询问。 “云弈,小楚呢?” “什么小楚。”大嫂连忙纠正丈夫,“那是你弟夫。” 大哥一听连忙改口,“对对对,弟夫呢?” 司云弈抬眸,听着不怎么耳熟的称呼,看了眼还未坐下的几人。 “他不会来。” “不来?”大嫂忍不住心底惶惶,“云弈小叔子,是不是因为我们之前做的事,弟夫不想见我们,还是……” “他去了京城。”司云弈不愿再多说,“都坐下,吃饭吧。” “原来是去京城了。”大嫂松了口气,表情轻松不少,和众人一起坐下,脸上带出几分笑。 “弟夫也该去京城看看了。”大嫂笑着应和,“毕竟他家在京城,好几年没去过了,我听说弟夫还有位爷爷,他肯定是要去京城,陪老爷子过中秋的。” 司云弈没有回应,余光看到厅中拜访的各种礼物,抬手轻招,管家快步走来。 “那些从哪来的?”司云弈清楚往年的中秋节,没有这些东西。 “家主,是各家送来的中秋贺礼。”管家面带笑容,“我已经列了单子,准备家宴后给您过目。” “详细列个单子,将礼品估价也列进去。”司云弈眸色冷清,“国庆节将同价位的礼返回去。” 管家愣了愣,低头应下。 “小叔子,这样做不太好吧?”二嫂小心翼翼开口,“这样,会不会显得我们有些不好结交?” 这几家送礼的意思,再清楚不过,是想通过司家,向楚家讨个好面缘,如果司家以这种方式,用同价位礼品再送回去,倒像是不领情的婉拒。 以后楚家还要在港城展开手脚,司家不可避免的会参与进去,没有好人缘,路必定不会好走。 这道理浅显易懂,在场几人都清楚不过,二嫂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小叔子得这样做。 司云弈看向几人有些困惑的眼神,沉默片刻后,漠然开口。 “我和楚君烈,正在商讨离婚事宜。” 桌上几人齐齐愣住,一个个绷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主位上的人。 上次几人这么震撼,还是司云弈突然宣布,自己已经和楚君烈结婚领证,成了合法夫夫! “云弈小叔子,我知道中秋家宴前面,有个讲笑话的习惯。”大嫂捂着心口,双目圆睁,“您可别拿这事吓唬我们啊!” “是啊,云弈。”大哥也被震的不轻,“这事可不兴乱说!” 司云弈平静注视几人,脸上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味。 司云狄看了看被搬过去的空椅,再看旁边堆积的礼品,想起司云弈刚刚得要求,瞬间明白过来,这事是真的。 司家几人也一个个反应过来,表情复杂又难言。 “这个楚君烈。”大嫂看着司云弈,忍不住难受开口,“他怎么能这样对云弈小叔子。 当年他那个模样,云弈小叔子你也没有嫌弃他半分,对他那么好,没让他在你身边吃过一点亏。” 大嫂越想越难过,“凭什么他现在恢复记忆了,成了京城楚家人,他就反过来这样对您,都说糟糠之妻不能弃,他怎么就这么心狠……” “真是欺人太甚!”司云狄看着弟弟,“啪”的一声将筷子拍桌上,“楚君烈他凭什么这样对你!云弈你为什么不早说,我们非从他那讨个说法回来!” “说法……那个姓楚的怕是早给了。”二嫂回想起之前的事,有些郁郁。 “那十亿的捐款,亏我当时还觉得他大方,现在一看,原来是给小叔子的分手费。” 司云狄一听这话,噎住半晌说不出话。 十亿分手费,要是认真追究起来,真也说不得他吝啬。 “是我提出离婚。”司云弈捏起筷子,目色如常,“和他无关。” “云弈小叔子,你提出来的?”大嫂有点发懵,被大哥快速拉扯一下。 大嫂眨了眨眼睛,也瞬间反应过来。 两人的身份现在出现如此大的差距,对比起来,人家京城的楚家,是绝对看不上司家这样的小门小户。 与其让楚家提出来,倒是不如让云弈小叔子先开口,两方还能好聚好散,分开的体面一些。 两人的相遇是意外,如今楚君烈恢复正常,他还有无限光明的坦途,意外导致的分支,也确实该被裁去。 司云狄欲言又止,觉得云弈此举是理智聪明,但又不知该如何说。 司依依看着弟弟,想起自己早年离婚的经历,忍不住难过垂眼,压低声音。 “你们都别说了,云弈肯定也很难过。” 几人闻言齐齐陷入沉默。 三年的感情,谁又能想到是这个结局。 中秋家宴吃的异常安静,等到赏月的时候,气氛才稍活跃一些,所有人似乎都在刻意回避这件事,妯娌们凑在一起谈化妆品,谈最近的见闻,今晚天气不是很晴朗,大哥二哥两人低头看着手机屏幕,里面是一位电焊达人,正在秀自己的焊接技术。 司云弈坐在中间,抬头看着被乌云轻蔽的天空,四周声音渐渐变的模糊,阴影与光辉交错,圆月却怎么也不现身出来。 “小叔。”司北祁在旁边轻轻喊了一声,司云弈回神,侧脸看向小侄儿。 “不要太难过,小叔。”司北祁一段时间不见,又长高了一些,脸蛋上带着一点肉,眼睛圆溜溜的黑白分明。 “我也刚从失恋走出来。” 司云弈眉头轻抬,注视着六岁的小侄儿。 “人生就是这样。”司北祁故作老成的叹了口气,从兜里掏掏,递给司云弈两颗糖。 “自从我从幼儿园升小学后,我和丽丽、妍妍、小月、luck都分开了。” “但是我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们得长大。”司北祁看着月亮,腮帮子鼓着,眼中闪动泪光。 司云弈安静打开一枚糖果的外包装,将糖果放入口中。 “只要她们记得我给她们背过的书包,写过的作业,做过的手工,记得我们一起玩过家家的那些日子。”司北祁哽咽一下,“我就很开心了。” 司云弈沉默品尝糖果的滋味,酸甜交加,带着青苹果的清新香味,和某人口中曾经的味道,有几分相似。 “小叔,糖好吃吗?”司北祁吸了吸鼻子。 “嗯。”司云弈略一点头。 “这是我老师给我的。”司北祁抹了抹眼泪,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小叔,我老师是个小仙女,特别可爱,看我难过还给我糖吃!我要当班长,我以后要天天去办公室!” 司云弈顿了顿,默然看了司北祁一眼。 司北祁开心一笑,看向月亮,“小叔,心情有没有好一点,别难过,你看爷爷正看我们呢!” 司云弈心头微动,抬眸看向天空,只见乌云不知什么时候被风吹开,露出圆圆一轮明月。 听到司北祁的声音,大哥二哥也放下手机,抬头看向圆月,大嫂二嫂开始试着拍照,被自己拍出的电灯泡画面逗笑。 司云弈坐在椅上,看着圆月,回味口中的酸甜味,久久凝视。 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在明年这个时间,尝着同样口味的糖,再来看这轮月亮。 ××× 京城楚家,中式庭院里,楚老爷子一人坐在桌前,看着面前的饭菜,眉头紧锁。 “老爷。”管家快步从外走进来,眼中是浓浓的担忧。 “君烈他吃点东西了吗?”楚老爷子一看到管家,急忙询问。 “没有老爷。”管家表情苦涩,“昨天的饭,今早的饭,孙少爷动都没动。” “那他有没有说,想吃点什么?”楚老爷子心焦的厉害,从港城回来到现在,已经有半个多月的时间,君烈还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 从刚开始的吃一两口就说饱了,到现在分毫不进,人连屋子都不愿出来,送进去的饭,去什么样,端出来还是什么样。 “厨师们已经尽了全力。”管家脸上带着愁色,“再这样下去,孙少爷身体怕是扛不住。” “饭没有问题,那就换一换送饭的人。”楚老爷子有着打算。 “我挑出来和君烈年龄相仿的几个孩子,模样品行都是一等一的好,今天就让那个小闫,去给君烈送饭,那孩子伶俐,能说会道,说不准就能让君烈高兴些,多吃一点。” 第92章 “孙少爷最近心情不好。”管家面色严肃, 叮嘱眼前端着托盘的年轻男人。 “进去后,无论看见什么都别显出惊讶,你的任务, 就是让孙少爷吃一点东西,别做出格的事,明白吗?” “谢谢您,我明白的。”年轻男人看了眼手里的托盘,对管家一脸笑容。 “我一定会尽力,让楚少爷吃点东西。” 管家站在孙少爷房门旁, 便不再上前, 看着年轻男人满怀信心的敲了两下房门, 但里面却异常安静。 年轻男人试探着看向一边的管家,却发现管家目色不变,一扬下巴, 示意他进去。 年轻男人有点紧张的推开房门,看到房间里有些凌乱的摆设, 几扇窗户都被封住, 没有半点光线投射进来。 目光巡视了半晌,年轻男人才找出屋中人的方位,在床榻旁边,有一顶用被子床褥搭起的帐篷,帐篷被撑起一个半弧的形状,似乎是有人坐在帐篷里, 一动不动。 身后房门轻关, 年轻男人回头看了一眼, 再看屋中一片黑暗, 想起周边都是凌乱的物件, 只能拿出手机,用屏幕光线照亮眼前的一方。 年轻男人一小点一小点,向帐篷的方向挪动,脚下忽的碰到声响,低头一看,竟是打翻的瓷器碎片。 认真看了几眼,一手捡起瓷片,年轻男人辨出这碎片,来自洒蓝釉瓷器,八成是清晚中期的瓷器,名贵又稀少。 年轻男人依稀记得,上次在拍卖行见过一件,拍出了两百多万的价格,现在那两百多万,就这样碎在自己面前。 用手机屏幕的光亮,照过房间,看着被当做垃圾般扫倒在地的各种摆件饰品,年轻男人心头莫名热了热,再看那顶帐篷,目光不由得带出几分势在必得。 闫家对于楚家而言,算是依附型的合作关系,父亲从小就叮嘱自己,要在楚家人面前做到最好,要讨楚老爷子欢心,自己也做到了。 但单单让楚老爷子看着顺眼,还不是最重要的,还要拉近和楚家最关键人物的关系,就是挂在父亲嘴边的,眼前这位楚家唯一的继承人。 相对楚家地位的高调,这位继承人行事相当低调,平日里从没见他参与过什么活动,更没见他出现在公开场合,以前还有他进出楚家的消息,但近几年来,几乎是音讯全无。 外界传闻说这位楚家的唯一继承人似乎有什么性格缺陷,又或者是楚老爷子把他保护的太好,才没泄露出什么消息,但年轻男人觉得,在他百亿身家面前,什么缺陷都无关紧要。 楚老爷子这次给的机会,独一无二,如果把握好,自己和闫家,后半辈子就能在京城横着走。 年轻男人嘴角忍不住露出点笑,继续向前,终于走到了帐篷旁边。 帐篷密闭着,年轻男人一手将餐盘放在一边,一手握着手机,找到能打开帐篷的地方。 年轻男人小心的一点点撩开帐篷“大门”,手机屏幕的亮光扫入,顺着亮光照到的衬衫上移,对上一双木然沉黑的眼睛。 楚家唯一的继承人长的不错,骨相极其优越,年轻男人看到对面人手中拿着一个毛毡做的小菜狗,在菜狗对面,是一条条摆好的钻石手链,还有一枚红色的钻戒。 像是在玩什么过家家一般,让他沉浸在其中,不想醒来。 “你好啊。”年轻男人压低声音,用和善的表情做自我介绍。 “我叫闫润,你听楚爷爷说,你比我大两个月,你可以叫我小闫。” 闫润等了片刻,看到男人一动不动。 “楚爷爷害怕你饿,所以让我带吃的进来。”闫润见状,继续开口,将餐盘端下来,放在帐篷前。 “这里有很多好吃的。”闫润揭开饭菜上面的遮盖,露出色香味俱全的餐点。 “你看这是香槟银鳕鱼,还有鲍鱼酥,这还有松露鸭饼……” 闫润一样接一样的介绍,等报完上面的菜名,却发现男人似乎完全没有在听,目光一直停留在钻石首饰上。 “如果不想吃这些,那你有没有其他想吃的?”闫润锲而不舍,试探着伸出手,想要轻碰一下眼前人,却发现楚君烈玩的内容开始变。 一张银行卡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钻石首饰那里,紧接着银行卡被代表钻石首饰的一方扔出,毛毡菜狗快速跑过去,将银行卡重新叼回去,殷勤而急切。 银行卡被扔出好几次,毛毡菜狗不断的将卡片捡回,闫润看了片刻,大致明白了这游戏的意思,就是简单的拋接。 于是在下一刻银行卡被抛出时,闫润看准时机,猛地出手,一把接住眼前的银行卡。 楚君烈顿了顿,一点点缓缓抬头,黑色的眸子缓缓对上眼前,一脸得意笑容的年轻男人。 看到楚君烈从自己的世界回神,闫润立即兴奋的介绍,“你好,我是楚爷爷叫来,来和你做朋友的……” 楚君烈眼眸冰冷一低,看到被对方紧紧捏住的银行卡。 “我们一起玩好不好?”闫润保持完美的笑容,“你来扔,我来接。” 闫润手机屏幕到时间一暗,等闫润再次按亮,却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男人。 手机亮光照的男人的脸上,显出几分阴影,手中的银行卡被一点点抽去,对上那双沉黑的眸子,闫润感觉到危险,身上肌肉紧绷,心脏快速跳动。 “不,不想玩也没关系,你可以吃一点东西。”闫润对自己的脸还是有点信心,强制自己保持镇定,抬手想要试着去触碰眼前人,却被男人迅速闪开。 对方极其厌恶别人的触碰。 闫润刚下这个判断后,手中的手机屏幕再次一暗。闫润还没来的及按亮屏幕,忽的感觉到自己脖颈,被一只手死死掐住。 闫润说不出话来,四肢拼命的挣扎,只能感觉到脖颈处的手一点点捏紧。 闫润眼睛不断的上翻,像只濒死的鱼,张大嘴却无法呼吸。 闫润感觉到男人掐着自己的脖子,在地上拖行,紧接着脖颈处一松,闫润还来不及吸一口气,只觉自己的一只手被踩住。 闫润慌乱中按亮手机,借着屏幕的光,看到男人面无表情拿起地上的碎瓷片,像是要割下一块肉,用瓷片尖锐处,用力划过自己手腕,来回拉扯。 “救,救命!”闫润嗓子痛的厉害,几乎发不出声音,求生欲努力发出的沙哑声音,却没有多大的音量。 手腕已经疼到了极致,对方没有分毫收力,仿佛就要这样将自己的手割下来,闫润惊惧到了极致,嗓子努力呼救,这才明白过来这位楚家的继承人,拥有的根本不是一般的缺陷! 被砂纸般的嗓音吵到,楚君烈暂时放过那只拿了银行卡的手,踩着年轻男人的肩膀,手中瓷片抵上他的脖颈。 求生欲让闫润拼命的挣扎,脸上眼泪鼻涕直流,一手捂着脖颈,终于发出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喊出的求救声。 看着年轻男人进去,管家守在房间不远处等待着,等了几分钟,也没见年轻男人被赶出来。 楚老爷子不安这里的情况,饭菜没吃几口,也过来查看,一听小闫已经进去好几分钟,眼中不由得升起几分希望。 小闫这个孩子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平日里懂事听话,做事大方利落,长相也不赖。 在预选的几个孩子里,小闫虽然不是最好的,但楚老爷子觉得他阳光大方的个性,可以把君烈从情绪的低谷中带出来,两个孩子只要多接触接触,还是会有希望。 楚老爷子和管家站在房门前,不打扰里面两个孩子交流,下一刻,楚老爷子突然听见里面传来几声低低的杂乱声音。 楚老爷子听的声音有些奇怪,试着安静下来继续听,片刻后,终于听清一声来自小闫的话语。 “救命!” 楚老爷子顿了顿。 救命? 楚老爷子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快步上前飞速推开房门,外面光线瞬间照亮房间中的一切,楚老爷子瞪圆双眼,看着楚君烈踩着小闫肩膀,手中握着满是鲜血的碎瓷片,从脚下人的脖颈处划过。 鲜血瞬间飙洒出来,楚老爷子瞳孔紧缩,身上被飞来的血液溅到。 “孙少爷!”管家几近窒息,快速上前按住闫润的脖颈,扭头朝后呼喊,“快叫医生!” 楚君烈面色冷漠的看着眼前一切,仅是在身上,蹭了蹭手上的鲜血,紧接着一只手扯开闫润的衣兜,里面拿出一块碎瓷片扔到一边,紧接着小心拿过一条钻石手链,起身回到自己的帐篷里。 管家抬眼看了看楚老爷子,楚老爷子眉头紧锁,直到医生快速赶来,帮管家压住闫润的伤口,简单处理后,将人送往医院。 当天晚上,楚老爷子收到闫润脱离危险的消息,同时也和闫润父亲见了一面。 “楚老先生,我家中真的什么都没给他缺过。”闫润父亲表情痛苦,“但他……以前也有小偷小摸的习惯,尤其压力一大的时候,我们给他找了心理医生疏导,但是我从没有想过,他敢偷到楚少爷头上,这次惩罚很重,我们认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教他。” 等闫润父亲离开,楚老爷子看着手中的那叠表,翻看里面完美的简介,却一时间也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尚且如此,其他人又该怎么说? 楚老爷子几乎无法忘怀白天发生的一切,君烈以前做的是和普通人不一样,但明明这三年后,他已经恢复很多,可为什么现在会变的,会更加严重。 楚老爷子几乎不敢想象,如果楚君烈手再重一分的后果。 “老爷,我有个想法。”管家犹豫许久后,上前建议道,“也许能让孙少爷,吃点东西。” 第93章 网红热度渐渐褪去, 排队的顾客也也日渐稀少,司萱萱做完手边的奶茶,抱一只被顾客吸秃的猫猫, 垮坐在一边,低头埋进猫猫肚子上,深吸一口。 连日来的劳累终于被驱散许些,司萱萱长长呼出一口气,手机铃声就在这时响起。 “喂,您好, 这里是七只喵奶茶店……”司萱萱努力鼓起精神开口。 “萱萱, 是妈妈!” 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司萱萱换了个姿势吸猫,声音里是浓浓的疲惫。 “喂,妈啊, 怎么了?” 平日里父母知道自己忙,一般都在晚上打电话过来, 今天这还没到夜里, 司萱萱知道这八成是有事。 “唉。”二嫂一声长叹。 “你小叔要离婚了。” 司萱萱握着手机愣了片刻,像是在昏昏欲睡的课堂上,突然听到老师讲他三年前的婚事,瞬间来了精神。 “妈,怎么回事!” 司萱萱过于震惊,声音不小, 躺在桌上任劳任吸的猫咪, 被吓的瞬间一个鲤鱼打挺, 一边干活的吉莎莎也好奇扭头, 看过来一眼。 “还能怎么回事。”二嫂一声叹息, “楚家和司家不在一个水平,就那么回事呗,你小叔也不愿意多说,我们也不敢多问。” 司萱萱表情有点沉重,一手扌鲁着猫猫,和母亲寒暄几句后,挂了电话。 “刚刚那一惊一乍的,干什么呢?”吉莎莎好奇走过来,看着眼前的小老板。 “家长里短。”司萱萱一声叹息,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短暂的有了一个身为京城楚家继承人的小叔夫,然后一转眼之间,“啪”的又没了。 “我刚刚听你电话里说‘离婚’什么的。”吉莎莎一脸八卦,“怎么着,你家里有人离婚了?” “你耳朵可忒尖。”司萱萱一手摸着猫,看着既是员工,又是好闺蜜的甘莎莎,一手忧伤的撑起下巴。 “我有个长辈离婚了。” “因为什么?”吉莎莎满眼止不住的吃瓜冲动。 “我那位长辈,情况有点复杂,简单说就是伴侣发迹了,然后他主动提出来要离婚。”司萱萱脸上带着忧愁,“我那位长辈,是很好的人,怎么婚姻这么不顺利呢?” “你这长辈也过份自觉了些吧?”吉莎莎瞅着对面的小老板,这几年下来,隐约也能感觉出,小老板家里有点小钱。 “你这长辈伴侣发迹成啥样啊,就让老婆主动提离婚?”吉莎莎有点不能理解 ,“难不成还能一跃而上,和首富肩并肩?” “京城首富是谁?”司萱萱试着问一句。 虽然来京城两三年,司萱萱也听了不少大佬的事迹,但还真没注意过这问题。 吉莎莎一听这话,打开手机搜索了一下,把排行前十的富豪榜亮出来。 司萱萱看着排名第一的楚氏集团,后面缀着千亿的估算,深吸一口气,扭头掐了掐自己的人中。 “不会吧不会吧!”吉莎莎被小老板的举动逗笑,“你长辈的前夫,还真在这富豪榜上?” 吉莎莎话音未落,只见小老板一脸的难言,耳边忽然传来几声开关车门的声响,扭头一看,竟然是几辆黑色的豪车,停在了店前路边。 吉莎莎愣愣看着西装革履的几人,耳朵上带着连接对讲机的空气导管耳塞,从车上下来,手中提着几个箱子,脚步直直的,就是冲着自家的奶茶店。 “司萱萱,你没惹着什么仇家吧?”吉莎莎看着几人的模样,声音有点抖。 “我一生乐善好施,顶格浏览了点带颜色的网站,看了几十来本小黄漫。”司萱萱摸着猫猫的手在抖,“罪不至此啊,罪不至此!” 两人眼睁睁看着西装革履的男人们走进店中,竟然还留有两人,在店门口把守。 几人一进来,便给店中的顾客发送购物券,说是要做活动,需清场。 几位顾客扌鲁着猫,原本不想离开,但这些人态度极其礼貌,再看送来的购物券,立即喜笑颜开的接过购物券,提着包包离开。 吉莎莎胆战心惊的偷偷看了一眼几人发的购物券,上面标着的竟然都是四位数! 吉莎莎突然间也想离开一会。 店中清空,带头的一人从内关住店门,将门口挂着的“欢迎光临”牌子翻过去。 司萱萱和吉莎莎发着抖站在收银台前,面对几人,努力撑出一个笑容。 “这是包场的补偿金。”为首的男人拿出一张支票,放在两人面前。 司萱萱颤颤巍巍伸过脑袋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是门店最火时候,整整一周的利润还多。 司萱萱和吉莎莎对视一眼,面对眼前几人,瞬间露出甜美的笑容。 “欢迎光临!请问您要点些什么?” “我们需要先检查你们的食材。”为首的男人脸色显出几分严肃,两位保镖闻言立即戴上鞋套手套,从手中提着的箱子里拿出酒精,喷洒过身上之后,走进奶茶店操作台中。 司萱萱见状,缓缓呼了口气。 自己这店,其他的不好说,但食材绝对是新鲜的,操作台每天都清理的干干净净,更没有用昧良心的东西。 吉莎莎心有余悸的看了眼小老板,看到几人小心的从原料里取样。 “我们这原料,绝对没有问题。”司萱萱挺直胸膛,“请问您需要点些什么。” 为首男人看着眼前的菜单,抬头微笑看向司萱萱。 “单上所有的东西,每样三份,谢谢。” 司萱萱安静两秒,认命的和吉莎莎开始做奶茶。 “你们店里除了奶茶,还有其他食品吗?”男人打量着柜台,发现这里空出来一大块地方,似乎是要再摆个甜品柜。 “我们正在尝试着做甜品。”司萱萱坦言,“但是种类太少,买的甜品柜也还没来。” “都做出来试试。”男人微笑,“我们都需要。” 需要? 司萱萱听着这话有点奇怪,眼睛转转,但又不太敢向男人询问。 与此同时,另一只小队已经到达司北鑫开办的养鸡场,司北鑫散养的几十只散步鸡,正在遭受大规模的围捕。 司北鑫靠墙站在一边,一只鸡猛地飞到司北鑫头顶,看着自己面前气势汹汹的两人,司北鑫紧贴墙壁,脚尖都快踮起来。 “大哥,大哥,下手轻一点……”司北鑫看着突然朝自己扑来的两人,眼睛闭住,头顶被鸡爪猛地一蹬,随着“咯咯哒”嘹亮的一声,散步鸡振翅飞到半空,两个保镖扑倒司北鑫,抓到一根鸡毛。 除去几只漏网之鸡,一队人将司北鑫饲养许久的散步鸡抓走,司北鑫头顶几根鸡毛,一边笑着送几人出去,一边摸了摸口袋里的支票。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怨种,用几倍的价格,来这里收鸡。 当天晚上,楚老爷子亲自端着托盘,走进窗户尽数被封闭的房间。管家紧紧跟着楚老爷子,拿一只手电筒,给楚老爷子照亮,免得踩到地上的障碍。 楚老爷子抬手揭开帐篷,看着里面紧紧握着钻石饰品,黑眸木然的孙子,将托盘往帐篷里放了放。 “孙少爷。”管家上前揭开托盘,露出里面的甜点和烤鸡鸡汤,旁边还有一杯奶茶。 “这些都是司家小辈们提供的。” 听到熟悉的字词,楚君烈愣了愣,缓缓抬眼看向管家。 “司家的孩子们,创业都挺不容易,孙少爷您吃一点,也算是支持一下他们。”管家面带亲和的笑容,“孙少爷您说,对不对?” 楚君烈眼神恍惚,想起司家几个小辈,穿着廉价的衣服,迷彩色布鞋,别扭站成一排的模样,也想起女人哭着堵在司先生门口的模样。 “您要是给这个楚君烈报仇,孩子们已经受到惩罚了……” 司先生那时候多爱自己。 毫不留情惩罚那些曾经欺负过自己的人。 可为什么…… 楚老爷子看着孙子眼眶一点点泛红,看着托盘中的食物,神情恍惚痛苦。 楚君烈低头,将手中的钻石饰品,和被钻石包围的菜狗毛毡放进口袋,用手抓起盘里的甜点,强迫自己塞进嘴里。 脸上的动作使得眼眶里的泪水掉落,楚老爷子注视着一边落泪,一边将食物往嘴里塞的孙子,不忍扭头。 楚君烈努力咽下一口不知什么味道的东西,忽的想起,司先生当年对小辈们的要求,是不能从司家获利,更不能接受来自司家的一点便利。 他们是不是觉得,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司家的人了吗? 楚君烈快速推开托盘,低头忍不住的干呕,管家见状,猛地反应过来什么,靠近楚君烈开口。 “孙少爷,司家几个小辈,都不知道是楚家买的东西,我们没有暴露身份。” 楚君烈一手压着腹部,努力平缓自己的呼吸。 看着眼前的食物,楚君烈的放慢速度,一口口都咽了下去。 楚君烈知道,司先生对几个小辈有感情,即便他们有些顽劣,但司先生不会放弃他们。 楚老爷子难受的看着孙子将眼前的饭菜吃下,明明是美味的鸡汤甜点,但君烈像是尝不到一点味道,味同嚼蜡,却要逼着自己,把这些都咽下去。 “君烈,好好休息。”楚老爷子不知再该说什么,心底是不断泛起的愧意。 管家收拾好碗碟,端着托盘随楚老爷子走出房间。 孙少爷吃是吃了,但表情比没吃,还要痛苦。 “你说的对。”楚老爷子看向管家,“君烈确实对司家,对那个孩子,有很特别的感情。” “可能不止如此。”管家回望孙少爷房门一眼。 即便管家不说,楚老爷子也明白,君烈失忆后,情感几乎一片空白,他受到晏家夫妇的伤害,无形叠加在他当年受到父母离开的伤害之上。 但是君烈这次很幸运,他遇到司家那个孩子,无论那个孩子是出于什么目的,但他确实给了君烈爱护,给了他一个家。 在安全感的包围下,君烈的感情和个性得以正常的发展,所以他可以笑的灿烂,可以拥有健康的心理状态,积极面对一切,甚至叫了自己“爷爷”,也同意接手楚家。 可自己当时,思绪都在司家那个孩子发来的几张照片上,误以为是这三年的经历,让君烈稳定下来,忽视了司家那个孩子起到的作用。 君烈如今就像是一只风筝,而司家那个孩子,成了君烈的线,如今线断了,君烈完全没了方向,在空中慌乱的随风,最后只能坠落。 楚老爷子为难的回到书房,管家看着老爷,也能明白老爷心中所想。 孙少爷原本因为父母的事,无比记恨老爷,以孙少爷现今的情况,如果再让他知道,是老爷当时让他爱人离开,孙少爷怕是更无法原谅老爷。 楚家人丁稀薄,偌大的家产像是一大块肥肉,引得无数人虎视眈眈,如果祖孙再反目,更是给了他们可趁之机,一旦看到空隙,他们就会疯狂扑上,将楚家啃咬的骨头都不剩。 为了守住这份家业,孙少爷的父母,老爷唯一的儿子儿媳,都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老爷怎么都不可能,再给别人可趁之机。 楚老爷子坐在书房中,看着桌上的照片,眼中是浓浓的疲惫和悲意。 接连几天,司萱萱都被包了店,领头的男人天天催着两人出新品,司萱萱愁的快要抓光头发,吉莎莎也是两眼无神,怀疑人生。 司萱萱在四人小群里抱怨两句,却意外发现司北鑫前几天,也遇到同样的情况。 同样是一批西装革履的男人,花着大价钱,把他辛辛苦苦养的散步鸡全部抓走,这两天还发来新订单,让他再散养一些鸭或者鸽子。 司北鑫再怎么解释,自己专攻养鸡也没用,对方给的真的太多了。 司萱萱看着日历,忽的想起前天的中秋节,和吉莎莎一商量,做出一款仿月饼的甜点。 说是月饼,但里面是巧克力流心馅,外面是半透明的果味水晶酥皮,再在上面拓个用红色食用色素调的“平安喜乐”、“早日暴富”祝福语,不出所料的通过领头大哥的审核。 当天下午,这点心便到了楚君烈面前。 看着盘中月饼模样的点心,楚君烈扯开窗户上的遮挡,扒着窗户,仰头看着天空。 天色逐渐变暗,夜色一笔笔添上,一轮明月缓缓升起,楚君烈失神的看着天空,伸出手,却怎么也触不到那轮圆月。 以往那轮月亮,就在自己的身边,会和自己一起吃月饼,吃献过月亮的鲜果,楚君烈还记得自己会剥开橘子,递到司先生唇边,司先生会微一低头,吃下橘瓣。 浅淡色的唇轻触指尖,酥酥麻麻的,柔软甜蜜。 楚君烈还记得去年,和司先生一起从司家老宅回来后,两人牵着手,一起在小区里,在月色下散步。 满月的柔色,仿佛能助长心中的悸动,楚君烈侧脸看着身边人,手指在司先生手心轻蹭,在司先生转头过来时,羞涩沾上司先生的唇。 唇瓣轻磨,楚君烈在明亮的月光下,偷偷尝着心上人的滋味,这样还不够,楚君烈把人紧紧拥入怀中,两臂箍着司先生的腰身,更激烈的深吻。 司先生会扶着自己,保持平衡,温和的回应这份热烈。 有人走来,楚君烈感觉到司先生停下,也会立即停下,紧紧牵着手,看路人离开,看司先生耳后的镜链,因为刚刚缠绵的吻,在月光下晃动。 那时有多么幸福,如今就有多么痛苦。 楚君烈仰头看着月亮,眼中水光闪动。 整颗心仿佛都被撕扯开来,丝丝缕缕连着模糊的血肉,处处漏风,只剩下血腥味和冰冷。 曾经胸口填不满的深渊,此刻呼啸着蚀骨的寒风,阴恻恻的嘲笑。 黑暗又粘腻的东西从深渊中爬出,叫嚣着毁灭一切鲜活美好的东西,但没有人再来阻止它。 楚君烈眼睛干涩的厉害,泪光都被蒸发无影,紧盯着月亮,四周的景象逐渐模糊,窗户四周都扭曲着,像是翘起的木制触手。 这世界的真实就是绝望,所有人深陷黑色的沼泽,楚君烈想将他们一个个按入泥沼,看着代表生命的泡沫破碎。 楚君烈目光一点点黑沉,指尖却不经意碰到兜里的菜狗毛毡玩偶。 柔软的触感让楚君烈猛地回神,楚君烈低头,用脑袋轻磕窗户边。 司先生不会喜欢这样的自己,如果自己真做出这样的事,司先生会用什么样的目光来看自己。 脑袋里像是干巴巴的焦着,楚君烈抬头,忽的看到一轮,近在咫尺的月亮。 像是某种映照,无声的召唤着楚君烈,楚君烈下意识屏住呼吸,翻过窗户,朝那轮月亮走了过去。 脑海中响起一个声音,告诉楚君烈,只要走进月亮,就能回到从前的日子。 脚没入寒凉的水,楚君烈仿佛没有察觉,嘴角扬起一抹笑,眼中映出水面的光泽,朝着月亮继续行进。 司先生,等等我。 两个夜间保安看着庭院里的几十幅监控画面,一个一个看过,哪怕看到一只野猫,也会联系巡逻的安保人员,将野猫驱逐出去,或是抓住野猫,送去宠物医院绝育。 今天庭院格外安静,月光很亮,保安目光掠过庭院里的鱼池,继续看向下一个屏幕,顿了片刻,忽的察觉出刚刚看过的画面有些不对劲。 保安放大鱼池的屏幕,看到水中露出的半个身体。 认出身体的主人,保安的思绪从孙少爷会不会在鱼池抓鱼,跳到孙少爷有没有可能在鱼池洗澡,最后停留到一个不大可能的选项上。 “快!巡逻队,鱼池!”保安看着身体一点点没入鱼池的男人,心脏都快要停跳。 “孙少爷在那!人快没了!” “什么!收到!”巡逻队保安以最快速度跑了过去,保安紧紧盯着监控画面,看到男人的头顶,紧接着全身没入,水面上泛起一片气泡。 保安额头上冷汗直流,只见巡逻队的保安像下饺子似的跳了下去,整个庭院都响起警报声,所有灯光亮起,庭院中所有人听到声音立即起身,楚老爷子惊醒,一听到消息,连睡袍都没来得及换,裹一件外套,穿着拖鞋快步朝鱼池走去。 “老爷,巡逻保安已经在打捞孙少爷。”管家连忙扣着管家服上的衣扣,快步跟上楚老爷子。 “快捞!”楚老爷子声音努力保持镇定,看着眼前的鱼池,身形险些站不稳当。 “老爷!”管家连忙搀扶住楚老爷子,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楚老爷子甩开管家,就要往鱼池里走。 “老爷,冷静!”管家再度抓住楚老爷子,只觉老主顾手掌冰凉,手指止不住的颤。 上次老爷子这样,还是在医院里,看到少爷和夫人快不行的时候。 如果孙少爷没了。 管家不敢想老爷还能不能继续撑下去。 “找到了!” 鱼池中突然传来嘹亮一声,楚老爷子看着四五个巡逻保安,将身型高大的孙儿一路拖上了岸。 医生上前急救,楚老爷子握紧身侧的手,所有人几乎都不敢呼吸,无数双眼睛落在被急救的男人身上,直到一次又一次的胸外按压后,男人咳出一口水。 楚老爷子眼眶发热,看着恢复呼吸的孙儿,如释重负。 “楚老先生,我建议立即将孙少爷送往医院,他肺中极有可能进水,如果水中有细菌,会引起孙少爷肺部感染。”医生面色严肃。 “好。”楚老爷子紧紧注视着楚君烈,看他胸膛微弱的起伏,湿润的黑发沾在额前,双目紧闭着,薄唇发白。 那个曾经眼中带着亮色,叫自己“爷爷”的孩子。 被自己害成了这副模样。 明明一切都开始变好,君烈有了爱人,也愿意继承楚家,对自己态度转暖。 楚老爷子呼吸艰难,努力保持安定,闭住眼睛,浮在脑海的,是儿子和儿媳临终前眼角的泪。 “爸,儿子不孝,不能给您养老送终……我们只有君烈这一个孩子,就只能靠您了。” “爸,跟我对君烈说对不起……我没能去接他。” …… 看着眼前的孙儿被带去医院,楚老爷子尽力稳住心绪,心中强烈的自责,不断翻涌而上。 “老爷,晚上凉,我会跟着孙少爷去医院,您先回去休息。”管家搀扶着楚老爷子,走向房间。 楚老爷子步伐不复往日利落,一想起刚刚的场面,肩膀都不由自主低了两分。 “等君烈醒来……”楚老爷子闭了闭眼,“你就告诉他吧。” 管家抬头,难掩惊讶的看向楚老爷子。 第94章 老头站在小菜园边, 瞅着矮架上的西红柿,摘下两个,放进身边的袋子里。 一只鸭子站在老头身边, 瞅着菜园里的绿叶,伸长脖子,快速叼了几口吃。 “过去。”老头用手推开鸭子,鸭子锲而不舍的凑过来,用扁嘴又叼了两下菜。 “你说说你!”老头皱起眉头,将鸭子再度推远。 “你长这么壮, 还是只公的, 你要是让小楚看见, 两下就把你宰了,毛拔干净回去炖汤做烤鸭。” “嘎嘎!”鸭子张开翅膀示威,挺起毛绒绒的鸭胸, 嚣张的还想叨老头的手。 老头迅速收手,起身抬脚轻踹鸭子, 鸭子发出一连串的“嘎嘎”声, 飞速跑进鸭子堆里。 “死鸭子你等着。”老头一指鸭子,横眉竖眼,“小楚来,我让他第一个抓你!” 老头看了眼时间,加快速度,把地里的菜装进袋子里, 不一会院子外传来车的声响, 老头竖着耳朵, 听到敲门的声音。 “小楚。”老头赶忙开了门, 却看到眼前是个陌生男人。 老头往旁边看看, 没有看到自己料想中的人。 “老爷子您好。”许助理面带微笑,“司云弈先生让我带您去医院复查。” “谢谢啊。”老爷子有些生疏的看向车里,“小楚在不在啊?” “楚少爷不在港城。”许助理笑一下回应,对于整个港城都知道的事,没有对老人家隐瞒。 “楚少爷之前恢复记忆,现在已经回了京城。” “小楚恢复记忆了?”老头一听,有点惊讶,“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许助理看着老人家,脸上保持笑容,“这一点我们都不太清楚。” “原来是恢复记忆了。”老头囔囔自语,想了半晌,把院子里拔好的菜提出来。 许助理见状,连忙接下老人手中满当当的两袋子新鲜蔬菜。 “这些菜,麻烦你都给司医生送过去。”老头叹了口气,“早知道小楚不在,我提早宰两只鸡鸭。” “谢谢您。”许助理提着沉甸甸两袋菜放进后备箱,老人收拾好后,也坐上车后排,由许助理陪着去了医院。 医院人多,许助理业务没有楚君烈熟练,有一项结果要等到明天才能取到,老头和正在排队取单子的许助理说了一声,拿着现有的检查结果,准备先去找温主任看看。 温主任的接诊室关着,老头找周围人询问,才知道温主任请了事假,已经连续好些日子没来上班。 “也是遭罪。”一病友叹着气,“温主任女儿离婚了,还带一个孩子,温主任忙着家里事,照顾孙女,听说和院方请了好一段时间的假。” “对了,你那个干儿子呢?”病友好奇看着老头身后,没有看到熟悉的青年人。 “去京城了。”老头眼中带着几分想念。 这次多养了几只鸡鸭,等着让小楚霍霍,小楚一走,自己一个人又吃不掉,现在,只能继续养着了。 小楚离开,院子里的菜老了都没人来收。 “我女婿之前在外面,好像还见过你干儿子。”病友叹了口气,“跟我激动的叭叭一顿,我也听不明白他在说啥,大概只能听清楚你干儿子发迹了,结果女婿前几天又来和我叨叨,我才知道你干儿子离婚的事。” 老头愣在原地,半晌没反应过来。 “你说啥?” 病友见状也是一呆,嘴巴动了动,没敢出声。 “啥离婚?”老头满脸不可思议,就那两人,能离婚? 老头从刚开始见到小楚,就听着他嘴里的“我爱人”没断过,三句不离司医生。 司先生也是个好人,不仅当年帮着两人解决问题,还拿出那么一大笔钱,来给自己做手术买房子,安顿晚年。 两孩子怎么可能离婚?!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误传。”病友含糊开口。 这哪还能等?老头眉头紧皱,拿着检查单子,就找到许助理。 “您怎么了?”许助理被老人气势汹汹的模样震了震,“医生怎么说?” “先别管单子!”老头一把拿过许助理刚排到的检测报告,表情严肃。 “你先跟我说明白,小楚和司医生离婚是怎么回事!” 接到许助理电话时,司云弈刚从会议室出来,站在一盆半人高的绿植前,听完许助理的汇报。 老人家知道两人离婚的事,不配合复查,迫切要见自己一面。 司云弈注视着面前叶片宽大的绿植,沉稳应下,让许助理保管好老人此次检查后的各项报告单。 当天下午,司云弈去往老人家的小别墅,下车后还没敲门,就看到院子大门打开。 “司医生。”老人家急的嘴上都燎起一个泡。 “一听到车的声音,我就知道是你。” 司云弈让司机将买来的营养品提进院子,目色如往常一般,走进小别墅。 一看到司机离开,老人快速关住院门,看着眼前的男人,倒来一杯茶水,开门见山的担忧询问。 “司医生,你和小楚,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您别着急。”司云弈两手接过茶杯,语调温和,“我已经和温主任联系过,无论我和楚君烈在不在港城,她都会对您的病负责到底。” “司医生你也要离开?”老人一愣,眉眼中透出些笑意,“是不是去找小楚?” 司云弈微微笑了笑,没有回应。 “我就知道,离婚什么的,都是他们以讹传讹。”老人稍放下些心,“无论小楚有没有发迹,你们俩平日里相处的模样,我是见过的。” 司云弈垂眸,端起茶杯,轻吹上面的浮沫,喝一口茶水。 老人家和楚君烈以前的习惯一样,还要在茶水里放点糖。 “司医生,你看小楚不在,你都瘦了。”老人仔细看着眼前的男人。 之前司医生被小楚喂着,刚长了点肉,这些日子又被打回原形,甚至比之前还清瘦了两分。 “可能是最近天气转凉,胃口不大好。”司云弈抬眸,目色清隽。 “该贴秋膘了不是?”老人笑眯眯的看着眼前人,“去年这时候,小楚来我这抓鸡鸭拔菜,来的可勤快,还让我养几只乌鸡,说是要给你补补。” 司云弈拿茶杯的手轻顿。 “可惜我没找到乌鸡的小鸡崽在哪卖。”老人有些不好意思,“我听说网上什么都有的卖,想让小楚帮我在网上买几只,结果好几次都忘了,这两天倒是记起来,发消息给小楚,小楚可能忙着,没有回我。” 司云弈抬眸扬唇看向老人,“我让人明后天送来几只,劳您费心一段时间。” “好好好。”老人搓了搓手,喜笑颜开。 “对了,我那天上街买了核桃,给你开几个吃。”老人忽的想起有好吃的,起身去电视柜的抽屉里翻找,老人拿出一袋核桃,随着袋子从抽屉里带出一把粉红色的扇子,“吧嗒”落在地上。 老人把扇子收回抽屉,拿着核桃前来,用核桃夹别开核桃。 “您最近有什么活动?”司云弈看着老人手中的核桃,清和询问。 “害。”老人有点不好意思,知道司云弈是看到那把扇子。 “最近去试着跳了段广场舞,锻炼身体,没想到加进去还怪麻烦,今天买手套,明天买扇子的,后天还要买双鞋。” 司云弈唇角微微上扬,“钱您不用担心,在那交交朋友,也不错。” “认识的人确实更多了,但也麻烦。”老人夹开一个核桃,“他们知道我在这住,以为我是有钱人,非要给我介绍老伴。” 司云弈浅笑看着老人,“有合适的,您找一位伴也不错。” 老人脸上的表情微抑,笑着继续夹核桃。 “我可不是有钱人,我这病还有复发的可能性,找伴就是拖累人家。” 老人把核桃仁剥出来,递到司云弈面前。 “谢谢。”司云弈抬手接过核桃仁。 “可是司医生。”老人收手,继续笑着低头夹核桃,“你说奇怪不奇怪,虽然我妻子已经去世这么多年,我还是觉得她还在我身边。我干错事的时候,她会默默笑话我,我做到之前没做到的事,她就在旁边陪我高兴。” 老人笑着抬头看向司云弈,“我也不孤单,我还有你们陪着。” 司云弈静静看着老人,片刻后眸色微低,看向手中的核桃仁。 “原谅我冒昧,我想请教您一件事。” 老人点点头,大方开口,“你问。” “您伴侣去世后。”司云弈抬眸,对上老人视线。 “您是如何度过最难熬的日子?” 老人夹核桃的动作停住,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缓缓露出一个苦笑。 “很抱歉提起这些。”司云弈微一低眼,“您不想说,也完全没有关系。” “倒也不是不想说。”老人叹了口气,“我媳妇去世后,我也不知道怎么的,麻木了一段时间,我好像在找什么,但是怎么拼命都找不到。 我去工地砸过墙,会莫名其妙的发呆,也想喝酒,我不抽烟的人,那些日子一天能抽两包。 我成了单亲爸爸,还要照顾儿子,我成夜的睡不着觉,到后来我工友无意间一句话,我才知道我在找什么。” 老人直直看向司云弈。 “我在找快乐,我的快乐,随着妻子离开,‘嘭’的一下没有了。我的工友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我笑,我看着镜子,已经忘了怎么才能笑出来。” “我以为我会一直麻木着。”老人眼神恍然,“直到有一天,我又失眠了,着急的送儿子去学校,手忙脚乱的收拾,儿子看着时间迟了,不敢去学校,哭着不走。” “我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儿子也开始哭,失去妻子的痛苦突然间包裹住我,我一直哭一直哭,儿子不哭了,我还在哭。” “那种痛苦是颠覆性的,我一度想着结束这种痛苦,但我又不能让儿子成为孤儿。”老人眼中带出许些泪光。 “我羡慕妻子,就这样离开,但我还得在这个世界,用手刨食,带大我们的儿子。” 司云弈目色沉寂。 “但我还是撑过来了。”老头呼出一口气。 “我翻看我和妻子的照片,我们曾经在一起的录像,回忆我们相爱的片段。” “我妻子是个很含蓄的人。”老头想起什么笑了笑。 “我记得她每一次爱意的表露,我知道她一定会让我努力活下去,她会为我难过而难过,因为我高兴而开心。” “如果非要说什么,帮我度过那段难熬的时间,我觉得,应该是我知道她对我的爱。”老人眼中带着几分认真,“之后的日子再怎么苦,让我坚持下来的,让我不断想脱离困境,让自己日子变好的动力,也还是她。” “我想让她看到我好好的,别为我流泪,只为我开心。” 司云弈注视着老人,目色微动。 “司医生,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我清楚,小楚对你的感情,真的很深。”老人看向司云弈。 “你们现在身体健康,都还年轻,更要过好你们小两口自己的日子,你们彼此支持着,才能走的更远。” 司云弈安静片刻,看向老人道谢。 “谢谢您。” 从老人家中出来,司云弈在车中,将捏了许久的核桃仁放入口中。 核桃独特的香味漫溢开来,司云弈看向旁边的车窗,记得楚君烈扒着那,强忍开心,兴奋看外面的模样。 与此同时,七只喵奶茶店中,司萱萱正端着两杯奶茶,走向两位西装革履的男人。 不知道这些人今天发了什么善心,不用让自己再研究新品,而是过来包店单纯喝奶茶。 赚他们的钱虽然容易,但奶茶店已经对外不开放好几天,这些日子天天都有人询问,店什么时候开。 司萱萱忧心忡忡,再这样下去,自己非损失一批老顾客不成。 “真可怜啊。”一男人扌鲁着手底下的小秃猫,忽的一声感叹,声音轻缓,确保周边人不会听到。 “我可真想不通,当楚家孙少爷那么好,还能有什么想不通的。” 司萱萱耳朵竖起,放慢动作,将奶茶放在两人面前。 他们说什么? 楚家孙少爷? 难不成是前小叔夫吗? “听说是为情所困。”领头的男人接过奶茶,喝了一口,“离婚了想不开,大半夜跳湖了,差点没救回来。” 司萱萱心中“咯噔”一下,眼睛滴溜溜的转。 楚家,离婚,这都对上了啊! “楚老爷子已经在封锁消息了,不会传出去。”领头男人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司萱萱。 “我们也别说了,说的多容易引祸上身。” 司萱萱紧闭嘴巴,快速走回去。 “莎莎,我突然肚子疼。”司萱萱看了一眼店里西装革履的大哥们,一手捂着肚子,表情痛苦。 “你快去啊,这交给我。”吉莎莎担忧的看着小老板,靠近司萱萱耳侧,“你这日子提前了?” “没有,单纯肚子疼。”司萱萱朝几人露出一个为难的笑,捂着肚子快速跑向洗手间,再隔间里,颤抖着拿出藏好的手机。 司云弈回到家,吃过钟点工阿姨做的饭菜,刚坐在书房不久,就收到司萱萱的信息。 [小叔,不好了!] [我听到消息,小叔夫跳湖,险些没救回来!] 司云弈看着屏幕中的字,重复看了几遍。 [千真万确!] 司萱萱站在隔间里,手指飞速的在二十六键上点戳。 [楚老爷子在封锁消息!我给您发完我这边就删!] 司云弈看着司萱萱追发的消息,目色微冷。 将手机放回桌面,司云弈坐了片刻,目光落在暗下的手机屏幕上,一动不动。 眸色一点点沉淀,司云弈片刻后起身,快步走出卧室,打开楚君烈曾住过的卧房大门,走进之前再未进过的地方。 烈风的狗窝还安详的摆在床尾,上面有一个被烈风卧出来的印子,但司云弈要找的不是这个。 司云弈走进衣帽间,试着打开衣柜。 里面的衣服几乎都没有带走。 司云弈随手拿出一件,却意外发现这件衣服不那么中规中矩,很多重点地方镂空或是半透,质量是一撕就会破的程度。 安静几秒,司云弈将这件衣服挂回衣架,再拿出一件,却发现这件衣服胸前空着,由一个大大的礼物结挂住。 沉默许久,司云弈再度将衣服挂回,翻看衣柜里剩下的衣物,各种材质,各种司云弈想象不到的款式,似乎没有几件,可以体面的给京城楚家孙少爷拿去。 司云弈忽的明白,楚君烈每月让自己看的消费记录,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都支付给情趣睡衣店。 挑了许久,拿着薄薄几件衣物,司云弈回到书房,平静看着这些构不成借口的衣物,迅速回忆。 想起今天刚拜访过的老人家,司云弈眸色一动,打开保险柜,从里面拿出由文件袋包裹的医书。 不薄不厚的一本,但份量已然足够。 司云弈拿出行李箱,将楚君烈几件衣物与医书放在一起,再在里面添两件自己换洗的衣物,一次性用品,整理妥当。 今天夜里的机票已经抢不到,司云弈定了明早的航班,给许助理打去电话,安顿好离开之后的事。 夜里司云弈躺在床上,思索许久后,将机票退订,打电话让许助理包一架公务机,但国内航线,加急也需要再等待一天。 再坚持一天。 ××× 京城楚家私人医院,楚君烈面色苍白的靠坐着病床,一只手扎着针输液,另一只手被绑在旁边的床杆上。 管家走进VIP室,一眼便看到穿着病号服的孙少爷,头靠着病床,沉默闭眼。 “很抱歉,孙少爷。”管家抬了抬手,让病房中其他人离开。 “心理医生昨晚为您做了评估,认为您还有较高的自毁倾向,所以才会这样对您,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 楚君烈双目紧闭,脸上没有什么血色。 “不过我觉得,这种方式,即便能保证您的安全,但并不一定对您好。”管家站在病床边,拿出一把小钥匙,打开绑缚孙少爷手腕的约束。 手腕获得自由,楚君烈眼皮都没有动一下,手也没有挪动半分位置,似乎什么事对他而言,都已经失去意义。 “孙少爷。”管家看了眼房间,俯身压低声音。 “您想不想知道,司云弈先生,为什么会向您提出离婚的要求?” 楚君烈听到那个牵动心弦的名字,听到“离婚”这个词,侧脸避开管家,双眼闭着,眼角湿润。 “老爷到港城之后,在见您之前,就见了司云弈先生。”管家继续压低声音。 “司云弈先生很久之前联系过楚家,老爷误以为,司云弈先生明知您的身份,和您结婚是不怀好意,所以提出给司云弈先生乐安保险公司的合作机会,以及十个亿,让司云弈先生离开您,但是他拒绝了。” 楚君烈紧紧闭着眼睛,手一点点抓紧病床的床单。 “但是您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促成合作,并且还亲自上场,捐了十个亿。”管家扫了眼旁边的检测仪器,发现楚君烈心率开始加快。 “我猜测,司云弈先生可能会觉的,您是在老爷授意下做了这些,所以才会向您提出离婚,也有可能是为您着想,不想让您和老爷反目,所以承担一切。” 管家话音未落,就看到输液管开始回血。 “我言尽于此,该怎么做,您心中应该清楚。” 看了眼检测仪器上,恢复的数值,管家安静离开病房,在关门前,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男人。 病房门关闭的瞬间,检测仪器上的心跳数值狂飙,楚君烈迅速睁眼,强掩眼中的兴奋,起身拔掉手上的针管,转身关闭检测仪器的电源。 没有什么,比知道司先生还喜欢自己,更让楚君烈激动欣喜。 司先生没有抛弃曾经捡回的流浪狗;更没觉得自己是块嚼没味的口香糖。 楚君烈心情雀跃着,快速从病床上站起身,发现给自己输的是葡萄糖,拔掉输液管,叼着输液袋,把里面的液体喝下去,快速补充体力。 一只脚单跳着穿上鞋,楚君烈引门外两个保安进来,一个肘击击晕一位,再给另一位一个利落的过肩摔,脱下他们外套裤子,罩在自己身上。 一路避着摄像头,楚君烈翻过医院栅栏,几乎是飞奔着离开。 楚家庭院附近,楚君烈吹了一声口哨,不久后,一道灰蓝色的毛绒绒身影,避开巡逻保安,开心的从庭院里跳出来。 楚君烈摸摸烈风狗头,强忍激动,烈风摇晃大尾巴,亲热的蹭蹭主人。 “烈风,和我一起回家。”楚君烈牵起狗绳,脸上是难掩的喜悦。 第95章 茶屋包厢中, 司家兄妹例行聚会,以往都是打麻将玩乐,这次却意外的气氛凝重, 没有半点谈笑的声音。 “简直太过分了!”大嫂心里难受的厉害,低头擦着眼泪。 “大嫂怎么了?”司依依看向嫂子,发现大哥也异常的沉默。 “我之前还和你们夸过,祁崽上了贵族小学,刚进去后不久,就被分到天才班。”大嫂啜泣开口。 “我本来以为, 是祁崽考试成绩优异, 平常表现的好, 才被分进去,结果,结果……” “结果怎么了?”司依依蹙眉。 “结果这两天, 又被分回去了。”大哥脸色铁青。 包厢里陷入沉默,二嫂忍不住开口。 “你们不知道, 那场慈善募捐活动之后, 不少人凑过来,要给云天和萱萱说婚事。” 几人看向二嫂。 “我,我都给萱萱看中了一个小伙子。”二嫂满脸难过,“那小伙子是陈家的长孙,长的有点像是萱萱喜欢的那个十八线明星,他看了萱萱的照片, 说是特别满意, 还说愿意等萱萱回来, 两个人好好谈。” “那几天, 小伙子父母天天给我发消息, 亲家长亲家短,我说两个孩子连面都没见,他们还是热情的不得了。” “这两天,也不联系你了?”大嫂擦擦眼角,难过看向弟妹。 “就在小叔子离婚的消息传出来后,他们突然就变了脸。”二嫂捏紧拳,眼神愤愤。 “他们提出来,如果要萱萱嫁进他们家,要备千万级别的嫁妆,还要至少生个三胎!” 二嫂气的不轻,“他们把我女儿当什么?我又没有赶着要嫁女儿!” “拉黑了没?”司依依关切问一句。 “都删了。”二嫂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薇信给众人看,气的不轻,“之前这些人是天天凑上来,今天这个富太太请我吃下午茶,明天那个贵妇人邀我逛街,这两天全都安静了,我有事想问,发现几人还把我拉黑了!” “我这边之前也是。”司依依自嘲一笑,“突然来了很多单身优质男,一个劲的示好,个个都是善解人意,让我走出来,就连我那个前夫,竟然也搞了个小号,也发消息问我。” “那个玩意还敢给你发消息!”司云天一听,立即起身,当即撩起袖子。 “大哥你别激动。”司依依一笑,“我都没有理睬他们,我就知道,他们都不是冲着我来,而是冲着楚家。” 司依依话音一落,众人都沉默了半晌。 “司家股票跌的厉害,我听说前两天股东都在问询云弈这件事。”司云狄叹了口气,“云弈面临的压力,肯定比我们大。” “这一个个都是墙头草。”二嫂眼中怒气难消,“看着楚君烈成了楚家人,都来讨好我们,一听小叔子和楚家人要离婚,一个个都没影了。” “我就是心疼祁崽。”大嫂忍不住的伤心,“孩子之前被分到天才班,他高兴坏了,写作业都积极了不少,每天回家饭都不吃,先写作业,写完还要我们都给他看一遍。” “这两天孩子又被分回原来的班,祁崽话都少了,晚上还偷偷哭。”大嫂难受不已。 “无论楚家还是司家,那些都是大人的事,怎么就作用在孩子身上。” “行了。”大哥一声叹息。 “我们就当是借此,看清这些人的真面目,也好在时间短,各种事情还没成定局,要是这中间孩子们的婚事成了一桩,后面才闹心。” 二嫂想想陈家人的嘴脸,咬牙点了点头。 “今天就不打麻将了,走吧。”大哥率先起身,众人也没这心思,纷纷穿上外套,走出茶室包厢。 茶室规模不小,不少人就喜欢在这谈生意,去前台的功夫,遇到不止一队之前认识的人。 曾经这些人也热切过,现今都是礼貌的打招呼,不至于表现的自己太虚荣。 这些人态度疏离,司家几人也尴尬,还不得不回应一声,寒暄几句。 几人站在前台,司云天正要刷VIP卡,发现之前存的钱已经消费完,前台热情介绍现在储值活动,司云天招招妻子,让妻子做决定。 大嫂最是会过日子,仔细听着前台的介绍,转头和妯娌们商量。 “储值一万送两千,两万送五千,但是我们平均每两周来一次,过段时间肯定还有新年储值活动,不如就选一万的。” “好呢。”二嫂点头同意。 “储值一万。”大嫂回头,拿出张银行卡,前台接过卡操作,几人都等在一处。 茶室走廊里传来笑声,是一个包厢的客人出来,正在互夸。 “崔哥你闺女可真是优秀,211的研究生,人长的漂亮又大方,工作能力还强。” “陈老弟你儿子也不差。”对面笑呵呵的接话。 一听“陈”这个姓,司家几人扭头看了过去。 走廊和前台有一处弯,虽然彼此看不到,但声音却是听的清楚。 “不瞒你说,崔哥,为了孩子的事,我和孩子的妈没少费心,亲戚们也给我们介绍不少女孩,都没你闺女优秀!” “是吗?”中年男人一笑。 “崔哥你知道之前那个司家吧?”姓陈的男人举了个就近的例子。 “知道啊。”中年男人点头,“他们家差点就攀上高枝了,港城谁不知道?” “倒也不是攀高枝,是他们家闺女不行,我差点把我儿子介绍过去。”姓陈的男人嫌弃摆手。 “他闺女,就读了一个普通大学,脑子一般般,长的也一般,想的倒是挺美。” 司家几人齐齐变了脸色。 路过的几人都听到声音,再看脸色极其难看的司家人,站在一边幸灾乐祸的窃窃私语。 “他们!”二嫂听着自己孩子被当众诋毁,愤怒不已。 “冷静。”司云狄面色严肃的拉住妻子,“这是公共场合。” “可能是因为司家就那么一个女孩,平常宝贝得很,把她宠的厉害。” 中年男人笑了笑,“我家三个孩子,两个女儿,平常散养,所以没有那些娇气习惯。” “所以说还是崔哥教的好,司家那闺女,以后能嫁出去都不错。” “说不准人家也招个乡里来的女婿,到时候如果女婿发达了,虽然留不住人,但好歹离婚还能领十亿的分手费,也不亏。”中年男人笑着开口,姓陈的男人听出这说的是谁,也跟着笑起来。 两人笑着走过弯,看到不远处前台,眼睛都快要喷火的几个司家人,猛噎了一下,快速止住笑,有些尴尬的扭头。 两人站在弯处,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MD。”听着十亿分手费的言论,司云狄怒火中烧,朝两人就要走去,被家人快速拦住。 “臭嘴一天到晚叭叭什么东西!”大嫂虽然拦着司云狄,眼中也难忍愤怒。 “两个大男人嘴碎的跟裹脚老太太一样,还对别人家的孩子闺女评头论足,你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两人一噎,中年男人想退两步,要避其锋芒,但又看到前台处不少人看着,只能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姓陈的男人见状,转头安慰中年男人。 “崔哥,有些人听不得真话,更不能听人提他们痛处,我们不如回去再喝两杯。” “你说什么呢!”司云天挡在妻子身前,拉过司云狄,让弟妹和妹妹都护在两人身后。 “我们说错了吗?”陈家人扭头,眼中带着讥讽,“你们还以为现在是一月前,你们被楚家罩着,想怎么来就怎么来,谁都得上赶着巴结你们?” “醒醒吧,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陈家人冷笑一声,“现在全港城都知道,你们司家的司云弈,和楚家继承人离婚了,你看看你们股价已经跌成什么破样子,你们以前勉强够得上二流,现在连三流都不是!” 司云天气的满脸通红,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之前就看不惯你们司家司云弈那副清高模样。”陈家人嘲讽一笑,“他以为他是谁,招招手谁都得拜倒他西装裤下面? 人家楚家的继承人,才不吃你这一套!你们司家救不起来了,就等着往四流五流里滑吧,到时候可别觍着脸来求我们帮忙!” “谁会求你帮忙!”司云狄指着陈家人,满脸怒气,“你脸真特么大!!” “对了,我们之前也没对你妻子说真话。”陈家人满脸讥诮,“我儿子根本看不上你闺女,一眼就嫌弃那种,按我儿子的话,照片是加了十几层的滤镜,化那么丑的妆还装可爱,一看就让人作呕!” “你特么……”听到女儿被人这样说,司云狄两眼通红,挣脱开拉扯自己的家人,上前狠狠一拳砸上男人鼻梁。 “别打了!”中年男人看似拉架,实则往司云狄身上下阴手,司云天看到,上前和中年男人打成一团,茶室经理连忙上前阻拦,半个小时后,警车停在茶室门前,把鼻青脸肿的几人都带了出来。 一个小时后,前来看丈夫的陈夫人带着人,又和司家的妯娌几个打成一团。 警察无语的看着几人,天色渐黑,许助理将灰头土脸的几人都带了出来。 “许助理,云弈呢?”司云天眼眶黑了一个,有点心虚的询问。 “老师有事。”许助理简洁回答,看着眼前几人,有点笑不出来。 老师订了明早的包机,这些人今晚竟然还能找出事来,并且还是团灭! “别跟云弈说我们被打成这样的啊。”大嫂捂着脸,发型凌乱,“就说我们没打输,我把她烤瓷牙都打下来了。” “好的。”许助理努力做了个深呼吸,保持笑容。 港城深秋的夜晚,仿佛一片化不开的稠墨,带着几分冷意,寒风不断侵袭。 公务机启程时间就在明早,司云弈临睡前再次检查一遍行李箱中的东西,确定没有遗漏后,穿着睡袍坐在床边。 手机振动两下,司云弈打开手机,看着许助理发来的消息,沉默良久。 窗外风声呼啸,司云弈低眸放下手机,躺入被中,察觉出被单有些显薄,思索着从京城回来之后,换回曾经的被褥。 楚君烈作为整本书的主角,哪怕处于再怎么危险的境地,也会转危为安。 但司云弈清楚,楚君烈极其不稳定的精神状况,会使他身边的人,处境都变的极其危险。 楚家如今还是楚老爷子一手把控,司萱萱之所以会听到楚君烈跳湖的信息,八成也是楚老爷子的安排。 事关楚家唯一的继承人,这样密不可传的消息,能到一个奶茶店老板耳中,证明说消息的人,看中的是奶茶店老板的另一层身份,和她的信息传递功能。 这是楚老爷子释放出的信息,他似乎已经对孙子的伴侣态度软了两分,但司云弈并不需要他的接受和承认。 对于一个没有多少时日的配角而言,现在什么都不需要。 司云弈闭目试着放松身体。 电梯中,身型高大的男人,牵着一条大狗,风尘仆仆的面对电梯壁,有些紧张的理了理头发。 电梯到达指定楼层,楚君烈看着眼前的家门,紧张的蹭了蹭手指,试着按上密码锁。 如果锁开不了,楚君烈已经看好怎么从外面爬上来。 手指接触密码锁,紧接着是短暂的一声音乐响,密码锁自动打开。 就像以前一样。 楚君烈心脏跃动的厉害,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再看看指纹锁,嘴角忍不住的咧着上扬。 司先生没有删自己的指纹! 楚君烈尽量小声的走进房间,屏住呼吸,站在熟悉的卧室房门前,眼眶忍不住的发红。 烈风看看不敢进门的主人,再看看房门,表示这个我熟。 烈风上前,主动用爪子开始挠门。 第96章 卧室门口传来熟悉的声响, 司云弈睁眼起身,看向房门。 挠门声顿了顿,又继续开挠, 比刚刚还用力,司云弈安静上前,打开房门,看到低身握着烈风爪子的楚君烈。 “司先生!”楚君烈仰头,有点紧张的解释,“刚刚是烈风在挠门, 我正在阻止它!” 司云弈眉头轻抬, 看着眼前人。 头发长了些, 身上是一套不合身的西装,也确实……瘦了。 楚君烈仰头看着眼前的人,对上最熟悉的目光, 努力忍着胸中的酸楚,一点点放开烈风的狗爪。 烈风瘸着前爪, 快速站在一边舔爪子, 目光幽怨的看着主人。 哪还有这样的,嫌挠的不够好,自己上啊! “司先生,我……”楚君烈站起身,看着面前的人,眼眶带红, 身形晃了晃。 司云弈抬手想要扶住眼前人, 楚君烈顺势倒过来, 靠贴在司先生怀中, 眸中藏着泪光。 司云弈被靠来的力道, 推的后退两步,楚君烈前进三步,抬头看着眼前人,眼中是浓浓的难言委屈。 像是在别人家受了委屈,自己历经千辛万苦跑回来的大狗一样,胸中有千万字,但是说不出一句。 “司先生,别推开我,我都知道了。”楚君烈抬手抱住眼前人的腰身,低头深深的呼吸,闻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气息。 像是脚终于踏在了实处,楚君烈心头是久别重逢的眷恋,浑身的毛孔都要张开,迫不及待的想要贴紧眼前人,再近一些。 夜色中,清隽的声线,也淡淡的。 “知道什么?” “知道您还是喜欢我。”楚君烈倔犟抬眼,“那个臭老爷子,让您离开我,他仗势欺人,我们中了他的奸计。” 司云弈看着楚君烈的黑眼圈,闻到他身上未散的消毒水味。 “与乐安保险的合作,是我提的,也是我一手操办的,那十亿捐款,不是他的,是我卖了名下在京城的一部分不动产和车。”楚君烈说起来,就觉得冤的慌,谁能想到这些东西,会成了让司先生和自己离婚的东西。 “他什么都没出。”楚君烈紧紧抱着眼前人,感受臂弯里的温热,低头嗅着眼前人身上的气味,声音低哑。 “您绝对不能听他的。” 司云弈低头,看着楚君烈有点凌乱的头发,一抬手,就摸到楚君烈有点发烫的脸颊。 “发烧了?”司云弈抬起楚君烈的脑袋,就看到楚君烈有点发红的脸。 “司先生,我一直都是这么热。”楚君烈握住司云弈一只手,紧贴着脸侧,目光紧紧注视眼前人,一步步上前,直到司云弈身后没有退路。 “司先生,我好想您。” 楚君烈黑色的眸子里像是藏着火焰,呼出的气息都带着几分灼热,司云弈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热度。 “司先生,不要回避我的话,您有没有想我。”楚君烈贴在司云弈耳侧,唇瓣轻轻磨蹭司云弈耳垂,身体亲昵贴蹭。 身后是冰冷的墙壁,身前是温度异常的楚君烈。 在温差之间,司云弈看到楚君烈轻吮自己耳垂,黑色眸色一直注视自己表情的楚君烈。 像是一头野狼,要确认找回属于他的安全感。 黑眸后面隐藏蛰伏着暴虐的怪物,但只要顺好他的毛,怪物就会“汪汪”叫着,甩着大尾巴撒着欢的跑出来。 司云弈轻抬楚君烈下巴,吻了吻他的唇角。 “有想。” “真的吗?”楚君烈眼睛一点点亮起来。 “你回头看一眼。”司云弈目色轻和。 楚君烈毫不怀疑的回头,在朦胧的光线里,看到卧室墙边立着的东西。 楚君烈快速转过头,两眼圆瞪着看着眼前人,似乎是不敢确认自己的心中所想。 “去看看。”司云弈微微向前,撤离身后冰冷的墙壁。 楚君烈紧抿着薄唇,走进墙边立的东西,不出自己所料的,发现这是一个行李箱。 楚君烈抬头,在司先生眼神允许下,小心放倒行李箱,打开之后,看到里面司先生整理好的衣物,还有一次性用品,以及自己衣服。 楚君烈看着行李箱里的东西,目光水汪汪的抬起,看向站在一旁的人。 司先生竟然准备来找自己! 楚君烈快速起身,紧紧抱住面前的人。 无数压在心底的难受的委屈,仿佛在知道司先生要来找自己后,瞬间释放开来。 “司先生,京城的饭一点都不好吃。”楚君烈有点哽咽,低头不断轻啄着眼前人的唇。 “京城没有我喜欢的人。” “京城的床也不好睡。” “那里没有您。” “嗯。”司云弈抬手,轻抚楚君烈脊背。 “那里还有坏家伙,想要偷您的钻石手链。” 楚君烈不断倾泻心底的痛苦,把它们通通翻倒出来。 “我控制不了自己,我好讨厌他们,我想把他们脖子都扭断。” “但是你没有做出来,很好。”司云弈继续轻抚着楚君烈后背,蜻蜓点水般回应他的吻。 “我明明记得那里,但是却感觉好陌生。”楚君烈抱着眼前人,一点点靠上卧室中间那张柔软的大床。 司先生的床。 带着司先生身上的淡淡气味,笼罩着一层温柔的光晕,软绵绵又温暖的大床。 “我做了一个帐篷,我把我关在我的世界里,我的世界里一直有司先生,这样我才能活着。”楚君烈低头,落下一个缠绵的吻。 许久没亲过,像是怎么也亲不够一般,楚君烈被这滋味甜的快要找不着北,不断的深入,掠夺司先生空间里的一切资源。 两人仿佛陷在温暖柔软的沼泽中,司云弈看到楚君烈脱去西装外套,露出里面的病号服。 司云弈停顿两秒,知道楚君烈极有可能是从医院里跑出来,同时有些无法接受,楚君烈穿着病号服,和自己深入交流。 不能和病人谈恋爱,这是基本的职业操守。 “司先生?”楚君烈强忍不安,不知道司先生突然的抗拒是为什么,低哑着声音小心翼翼询问。 “病号服脱了。”司云弈抬手,解开楚君烈身上病号服的衣扣,帮忙解了两颗,明明已经不再当精神科医生,却莫名又感受到深深的背德感。 楚君烈无辜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乖顺的解开病号服,在司先生面前脱下。 司云弈摸了摸楚君烈颈侧,发现他体温确实异常的高,身上滚烫的厉害,但他怎么也不愿意停下。 “头疼吗?”司云弈稳住呼吸。 “不疼,司先生。”楚君烈眼睛带着亮,低头吻上司云弈脖颈。 “那,乏力,食欲不振有没有?”司云弈忍着脖颈处传来的酥麻感。 “没有。”楚君烈声音带着几分鼻音,薄唇一路轻点着,到司云弈耳边。 “我能把司先生,都吞下去。” 情绪过于激动,也会引起浑身发烫。 司云弈不再问询,专心投入,直到后半夜,司云弈的床头灯方才亮起。 楚君烈舒舒服服的依在司云弈身侧,抱着身边人的腰身,满足的直哼唧。 在看到床头亮起灯后,楚君烈知道司先生的习惯,光着脚快步下床,接一杯温水回来。 司云弈靠着床头,有些脱力的一口一口抿着杯中的水,楚君烈回到自己的位置,头枕着枕头,蜷缩在司云弈身边,一脸满足和幸福。 司云弈侧脸看着楚君烈的模样,抬手轻捋了捋楚君烈额前的头发,虽然不想开口,但问题还是摆在那。 “你准备在这,待多久?” 楚君烈瞬间睁眼,抬头委屈的看着司云弈。 “我知道你想一直在这。”司云弈目色淡然,“但你也应该清楚,如果不是楚老爷子有意放你回来,你不会这么轻松到这里。” 楚君烈眸色微暗,抬手抱紧身边人。 “你的状态不好,所以楚老爷子放你一段时间,回来暂缓恢复。”司云弈看的清楚,“但他不会任由你长时间在这,他可能会生病,楚家可能会遇到问题,你不可能一直袖手旁观。” “并且。”司云弈顿了顿,“我并不是你爷爷眼中,你的良配。” “司先生。”楚君烈抬头,眸光黑亮又诚挚。 “我只喜欢您,没有人比您更适合我。” 司云弈垂眸对上楚君烈视线,唇边扬起一个轻微的弧度,安静不言。 “楚家的事,您不用烦恼,这些问题本来就是我该解决的。”楚君烈有打算,目光坚定,“无论如何,我会让他彻底接受您,楚家的重心也必须向港城迁移。” 司云弈手指下滑,眸光清冷,指尖摩了摩楚君烈此刻的眉眼。 “我会去京城,一件一件解决这些事。”楚君烈强忍着难过,仰头眼巴巴的看着司云弈。 “司先生,您一定要等我,千万不能被别人拐走。” 司云弈看着楚君烈,微微笑了笑。 “我等你。” 楚君烈抿了抿唇,起身在床下的衣服口袋里寻找,片刻后拿出一个菜狗的毛毡玩偶,回来递给司云弈。 “司先生,您帮我保存着,到时候您拿着这个,就能兑一个我回来。” 司云弈接过菜狗毛毡玩偶,看着被摸到快要包浆的菜狗,手指轻握,侧身给了楚君烈一个轻柔的吻。 第二天一早,楚君烈心满意足的踏上自己的领土,找出锅铲,在空中滑了两下,熟悉的手感和踏实感,瞬间找了回来。 看着冰箱里钟点工阿姨留下的一块三明治,楚君烈冷哼一声,拿起三明治,打开保鲜膜,两三口就解决。 怪不得司先生会瘦! 光吃这点怎么够! 楚君烈开火做饭,等到司先生快醒来的时候,将烈风叫了过来。 楚君烈调出几张照片,给烈风看。 “你要跟紧司先生,照片上这几个人,尤其要小心提防,明白吗?” 烈风圆溜溜的眼睛认真瞅着屏幕上的人。 楚君烈划过许助理的照片,下一张是任医生,再下一张是阿丹。 “我会尽快和你们团聚,到时候我带着楚家大部分资源来,在港城发展,给司先生打下港城的江山。”楚君烈摸摸烈风狗头,“一定要守好司先生,懂不懂?” 烈风晃了晃尾巴,表示明白。 司云弈醒来洗漱后,一打开卧室门,就发现楚君烈正和烈风似乎密谋着什么。 烈风一脸认真的模样,让司云弈感觉,确实应该给它找个学上,免的耽误孩子。 “司先生,早上……”楚君烈快速低头看了眼时间,“中午好!” “嗯。”司云弈走到餐厅自己的位置旁,发现椅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软垫。 第97章 软垫也是贴心。 司云弈安静片刻坐下, 楚君烈勤快的将饭菜都端出来,吃饭时直直看着司云弈,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一般, 想把人印进脑子里。 早餐过后,司云弈回到卧室,发消息取消商务机。 楚君烈熟练的把碗碟放进洗碗机,趁着洗碗机工作的时间,在房间里巡视一圈,像是巩固自己的地盘。 拿着抹布擦擦钟点工阿姨没有打扫到的地方, 给阳台的花花草草翻翻土, 走遍每一个地方, 摸摸拍拍,让所有家具认清家里的男主人是谁。 洗碗机工作完毕,楚君烈将干净的锅碗放回原位, 洗了洗手,小心打开司先生卧室的房门, 看到司先生今天没有去工作的打算, 靠在床头,手中拿着一本书,正在翻看。 楚君烈看着翻动书页的修长手指,从床尾爬上来,趴在司先生身侧,撑着脸认真看司先生的侧颜。 窗外阳光正好, 两层窗帘尽数拉开,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 一路光明, 照的床上也软烘烘。 昨夜刺骨寒风留下的凉意, 已经被阳光蒸发,楚君烈被晒的舒服,贴近身边人,闻着司先生身上勾人不断深入的香味,嘴角不由自主的扬起。 司云弈翻过一页,低眸看到身边昏昏欲睡的大型犬,空出一只手,轻抚了抚楚君烈的发顶。 温柔的爱抚,让楚君烈嘴角继续上扬,身后无形的尾巴摇晃,抬头吻上司先生的手,开心回应。 “再睡一会。”司云弈知道楚君烈昨夜没怎么睡,几次深入交流下来,他愈发的兴奋,像座快要爆发的火山。 司云弈要求最后一次后,楚君烈恨不得把浑身的热情都聚在这一次,司云弈都有点发晕,楚君烈呼吸更是乱到了极点。 后半夜司云弈睡的很沉,早晨醒了一次,发现楚君烈一直看着自己,眼眶有点红,枕头上都湿了一块。 司云弈半睡半醒间帮他把枕头翻了个,抬手阖住他的眼睛,把手放在他一直喜欢自己抚摸的地方,吻了下他的额头。 楚君烈应该是那时候才睡。 用脸侧蹭了蹭司先生的手,楚君烈眼神纯净,起身突然靠近司云弈,微微歪头,眸色认真。 “司先生,我们再玩一次那个游戏好不好?” “想玩哪个?”司云弈眸色轻和。 “三条信息的游戏。”楚君烈坐直身体,正色回应。 “可以。”司云弈动作轻缓,放下手中书本,摘下鼻梁上的眼镜,对上楚君烈的眸子。 看着眼前睫羽纤长的清冷眸子,眸光中只有自己一人,楚君烈胸口忍不住的躁动,想起昨夜的温存,眼睛黑润的舔了舔嘴唇。 “我先?”司云弈看到楚君烈眼底的火焰,似乎又要燃起来。 “好的司先生。”楚君烈顺服的低了低肩膀,目光几近贪婪的看着眼前人。 “我不会再向你提离婚,但你依然保有这个权利。”司云弈眸色专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是楚君烈清晨直直看着自己的眼神,还有枕头上的湿润。 只是第一句,就让楚君烈绷大了眼睛,眼底是浓浓的欣喜。 看着楚君烈忍不住的笑容,司云弈语气带着几分柔和。 “我喜欢你做的饭菜,你不在的时候,我会想你。” 楚君烈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角。 那句话说的果然没错! 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就要抓住他的胃!① 楚君烈目光熠熠的看着司先生,决定以后必须要向厨神的路上再进一步! “最后。”司云弈垂眸看向楚君烈,声线清晰淡然。 “我知道一些,关于你未来可能发生的事。” 楚君烈愣了愣,抬眼看着司先生。 按照游戏规则,三条信息里有一条假的就要判断为假。 前两条楚君烈可以毫不犹豫的判断为真,但最后一条…… 楚君烈思索片刻,司先生说的未来,有可能近也有可能远,如果司先生说一句,十分钟后两人要深入交流,楚君烈知道自己肯定拒绝不了。 “都是真的!”想到这,楚君烈坚定开口。 司云弈看着楚君烈没有什么负担的眼神,唇角轻扬。 “你赢了。” 这次的游戏没有设定惩罚,楚君烈想着司先生说的话,心底甜蜜蜜的上前,吻了吻司先生嘴唇。 司云弈轻轻磨蹭片刻眼前的薄唇,轻一抬头,在楚君烈耳侧落下一个吻。 “该你了。” 司先生的气息弄的楚君烈耳朵酥酥麻麻的发痒,耳尖不由自主的红起来。 楚君烈揪了揪自己耳垂,心底被小猫一套组合爪法,被挠着痒的厉害。 “如果司先生真的不要我了,我可能会没法坚持活下去。” 楚君烈低了低眸子,说出第一条。 “我很讨厌别人利用我,但是司先生不一样,司先生可以尽情利用我,这样我会感觉到我的价值感。”楚君烈看向对面的人,目光真诚。 司云弈轻轻一笑。 “还有最后一条。”楚君烈清了清嗓子,认真盯着眼前人,声音微哑。 “如果有人在我不在的时候,勾搭司先生,我会把他三条腿都剁下来,塞桶里灌水泥,然后扔进公海。” 司云弈轻抬眉头,注视着近在咫尺的黑亮眸子,微微低头,吻了一下楚君烈的唇。 “司先生,只能看我一个人。”楚君烈迫切回应这个吻,目光执拗又倔犟。 “我不在港城的时候,谁敢动司先生,我绝不会放过他。” 大狗不自觉显出分凶悍,司云弈抬手抚摸楚君烈后背,低头轻吻楚君烈额头。 “等回到京城,不要和你爷爷硬碰硬,知道吗?” “嗯。”楚君烈乖顺低头,明白司先生的意思。 楚君烈把烈风留在了港城,临走时还偷偷在洗漱间拉起衣服照了张相,发给司云弈。 司云弈按楚君烈的计划,没有去送他,楚君烈孤身回到京城,在飞机快要降落的时候,就调整好状态,整个人低落的下飞机,浑浑噩噩的回到医院。 失踪了一天的楚家孙少爷一个人回来,换上病号服,在检查完没有问题后,被送到楚家。 楚老爷子看着楚君烈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间,怎么也没想到,孙子会这么快返回京城。 “你该说的都说了吗?”楚老爷子蹙眉询问管家,管家也是难掩疑惑。 “老爷,该解释的我都说清楚了。”管家也是有些不明白。 既然两人的误会都解开了,孙少爷不远万里的跑回去,不应该重归于好,两人恢复之前的相处模式,让孙少爷的精神状况,一点点恢复到之前的状态吗? 为什么去了这么短时间,然后孙少爷一个人失魂落魄的回来? 想起当时老爷和那位姓司的先生第一次见面,谈判时的场景,管家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再看老爷,老爷似乎也想到,当时司云弈干脆利落答应离婚的模样,两人的心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 “该不会是……”管家欲言又止。 “他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君烈,非奔着离婚去不可?” 楚老爷子有点不相信,“就算君烈性格上有点问题,但是他好歹是我楚家唯一的继承人,长的不差,能力也有!” “那有可能,还是担心您的态度?”管家努力找出条理由。 “他那么聪明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我对他们的态度已经松了?”楚老爷子一敲桌子,“只要他问一问君烈,知道他这一路上没人拦着,他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管家一时间没了话。 楚老爷子起身,站在窗旁看着孙子房间的方向,心底不安的厉害。 整整一天,楚君烈没有出房门,也没有抗拒食物。 楚老爷子刚缓了口气,却听管家说,孙少爷只吃了素食,里面的肉和鸡汤,是一点都没动。 第二天管家端着托盘进房间送饭时,看到房间里遮阳的物件都卸了下来,房间里也被打扫了一番。 越是这样,管家越是胆战心惊,等看到孙少爷的瞬间,管家手一抖,托盘差点掉下去。 楚君烈面无表情的对着镜子,已经剃了大半的头发,看到管家来,也只是静静做自己的事。 黑发不断的跌落,管家眼睁睁看着孙少爷将头发尽数剃去,对着镜子无声的落泪。 楚老爷子听到消息的瞬间,几乎是立即关了线上的会议,一路上脚步都不稳,打开孙儿房门,看到事情竟真如管家说的一般。 “君烈,怎么突然就……”楚老爷子盯着楚君烈看破红尘的模样,呼吸不稳。 “爷爷。”楚君烈努力撑起一个笑容,“司先生他真的不要我了。” “胡说!”楚老爷子心底忍不住的惊慌,“你是我楚家的孩子,家世相貌样样不差,他肯定是欲擒故纵!” “是真的。”楚君烈眼中带着泪光,直直看着对面的老人。 “我之前就把我的所有银行卡,给了司先生,司先生都还给了我;我说我可以用楚家的资源,让司家荣华,但司先生不要;我这个人,司先生更是不想要……” “他之前收留我,只是可怜我,后来跟我结婚,也是因为我耍了手段。”楚君烈两眼含泪,看着楚老爷子。 “喜欢司先生的人,太多了,我当时只不过是运气好,但现在,我连这份运气也没有了。” “君烈,也有很多人喜欢你的。”楚老爷子努力稳住孙儿的情绪,“我这有很多人选,他们都对你有意的。” “是对我有意,还是对楚家有意?”楚君烈自嘲一笑,眼神空泛。 “这个位置给任何人,他们都会毫不介意的往前凑。” 楚老爷子眉头一蹙,但也无法反驳孙子的话。 “我已经想明白了,爷爷。”楚君烈露出一个苍白的笑,“我这个人,生来就是配不上‘幸福’两个字,小时候等不来爸妈,长大后好不容易遇到爱的人,也没法长久。” 作者有话要说: ①俗语。 第98章 楚君烈抬手, 指腹抹过眼角,看着手指上的晶莹,又忍不住一笑。 “以前都是司先生帮我擦眼泪, 他总是怜爱我,受不住我央求他什么,现在他已经不在意,毕竟我是楚家的继承人,爷爷你还告诉他,要给我找一个所谓的良配。” 楚老爷子张了张嘴, 心中的歉疚不断攀上胸口。 “我死里逃生不止一次, 但我现在, 才真正的明悟。”楚君烈缓缓呼出口气,笑着看楚老爷子。 “这世间一切都没有意义,金钱, 功名,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这些帮不了我分毫, 也带不来我爱的人。” “怎么带不来。”楚老爷子咬牙,“只要你想,就能带来!” “我不想强迫司先生,这样反而会让司先生更讨厌我。”楚君烈笑容苦涩。 “不喜欢我的人很多,我从来不在意,但如果连司先生也讨厌我, 我不知道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楚老爷子为难的皱起眉头, 楚君烈看着眼前的老人, 恭敬拜了拜。 “爷爷, 谢谢您这些年的养育之恩。” “君烈!”楚老爷子快速扶起孙儿, 吓的不轻,“你这是干什么!” “我已经找好,我下半生的居所,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楚君烈目光空泛。 “我会回到我小时待的寺庙,直到老死,我会天天为您祈福,祝您长命百岁,寿比南山。” 楚老爷子直直看着孙儿,祝福的话此刻就像诅咒一般,听的老爷子心中难受。 “君烈,你是我唯一的孙子,你要是出家,楚家谁来继承,你父母的心血,谁来延续?” “继承楚家,也不会给我带来我想要的幸福。”楚君烈目色如初,“爸爸妈妈,他们会理解我的。” 楚老爷子一噎,楚君烈目光坚定,一副心意已决的模样,将两人都推出房间。 管家也没见过这种阵势,和楚老爷子对视一眼,楚老爷子眉头紧锁,再怎么敲门,房门也不再打开。 “老爷,这怎么办?”管家有些惶惶不安。 “让保镖堵住门。”楚老爷子也是心急万分,“决不能让君烈出了大门!” 这种反对家族联姻,威胁家人出家的孩子,楚老爷子也不是没有见过。 心软些的家长,就任着孩子,把婚事取消:心硬的家长,会看着孩子继续演下去,寺庙里暮鼓晨钟、清规戒律,迟早会把孩子逼的哭着回家。 但和其他人家的孩子不同,楚君烈是打小就在寺庙里待过的,现在连头发都剃了,眼神处处透着心意已决,看的楚老爷子不得不着急。 “老爷,要不让司云弈先生,帮忙劝劝孙少爷?”管家试探着开口建议,楚老爷子纠结万分,想起之前撂下的话,憋的脸都有些涨红。 楚老爷子犹豫再三,找出联系方式,想了又想,却不知道怎么按下去。 隐约之中,楚老爷子怀疑这会是两人一起给自己下的套,但楚老爷子又不敢冒险,一旦孙儿是真的要斩断红尘,楚家的家业,真的要断绝在自己手中。 楚老爷子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清晨天蒙蒙亮,只听庭院中的警报声响起,紧接着外面响起喧哗声。 管家预料到今晚要出事,衣服没脱睡下,听到警报声立即起身,一路小跑到孙少爷房门前,只间十几个保安已经被撂倒,房门大开着。 “孙少爷呢!”管家连忙看了眼房间内,发现已经没了孙少爷的人影。 “孙少爷走了,我们真的拦不住!”一保安捂着后腰,表情是万般无奈。 孙少爷本来天赋就高,格斗技术都是名师指点,之后又历经实战,他要是想走,谁又能拦得住。 保安声音不小,匆匆赶来的楚老爷子,一下就听到这句,顿时身形不稳。 “老爷!”管家连忙上前扶住楚老爷子,也顾不得孙少爷,刚忙扶着老爷回房间,叫医生过来。 楚君烈背着包裹,回头看了一眼楚家的庭院,继续朝目的地赶去。 打车到山下,楚君烈仰头看着记忆中有点熟悉的山路,一步步向上。 脚下的青石砖,楚君烈已经踩过无数次,小时候寺庙中没有水,只能提着桶下山打水,楚君烈即便年岁还小,也会被要求着提一个小桶,上下来回。 冬天气温低,青石砖上堆了雪,被踩的很滑,楚君烈记得自己在这条路上摔了无数次,摔疼了哭,也不会有一个人哄自己一声。 庙里人少,几个师兄不擅长带孩子,住持年岁已高,到后来已经不怎么吃饭,楚君烈走的时候,住持被师兄扶着,才能出来看一眼。 楚君烈一阶阶迈上青石砖,看着面前比记忆中大了不少的寺庙,再看门上的漆,似乎是被翻修过。 寺庙里冷冷清清,楚君烈走进寺庙,看到天王殿大开着,迈进低头拜了拜。 找了一圈,楚君烈方才找到一个僧人,是张陌生的脸。 僧人看了看楚君烈的光头,再看看楚君烈身上背的背包,一眼就能看出这人是来干什么。 “施主,是考研失利,被分手,还是公司裁员?” 楚君烈低头回礼,再无辜抬眼。 “难道就不能是高考失利。” 僧人上下打量了眼前的男人一番,表情有点纳闷,“施主,您心里得有点数。” 楚君烈一抿唇,抬眉笑了笑。 “师父,我想要出家。” 和预料中的阻拦不同,僧人带着楚君烈到别院,拿出三张卷子。 “施主,您是本科僧、研究僧、还是博士僧?” 现在门槛要求这么高了吗? 楚君烈愣了愣,记得当年入门没这么难。 楚君烈从小便是多对一的家教,回忆片刻,看向僧人。 “我是家里蹲。” 僧人安静片刻,告诉楚君烈几个事实。 “施主,我们早晨四点半起床,我们需要出坡,也就是干活,晚上九点结束,并且我们这里一日两餐,过午不食,你需要待够四个月,才能正式出家。” 这几个事实,足够劝退很多人,很多满脸颓丧的年轻人,基本上只要听到早晨四点半起床,就会打消这个念头。 “我知道的。”楚君烈点头,“要背五堂功课,学习律仪,早晨洗漱后修行,一座一个多小时。” 僧人闻言,有点惊讶的看向面前的男人。 “对了,寺里接上自来水了吗?”楚君烈看一眼,“你们现在还下山打水吗?” “有自来水。”僧人继续上下打量楚君烈,“施主在此修行过?” 楚君烈点了点头。 僧人见状,带着楚君烈去另一院里,随着僧人一句“住持”,楚君烈终于看到一个熟悉面孔。 “师兄?”楚君烈看着眼前十几年未见的师兄,没想到他如今成了这里的住持。 住持看着眼前的男人,无论是他立体的眉弓,还是侵略性极强的深邃眼睛,都带着分意外的眼熟。 “我当时六岁。”楚君烈一句话,让住持瞬间想了起来。 当年小小一个,如今长的这么高大,住持忽的意识到什么,让旁边的僧人先暂时离开。 “你家中又出什么事了?”住持还记得楚君烈来自一个能力不弱的家族,当时是为了躲避危险,才被父母送进庙中。 “家中没有什么事。”楚君烈神色微暗。 “那你这是……”住持打量楚君烈半晌,隐约猜出一点,“被情所困?” “总之,我想要出家。”楚君烈避开话题,“希望师兄收留。” “你要是真想出家,介于你之前的修行经历,我可以让你立即就通过。”住持笑了笑。 楚君烈吭了吭,眼神看向别处。 “师兄,你还是让我待够一段时间。” “我想听真话。”住持认真看着眼前人。 楚君烈低头思索片刻,抬眼看向住持。 “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师兄你千万别逼我动手。” 住持顿了顿。 这话……是这么用的? “还请师兄保密。”楚君烈目光严正,“如果有人以后问起你这件事,你只需要回答我上上一句,说我执意出家就好,也算不上打诳语。” 住持一低头,就能看到楚君烈手背上因为之前滚了针,留下的的大片、还未消退的青紫。 “值得吗?” “非常值得。”楚君烈眸光坚定忠诚。 “我爱他,哪怕把我骨头打断给他熬汤喝,我也心甘情愿。” 住持安静许久,第二天清晨,楚君烈四点半起床,穿上僧侣的衣袍,洗脸刷牙。 天还未完全亮。 但晨光,一定在黑暗之后。 楚老爷子在床上清醒过来,第一时间就是找到手机,要联系那个自己之前犹豫许久,都没有按下的号码。 管家守在一旁,听着老爷手机中传出的忙音,莫名还有些紧张,再看老爷捏紧的手指,知道老爷的心情,不比自己轻松一点。 以往只有楚家让别人紧张的份,今天倒是调换过来。 电话接通,两人听到对面传来的的清隽声线。 “喂,您好。” “你好。”楚老爷子试着调整自己的语气,努力掩住语气中的迫切。 “小司,我是楚君烈的爷爷,我们之前见过。” 司云弈那边沉默几秒,礼貌疏离的回应。 “君烈现在很需要你。”楚老爷子有点难言孙儿出家的事,“你如果愿意来一趟,我会给你意想不到的好处。” “谢谢,但是我不需要。”司云弈淡然回绝,“我能做到的事,别人也可以做到,您既然要我与楚君烈离婚,您也应该坚决些。” 楚老爷子憋的说不出话来,老脸有些难挨。 当时让两人离婚的是自己,如今请求人家帮忙的,也是自己。 第99章 楚老爷子放下手机, 忍不住的头疼。 如果是别人,自己有不少种方法,让他妥协, 可偏偏这人是君烈喜欢的人,被孙子放在心尖尖上,是摸不得也动不得。 早知如此,当时就不该私下找他,也不该被那几张照片扰了判断,应当多观察一阵, 看看两个孩子的相处方式, 再做决定也不迟。 楚老爷子叹着气。 苦苦等了十几年, 好不容易等到孙儿松口,如今倒好,情况急转直下, 还不如之前。 司云弈在商场洗手间中,抬眸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 看到指间一晃而过的光芒。 楚老爷子极有可能来港城, 亦或是派人过来,迟早只是时间问题。 司云弈垂眸看着手上的素圈,沉默片刻后,将戒指缓缓摘下。 戒指内圈在手上留下印记,是楚君烈名字的缩写,长年累月的佩戴, 使得被戒指遮挡的皮肤, 比上下都要白一点。 将戒指收入口袋, 司云弈俯身再度用水冲洗双手, 抽一张擦手纸, 抹去指间的水滴。 走出洗手间,司云弈回到之前的座位,温姨和孙盼盼正含笑看着孩子,小女孩开心用两只手蒙住眼睛,然后突然张开手,“哇”的一声吓唬烈风。 烈风作为职场老手,无论是枪声还是爆炸声,都不会让它惊慌,但面对人类幼崽的吓唬,烈风瞪圆蓝色的眼睛,两只jiojio无措的刨刨地,尾巴摇摆,显出十二万分“吓到我”的模样。 “哈哈哈!”小女孩开心的不得了,蹦蹦跳跳到母亲身边,喝了一口母亲手上的柠檬茶,转身又去和烈风玩。 母女俩都没有因为离婚的问题,产生什么不良反应,甚至两人的精神状态,比之前好了很多。 孙盼盼之前在家一直没怎么打扮,现在一身轻松的穿着黑色的毛衣连衣裙,上半身套件白色的短款羽绒服,黑发烫了卷,淡妆一画,一路上有不少人频频看过来。 小女孩最近也有好好吃饭,脸上恢复了往日的小小婴儿肥,白白净净,头上扎俩小丸子,被妈妈打扮的可可爱爱。 温姨看着女儿和孙女的模样,眼神温柔。 “对了小司。”温姨突然想起来什么,看向司云弈。 “前两天你给我的检查单子,我都仔细看过了。” “怎么样?”司云弈适应着指间取下戒指的感觉,手指轻握几下。 “老大哥恢复的不错,至今没有复发的迹象,你们可以适当调整一下,每三月查一次血液学指标,六个月做磁共振或者其他影像学检查。” 温姨喝了口手里的水,眉眼带笑,“再坚持两年,就可以每隔半年或一年复查一次,小司你不用这么担心。” 司云弈点了点头,镜片后眸色清浅,微一勾唇。 孙盼盼也看向司云弈,眼中含笑的刚想说什么,只听手机响起铃声,孙盼盼拿出手机,一低眼就看到屏幕上显示的陌生号码。 孙盼盼眉头蹙起,挂断电话,刚放下手机,铃声再度响起。 和烈风玩耍的女孩顿了顿,扭头有些紧张的看向妈妈,孙盼盼皱着眉将电话再次挂断,将这个陌生号码拉入黑名单。 看到孙盼盼的表情,司云弈大致已经知道,这电话是谁打来。 拉黑那个号码三分钟不到,孙盼盼手机重复响起铃声,孙盼盼干脆关了手机,方才获得片刻安宁。 “又是他?”温姨关心询问女儿。 “除了他还会是谁。”孙盼盼做了个深呼吸,努力把之前的不悦甩到脑后。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多久?”司云弈看向孙盼盼,安全顾问公司的人,能保证孙盼盼身体上不受伤害,但这种精神上的骚扰,还是难防。 “从他向那位年轻女士求婚被拒之后,他就开始骚扰我。” “对不住啊司医生。”孙盼盼看着眼前人关切的目光,十分的愧疚,“又让您费心。” “谈不上费心。”司云弈话音一落,温姨的手机突然也开始响。 温姨低头一看,发现来电显示是医院同事,于是接通电话。 “妈,是我啊!”电话那头的男人带着哭腔,“求您劝劝盼盼吧,接我一次电话,我是真心诚意的想道歉,您就让她接一次吧!” 温姨一脸的晦气,电话对面传来医院同事着急的声音。 “你这小伙子!我还以为你是病患呢,你快把手机还给我!” “妈,我真的知道错了。”男人那头带着风声,似乎是在逃窜,拖着哭腔,“我真的是一时糊涂,才会和盼盼离婚,我是被我妈撺掇,又被那个女人欺骗……” 温姨冷笑一声,毫不留情,“怎么,就你最清白?我听说人家姑娘的父亲,听到你哄骗闺女,找上你们公司,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了你几巴掌,把你打趴下,你连个屁都不敢放。” “我,我那是……”对面一时说不出话来。 “噢对了,你现在被公司解雇了是吧?”温姨好心询问,“以你的本事,跳槽到别家,年薪百万不是轻轻松松吗,何必再来吃回头草?” “妈,对不起,之前都是我的错!”男人苦苦哀求,“您就让盼盼接我电话,就接一次……” “闭嘴吧。”温姨语调一硬,“我女儿会有更好的归宿,你就死了这条心!看来前些日子你挨的打还不够,你再敢骚扰我闺女,我这次把你另一条腿也打断!” “什么更好归宿!孙盼盼她是不是外面有人了,我就知道!是不是……” 男人声音带着些癫狂,温姨直接压了电话,再懒的和对方说话,多费口舌。 “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温姨拿着手机,满眼不悦,“看来上次还是打的轻了些,还能在这跳腾。” “妈。”孙盼盼给温姨使了个眼色,示意孩子还在旁边。 温姨察觉到话里的少儿不宜,立即噤了声,再不言语。 小女孩明显已经听到了外婆的话,低着头安静抚摸烈风。 几人一起吃过晚饭,司云弈送温姨和母女俩回家,小女孩吃饱饱,在车上就开始打瞌睡,似乎是信任身边的人,小女孩不自觉揪着司云弈衣服,靠着小脑袋睡了回去。 车开到目的地,小女孩还没有睡醒,孙盼盼想要抱女儿上楼,却发现闺女紧紧抓着司医生的衣服。 “让我试一试。”司云弈声音放轻,低身抱起小女孩。 温姨在一边帮衬着,在孙女身上盖一件外套,司云弈两手抱着小女孩,上楼到孩子卧室中。 温姨看着眼前人,动作小心又温柔的将孩子放下,镜片后眸色清和。 出了孩子卧室,温姨送司云弈离开,路上温姨关切看着司云弈,欲言又止。 “温姨,有别的事吗?”司云弈放慢脚步,看向身边头发灰白的老太太。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最近过得好不好。”温姨眼中带着几分慈和。 司云弈微微笑了笑,明白温姨的心中所想。 孙盼盼离婚后的处境,让温姨不由得担心另一位传出离婚流言的人。 “我很好,您不用担心。”司云弈如实开口。 “我也是没有想到,小楚他……”温姨顿了顿,小心看着司云弈的表情,不想让自己说出让司云弈难过的话题。 但温姨从司云弈脸上,看不出多余的表情。 好像也不是……很难过? 司云弈对温姨扬唇微笑。 温姨明智的不再开口,想起曾经在餐厅里,小楚眼睛都没法从伴侣身上挪开的模样,隐约能察觉,离婚这事,保不准还是小司提出来的。 “温姨,就送到这。”司云弈看了眼身后的小区,家家户户灯火通明。 “行。”温姨看了眼停在不远处的车,“小司回去早点休息。” 和温姨简单道别,司云弈缓步走向车,司机安静等待着,车中还放着音乐。 司云弈拉开车门,听到歌词中的两句。 “我知道,我们有一天要分离。” “时间有限,但我愿意无限爱你。” 司云弈要上车的脚顿了顿,缓缓回落。 如果时间真的有限,那也不该是现在,自己已经答应了楚君烈,要等他回来。 “家主?”司机等待着,半晌不见主顾上车,不由得回头询问。 “晚餐稍吃多了些。”司云弈不动声色,“我想散步回家,你先回去吧。” “好的家主。”司机点头应下。 “还有以后。”司云弈抬眼看向司机,“如果要放音乐,可以选些没有歌词的纯音乐。” 司机莫名一愣,还是听从的点了点头。 司云弈关上车门,看着车缓缓开走,一个人走在街道中,回忆书中的情节。 按梦里的时间,老人家现在已经在医院病逝,自己也遭遇了车祸。 但因为之前剧情的改变,老人家早早做了手术,现在他身体依旧硬朗,可自己的意外却不知道会什么时候发生。 按照父亲的经历,最多能够延长半年时间。 司云弈思索着,让几个小辈最近再交一次资产评估,如果还分不出胜负,自己要是发生意外 ,就只能找一位有能力且忠心的管理人员,暂代管理司家,直到几个小辈明确的分出高低。 这位管理人员,除了许助理,司云弈找不出其他有资格的人士,将许助理调到司家,意味着工作室的位置又会空缺出来。 司云弈安静的走在路上,忽然感觉身后有几些动静。 思绪从刚刚的问题中抽离,司云弈步伐依旧不急不缓,只是拿出手机,调到自拍模式。 这人比起楚君烈的跟踪能力,不知道拙劣到什么程度,司云弈看到对方有点不方便的腿脚,瞬间明白他的身份。 男人身后还有一辆最常见不过的银色面包车,那辆车里有着司云弈派去的,跟踪孙盼盼前夫的安全顾问人员。 今天白天在商场的电话,让他怀疑别人和他一样低劣,刚刚司云弈送几人回家,说不准更是确定了他心中所想。 司云弈刚打开手机不久,就收到来自陌生号码的信息,上面让司云弈小心提防身后,最好立即打车离开。司云弈不用多想,也知道是几位安全顾问人员发来的消息。 一辆亮着“空车”绿灯的的车从司云弈身边经过,司云弈没有招手,更没有让对方停下的意思,收起手机,不慌不忙的走上港城大桥。 大桥步行路段的桥头和桥尾,都有摄像头,现在时间较晚,桥上没有多少人,桥中段车流也少,司云弈放慢脚步,姿态如常。 身后的脚步声突然加快,司云弈回头,看到男人胡子拉碴的脸上满眼恨意,从口袋中拿出水果刀,直直扎了过来。 不远处的面包车还没停下,两人便从车中训练有素的跳了出来,飞快的直奔男人。 司云弈看着面前男人软绵绵的攻击,眼中带过分淡淡的笑意,后退两步,超过桥头摄像头的拍照范围,男人立即跟上,再次挥刀。 两位安全顾问人员瞬间上前将人扑倒,一人紧握男人手腕,快速朝外一拧,男人胳膊外翻,“啊啊”的叫个不停,疼痛难忍的松了手,水果刀应声掉地。 司云弈目光掠过赶来的两位安全顾问人员,微一抬眼,示意桥外的江水。 一位安全顾问会意,单手抓住男人衣领,一把推向男人,靠近护桥栏杆,底下是看似平静的江水,细看才能察觉出里面的漩涡暗流。 男人两脚悬空,半个身子快要掉下桥去。 “救命!救我!”男人几乎能看到头下的江水,心惊胆战大声呼救。 “司总。”两位安全顾问神色紧张,快速检查眼前人的安危,“您没事吧?” “没事。”司云弈话音未落,只听身后传来轮胎与路面摩擦的声音,还有接连不断的鸣笛声。 第100章 大半个安全顾问公司的人, 都知道现在合作的工作室老板,是楚总的爱人。 虽然倒处传着两人离婚的消息,但楚总离开港城时, 私下严肃的千叮咛万嘱咐,要保护好司老板的安全。 要知道自公司建立以来,价值上亿的任务,都没得到过楚总这般的重视! 所以当桥上逆行的小车,为了躲避迎面而来的货车,急打方向失控后, 两位安全顾问来不及顾另一人, 飞速向重点保护人物扑了过去, 躲过失控小车。 小车瞬间撞上栏杆,“嘭”的一声巨响,车内安全气囊瞬间打开, 引擎盖冒出白烟,栏杆被撞的变形扭曲, 但好在车没有冲出大桥。 “啊!”凄厉的惨叫声在小车前响起, 很快没了声响,小车驾驶员从安全气囊的撞击中清醒,颤抖着打开车门,就看到被挤在小车和栏杆中间的男人。 小车旁边还有一位被两壮汉扑倒的男士,好在这三人并没有什么危险。 交警和警察赶来,救护车将下半身血肉模糊的男人抬走急救, 小车主人看着车头的血, 眼泪婆娑, 话都快说不清, “我是从外地来港城玩的, 我不清楚路况,我真的不是故意逆行……” 司云弈站在两位安全顾问身后,看两人向警察专业的描述当时的场景。 小车司机听到自己撞到的,是一个持刀袭击别人的歹徒,还半晌没缓过劲来。 做完笔录,司云弈被两位安全顾问人员送回小区。 打开家门,看着先被司机开车送回来的烈风,司云弈低身摸了摸狗头。 今天的经历可以说是有惊无险,司云弈回到书房,却怎么也看不下手中的文件。 感觉到手脚有些冰凉,司云弈拿来暖脚器,当暖脚器插头插入电源时,司云弈清晰看到一道蓝色的电弧闪过。 伴随着“噼啪”一声,房间中的所有灯,几乎是瞬间熄灭。 “汪!”烈风察觉到情况,快速跑来,守在司云弈身边,左嗅嗅右闻闻。 司云弈沉默片刻,放下手中的东西,平静拿起手机,打电话给物业。 入住小区这么久,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 山上基本没有信号,楚君烈拿出早早备好的卫星电话,联络外界。 港城是一定要吞下的,但怎么吞,从哪开始吞,是一个大问题。 楚君烈安排在港城的人已经行动起来,建立基础信息网,这个时代的信息,也是一种极其重要的资源。 楚家有钱,但也要掌握关键的信息,这样才有资格谈竞争和合作。 这些行动,都是在暗中进行,至少不能被老爷子知晓。 楚君烈也不是没有想过,用强硬手段,逼老爷子交出股份和实权,杀伐果断的掌控楚家,铲除逆己,扶持会站队的那些人。 但因为自己之前根本没有继承楚家的意图,在楚家也未发展自己的势力,如果从现在开始谋划,哪怕整个过程毫无阻碍的顺下来,最快也要一两年,甚至更长的时间。 并且楚家商业版图铺的太开,楚君烈如果想重新换一遍血,对于各处而言,都是伤筋动骨,处处新意味着处处乱,有时甚至会起到反作用。 最好的方法,是从老爷子手中一点点接过楚家,慢慢的推陈出新,让楚家这个老机器,一点点换上属于新一代的新零件,等到整个机器焕新,那就是老爷子该放手的时候。 老爷子也心知肚明,整个过程需要祖孙俩配合,楚家才能稳步前进。 但楚君烈现在接受楚家的条件,必须是楚老爷子挽回,并且完全接纳自己的爱人,这个条件容不得一点商量。 比起用强硬手段,按头让老爷子承认司先生,楚君烈更愿意让老爷子自己去争取挽回,打心底里接纳司先生。 司先生想要的,肯定也不是别人在压力下假意逢迎,而是最好的真心对待。 楚君烈低头看着港城传来的消息,在看到“持刀袭击”、“车祸”这几个词时,脑子空白了片刻,难受的差点喘不过气。 这种怒意,即便是看到罪魁祸首下半身瘫痪,也还是难消。 楚君烈藏着卫星电话,偷偷去后山,给司先生打电话,在听到司先生声音的时候,楚君烈一下子红了眼眶。 “我没有事。”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温和,“你最近好不好?” 楚君烈蹲下身,无意识的揪着手中的干草,认认真真的给司先生说山上的事。 司云弈听到楚君烈上山出家,沉默了半晌说不出话。 卫星电话是超长待机,还可以装卸电池,楚君烈和司先生聊着,把一块电视都说没电,最后只能依依不舍的道别。 “司先生,您放心。”楚君烈对罪魁祸首耿耿于怀,“我会让他再没有能力干坏事,让他一点点的坏掉,受尽折磨再离开。” “你那边是寺庙。”司云弈抬手扶了扶额头,“别说这样的话。” 楚君烈回头看了眼庙宇,眼神虔诚几分。 “司先生,我会在佛祖面前,为您诵经,祈求佛祖保佑您平安的。” 司云弈安静两秒,唇边扬起分弧度。 一块电池的电量打完,楚君烈藏起卫星电话正准备偷偷摸摸回寺庙,却看到站在后门附近,不知道站了多久的住持。 “给你伴侣打电话呢?”住持戳破楚君烈的掩饰。 “师兄你怎么知道。”楚君烈有些不好意思。 “你看看后山的草。”住持拉着楚君烈,从寺庙后面往楚君烈站过的地方看去。 干草地硬生生被薅出一片心形的空白。 “来山上啃草根的羊都没你厉害。”住持一脸无语,“你让上山敬香的施主怎么想?” “顺带求求姻缘?”楚君烈笑着下去,从别住薅点干草过来,把空白暂时遮住。 楚君烈在山上待了两周多,楚老爷子是夜夜难眠,派去港城的人,发来几张照片,看的楚老爷子更是难受。 照片里的司云弈,抱着个别人家的小女孩,眼神尽是柔和。 并且细看他手指上,连婚戒都取了! 这是真的准备重新开始,不要君烈了吗? 楚老爷子坐立难安,一边的管家看老爷这般模样,试探着开口。 “老爷,山上生活清贫,要不我们去看看孙少爷,如果孙少爷有回来的意思,就接孙少爷回来。” “如果没有呢?”楚老爷子再看一眼照片,几乎能想到司云弈以后再组建家庭,一家几口其乐融融,而君烈独自一人,在山上孤独终老的模样,不由得心中火急火燎。 “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先哄孙少爷下山。”管家不忍看老爷子这般模样,“孙少爷这次上山,是一鼓作气,如果我们把他哄下山,他再上去,态度也不会有第一次那么坚决,就是再而竭。” 楚老爷子也是无计可施,第二天便带着管家上山,气喘吁吁的爬上山,扣开庙门。 僧人一听两位施主是来找楚君烈,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就把人叫来。 天知道这人有多能吃! 庙里人少,僧人之前下山采购一次,回来能和其他几位师兄,住持吃一周左右。 自从楚君烈来了,每天饭都不够! 一周的菜只能吃三天,做饭都比往常累! 楚君烈正背着佛经,准备应对住持的考核,听到楚老爷子来,换上一副不悲不喜的模样。 楚老爷子在堂中等着,看到一身僧侣穿着,仿佛无欲无求的孙儿,心底忍不住隐隐作痛。 “君烈,这几日在庙里,过的怎么样?” “回施主的话,过的很好。”楚君烈抬眼,深邃眼眸显出几分无欲则刚的情态。 楚老爷子咬紧牙关。 连“爷爷”的称呼都没了。 成了施主。 “孙少爷,您是不是还没传戒受戒?”管家看着楚君烈头顶,发现了重点。 “是的。”楚君烈如实点头,看向对面两人,“住持说出家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来看自己是否适合晨钟暮鼓的生活,一般人都需要四月适应期,但我因为有幼时的经历,所以给我缩减成一月。” “一个月?”楚老爷子刚忙算了算,发现还剩下不到十几天。 这要是真受了戒,那还了得! 楚老爷子有些着急的与管家对视一眼,片刻后一咬牙,拉着楚君烈走出房间,避开其他僧人。 “君烈,我和小司谈了谈,他说,可以和你暂不离婚。”楚老爷子真假半掺的开口,“或许你们俩还可以再谈谈。” “真的吗?”楚君烈眼中显出几分光芒,快步到寺门前看了一眼,没有看到自己心中的身影。 楚老爷子看着孙儿的模样,眼中带着苦涩。 半晌后,楚君烈从寺门前回来,眉眼愈发低落。 “司先生如果先和我谈,他肯定会来找我,带我回去。” “他,他还是有些忙……”楚老爷子和他人谈判诈话,眼睛都不眨一下,但偏偏却不擅长对孙儿撒谎。 “施主,我知道您是好心。”楚君烈情绪低沉到了极点。 “你想哄我,让我以为司先生还喜欢我,但现实如何,您怕是已经清楚了。” “我没了司先生,下半生便没了所求;但司先生没了我,他会有更好的人生,那么多人比我好,比我优秀,司先生可能,很快就会忘了我。”楚君烈失魂落魄的抬眼。 “我在这是对的,这些日子下来,我觉得寺中的生活也不错,可以就这样一天接一天的过去,不用理会世间的纷杂争斗,恩恩怨怨,也许很快就老了,可以到下一世。” “胡说!”楚老爷子忍不住着急,“你还年轻,未来能遇到无数的人!” “但我的心中只有一位。”楚君烈苦涩一笑,朝楚老爷子一行礼。 “施主,我不会回去的,我只能青灯古佛过此一生,您慢走。” 第101章 楚君烈眉眼低垂, 两手合在身前,一副送客的模样。 楚老爷子看着孙儿的光头,一想再有十几日, 孩子就要受戒,心中急的宛如猴挠,清楚知道,现如今只有一个人,能阻止这一切。 眼前阴影离开,楚君烈抬眼看到两人下山, 过去确认之后, 迫切的回到房间, 摸出卫星电话来,换上新电池,跑到后山。 司云弈接通电话, 对面是委委屈屈的声音。 “司先生,老爷子来找我了。” “嗯。”司云弈拿着手机, 在电梯口往后退一步, 让其他人先进。 电梯里信号不好,楚君烈自从离婚事件后,小心思敏感的不得了,让他等一分钟,他不一定又会想到哪里去。 “司先生,老爷子还想骗我, 被我识破了。”楚君烈低头揪着草, “司先生您可千万不要被人骗走, 更不能把我给忘了。” “不会忘你。”司云弈继续打着电话, 看电梯闭合。 “司先生, 寺里的生活一点都不适合我。”楚君烈话语里带着几些鼻音。 “我好想您,这里没有肉吃,做饭的师父只会开水煮菜,清炒的也不好吃,我还吃不饱。” 司云弈眼中带过分笑意,“老人家院子里的鸡鸭,这批养的不少。” “司先生,您等着我,回去我给您做烤鸭、闷鸭、啤酒鸭,烧鸡、炒鸡、椒盐鸡。” 楚君烈说着,把自己都快说饿,用力揪几下手底的干草。 司云弈微微一笑,忽的发现面前的显示器中,电梯一直停在四楼,一动不动。 身后又来了业主,想要乘坐电梯,按了几下上下键,也不见电梯下行。 “怎么回事啊……”业主嘟囔几声,话音还未落,只听里面隐约传来“咚”的一声巨响。 红色的数字一直显示着“4”层,业主被刚刚一声响动,吓的后退两步。 “司先生?”电话中传来疑惑的声音。 “我这里有些事,以后再聊。”司云弈握着手机,从楼道快步上到四楼。 四楼的电梯门打开,里面的轿厢卡在三楼和四楼中间,显示楼层的屏幕上只有一条红色的横线,电梯发生故障,偏偏里面的人还在努力扒开轿厢门。 “拉一把我!”里面一男人迫切的想要离开轿厢,看到有人过来,急切的伸出一只手。 轿厢和四楼地面间,只有一条并不宽敞的缝隙,仅够一人爬出来,司云弈从缝隙中看到电梯里有四五人,脸上是浓重的恐惧。 “警铃按了吗?”司云弈看向电梯中的几人,“联系负责人,保持冷静!” “按了,他们说很快派人过来。”电梯中一人怯怯开口。 “拉我啊!”男人越发着急,“快救我!” “把你的手放回去,别再跳动!”司云弈对上男人眼睛,眸色冷冽,“安静等待救援,不要引起其他人的恐慌。” “我,我……”男人收回手,看着周围人,额头上有汗冒出来。 “做深呼吸。”司云弈在上面引导,语调沉稳,“用鼻子缓慢吸气,数四秒,然后再用嘴呼气。” 电梯里几人跟着做起深呼吸,做了两三次,紧揪的心放松不少。 “我还是……”男人做了两三次,却还是焦急。 “摩擦你的手臂。”司云弈在上方指导,“皮肤感到压力时,会释放一种激素,缓和你的情绪。” “真的吗?”男人开始搓自己的胳膊,两条胳膊搓了片刻,注意力一分散,感觉自己呼吸好像顺畅了不少。 电梯突然又往下坠了一段,男人看着头顶的一条缝,心有余悸。 电梯情况不稳定,如果刚刚真把自己往出去拉,恐怕自己现在已经成了两截。 不一会功夫,工作人员及时赶来,启动紧急电源,让电梯不再下坠,将里面被困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救了出来。 男人还想找刚刚安抚自己的人道谢,倒处找寻,却没有看到那人的身影。 看到电梯中被困的人如数救出后,司云弈沉默着走楼梯,回到家中。 如果当时没有接到楚君烈的电话,或是接到电话后,自己想要先进电梯,轿厢中多一个人的重量,事情有可能会比现在严重的多。 楚君烈在后山,不安的看着手中的卫星电话,用力拔着手下的干草。 楚老爷子连夜安排好楚家的事情,第二天一早,搭专机到了港城。 司云弈看完几部《死神来了》,又买了本《一百种死法》研究许久,最后在末页,看到“好好活着”几个字。 好好活着。 司云弈手指掠过白纸上的黑字,眸光默然。 第二天下午,司云弈准备步行回家时,看到公司前停着的黑色豪车。 管家一直立在车边,无视周边人打探的眼神,在看到司云弈后,面带笑容快步上前。 “司云弈先生。”管家姿态十分恭敬,“我家老爷,想见您一面。” 看着管家相比之前,多几分尊敬的模样,司云弈脚步顿了顿,目色如常。 “我和楚老先生上次通了电话,在电话里,想必已经把事情,说的足够清楚。” “司云弈先生,老爷亲自从京城赶来,希望能和您面对面谈谈。”管家语气十分小心。 “老爷诚意十足。” 司云弈看向停靠在一边的豪车,只见豪车车窗缓缓降下,楚老爷子就坐在车中,竟是亲自过来接人。 司云弈遥遥看向车窗,只见楚老爷子朝着自己这边,努力露出一个尽量亲和的微笑。 楚老爷子一张板正的国字脸,平日里严肃惯了,如今这个笑容,有种莫名的惊悚感。 豪车转向停在司云弈面前,管家打开车门。 司云弈安静片刻,思索着楚老爷子在书中的重要性,坐进车中。 想起之前那次不太愉快的见面经历,看着身边的年轻人,再想想这次来港城的目的,楚老爷子不免有些尴尬。 车中一片安静,楚老爷子犹豫片刻,主动开口询问。 “小司,最近一段时间怎么样?” 毕竟之前没有这样的经历,话一出口,楚老爷子又有些后悔。 最近一段时间,不就是和君烈离婚的这段日子,问人家过的怎么样,不就是在试探对方,对离婚后生活的满意度。 就是他不说,司老爷子也能从照片里看出来,司云弈过的很满意。 司家股价下跌,港城一些墙头草的来去,完全没有影响到司云弈日常的生活。 比起之前,司云弈有了更多的时间和空间,摘掉曾经的婚戒,重新追求新生活。 果不其然,楚老爷子看着对面的年轻人,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楚老先生,劳您费心询问,我最近过的相当精彩。” 楚老爷子隐隐感觉出,眼前的年轻人在内涵之前自己故意放孙儿离开,让君烈来找他的事情。 既然说到这,楚老爷子也不好回避,只得露出抹苦笑。 “是我没有管好君烈,他要去心中所念的地方,我也不好阻拦。” “您是他唯一的亲人,您当然可以拦住,只是方法不对。” 司云弈坦言,“您大可给他多介绍些相配的美人,他总有动心的一位。” 司云弈说的是实话,书中的主角受就是楚老爷子介绍给楚君烈,从第一眼看上后,主角受就和楚君烈不断的巧合相遇,像是上天都在促成这一对,让他们感情日益增长。 这次楚君烈回京城没有遇到主角受,有可能是时间没到,但司云弈基本可以肯定,主角受在不远的将来,绝对会和楚君烈相遇。 楚老爷子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竟然痛苦的发觉,对方并不是暗讽自己之前的话,反而,说的是发自内心的言语,诚恳建议。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甩掉君烈。 楚老爷子眉头忍不住蹙起,看向司云弈放低声音。 “君烈他前不久还说过,他心里只有你,他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做。” 司云弈注视着楚老爷子,缓缓摇了摇头。 “他什么没做到?”楚老爷子迫不及待的询问,想要找到一点突破口,“我可以帮他!” “他离婚协议没签。”司云弈目色严谨。 “您能帮帮我吗?” 楚老爷子愣了愣,假装没有听到,自然而然的扭头,看向窗外的景色。 “港城这几年,发展的不错。” 司云弈安静看着楚老爷子,片刻后也回过头,眼底掠过分笑意。 车停在一处院落前,楚老爷子这次找的地方,相当讲究,是一家不对外的私房菜,宴设庭院中,每天只招待三席,平常人需要至少提前半年预约。 司云弈和楚老爷子面对面入座,等到服务人员将茶沏好离开后,楚老爷子横下心,抬眼看向对面的司云弈。 “我这次来,是想向你道歉,顺带表示感谢。” 司云弈眉头微抬,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落在老爷子脸上。 “君烈之前恨我,恨楚家,宁可自己开公司,赚九死一生的钱,也不愿意回来继承楚家。”楚老爷子浓眉轻蹙,目色严肃。 “他失忆后,我执意让他历练,让他知道普通人是如何艰难的生存,让他明白他现在所有的这一切,是多少人梦想的存在。” “但因为君烈之前的性格缺陷,我派来的人,根本不敢在生活中近距离的观察君烈,导致我对很多事情,都产生了误解,比如你,比如君烈对你的感情。” 楚老爷子目光软了软。 “我很抱歉之前对你的质疑,也后悔要求你和君烈离婚。” “我现在,只想给你重新好好说一说君烈。”楚老爷子从怀中摸了摸,拿出几张照片来,放在司云弈面前。 第一张照片,是楚君烈小时候的模样,看模样只有两三岁,应该是被父母送去寺庙前照的,模样能看出几分日后的俊逸,眼睛又黑又亮,睫毛浓密黑长,脸上还带点肉。 “这是君烈三岁的时候。”楚老爷子看着司云弈,“君烈像他母亲,打小就长的好看,听话又懂事,还会体贴人。 君烈那时候有些好动,好奇心很强,哪都想摸摸尝尝,但我至今还记得,他母亲有一次生病,他罕见的没有乱跑,而是抱着玩具守在他母亲身边,不断贴贴他母亲的额头,乖乖的不发声音。” 司云弈沉默看着楚老爷子,楚老爷子眼中还有点期待。 “你觉着他那时候怎么样?” “很好。”司云弈淡然开口。 “那时候君烈很乖,性格也很好。”楚老爷子眼中带笑,“讨人所有人喜欢说不上,但见到他的,都会夸他几句。” “这确实……”司云弈顿了顿,“可以唤起些父爱。” 楚老爷子安静两秒,默默把三岁照片挪开,在剩下的几张里挑挑,拿出一张楚君烈少年时的照片。 第102章 少年时的楚君烈, 浑身上下都带着股不驯的阴郁劲,看镜头也沉着张脸,是一眼看过去, 就知道不好惹的角色。 照片里的楚君烈手中拿一个奖杯,站在一整面摆满奖牌奖杯的柜子前,面无表情,似乎在思绪根本不在眼前。 “这些都是君烈曾经获过的奖。”楚老爷子看着照片,眼中带过几分骄傲。 “君烈天赋很高,凡是教过君烈的老师, 没有一个不夸赞他的天分。” 楚老爷子将照片放在司云弈面前, 点着照片背景墙中的奖杯, 如数家珍。 “这是全国青少年五十二公斤级拳击冠军奖杯,还有武术散打锦标赛赛冠军、青少年马术公开赛金牌、古典式摔跤冠军……” 楚老爷子嘴边带起点笑,“君烈学什么都快, 参加比赛都是冲着冠军去,他目标很明确, 话不多说, 骨子里也很傲。 他和同龄人几乎不交流,我经常想着谁能压压他的傲气,让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可偏偏他每次都能拿着冠军回来,并且一旦拿了冠军, 就失去了对这个项目的兴趣。” 司云弈垂眸看着照片, 和楚君烈相处的时间长, 司云弈几乎能看出来, 照片中的少年楚君烈, 看着镜头,正在静静谋划什么。 “这张照片拍后,有没有出什么事?”司云弈试着询问。 听着司云弈的问题,楚老爷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嘴边的笑意一点点消失。 楚老爷子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一点,面对司云弈问询的眸光,只好压低声,不自在的说出实情。 “君烈不喜欢别人进他的陈列室,但当时有个杰出青少年的采访,记者提出想拍一下君烈的奖杯,我同意了,照片拍过后不久,这个房间起火,所有东西都付之一炬。” 这个时期的楚君烈,像只喜欢收集金灿灿东西的恶龙,并且他还有些洁癖,当自己收集的东西被暴露或是被别人沾染,他可以毫不留情的烧毁一切,看着金色在火光里暗淡。 楚老爷子盯着照片,发现自己千挑万选,还是选到一个错误的选项。 司云弈现在会不会觉的,君烈脾气阴晴不定,还又加了一条“纵火”的罪名? “再看看别的。”楚老爷子快速把这张照片收起,在剩下的照片里快速挑选。 这张去滑雪的不错,但是照片上,给君烈教滑雪的私教,是个容貌出众的外国帅哥,不适合给司云弈看。 另一张是君烈在鱼池边喂鱼的照片,但楚老爷子记得,这些鱼被君烈喂过后不久,就翻了白肚子。 还有一张是君烈在国外开设安全顾问公司,执行完任务后的照片。 白色的衬衫上沾着血污,楚君烈坐在车引擎盖上,面色冰冷的擦着长刀上的血。 楚老爷子在几张照片中纠结许久,最后默默收起所有照片。 孙子,不是爷爷不努力。 实在是你黑历史太多。 楚老爷子再看眼前的司云弈,想起曾经调查到的,关于他的几张照片。 少年时在学校,穿着干净的夏季校服,身姿清瘦修直,代表年级致辞。 毕业后一身白色大褂,里面衬衫领带,浑身一尘不染,眉眼淡然。 即便之后回到司家,进入管理层,外出穿着修身的西装,银色的细框眼镜架在鼻梁上,沉稳清隽,也是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几乎是光明又正常的一生,和君烈形成两个极端。 这样的人,只会让人觉得,他应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而不是和与他不搭的人,纠纠缠缠。 可现在又有什么办法。 君烈除了他,什么都不要。 楚老爷子沉吟片刻,抬眼继续看向司云弈。 “君烈性格是不太好,有时候脾气也难测。” 司云弈喝了口茶,没有表态。 “不过君烈是楚家唯一的继承人,楚家的一切,到时候都由他继承。 你们结婚,我当时也没有拿什么礼金出来,现在我给你们补上。”楚老爷子语气亲和,抬手一招。 管家见状立即上前,拿出一份文件,还有一个小礼盒,里面是一把车钥匙。 “楚家在京城有不少不动产,我这里有栋大厦,年租金能到十五亿左右,就当作新婚礼物,赠予你。”楚老爷子将文件和车钥匙一并推过去。 “这辆车是全球限量版,华国只有一辆,就当是给你们小两口的代步工具。” 司云弈放下茶杯,抬眸看向楚老爷子。 “这些东西是有点俗气。”楚老爷子努力做出慈祥的表情,“君烈之前就决定要将楚家的资源,向港城倾斜,医疗机构方面,肯定也会有所涉猎,司家在这方面一直做的不错,合作定然是早晚的事。” 服务人员敲门礼貌通知后,开始上菜,司云弈看着眼前一道道摆上来的菜品,深知楚老爷子向来居于高位,如今能向一个资历远不如他的年轻人,做出这样的表态,绝对是十二万分的诚意。 楚老爷子对这唯一的孙子,也是疼惜。 “楚老先生。”司云弈不想继续耗下去,开门见山的询问。 “您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 楚老爷子想起孙儿那个光头,语气中是满满的无奈。 “小司你可能不知道,君烈自从上次从港城回来后,他看破红尘,要上山出家,已经快二十天时间。 要是再过十天,满一个月,君烈他就要受戒,现在能让君烈下山的,只有你。” “只要你能接君烈下山,让他愿意接手楚家,我再不会反对你们的婚事。”楚老爷子言之凿凿,眼神坚定。 司云弈认真看了楚老爷子片刻,忽的勾唇,嘴角扬起分弧度。 “您老真的没想过,楚君烈这样做,并不是真的看破红尘,只是想逼您妥协。” 楚老爷子一顿,没有回话。 “其实您完全可以在旁边等着看,楚君烈骨子里有野心,他不可能一直待在山上。”司云弈眸色淡然。 “我建议您,不要被他牵着走,跟他对峙,这场拉锯战,会终结于楚君烈主动低头下山。” “小司。”楚老爷子看着眼前的佳肴,叹了口气。 “君烈他从小到大,只问我要过两样。” “一样是他的父母,另一样……就是你。” 楚老爷子怎么可能不清楚孙儿的那点心思,楚君烈已经表现的再明显不过。 “我想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他,可偏偏他当时开口要的,我给了不了,我只能看着他失落的眼神,心底斥责自己,不是个好爷爷。” 司云弈静静看着对面的老人。 “他的父母,我给不了他,但是现在,我终于能带给他一样,他所期盼的。”楚老爷子表情苦涩。 “君烈现在所待的那间庙,就是他等了父母上千个日夜的地方,他现在回去了,又开始新一轮的等待。” “小司。”楚老爷子捏起公筷,夹起一筷菜,放在司云弈碗中。 “君烈对你是认真的,他是有野心,但你是驱动他野心的源泉。 人有时候有了欲望,才会努力的向前。你说让我和他对峙,但我很清楚的明白,对峙不会有结果,你不去接他,他就会一直等着你。” “他三岁时候,就能在那个庙里,乖乖等父母上千天。他现在已经成年,他在庙里,可以一直等你到老死。” 楚老爷子闭眼摇了摇头,“所以我没法不被他牵着走,因为我清楚他所说的都是真的。” 司云弈低眸看向碗中的菜,掩住眼底的情绪。 “小司,跟我去京城一趟吧。”楚老爷子认真提议,“接君烈下山,你可以看看君烈长大的地方,或者去看看你的侄女侄儿们,看看他们过的怎么样。” 司云弈安静许久,拿起筷子,吃下楚老爷子夹到自己碗中的菜。 楚老爷子见状,心下一松,露出一个笑容来。 司云弈用一天半时间,安顿好司家和工作室的事情,和钟点工阿姨说好离开的事情,牵上烈风,上了楚家的私人飞机。 楚老爷子也在飞机上,按书中内容,楚老爷子出行,不会有什么危险。 下飞机后,立即有车前来接送,楚老爷子关切询问司云弈要不要休息一天再上山,司云弈婉言拒绝。 楚君烈还在山上等。 山周边的空间不小,车驶进山区,发现里面还藏有几个小村镇。 楚老爷子目光扫过小村镇的摊子,想起孙子光头的模样,让司机停在一处摊前,看着摊子上摆的各种奇奇怪怪的帽子,忍不住皱起眉头。 “老爷子,给孩子买吗,这些都是新款!”摊主笑眯眯做生意,“网红款也有!” 楚老爷子看着摊上帽子,不太想买,但又担心小司看到孙儿的模样会嫌弃,还是矮子里面挑高个,选了顶勉强正常的。 车缓缓驶向寺庙所在的山脚下,剩下的路车上不去,只能人一阶一阶的走。 现在正是修行时间,楚君烈两眼紧闭,在佛像面前双手合十,低着头,面色强掩不安。 自从父母离世后,楚君烈还是头一次再这么诚心。 上次求了上千个日夜的重逢,最后与自己相见的,剩下两个牌位,楚君烈这一次,只求上苍能听到自己的声音,让司先生如期平安前来,带自己回家。 修行时间结束,楚君烈找到卫星电话,犹豫着坐在寺庙后门的青石阶上,看着台阶的尽头,仿佛又回到小时候。 上次司先生突然不想和自己聊,平日里两人能聊到一块电池没电,这次却只有短短三四分钟,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浓烈的不适感一波波冲击楚君烈的心口,楚君烈忍不住的胡思乱想,越想越是难过。 第103章 楚君烈清楚知道, 之前在港城的募捐活动上,自己太过高调,以至于之后离婚的消息, 也在港城传的沸沸扬扬。 那十亿捐款,被别人调侃成十亿分手费,不少人因此看着司家的笑话,更有甚者,把这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时不时就拎出来说说。 司先生一定也听到过这些传言, 一次两次兴许没什么, 但听的时间长了, 楚君烈害怕,司先生会生出些对自己的隔阂。 离婚的事尽人皆知,那些觊觎司先生的人, 肯定也会像雨后春笋一样出现,趁着自己不在, 他们保不准对司先生怎么关怀问候, 一来二去的,司先生要是真的察觉出来,别人比自己好怎么办。 楚君烈低头,手中紧紧握着卫星电话,牙根痒痒的咬上僧袍袖子。 还有之前,司先生突然遭遇危险, 自己都不在司先生身边, 如果再发生点什么事该怎么办! 楚君烈内心忍不住的惶惶, 越想越是不安难过。 司云弈知道楚君烈会像小时候一般, 坐在后山门前的青石板上, 望眼欲穿的等待。 上山的路对老人而言,有些吃力,管家扶着楚老爷子一阶阶向上,司云弈见状,礼貌搀扶住老爷子另一边,老爷子连连摆手,喘着气指上面。 “小司,不用管我,你先上去找君烈,君烈要是看到你,肯定得高兴的蹦起来!” 司云弈闻言没有推辞,走在前面,踏上一阶又一阶的青石板。 正值初冬,后山上的草都已经干枯,空气又干又冷,司云弈穿着高领毛衣,上面再搭一件黑色的羊绒大衣,走了一路,身上都出了层薄汗。 几处荒草遮住青石台阶,司云弈将荒草清理过去,再一抬头,看到了不远处的庙宇。 一个穿着僧袍的人,正坐在后门前的石板上,两胳膊横在腿面上,脑袋低垂着,手中还拿着一个卫星电话。 司云弈往后看了眼还没上来的楚老爷子,手放在大衣兜中,捏了捏里面静静躺着的菜狗毛毡,迈开脚步,准备过去兑换真人。 楚君烈捏着卫星电话,忽的听到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楚君烈抬头,就像做梦一般,对上那双心心念念的眼眸。 梦里的场景就这样出现在眼前,楚君烈惊喜站起身,不敢置信的抬手捏了捏自己,确保不是在做梦后,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绽开。 “卫星电话。”司云弈上着台阶,理智提醒楚君烈。 楚君烈猛地反应过来,探头看到司先生后面不远处,跟着上来的老爷子。 楚君烈立即跑进后门,用身体靠住两扇门板,将卫星电话藏在身上。 楚老爷子气喘吁吁的爬上台阶,还没到寺庙后门门口,只见一个身影猛地钻回寺庙,把门紧闭。 这是怎么了?! 楚老爷子顾不得其他,加快速度走到后门门口,站在司云弈身边。 寺庙的后门的木门板有些简陋,上面还有裂开的缝隙,楚老爷子能看到自家孙儿就靠在门板上,却怎么也不出来。 “君烈,你爱人我给你找来了。”楚老爷子敲敲门,“别躲了,出来看看。” 楚君烈转身,拉开一条门缝,看着站在外面的老爷子。 “施主您还会不会阻拦我们了?” “不会!”楚老爷子看着门缝中露出的一条,无奈开口,“爷爷说话算数,以后绝不会干预你们的小两口的感情。” 楚君烈忍着那一点点喜悦,眼睛一动,把门缝开大一点,露出半张脸,看向司云弈。 “司先生,您以后愿不愿意让我一直跟着您,只爱我一个人,永远不提分手分居分床?” 司云弈看着坐地起价的楚君烈,保持安静。 楚老爷子疯狂向司云弈使眼色。 答应他,先把他哄出来! 看到楚老爷子的暗示,司云弈无动于衷,眸光冷清的看着楚君烈。 楚君烈心虚垂了垂头,声音低了三分。 “不分手分居行吗?” 司云弈沉默片刻,从大衣口袋中,拿出那只被楚君烈之前快摸包浆的菜狗毛毡玩偶。 楚君烈开了开门,强忍着喜悦,接过司先生手里的提取码。 看着两人的互动,还有打开的木门,楚老爷子松了口气,脸上也不自觉露出分笑意。 楚君烈握着菜狗毛毡,忍不住的抱住眼前人,低头贪婪闻着属于心上人的气息,好像怎么也闻不够一般。 司云弈抬手,轻抱住楚君烈,在楚君烈耳边低语。 “我来了。” 楚君烈鼻子一酸,眼眶不由得的发热。 紧紧抱了心上人好一会,楚君烈牵着司云弈,迫不及待的回房间收拾东西,楚老爷子和管家见状,前去找住持,谈谈怎么给寺庙修缮一番。 司云弈看着楚君烈来来回回的勤快打包物件,一翻包裹,衣服里面藏着十几块卫星电话的电池。 “这些才用了没一半。”楚君烈一看这些电池,眼神幽怨,“司先生都不怎么和我联系。” “你不好好修行,这里的僧人都不说什么?”司云弈看着楚君烈走到自己面前,低声询问。 “住持是我师兄。”楚君烈坦荡荡的站在司云弈面前,开始脱下僧袍。 司云弈转身,不去看衣袍下的身体。 楚君烈眼中偷偷蓄着笑,换上上山时穿的衣物。 打包好行李,楚君烈牵着司云弈的手,大大方方的走出房间,路上遇到熟识的僧人,骄傲的向对方介绍。 “慧明,这是我爱人。” 慧明向司云弈低身一行礼,司云弈还礼,惠明直起身上下打量楚君烈身上的衣物,司云弈从他脸上看到几分难掩的喜悦。 “施主您来带走他就好。”慧明如释重负,简直浑身轻松。 自从楚君烈来了之后,原本一袋面能吃半月,现在只能吃一周,菜更是肉眼可见的少,周周从山下背米面上来,担菜担到肩膀疼,寺里的花销直线上升都是小事,重点是后山那片草地,实在再经不起薅。 佛门重地,楚君烈也知道点掩饰,会在拔光的地上铺点干草遮掩,可只要晚上一刮风,第二天一早起来看后山,就能看到一片片被薅出的心型秃地,一个接着一个,堪称世界第十大奇迹,羊来见了都直摇头。 并且现在网络这么发达,这要是被其他施主看到传出去,影响岂止一个“坏”字了得! 住持连夜开会,要等楚君烈走后,退心还草,那么多空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修整完。 “慧明就是管厨房的。”楚君烈心情愉快的拉着司云弈继续走,“我之前跟您说的,炒菜炒的不好吃的就是他。” “我还能听见!”慧明无语抬头开口。 “觉得那位师父做的不好,你可以自己来。”司云弈回头,向慧明师父抱歉一笑。 “又不是谁都能吃我做的饭,我只想给司先生做。”楚君烈美滋滋的低头。 楚君烈牵着司云弈到住持门前时,楚老爷子正和住持谈着寺庙修缮的事。 住持认得楚老爷子,更清楚寺庙能有现在的条件,都是多亏了楚家上一次的资助。 “师兄。”楚君烈毫不遮掩的牵着司云弈出现在住持面前,得意的介绍。 “师兄,我爱人来接我了。” 住持看着楚君烈肩上已经火速收拾好的包裹,无奈一笑。 “除了庙宇扩建,佛像镀金,这份心意,也请师父收好。”楚老爷子给住持推去一张支票,“君烈在这吃喝修行,废了师父不少心。” “多谢施主。”住持也没有推辞,收下善款。 几人离开时,全寺的人都来送别,楚君烈紧紧靠着司云弈,继续给司云弈介绍。 “那位是悦众,他负责上殿的时候敲打乐器,和着念唱,我教了他几段洗脑歌,最近他敲的很不好,被住持说了。” 司云弈看向悦众师父,悦众师父激动的送别楚君烈,看模样是不希望楚君烈再回来。 “还有那位是殿主,就是负责管理大殿,我有时候心情不好,肚子又饿,就去吃些供品……”楚君烈压低声音,“空盘那种。” 管理大殿的师父,站在门口双手合十,感谢佛祖显灵,把这家伙终于送了出去。 “还有那一位……”楚君烈一边下山一边说,眼睛黑亮,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司云弈安静听着,发觉众人这么高兴的都来送他走,全是有缘故的。 没有扯个横幅,鞭炮齐鸣锣鼓喧天的欢送楚君烈离开,都是多亏了几位师父的修行,和佛门清净地的加持。 一路上,管家不住的看向孙少爷,眼神是难掩的诧异。 在记忆里,孙少爷绝不是这么喜欢说话的存在,还眉眼带笑的说,如果非要解释,那肯定就是因为爱。 楚老爷子一路上听着孙子叨叨,刚开始听的有趣,到后来就有点佩服司云弈。 加长版的林肯在山下停着,楚君烈坐在司云弈身边,眷恋的说着想念,司云弈看着楚君烈靠过来的光头,安静许久。 楚君烈的五官端正凌厉到没有发型也很好看,但肩上一靠,就显得格外违和。 “君烈。”楚老爷子咳嗽一声,拿来一顶在山里镇上买的帽子。 楚君烈拿过帽子戴上,有点委屈的看向司云弈。 “司先生,等两周我头发就会长出来了,到时候你再摸我,现在可能会有点扎手。” 司云弈唇边扬起分笑,隔着帽子,摸了摸楚君烈脑袋。 “司先生,您还没到过我家。”楚君烈被摸的开心,“您这次来一定要多看看,我再带您在京城倒处玩玩好不好?” “好。”司云弈低头看向楚君烈,楚君烈眼眸黑润,用手遮着,快速吻了一下司云弈脸颊。 管家忍着自己的表情,扭头看向车窗外,孙少爷这副模样,要是让别人看到,非要惊掉下巴不可。 第104章 楚家所在的位置, 算是闹中取静,是占地面积极大的中式庭院。 院落景色极好,即便是冬日, 也有盎然耐寒的植物,针叶青葱,院中有一条极长的走廊,周边有假山鱼池,还有两颗古树,树根部青苔遍布, 方寸之间, 就能见到极美的山水。 司云弈没有学过建筑或是风水, 但也能看出整个庭院中,处处都是细节。 楚君烈戴顶针织的帽子,紧紧握着司云弈的手, 嘴角不自觉的勾起,无视周边来往佣人诧异的眼神。 带司先生来自己长大的地方, 楚君烈心底是说不出的开心, 仿佛这样可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还可以让司先生更多贴近自己一些。 司云弈缓步看着庭院中的景色,察觉到来往佣人肢体语言中,对楚君烈的恐惧与忌惮。 他们对自己也抱有好奇,目光忍不住的落在两人牵着的手上,新奇又疑惑。 “司先生。”楚君烈靠紧司云弈, 甜甜开口, “这个月有没有想我?” 司云弈侧脸, 看着楚君烈黑亮的眸子, 微一点头。 “我也好想您。”楚君烈眼眸亮晶晶的, 低头亲昵的用唇蹭蹭司云弈脸侧。 “每天都想好多遍。” 司云弈微微一笑,余光看到几位路过佣人惊恐的眼神。 像是看到了鬼,又像是看到大白鲨在岸上跳踢踏舞,极度的惊惧之下,几个佣人端着手中的托盘,拿出冲刺八百米的架势,几乎是转身就跑。 司云弈停顿片刻,楚君烈发觉身前人的分心,低头不依不饶的蹭上司云弈唇瓣,力度极温柔的轻吮几下。 看着又两位远远路过的佣人转身就跑,司云弈回应楚君烈片刻,短暂的温存品尝后,轻缓推开楚君烈。 “司先生,再亲一下。”楚君烈低声祈求,声调中还带了些鼻音。 司云弈快速沾了沾楚君烈嘴唇,像是蜻蜓点水般,给他短暂的慰籍。 这么久没见,也不是司云弈不愿意多给楚君烈一点甜头,重点是不断路过的佣人,震惊的眼神和姿态,惊悚到恨不得瞬间逃离,或者直接跳进旁边的鱼池。 司云弈不了解楚君烈具体给他们带来怎样的心理阴影,但隐约能猜出,楚君烈肯定做了不少让他们很久后回想起来,都觉得恐惧的事情。 也是为难他们。 “司先生。”楚君烈对这个吻有点不满足,舔舔嘴唇,还想凑上来再亲几下。 “嗯?”司云弈抬手,食指抵在楚君烈薄唇上。 楚君烈抿了抿唇,知道司先生现在不想和自己亲。 周围人太多了,并且…… 楚君烈抬手,偷偷摸了摸帽子下的脑袋。 头发什么时候能长出来。 用育发液行不行? “司云弈先生,孙少爷。”管家快步走来,看着两人面带笑容。 “晚餐已经准备妥当。” 从下了飞机到现在,几人基本没吃什么东西,更别提孙少爷在寺庙待了这么久时间,寺庙的斋饭讲究一个清淡,平日里调料都不会多放,正常人吃几天,肯定会受不了。 司云弈一手牵着楚君烈,跟随管家去往餐厅,楚老爷子换了身衣服,坐在主位,看两个孩子过来,眼中不自觉带了点笑意。 楚君烈已经很久没有和楚老爷子在一张桌上吃过饭,楚老爷子自己都快忘了,上一次和孙儿一起吃饭是什么时候。 几位佣人在旁边站着,手中端一个托盘,上面有温热的湿毛巾,和一套备用的餐具。 司云弈入座,楚君烈坐在司云弈旁边,拿过湿毛巾,就要帮司云弈擦手。 司云弈撤手,楚君烈立即跟上去,握起心上人骨节分明的手,用温热的湿毛巾轻轻擦拭。 楚老爷子看着孙儿低头含笑,美滋滋盯着眼前的手,细致擦拭,乐在其中的模样,浓眉动了动,不自觉想起司云弈曾经发给自己的照片。 君烈当时给小司暖着脚,看似低头一副受压迫的模样,实则心底偷着乐吧? 一边几个佣人看到这一幕,也努力保持安静,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能让孙少爷伺候吃饭的,这还是头一次见。 楚君烈给司云弈擦拭完毕,忍着低头亲亲司先生手背的冲动,自己快速擦了几下手,潦草的厉害。 “上菜吧。”楚老爷子看向一边的管家。 楚家似乎是分餐制,楚老爷子和楚君烈与司云弈吃的不同,旁边的佣人会把餐点展示在客人面前,如果要吃,就点一下头,如果不想吃,微一侧脸,佣人就会把下一道餐点端来。 楚君烈是饿极了,几口解决一道餐点,一连几道感觉没吃舒服,就让厨师再煎一块牛排上来。 楚老爷子看着胃口大开的孙儿,再想之前这孩子,一连几天绝食,之后硬生生往嘴里塞食物的模样,对比一番,不由得露出些笑容来。 煎好的牛排端上来,楚君烈首先小心翼翼的切下一块,然后放在身边人盘中。 “司先生,您尝一尝。” 司云弈夹起切下的一小方牛排,放入口中尝了尝,微一点头。 “好吃吗司先生,要不要再来一块?”楚君烈立即从面前的牛排上再次切下一块。 “味道可以,足够了。”司云弈还有点不大适应楚家的吃饭方式,一人身后至少有两位佣人时刻服务,总让人感觉不大自在。 “比起我做的呢?”楚君烈好胜心作祟,忍不住的凑上前询问。 楚君烈话音一落,屋中几人都有点诧异的看向楚君烈。 楚老爷子有点不敢相信,一向远离厨房的孙儿,竟然会做饭。 司云弈听到问题,放下手中筷子,抬眸看向楚君烈。 “你的更好。” 短短四个字,瞬间让楚君烈高兴的有点找不着北。 司先生说了,自己做的饭,比楚家请的名厨还要好吃! “小司,君烈会做些什么?”楚老爷子放下筷子,也来了兴趣询问。 司云弈回忆片刻,还未开口,只见楚君烈看着楚老爷子,目色沉了沉。 “有什么你直接问我,有意见也大可直接说出来。” 楚老爷子一愣,知道孙儿是过份敏感了些,对司云弈的保护欲更是极强。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问一下。” 眼看着爷孙俩起了矛盾,孙少爷目色沉沉,几位佣人反而感觉熟悉。 这才是孙少爷平常的模样! 刚刚那个细致体贴,满眼都是身边人,还爱笑的孙少爷,才是不真实! “是吗?”楚君烈有些不悦,放下手中刀叉,刚要说什么,却发现司先生转头看向自己。 对上司先生的目光,楚君烈瞬间安静下来,眼巴巴看着司先生,眨了下眼睛。 看着楚君烈低头乖乖切牛排,司云弈回头看向楚老爷子,语调清和如常。 “楚老先生,君烈会做的很多,这些年他也一直在学习,中餐和西餐基本都会做,很多家常菜他也比较拿手。” 楚老爷子看着一边吭哧吭哧切牛排的孙子,再看面前的司云弈,忽然间有种奇妙的感觉。 这世间的事情,讲究个一物降一物。 楚老爷子之前从未感觉有人能压君烈一头,可偏偏现在,这人就这样出现了。 君烈在这人面前,简直又乖又听话,把浑身的戾气都收敛起来,并且一看到这人,眼中就带起亮色,整个人瞬间鲜活起来。 管家看着眼前一幕,也难掩惊讶。 刚刚发生的事,是真实的吗? 仅是一眼,就让孙少爷把浑身的刺都收了起来。 如果说孙少爷是一把极其锋锐,一不小心就会伤人伤己的剑,那现在,孙少爷恐怕是找到了自己的剑鞘。 “好。”楚老爷子回过味来,看着司云弈,眼中的笑意又多了一分。 “现在会做饭,可是加分项。” 楚君烈抬眼看了看老爷子,眼中压着警惕,吃下一块牛排。 “君烈在做饭这方面,也有天赋。”司云弈已经吃了七分饱,放下手中筷子。 “刚开始学做时,就已经能做的有模有样。” 楚老爷子闻言和善一笑,楚君烈听着司先生口中的赞扬,嘴角忍不住的又要翘起。 经过长时间的跋涉,吃过晚餐后,司云弈就已经有几分倦意,再等楚君烈吃饱,困意更是袭上脑海。 “楚老先生,能否让管家帮我收拾出一间房间,我想先回去休息。” 收拾房间? 楚君烈耳朵瞬间竖起来,直直看向老爷子。 楚老爷子这次,算是看清楚了孙儿的所想,不由得笑着向司云弈开口。 “都是自家人,君烈的房间已经被收拾出来,小司你和君烈睡一个房间,怎么样?” 司云弈安静两秒,不用回头就能猜到楚君烈眼睛直放光。 楚君烈在庙里待了这么长时间,要是和他睡一起,晚上怕是有半夜不能休息。 “还是收拾出一间房。”司云弈婉言拒绝,身后腰间立即被蹭了蹭,楚君烈靠近司云弈耳侧,压低声音,还带点委屈。 “司先生,就和我在一起睡,我一定听话。” 楚君烈贴的极近,声音不会有第三个人听到,但两人亲密的举止,已经说明了一切。 司云弈看着楚老爷子含笑的眼睛,只能沉默认可。 看到司先生答应下来,楚君烈兴奋不已,起身早早跑向收藏室,拿出几件古董,像是雄鸟装点自己的巢穴,把东西放进自己的房间。 左右打量一番还不满意,楚君烈向佣人叮嘱几句,佣人立即拿来东西,楚君烈亲自给大床换上崭新丝绸质地的被单被套,抚平上面的每一个褶皱。 床垫柔软度也不够,楚君烈躺在床上滚了两圈,感觉弹性不足,但床垫已经是最好的。 楚君烈找出自己的手机,忍着心中的激动,开始查看关于水床的信息。 第105章 饭后, 司云弈陪着楚老爷子,在庭院中散了会步。 老爷子身体不错,即便白天爬山上下, 现在也能精精神神的迈步来回。 作为庭院的主人,楚老爷子今天心情极佳,时不时向司云弈介绍几句庭院里的花草,面色愉悦。 “那一方,种的是白羽玉簪花。”楚老爷子看向一处,“种了也有好几年, 大概是君烈离家时候栽下, 现在已经越了几冬。” 司云弈顺着楚老爷子目光看过去, 看到一片被摘了叶子的短叶梗,光秃秃的凸起一小块。 “小司你别看它现在不怎么样。”楚老爷子看向司云弈,浓眉上抬。 “我刚开始也不大喜欢它, 感觉它过平常,但等到春天一看, 它叶子长出来, 是一簇簇略带点橙色的白叶,飘飘袅袅,竟然是院子里最吸睛的。 等到夏天,它叶子转绿,又开始开花,叶片纹路好看, 花也长的婷婷袅袅。” 司云弈注视着短梗, 倒有些想看它春夏的姿态。 “更重要的是, 这片地旁边有假山挡着阳光, 假山上有流水装置, 让周边的土地潮湿,环境不好,但玉簪花偏偏耐湿喜阴凉。”楚老爷子看着司云弈。 “花和环境,适合的不得了。” 司云弈看向楚老爷子,明白他言语中的意思,扬唇微微一笑。 楚老爷子知道眼前孩子聪明,自己说什么他都能明白,心情不由得更顺畅几分。 “小司,今天你也累了,去好好休息休息。” “楚老先生,您也早些休息。”司云弈简单道别后,由佣人带领着,去往楚君烈的房间。 楚老爷子看着眼前孩子修直的腰身,不卑不亢的态度,越看还越多出几分满意来。 管家看着老爷的模样,忍不住一笑。 老爷一直都有饭后散步的习惯,从前是带着少爷走动,后来少爷找了媳妇,夫妻俩陪着老爷散步,一路上围着老人说说笑笑。 等孙少爷出生,刚开始那几年,可是热闹,孙少爷学会走路后,就在前面牵着玩具跌跌撞撞的走,老爷和儿子儿媳走在后面,看孙少爷走累了要抱抱的模样,不住的开怀。 可那时候有多欢乐,之后便有多凄凉。 老爷一个人在从前的路上走着,没了儿子儿媳,还需要再担一份,来自孙儿的恨意。 现在又有人重新陪着老爷走上了这条路,管家看着楚老爷子明显轻快几分的脚步,不由得衷心的为老主顾高兴。 司云弈跟着佣人,前往楚君烈的房间,庭院面积不小,足足走了几分钟,才到楚君烈房间所在的院落。 佣人停在院落前,为司云弈小心指了一下孙少爷的房门所在,声音不自觉的压低。 “孙少夫人,孙少爷的房间就在那。” 孙少夫人? 司云弈听着有些新奇的称呼,看向佣人。 佣人有些惶惶的抬头,紧张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佣人群里都传遍了,不仅有人看到眼前宛如谪仙似的男人,和孙少爷在走廊里接吻,还有人绘声绘色的描述了餐桌上的场面。 孙少爷细心给男人擦手,本来要和老爷吵一架,但被男人看了几眼,最后乖的连话都没说。 更有不少人都说,孙少爷之前跳鱼池,就是为了这个男人。 这要不是孙少夫人,几人保证把自己脑袋摘下来当球踢。 “我姓司。”司云弈看着面前惴惴不安的佣人,声调温和,“你可以对我换一个称呼。” “司少爷。”佣人机灵的换了称呼。 之前有人听到孙少爷叫男人“司先生”,无论怎么样,不能和孙少爷重了称呼。 司云弈微微笑了笑,“辛苦你送我过来。” “不辛苦。”佣人低头,不知怎么的,还有点不敢对上男人镜片后的眸子。 司云弈朝楚君烈房间走过去,佣人抬头拍了拍自己有点发烫的脸,看着男人走进孙少爷房间,眼中又不自觉升起几分担忧和怜悯。 孙少爷性格阴晴不定,阴戾又冷血,是众人皆知的事实。 曾经孙少爷也喜欢过一些物件,比如各种奖杯,但仅仅是被人要求着拿奖杯在陈列室里拍了张照,孙少爷就把整个整列室都烧了,里面所有东西付之一炬。 佣人不明白孙少爷的思维,但很清楚一点,被孙少爷喜欢上,绝不是什么好事。 这位司少爷人长的好看,待人还又礼貌,佣人长叹一声,不知道这样好的人,是造了什么孽,被孙少爷缠上。 司云弈推开房门,只是一眼,就看到面前造价不菲的屏风。 屏风前摆着数十个精美的瓷罐,横横一排,就是开古董店,也没这么密集的摆法。 司云弈安静片刻,转身关上房门,绕过屏风,看到桌上的情况,眉头不由自主的抬起。 几十个瓷瓶呈金字塔式叠在一起,摆在桌上,除了赤衤果衤果的炫耀外,最上面的瓷瓶里,还插着一枝花,想体现出一点意境来。 这些古董瓷瓶,如果不出意外都是真货,司云弈谨慎抬手,将瓷瓶一个个拿下来,免得桌子轻轻一晃,让上亿的金字塔倒下。 房间里是密集的字画,八成是楚家多年来的收藏,司云弈将画收起,一转眼又看到铺在沙发上的各种玉器。 司云弈沉默的洗漱,换上洗漱间中准备好的睡袍,走进卧室后,看到楚君烈在床上躺的平展,黑色丝绸质感的床单被套,无声暗示着什么。 “司先生,被窝暖好了。”楚君烈兴奋的往旁边挪了挪身体,把床上暖好的位置空出来。 司云弈坐在床边,摘下眼镜,理好镜链,再将腕表解开放在床头。 轻拉被子,躺在楚君烈暖过的地方,司云弈刚躺平,身边的人立即凑了过来。 “司先生,我看上一款水床,但是私人订制的要等等,水床来之后,我们一起睡好不好?”楚君烈手搭在司云弈身上,满眼都是黑亮的渴望。 “嗯。”司云弈一躺下,困意便不断的席卷。 “比起一起睡,其实我还想试试和司先生一起晃。”楚君烈压低声音,凑在司云弈耳边。 “我询问了客服,这款水床有种特殊的材质,睡在上面,能感觉到水在按摩身体,并且特别安全。” 楚君烈轻柔亲了一下眼前莹润的耳垂,“客服说,这款水床,无论重物怎么挤压,面对多猛烈的撞击,都没有问题。” 楚君烈说着,不知想起什么,耳朵有点发烫。 “并且客服还说,这种床对腰好。” 楚君烈话音落下,却迟迟没有听到司云弈回应。 楚君烈抬起脑袋看了一眼身边人,发现司先生双目轻阖着,呼吸绵浅。 知道司先生已经睡着,楚君烈抿了抿薄唇,躺在司云弈身边,看着心上人的侧颜,越看越觉得好看。 楚君烈嘴角忍不住的扬起,小心抬手,手指在司先生直挺的鼻梁上,虚空滑过,指尖落在司先生淡色的唇上方,不断回想着这里的柔软。 楚君烈手指缓缓的打圈,想象指腹轻揉司先生唇瓣的触感。 楚君烈忍不住微微起身,浑身都开始发热。 脑海中的小人不断跳着,想让司先生摸摸自己,楚君烈胸口空荡荡的,想要一点来自心上人的爱抚。 楚君烈微微撩起被子,看准司先生手在的位置,耐心等待着,等到身边人呼吸渐渐匀长,小心的一点点挪着司先生的手,直到将司先生白皙修长的手,放在自己身上。 似乎是察觉到手臂位置的变动,司云弈眼睫动了动,楚君烈连忙屏住呼吸,身体保持静止状态。 几分钟后,司先生没有醒来。 楚君烈小声松了口气,看着搭在自己身上的手,乖乖躺好,盖上被子。 半夜司云弈换了睡姿,身上的手不在后,楚君烈瞬间醒来,看着司先生背过身的模样,心底一点点的漫上委屈。 楚君烈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明明已经洗了好几遍,但这些味道还在自己身上。 楚君烈偷偷起身,想睡到司先生对面的位置,但一眼看过去,那边只有窄窄一条,根本躺不下自己。 楚君烈躺在床上,借着月光看司先生的后脑勺。 为什么有人连这里都是好看的。 楚君烈手指悄悄上前,摸过眼前黑色柔软的长发,凑近嗅嗅,还能闻到洗发水淡淡的香味。 想起之前,和司先生深入交流的时候,柔软的青丝散在枕头上,几缕头发沾着微微带汗的脸侧或是身体,楚君烈薄唇紧抿,眼睛都快要冒出些绿光。 楚君烈做了几个深呼吸,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但无论怎样,心底的悸动还是不断蔓延,挠的楚君烈心口发痒。 身后被子的起落,让司云弈缓缓睁眼,半梦半醒间看到天还黑着,便转过身,把让被子乱动的罪魁祸首抱进怀里,低头吻了吻楚君烈的额头,继续睡下去。 楚君烈眼睛一点点睁大,看着眼前的人,心中之前的那点委屈瞬间化开,嘴角止不住的上扬,甜蜜蜜的再往司先生怀里蹭蹭。 楚君烈眼中的情绪化成一滩春水,依偎着心上人,依依不舍的闭上眼睛。 没有什么,能比这更让楚君烈满足。 美好的就像是幻觉。 楚君烈需要不断确认,才能肯定,这不是躲在帐篷里的自己,看着菜狗毛毡和一堆钻石饰品,幻想出来的场景。 第二天清晨,天蒙蒙亮,司云弈安静睁眼,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回忆片刻后,想起自己在京城楚家。 手下是楚君烈的身体,司云弈缓缓挪开手,刚一起身,就被身边人瞬间扑倒在身下。 “司先生……”楚君烈眼神还有点惺忪,“您去哪?” “洗手间。”司云弈拿过腕表,看了眼时间,“现在还早,可以再睡一会。” “我也去。”楚君烈起身,表情执着。 司云弈去往洗手间,楚君烈走过去,守在门口,即便困的不行,但还是努力睁开眼睛。 司云弈洗过手,走出洗手间,楚君烈抱上来,黏黏糊糊的抱紧司云弈,像是怕一不留神就丢了一般,抱着司云弈重新回到床上。 睡了个回笼觉,司云弈起身洗漱完毕,正准备去餐厅,却发现管家早早等着,将早餐都准备妥当,端进房间。 “老爷说让你们多休息会。”管家面带笑容,把桌子上的古董小心挪到一边。 “司少爷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告诉我就好。” 司云弈看了看管家,对他称呼的转变,露出分微笑。 “这些古董,需不需要放回去。”司云弈一看就知道,楚君烈是从别处将东西都拿来装点他的屋子。 “当然可以。”管家一脸职业笑容。 “司先生,先别放。”楚君烈洗漱完走出来,让管家先离开,对着司云弈耳侧低声开口。 “司先生,这些东西到时候,我们带回家去。” 司云弈抬眼看向楚君烈。 “有些孤品买不到,他们这平常又不怎么用,我们把东西带到家里,物尽其用。”楚君烈理直气壮。 司云弈看着楚君烈,想起楚君烈把老人家菜地里的菜薅干净,连带鸡鸭,恨不得把地里的土都往家带的模样。 贤惠是贤惠。 但古董又不是白菜。 当天中午,司云弈监督着楚君烈,将房间里的古董放回收藏室,楚老爷子知道这件事后,下午就餐后,单独叫来楚君烈,拿出一封拍卖会场的邀请函,递给孙儿。 “你结婚,我也没给你搭些礼金。”楚老爷子看着自己面前的楚君烈,“要是有喜欢的,尽可能拍下。” 礼金司先生总不会拒绝。 楚君烈看了看老爷子,拿过邀请函,邀请函背面印有这次拍卖的几样拍品,楚君烈目光掠过,在最后一样拍品上,眼神顿了顿。 楚老爷子见状,就知道孙儿有了感兴趣的东西。 “其他东西你可以付,但这样我要自己来。”楚君烈看向楚老爷子,指向邀请函背面印有红宝石的图片。 一颗将近五十拉克的红宝石原石,尺寸令人惊叹,颜色非常的鲜艳明亮,净度更是惊人。 这样一颗红宝石原石,经过切割和抛光后,重量至少在二十克拉左右。 “你不要告诉司先生,关于红宝石的事,我要给司先生一个……”楚君烈有点说不出“惊喜”两个字。 上次给司先生惊喜,结果着实不太好。 “我还是告诉司先生。”楚君烈权衡之后犹豫开口。 “你或许可以参加线上拍卖。”楚老爷子给孙儿提意见,“拍卖会会场在国外,你们来去也麻烦。” 楚君烈眼睛亮了亮,低眼看向红宝石的图片,唇边忍不住扬起分笑意。 第106章 “你们是干什么的?”楚家庭院前, 保安拦住几位工人,翻开今天的预来访人名单,没有看到宅院有要翻修的记录。 安装工人里领头的, 将手上的单子递过去,看了眼庭院的大门,神色也有点不安。 “保安兄弟,这订单上写的地址就是这。” 保安接过单子,看着上面的货物信息,忍不住疑惑蹙眉。 水床? 谁要安装水床? 保安向上汇报, 不一会功夫, 保安队长过来, 看着工人开来的货车,检查一遍货物,确实是一张定制水床。 “购买人留下姓名和电话了吗?”保安队长仔细询问。 “有个昵称, 还有电话号码。”工人让保安队长看一眼信息,“我刚刚打过去, 对方没接。” “思念使吾词语尽?”保安队长读出昵称, 眉头忍不住蹙起,这酸溜溜的,一听就是个恋爱脑。 保安队长再看电话号码,并不是京城本地的。 “你是不是送错位置了?”保安队长忍不住询问,“据我了解,这院子里没人买水床, 你要不再打一遍电话试试?” “真的是这的。”领头工人有点着急, 再次拨打电话。 保安队长看到单子下面还有一行字, 不自觉读了出来。 “水床尺寸要比豪华款再宽五十公分, 需静音效果好, 电机床中心床体,要承重全钢框,情趣功能都要,加急。” 周边几个保安听着,有人小心开口。 “该不会是哪对小情侣的?” 楚家庭院里保安和佣人不少,光花匠就有三位,这些人一部分住在庭院,还有一部分住在楚家安排的单人宿舍里。 其中谈恋爱的也不是没有,但买水床送门口的,还是头一回。 保安队长一听,也觉得不是没可能,把单子拍了张照片,发在私下的群里,趁管家和老爷还没注意到,让买了的人赶快认领。 群里看着单子,议论纷纷。 【啧啧啧,这昵称起的,肉麻死了,肯定不是我。】 【首先排除老爷和管家。】 【承重全钢框,啥身体啊这么猛?】 【豪华款都不够宽,还想怎么翻?】 【情趣功能都要,这么涩涩的吗?!】 …… 群里分分钟九十九加,可偏偏没有一个人承认。 保安队长忍不住的皱起眉头,只听旁边的领头工人突然来了精神。 “电话通了!” “唉,是的是的。”领头工人朝电话另一头回应,“您的水床到了,我们就在门口。” 电话对面说了句什么,领头工人看着保安表情有点为难,“您可能需要来一趟,保安这没您的记录,没法让我们进。” 对面似乎是应下,领头工人连忙说了几句“好的”,挂了电话,就等在门口。 保安队长也站在门口,表情严肃。 这必须得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把水床都敢往楚家庭院里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保安队长紧紧盯着大门,把旁边的领头工人看的都有点怯。 下一刻大门打开,身型高大的年轻男人走出大门,眉眼不悦的扫了一眼旁边的数个保安,几人看着眼前不苟言笑的孙少爷,一点点瞪大眼睛。 “思念使吾词语尽?”领头工人看着男人显出几分凶悍的光头,试着确认昵称。 “是我。”楚君烈拿过单子看了一眼我,抬眼一扫几个保安,保安立即反应过来,打开大门。 工人们将水床部件往庭院里面抬,保安队长像是被踩住尾巴一般,气势全无,扭头打开手机,拼命的找到自己发出的图片,想点撤回,结果最后按了个删除。 保安队长绝望的抬头,只见孙少爷正冷冷看着自己。 保安队长脑中迅速闪过,之前被孙少爷差点砍下手,一脖子血的男人。 “就看着?”楚君烈冰冷开口。 保安队长忽的反应过来,看着工人们吃力的搬着东西,立即带人上前帮忙。 水床都快要安装好,保安队长颤抖着看了一眼私群,里面的人还在要后续。 【话说到底是谁的啊?我刚刚去看了一眼这款水床价格,虽然咱们挣的不少,但这也确实奢侈啊。】 【我怎么看着‘思念使吾词语尽’这个昵称,好像是一个字谜唉,‘词语尽’,就是‘词’字去掉言字旁。】 【哦吼,是个‘司’字?】 结论一下,群里瞬间安静下来。 如果没有记错,孙少爷带来的男人,就姓司。 【最新消息,我看到工人在孙少爷院子里了。】 私人群里安静如鸡。 【群主已解散该群】 司云弈只是被楚老爷子叫去喝了口茶,回来后房间里的床就变了模样。 楚君烈躺在床上试睡,红着脸朝司云弈伸出手,迫不及待就想体验一下。 “我下午要去看看几个小辈。”司云弈看着眼前的水床,眸色淡然。 “你去吗?” “司先生我去!当然去!”楚君烈迫不及待从水床上翻起来,眼中带笑。 身为他们的小叔夫,怎么能不去看看他们。 拍卖会也在下午,楚君烈定好闹钟,跟着司云弈坦坦荡荡的走,楚老爷子不放心两人安全,硬是给塞了几个保镖,一起出了门。 顺路最近的是司萱萱的奶茶店,司云弈没有提前告知几人,牵着楚君烈进了店,发现店里生意不错,还需要排队。 两只小猫蹭着排队的顾客,软软的“喵喵”叫,小颤音叫的顾客魂都快飞出去。 楚君烈盯着一只靠近司先生,碰瓷般的在司云弈脚边躺下,露出毛绒绒小肚皮的猫咪,在司先生低身想要去轻抚猫咪时,在司先生背后露出一个恶狠狠的表情。 司云弈手指还未触上小猫咪,只见撒娇的小猫咪浑身一顿,紧接着一骨碌翻起身,一边回头一边依依不舍的走了。 司云弈起身看向身旁的楚君烈,楚君烈眼神清澈又无辜。 “司先生,摸摸我。”楚君烈认真的压低声音,在司云弈耳边建议。 “我也很好摸。” 前面顾客拿到号单,司云弈牵着楚君烈上前,司萱萱从电脑屏幕里抬头,面带微笑的看向客人,一句“欢迎光临”还没说完,剩下的话便卡在了嗓子里。 “小小小……”司萱萱看着眼前人,激动的快说不出话来。 吉莎莎听到动静,扭头一看小老板,跟抽了似的看着前面的俊美男人,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对不起小哥哥。”吉莎莎连忙顶上,试图把犯病的小老板先推一边,满眼真诚的遗憾。 “我们店长她母胎单身,一见帅哥就犯病,医生说花痴是不治之症,请多多包含。” 司云弈闻言唇角微扬。 “不是不是。”司萱萱连忙把吉莎莎推一边去,从收银台中走出来,眼睛含泪的抱住眼前的小叔。 “小叔,我想死你了!” 小叔? 吉莎莎眼睛动了动,再看男人,眼中带着几分属于长辈的包容。 “咳咳。”楚君烈看着司萱萱抱紧司先生,不满的咳嗽两声。 司萱萱听到咳嗽声,条件反射般的回头,一眼就看到站在一边的楚君烈。 司萱萱愣了愣,看看小叔,再看看楚君烈,不断回忆之前从港城传来的消息。 两人不是离婚了吗? 怎么还在一起?! “怎么,不叫小叔夫了?”楚君烈骄傲的走过去,紧紧握住司先生的手。 “你们……”司萱萱有点迷糊,“不是……” “没有,没有的事。”楚君烈打断司萱萱,绝不想再从他们口中听到那两个字。 “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楚君烈坚定补充两句,“我们一直都是夫夫。” 司萱萱看着两人,眨了眨眼睛。 怎么着。 楚家唯一的继承人,京城未来的首富,做定自己小叔夫了?! 司萱萱有点小激动,再看小叔,也没有反驳楚君烈的言语。 是真的! “那我请小叔和小叔夫喝奶茶吧。”司萱萱心底忍不住的高兴,“再送你们甜点!” 司萱萱欢快的回到收银台前打票,亲自带着两人坐下,将做好的奶茶和甜点端上来。 店里面有三位员工,但还是忙的不可开交,司萱萱请两人品尝,来不及多说什么,就回到收银台前帮忙。 司云弈浅尝一口面前的奶茶,实地观察了一番司萱萱的店,看着在收银台前,面带笑容的司萱萱,眼中带过分欣慰。 “司先生,我想尝尝您的。”楚君烈探头过来,看着司云弈手中的奶茶,仿佛要比自己手上这杯,好喝的多 司云弈将奶茶杯推过去,楚君烈低头含上吸管,看着司云弈的眼里,满满的带着笑。 司先生的就是好喝! 司萱萱忙里抽闲看了眼小叔和小叔夫坐的地方,只见两人跟热恋期的情侣一样,一边聊着什么,一边慢条斯理的喝奶茶,不仅彼此交换,吃甜点的时候,楚君烈还凑过去吃小叔甜品叉上的。 两人感情看起来简直是蜜里调油,跟“离婚”两字差着十万八千里。 看着楚君烈和小叔恩爱的模样,想起自己未来可能还要顶个京城首富侄女的名号,司萱萱长呼一口气,心底偷笑几下。 司萱萱忙的厉害,司云弈也不愿多打扰侄女,趁人少时鼓励侄女两句,和司萱萱简单告别。 楚君烈站在司萱萱面前,假装不经意提起之前的事,司萱萱立即站直了身体,紧张的眼睛一眨不眨。 “对不起小叔夫,以前是我做的不好……” 在司先生面前,楚君烈大度的挥了挥手,“司先生已经代我惩罚过你,我们夫夫一体,就当我也罚过了你。” 司萱萱一听这话,有些激动的看向小叔。 看看,还得是我小叔安排妥当! “你一个女孩在这开店不易,如果有什么不长眼的骚扰你们,你可以联系楚家。”楚君烈说完后快速看了司云弈一眼。 “司先生,这可以吗?” “可以。”司云弈点头。 人身骚扰,属于安全问题,司家就这么一个女孩,自然是要保护好。 “谢谢小叔,小叔夫。”司萱萱闻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司萱萱目送两人离开,吉莎莎满眼不敢置信的凑过来,压低声音。 “这该不会,就是你之前说的,要离婚的长辈吧?你小叔夫刚刚说什么,有事找楚家,是我想的那个楚家吗?!” “低调低调。”司萱萱把手往下压压,“谁能想到他们又和好了。” “天啊!”吉莎莎目瞪口呆的看向店外,看到两人上车,身后跟几位保镖,又上了后一辆车。 “小老板,发达带我!”吉莎莎眼含热泪,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突然间就真的抱上了大腿。 “苟富贵,汪汪汪!”司萱萱给好闺蜜一个肯定的眼神,忽的想起什么,在小群里发送消息。 要是让小叔看到大哥二哥平日里的邋遢样子,小叔非生气不可。 司北城和司北远接到消息时,正在组队双排,看到消息后,两人对视一眼,几乎是飞速的起身,开始收拾房间里的东西。 【还有啊,小叔夫也跟着小叔。】司萱萱发去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包,看到客人来,立即扬起笑脸。 “欢迎光临!” “小叔夫?楚君烈也来!”司北远看到消息,几乎是眼前一黑。 这还是楚君烈恢复记忆后,和几人第一次见面,司北远想着曾经的事,颓废坐在沙发上,想了半天,起身在医药箱里翻翻。 “你找什么呢?”司北城也紧张的厉害。 “布洛芬。”司北远表情凝重,“这样挨揍可能没那么疼。” 司北城看着兄弟安静片刻,也跟着在医药箱里翻找,可惜箱子里根本没有止痛药。 “这有半瓶钙片,我们分了吧。”司北城从箱子角落拿出保健品来,眼神犹豫。 “也行,如果被打断腿,说不准恢复起来快一点。”司北远靠在柜子前,眼神无光的和兄弟分食保健品。 从奶茶店中出来,司云弈选择先去司北鑫的养鸡场看看,楚君烈手机响起闹铃,司云弈看到他快速打开手机,输入什么后,进入一场拍卖会。 “司先生,老爷子准备给我们新房里添点东西。”楚君烈把手机拿到司云弈面前展示,“您有没有看上的拍品。” “你看就好。”司云弈对此并不是很感兴趣,将手机推还过去。 楚君烈戴上蓝牙耳机,盯着拍卖会中的拍品,面色一点点沉静下来,时不时出价,给家里添点饰品。 到京城郊区时,拍品已经上了一半,楚君烈将手机装入兜里,听着蓝牙耳机中传出的声音,和司云弈一起下车,到养鸡场前。 司北鑫忙着接鸡崽,没有看小群里的消息,一眼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叔和楚君烈,惊的半晌没缓过劲来。 第107章 “叽叽叽~” 几只小鸡崽从司北鑫脚边走过, 顺带叨了一下饲养员的鞋带。 司北鑫看着眼前身型高大的楚君烈,想起自己曾经嘴臭说过的话,手指微微颤抖。 如果没有记错, 自己单是“乡巴佬”这词就说了不下十次,好几次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私下也叫,之前更是摆了个椅子陷阱,想要好好整治整治他。 之后虽然因为小叔及时赶到,椅子没有砸到他, 但楚君烈他肯定已经看见, 自己当时做了什么! 司北鑫战战兢兢的看着越走越近的两人, 看到面色严肃的楚君烈,不知什么时候剃了个光头。 这人长的本来就威摄感十足,再加上一个光头, 身后跟着数个保镖,看的司北鑫脚下止不住的发软。 司云弈带着楚君烈, 还未走过去, 只见三侄儿本想往前迈一步,结果“扑通”一下,跪在原地。 几只鸡崽被吓的连忙跑开,司云弈停住脚步,顺着司北鑫的目光,看到因为正在听拍卖会信息, 面色严正的楚君烈。 楚君烈眉头一动, 看着跪倒在地的司北鑫, 转头给了司云弈一个无辜的眼神。 司北鑫本来想上前迎接两人, 结果脚软的厉害。 司北鑫看着小叔眼中带着几分询问的模样, 脸忍不住的发红,当机立断的开口。 “我……我给小叔、小叔夫拜个早年!” 站在两人身后的保镖们努力憋着。 “起来吧。”司云弈看一眼司北鑫,目光落在司北鑫开设的养鸡场上。 养鸡场规模中等,从司北鑫之前交来的分析数据中,这个养鸡场只需要经营两年时间,就可以将之前的成本覆盖。 司北鑫扶着一边的鸡笼,红着脸站起身,目光尽量从楚君烈身上挪开,假装镇定。 司北鑫陪着司云弈参观养鸡场,忽的想起什么,有些惊讶的看向两人。 他们不是离婚了吗?! 楚君烈一眼就看出司北鑫的心思,上前一步牵住司先生的手,再炫耀的朝司北鑫看了一眼。 司北鑫看着楚君烈的模样,把话往肚子里吞了吞。 就在前不久,母亲还打来电话,担忧的说了她们和陈家人打架的事,问自己未来有没有考公务员的打算。 要是让他们知道,小叔和小叔夫重归于好,他们得是什么表情。 司云弈看过司北鑫的养鸡棚,参观过里面的自动化设备,司北鑫带着司云弈到另一方养散养鸡的地方,里面是数百只小鸡,正惬意走转。 “你对养鸡场未来的规划是什么?”司云弈清楚了解,如果按他这样的规模,至少需要十几年,才能达到一千万的目标。 现在别说十几年,能再坚持四个月,可能都是司云弈的上限。 “我准备扩大散养鸡的规模。”司北鑫有些不好意思的搓搓手,“我看中了附近一片林子,想包下那里,饲养散养鸡,现在的人比起吃饱,更注重健康,散养鸡比饲养鸡营养价值更好,虽然生长周期长一些,但利润比饲养鸡更可观。” 司云弈看着眼前正在散步的小鸡,微微点了点头。 “小叔,散养鸡市场需求挺大的,我本来养这些散养的,是准备自己吃,结果养了几茬,愣是一只都没吃到,全都卖了出去。” 司北鑫兴致勃勃,“买了散养鸡的顾客也反应,散养鸡就是和饲料鸡肉质不一样,他们都下了预订的单子。 我上一茬散养鸡,都还没出栏,就被一位出高价的顾客买走,整整几倍的价格,怎么解释都不听,拦都拦不住,亲自上场捉鸡还被鸡扇,纯纯的大怨种!” 楚君烈闻言,看了一眼司北鑫。 司北鑫还毫无知觉的看着司云弈,笑容开怀,“小叔你在京城准备待多久?临走的时候,要不要拿几只回去先养着?” “不用了。”司云弈看着面前的小鸡,想起老人家的院子,那里还有不少鸡鸭等着楚君烈。 “小叔夫。”司北鑫小心翼翼的走到楚君烈身边,努力扬起一个笑容,“您要不要?我给您带几只?” “不需要。”楚君烈似笑非笑的看着司北鑫。 司北鑫被眼前人看的背后发毛,低头看看自己的脚,嚅嗫开口。 “小叔夫,之前那些事,是我年少轻狂……” “你还记得你那条奢饰品皮带吗?”楚君烈和善提醒司北鑫。 司北鑫一愣,想起那时玩二十一点时,输给楚君烈的腰带,点了点头。 “我一直收着那条皮带。”楚君烈面带笑容,“回去后,我会把皮带送给你大伯二伯,让他们就用这条皮带抽你,直到皮带抽成四段为止。” 司北鑫小脸苍白,下意识用手摸摸身后。 “你放心,我好歹是你的小叔夫 ,要是你被打的受不了,可以分一个月,天天抽。”楚君烈善解人意的开口。 司北鑫哭丧着脸送小叔和小叔夫离开,等到两人车都走远了,才想起来拿出手机,看一眼小群的信息。 平常小群里经常聊的热火朝天,司北鑫设置了免打扰,现在点进去,才看到司萱萱提前发的消息。 司北鑫一想自己要遭受的惩罚,就悲痛欲绝。 造孽啊! 司北城和司北远嚼着钙片扫地机拖地,把房间里上上下下打扫一遍,然后两人坐在一起,战战兢兢的等待。 两辆豪车停在公寓楼下,司北城快速打开房门,司北远守在电梯口前,尽力扯出一个笑容。 电梯里,楚君烈早早牵上司云弈的手,看电梯里只有自己人,亲昵凑到司云弈耳侧。 “司先生,我这样惩罚他们,是不是不太好啊。” “他们应得的。”感受耳边吹来的气息,司云弈面色如常,几个侄儿目中无人,虽然现在已经好了很多,但还是要给他们深刻点的教训。 楚君烈现在是自家人,下手还有个轻重,要是碰到别人手里,就不是皮肉之苦这么简单。 “司先生真好。”楚君烈忍不住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这次和他们解决完,就算是结算清楚,我以后会好好当他们的小叔夫。 等我回到港城,还有不少人要收拾,我想到好多好玩的法子,想去都用一遍。” “现在是法治社会。”司云弈淡然开口提醒。 “司先生,我知道的。”楚君烈吻上司云弈脸侧,一连几下的轻啄,笑容灿烂,“司先生说过的话,我都记得。” 同在电梯里的几个保镖,尽量低头,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假装没有看到前面的景象。 电梯门一打开,司云弈一眼就看到,笑的比哭还难看的司北远。 “小叔,小叔夫。”司北远立即殷切打招呼。 司云弈牵着楚君烈走出电梯,司北远一眼就看到跟在两人身后的保镖。 个个膀大腰圆,拳头和砂锅一样大。 “小叔您来了。”司北城在门口迎接,再看楚君烈,上下牙有点打架。 “小叔夫您也来了。” 楚君烈对着司北城,露出一个微笑。 司北城瞬间想起当年,在楚君烈头上套袋子,拿酒水浇他的情景。 司北城努力按住发抖的手,迎两人进到公寓中,拿来杯子,倒上茶水。 楚君烈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面前抖着手倒水的司北城,嘴角微微上扬。 “最近怎么样?”司云弈没有看公寓情况,深知这是两人加急布置出来的假象。 “小叔,我们还好。”司北城站在两人面前,恭恭敬敬回话。 楚君烈悠闲看着两人,只听蓝牙耳机中开始介绍下一项拍品。 “各位贵宾,接下来是第四十一件拍品,也是我们本场最后一件拍品。 来自莫桑比克矿区的,一颗重达五十一点三克拉的红宝石原石。” 楚君烈立即拿出手机,专注看着现场的场景。 “这个矿区,曾经出现过两颗重达四十五克拉的红宝石原石,如今更是刷新记录,出现更令人惊叹的尺寸。” 镜头给向红宝石原石,楚君烈低头,看到这颗红宝石鲜红动人的色泽。 “这样巨型,且未经加工的红宝石十分罕见,大家可以看到,它净度出色,几乎不含杂质,可以切割成高品质宝石。 宝石实验室对它进行过评估,如果采用理想切割比例,成品会有非常浓烈饱满的色调……” “莫桑比克红宝石原石,起拍价一千五百万美元,每次出价加价幅度,不得少于五十万美元……” 似乎是察觉到楚君烈的目光,不再落在自己身上,兄弟俩抬头小心看了一眼小叔夫,发现小叔夫正专心看着手机。 两人小小的松了口气。 “北城。”司云弈看向司北城,坦言他现在的处境。 “如果你一直决定投资,而不是自己创业,那你应该清楚,你的资产无法超过萱萱和北鑫。” “我知道的小叔。”司北城惭愧低头,“我研究了很久才发现,创业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如果让我自己来,我可能会亏的底裤都没有。” 坦白承认自己能力不足,也算是诚实。 司云弈看向司北远,司北远深深低头。 “小叔,我眼高手低,之前被骗的钱还没有找回来,我也知道我比不过妹妹和堂弟。” “明知是输,但你们还是不愿回去?”司云弈看着两人,“如果胜利者需要十年时间,才能拿到一千万,你们也要在这等十年吗?” 司北城和司北远顿了顿,听着小叔的话,突然间有点醒悟。 对啊,如果北鑫萱萱他们,需要十年时间才能拿到一千万,难道自己也要就这样,天天过着打游戏吃吃喝喝的日子,混过十年? “既然知道自己能力不足,为什么不想着如何提升自己的能力?”司云弈看着两个侄儿,目光审视。 “现在你们能帮到北鑫和萱萱,是因为现在的竞赛,只是最基础的,你们拿钱就可以让他们渡过难关。 但你们有没有想过,未来你们的堂妹或是堂弟继承了司家,遇到难题,你们要怎么帮助他们?” 司云弈指节轻敲桌面,镜片后眸色冷冽,“难道还是要像现在这样,无能无力的看着,然后混吃等死?” 司北城和司北远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底的情绪。 “无论谁继承司家,你们不能只让他一人撑起所有,你们都姓司,如果公司出了问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司云弈言语微重。 “我给你们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我会和楚君烈回港城,你们自己选择,要不要放弃继承机会,回来学一些能够提升能力的东西。” “小叔,不用三天。”司北远身侧的拳头紧握着,“我现在就能下决定,我要放弃继承资格,回去真正学一些有用的东西。” “我也是。”司北城深吸一口气,“我是大哥,我必须要学会如何帮助他们。” “好。”司云弈看着眼前两个小辈,心中带过分安慰。 “对了小叔,如果要回去,那我这租的房子,合同好像有点点问题。”司北城挠了挠头,“您能不能帮我来看看?” 司云弈闻言起身,和司北城走向另一房间,客厅里留下司北远,小心抬眼看着楚君烈。 看楚君烈低头一直盯着手机,司北远还以为小叔夫在玩游戏或是看直播,稍稍挪进想要找点共同话题出来,却看到小叔夫在一行里输入好几个零,然后点击竞价。 “三千五百万,二十三号竞买者三千五百五十万美元!”拍卖师异常激动,“还有更高价格吗?!” 片刻后,拍卖师目色一震,“来自华国的线上竞买人,出价四千万美元!” 现场安静许久后,有人再次举牌。 “二十三号竞买人,四千零五十万美元!” 楚君烈沉默着继续输入价格。 拍卖师呼吸急促,音量不自觉的提高,“来自华国的线上竞买人再次出价,五千万美元!” 现场哗然,提价是这样提的吗? 一蹦一千万美元?! “小叔夫……”司北远看着楚君烈输入数字,有些好奇,“您这是在干什么啊?” 楚君烈抬眼扫过司北远的脸,微微一笑。 “买个杀手。” 司北远瞬间脊背发凉,盯着楚君烈说不出一句话来。 拍卖会现场许久没有人再出价,拍卖师稳住激动的心情,看向场中的竞买人,“还有人出价吗,五十一点三克拉红宝石原石,现在价格是五千万美元!” “五千万第一次,五千万第二次……” 拍卖师最后一句还未出来,只见价格刷新。 “来自米国的电话竞买人,五千一百万美元!” 楚君烈眉头轻抬,毫不在意的输入价格。 司北远看着“6”后面的几个零,再看单位是美元,抬手一点点捂住胸口。 四个多亿的杀手,这得把人捅多少次? 第108章 “来自华国的线上竞买人, 出价六千万美元!”拍卖师激昂开口,目光热切的看过场下竞买人。 “还有人要出价吗?!” 底下的竞买人互相交流着,一颗五十多克拉的原石, 经过切割打磨后,最多能剩下二十多克拉。 之前有一枚二十多克拉的红宝石饰品,最后拍出三千多万美元的价格,现在的价格已经远超,并且这还只是块原石,后续如果切工出点问题, 那它的价值就会受到影响。 拍卖会现场已经没人再出价, 拍卖师目光扫过全场, 面色难压激动。 “六千万第一次。” “六千万第二次!” “六千万美元第三次!”拍卖师一敲定价锤,面带喜悦。 “恭喜来自华国的线上竞买人!” 买到中意的宝石,楚君烈脸色愉悦, 一手拿着手机,另一手活动了一下手指。 司北远看着楚君烈的模样, 脸色煞白。 “小叔夫, 买,买到了?” “买到了。”楚君烈抬眼看向司北远,扬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司北远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脖子缩了缩。 “对了。”楚君烈往后坐了坐,靠着沙发背,翘起大长腿, 看向司北远。 “我记得, 你之前跟我说过什么来着?” 司北远脸色不止一点点难看, 担还是努力露出一个笑容。 “小叔夫, 不瞒你说, 当年我脑子有点问题。” “脑子有问题还分分钟上万?”楚君烈笑容灿烂,“那你脑子好的时候,不得和巴菲特比一比?” 司北远有点想哭,也不知道当年自己怎么就能把嘲讽技能给点满,还是对着楚君烈。 “小叔夫,我,我也不值四个亿啊。” “你当然不值。”楚君烈笑着。 司北远一愣,想起当年欺负他的不止自己一个人,表情愈发悲伤。 这是要团灭了吗? “不用这么难过,毕竟我现在是你们小叔夫。”楚君烈看着司北远,脸上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小叔夫!”司北远十分上道,立即低身蹲下,诚恳道歉,“饶了我们吧!” “我当然得给你们一次机会。”楚君烈余光冷冷一瞟司北远,“到了港城,我会让你和司北城,进我的公司,让人好好教教你们。” 司北远紧张的一咽唾沫,虽然知道不该问,但还是忍不住出口,“小叔夫,有工资吗?” “当然没有。”楚君烈脸上没有分毫笑意,眼神冰冷,“希望你们好好工作,否则……” 司北远看着楚君烈手上的手机,眼含热泪,丧失意志的快速点头。 别人工作要钱。 自己工作是真要命! 司云弈看过司北城的租房合同,和房东在线聊了几句后,事情迅速解决。 楚君烈看着司先生从房间出来,连忙放下翘起的腿,在沙发上坐的端正,顺带一提蹲下的司北远,目光纯净又赤诚。 司北远被突然拎起,眼神迷茫无助,在看到小叔出来后,偷偷看一眼楚君烈,和刚刚那阴鸷模样,完全判若两人。 楚君烈将手机收起来,迎着司云弈走过去,在司先生耳边轻声开口。 “司先生,我困了。” 司云弈看一眼楚君烈有些困倦的神态,向两个小辈叮嘱两句,牵着楚君烈就下了楼。 路上楚君烈光明正大的靠着司云弈肩膀,时不时偷偷索个吻,因为车驾驶和后排有格挡,司机看不到后面的情景,司云弈轻缓回应楚君烈的索取,尽量不发出声音就好。 等回到楚家,楚君烈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前去冲澡,等司云弈洗漱出来,就看到楚君烈坐在水床上,手中拿一个遥控板,正在研究什么。 “不是困了吗?”司云弈摸了摸水床的温度,这款似乎还可以加热。 楚君烈按了下遥控板,水床中间突然动了起来,楚君烈一脸新奇的看向司云弈,眼中是浓浓的探索欲。 “司先生,你看,它还会动啊。” 司云弈看向起伏的水床,保持沉默。 “司先生,现在时间还早,要不我们试一试?”楚君烈满眼期盼,“如果好的话,我们在家里也装一个。” 司云弈并不反感尝试新事物,但现在是在楚家,在楚家人眼皮子底下,和楚君烈深入交流会多几分警惕和谨慎。 开始探讨时,楚君烈明显能察觉到司先生身体的紧绷,两人像是在偷情一般,无论说什么,都是凑在对方耳边,说悄悄话。 两人声音也不能太大,司云弈平日深入交流的时候,声音便极其克制,楚君烈不大习惯这样,用一只手捂着嘴,声音从指缝逸出。 水床很软,几乎能完全贴合身体的弧度,并且比一般床软的惊人,像是睡在一块Q弹的海绵上,会让人不自觉的舒展。 可能是水胆的缘故,水床还多一种悬浮感,晃的厉害,稍微换个姿势,水胆里的水便晃来晃去,连带着床上的人,也跟着惯性摇。 因为连带着探讨水床的功能,两人深入交流的时间稍长了一些,楚君烈身上带着汗,光着脚给司先生接来一杯温水,看着司先生额前带着几些细密汗珠,安静喝水的模样,偷偷的乐。 当两人第二天告诉楚老爷子,要回港城时,楚老爷子眼中是十分的不舍,但一想两地只需要三四个小时的航程,心中稍舒缓几分。 楚君烈的要把重心放在港城,从楚家抽调几位有能力的员工,楚老爷子更是全力支持孙子,设立专门的项目,拿出资金配合,在两人要离开的时候,更是托运了不少礼物。 万事俱备,楚君烈和司云弈坐上包机时,两人隐隐感觉,好像少了什么。 少了什么呢? 一声凄凉的狗叫从楚家传出,烈风用爪子刨着地,怎么也没想到,两个主人自从见面后,会把自己忘的这么干净。 两人回到港城的家中,看着空空如也的狗窝,方才对视一眼,反应过来。 烈风搭宠物专线,几乎和楚老爷子送来的礼物一起过来。 除去两辆车,礼物中还有一些传统的带有寓意的物件,新被子代表“一辈子”;成双成对的碗筷,意味着“完完美美”,“快快乐乐”;更有一对梳子,两把梳子形状不一样,但合起来就是一颗心。 楚君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再看那对梳子,表情幽怨。 除了传统物件,老爷子还十分贴心的送来一些补品,红酒,楚君烈把酒柜都塞得满当当,箱子里还有几瓶放不进去。 楚君烈看了箱里的红酒片刻,叫人来将几瓶红酒分别送了出去。 早在寺庙的时候,楚君烈已经开始谋划如何一步步渗入港城。 楚家最开始是以木业为基础,主攻各种木制家具,人造板和地板,后来为酒店供货的过程中,酒店资金链断裂,眼看着还没开业就要久久搁置下去,楚家的先辈们选择投资酒店,让酒店热热闹闹开了张。 京城客流量大,有了第一家酒店,紧接着便有第二家、第三家,京城空运产业开始发展,楚家考虑到酒店客源,于是办起航空公司,楚老爷子的父亲,当时看准备了京城的一些地方,想要为未来的航空公司准备,却没想到这些地方,成了如今商业群所在的位置。 这是楚家的辉煌,现在的时代已经难以复制,比起走楚家的老路,楚君烈更愿意搭配司先生,成立金融公司,控制港城的部分公司,走出一条夫夫共同提升的路。 一旦有了更多的利益纠缠,司先生就是甩都甩不掉自己。 通过信息网和之前的运作,现在就有个大漏可以捡,晏安新未婚夫家手中的私人医院,港城三大私人医院之一,在黑料缠身和之前错误的决策下,名声扫地。 他们本来想借鉴综合医院,和保险的公司合作模式,还抢了综合医院的合作伙伴,但因为乐安保险的介入,让他们这个项目,黄的不能再黄。 他们的私人医院本就负有债务,经过这一系列的操作失误,现在更是雪上加霜。 私人医院的股东对他们极其不满,楚君烈计划用股票收购,或是债务承担的方式,用最少的钱,将这家私人医院收购下来。 将私人医院内部清换清换,然后让司先生办联合医院的分院,或是来做其他,都很不错。 楚君烈一边收拾房间,心里的算盘打的“啪啪”响,眼看着家里东西添了不少,楚君烈忍不住露出笑来。 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结婚流程,而不是像自己之前一样,带着箱不值钱的锅碗瓢盆,就那样住进司先生家里。 楚君烈记得清楚,自己没有向司先生求过婚,两人没有办过结婚酒席,更没有拍过婚纱照,当年仅仅领了个结婚证,衤果的不能再衤果。 如今自己终于有能力弥补这一切,楚君烈低头查看手机,关注着设计师,把那枚红宝石原石,打磨切割成什么模样。 五十多克拉的红宝石原石,切割后剩下不到三十克拉,再经过打磨损耗,最后只剩下二十七克拉左右。 设计师将初步切割好的宝石照片发过来,对比参照物,是好大一颗,楚君烈打算好用它来做钻戒求婚,几乎都能想象到,司先生戴着它的模样。 偌大的红宝石,搭配白皙修长的手指,绝对是华贵又惊艳。 楚君烈一边擦着桌子一边笑,司云弈拿着补品路过,默默看了他一眼。 “司先生,让我来。”楚君烈注意到身边的目光,刚忙上前帮忙,左手一礼箱鹿茸,右手一罐蜂王浆,把它们都放的妥当。 第109章 楚君烈将营养品都放好, 忽的想起什么,站在镜子前看看自己。 吃了一个月的素,还吃不饱, 确实需要补一补。 看着眼前的大堆营养品,楚君烈咨询了一遍医生用法用量,在问到蜂王浆时,看到医生发来的功效,仔细看了两三遍。 【蜂皇浆可以增强人的身体免疫力,因为富含天门冬氨酸, 可以刺激生殖, 提高性欲, 促进身体新陈代谢,对治疗功能障碍,也有一定疗效。……】① 楚君烈眨了眨眼, 偷偷看向一边的司先生。 平常的夫夫生活,都是楚君烈搅缠着, 司先生对此好像并不是很感兴趣。 如果哪一天, 司先生说需要,哪怕是勾勾手,楚君烈幸福的都快要爬上爬下。 当天晚上,司云弈在书房处理完工作,准备洗漱时,只见楚君烈端一个小托盘走了进来, 眼睛亮晶晶的。 “司先生, 工作这么久, 肯定累了。” 司云弈看着楚君烈的模样, 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托盘上, 是一勺乳黄色浓稠的东西,还有一杯温水。 “司先生,这是蜂皇浆,可以提高免疫力,最近这么冷,如果感冒会很难受。” 楚君烈认真开口,将托盘放在书桌上,拿起小勺。 “这个只需要每天早晚空腹的时候吃一次。”楚君烈面色期盼,将小勺往司先生唇边靠了靠,“您尝一尝好不好?” 对上楚君烈黑润润的眼眸,司云弈目色平静,朝小勺的方向微微低头,楚君烈见状,立即将小勺放入司先生口中。 “司先生,不要一口咽,放在舌下。”楚君烈在旁激动的指导,“慢慢含着咽。” 楚老爷子送来的补品不少,这些蜂皇浆都是高级的春浆,味道更加浓郁。 蜂王浆的酸涩味瞬间充盈口腔,还带着几分辣,司云弈眉头轻蹙了蹙,楚君烈见状立即拿来温水,小心让司先生喝下,缓解口中的味道。 司云弈喝完一杯水,才将蜂皇浆的味道冲下,楚君烈将托盘端回厨房,看着小勺上的一点残余,放在口中,自然而然的把它抿干净。 冲洗小勺和水杯,放回原位,楚君烈看着满满一罐的蜂皇浆,眼中是同样满满的期待。 司云弈被楚君烈伺候着一连喝了好几天的蜂皇浆,平日里食物中都能见各种营养品。 得益于楚君烈的花式补法,司云弈最近睡眠倒是好了不少,每天几乎是头一沾枕头就能睡着。 生活似乎回到了从前,只不过楚君烈还要比之前忙几分,新公司起步事务繁杂,虽然资金不愁,但掌控新公司的运作,就必须要面临诸多繁琐的事。 从楚家带来的工作人员数量有限,必须要招聘人员,开展业务,事事都需要楚君烈全程把控。 安全顾问公司这边,楚君烈平日里身体训练也没有落下,带着烈风和员工共同训练,摸爬滚打。 烈风许久没经过这样强度的训练,回来后腿还抽了筋,“嗷嗷”叫着蹬直一条毛绒绒的狗腿,司云弈和楚君烈半夜醒来,赶忙抱着烈风去了宠物医院。 在等待红宝石钻戒到来的空间,楚君烈成功以低价,收购了晏安未婚夫尚凯家的私人医院,当楚君烈出现在签订收购合同的会议上时,尚凯的表情异常丰富。 谁都以为楚君烈和司云弈离婚后,已经回到京城,谁能想到他竟然还能来一个回马枪! 签订收购合同后,尚凯更是眼睁睁看着私人医院的股东,和楚君烈笑着握手。 原本这么低的价格,尚家还想再挣扎挣扎,但实在顶不住来自各方股东的压力,才无奈出手,原来几位股东和这个楚君烈早有联系,他们保不准还要丢下尚家,继续合作! 怪不得收购价会被压的这么低! 尚凯父亲一看这场面,也明白了其中的问题。 “我早就说,晏家那个孩子不怎么样,你非不听。” 尚凯父亲一声叹息,“我就不该把医院交给你,你被他哄的去抢了司家的合作保险公司,然后现在呢?” “我哪能想到……”尚凯表情难看,一想起晏安曾经对自己说的那些甜言蜜语,想起自己怎么被他哄的晕头转向,脸更黑了几分。 现在想想,当时晏安非要带自己去那家餐厅吃饭,也是故意的。 他明明知道楚君烈当时在餐厅打工,所以故意带自己过去,在楚君烈面前炫耀嘲讽,如果没有那一出,自己又怎么会惹到楚君烈,何苦被牵连到如今这个地步! 完成收购,楚君烈在回公司的途中接到电话,目色瞬间一亮。 司家两周一度的茶舍聚会到了时间,司云天带着众人前往茶舍时,却被前台告知包厢已满。 “包厢满了,坐卡座也行。”司云天有些奇怪的看一眼时间,现在又不是高峰期,包厢怎么会都满了。 “卡座……”前台脸上的笑容快维持不住,“卡座也没了。” “你骗谁呢?”大嫂特地去看了一趟卡座位置回来,“卡座大都空着,什么叫没了?” “实在抱歉。”前台快速拿出账本,“您预储存的钱,我们会如数退回,因为之前的打架事件,实在是给店里带来了不好的影响。” “带来不好影响,那你们怎么没有拒接陈家的人?”二嫂上前,拿出手机,里面有陈家人前两天发出的生活照片,其中有一张,就是在茶舍拍的。 “对不起,规定就是这样,其他的我也不清楚。”前台看手边的账本,“您预储存的一万元,消费两千七,我这给您退七千三。” “怎么还带这样的!”大嫂一拍桌面,表情愤愤,“看人下菜吗?” 前台看着眼前人的模样,立即联系负责人,眼看着保安都要过来赶人,几人心中是难言的憋屈。 “不接待就不接待。”司云天看一眼妻子,“拿钱,走人!” 大嫂想起上次打架,被云弈小叔子的助理,狼狈接出的模样,忍着委屈,一把拿过前台放在面前的钱,和丈夫出了茶舍。 “什么破茶舍。”大嫂回头看一眼茶舍,心中难过的厉害,自从嫁到司家来,还头一次受这对待。 “算了,现在公司情况也不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再别给云弈找麻烦。”司云天叹了口气,已经尝够了人情冷暖。 “司家好的时候,一个个削尖了脑袋,想和我们交好,现在情况不好了,竟然连这么个破茶舍,都不接待我们。” 大嫂越想越是难受,再看两位妯娌,也是表情落寞。 “没事的,大嫂,要不今天就去我家聚一聚。”司依依露出点笑,“我给你们泡茶。” “那下周就来我家。”二嫂也开口应和,“正好北城和北远回来了,把他们俩也叫来。” “这俩孩子一天到晚忙的见人,我问他们在干什么,也不说。”大嫂眼中带起些担忧,“司家在这个关头,他们可千万不能乱来。” 一听大嫂这样说,几人都陷入沉默。 大嫂正要上车,忽的看见茶舍门打开,经理快步追了上来。 大嫂目光一动,想着这人是不是开了窍,只见经理递来一包茶叶。 “这是老板让我送来的,因为你们当时参加了储值一万送两千活动,所以这是补偿。”经理面带笑容,“以后还请几位光顾别处。” “你!”大嫂愤怒至极,什么时候连一个茶舍经理都敢欺负人! 就在此时,几人手机突然接二连三的响起来,司云天拿起手机,看着上面发来的信息,眼睛一点点绷大。 “你们背后是陈家还是崔家,让你们这样干的!”大嫂正在发火,只觉丈夫扯了自己两下。 “云天,他们这是羞辱我们!”大嫂愤愤看向丈夫,“谁给他们的本事!他们……” 司云天快速把自己手机屏幕亮在妻子面前,大嫂看着里面的内容,原本愤怒的表情,一点点变成了惊讶,紧接着还有点发愣。 经理看着女人变脸的模样,不知道那短信有什么样的威力。 “茶叶就茶叶。”大嫂缓过神来,努力压着脸上的笑,拿过经理拿来的茶叶。 “让你们老板不要后悔,以后有他好看的!” 大嫂心情愉悦的上车,一家人坐在车中,互相对视几眼,忍不住的笑出声。 大嫂低头再次看了一遍信息,都还点不敢确定。 “楚君烈这是……又要跟云弈小叔子求婚,还让我们去旁观送祝福?” “哪来的‘又’。”司云天看着信息,也忍不住的为弟弟高兴,“这是第一次。” 司云弈下午坐车回家时,发觉今天的路格外堵。 “司先生,好像是龙首中心广场那有什么活动,正在布置。”司机看了眼路况信息,“今天预计可能要迟十来分钟。” “没事。”司云弈淡淡看了眼车窗外的车辆,“安全第一。” 自从楚君烈回来后,一连数天没有意外发生,司云弈适当调整通行方式,毕竟公司离家的距离,实在是不短。 等车的空隙,司机打开收音机,里面正在播送新闻。 “……以六千美元落锤,拍出一颗重量高达五十一点三克拉的红宝石原石,刷新红宝石原石拍卖记录,及原石最高单克拉拍卖记录。” 纵使前半段没听到,司机听着六千万美元的价格,还是忍不住咋舌。 “什么家庭啊,四个多亿买颗石头。” 比平常迟一些到家,司云弈发现楚君烈还没回家,安静吃过桌上留下的饭菜,在书房办公许久。 天色渐晚,司云弈听到狗爪挠门的声音,出了卧室,发现楚君烈没回来,烈风一只狗坐在门口。 烈风似乎被特别打理过,身上的毛都格外蓬松,穿着崭新的狗狗西装,领口还有一个黑色的蝴蝶领结。 “汪,汪呜。”烈风叼起自己的狗绳,递到司云弈手中。 第110章 看着烈风的打扮, 司云弈正在反思,自己忘记了三周年结婚纪念日,烈风就像是有目的地一般, 带着漂亮主人往前走,晃着大尾巴在前面走,时不时还回头看司云弈,一副“follow me”的表情。 司云弈牵着烈风走出小区,看到开着新车停在小区门口的司机。 “家主……”司机被换了一身衣服,自己也有点懵, “楚少爷让我来接您。” 司云弈带着烈风上了车, 眼看着车开往龙首广场的方向, 司云弈抬手扶住额头。 接近龙首广场的街道,布满了玫瑰花,红色的花瓣随着车辆驶过, 不断翻飞,鲜花的香味充盈整片街道, 来往的行人手中, 拿着免费赠送的玫瑰花,兴奋的互相描述,玫瑰映的众人脸上都多出分色彩,活力又浪漫。 司机将车停在龙首广场前,打开车门,烈风给了司云弈一个“咱们下车”的眼神, 摇摆着尾巴, 带着漂亮主人走进广场。 港城的中心广场, 此刻被装扮的与往日完全不同, 喷泉灯也在不该使用的日子亮起, 伴随温柔的音乐,水柱上下。 广场四周垂吊着金色的星星和月亮,整片空旷的区域都被鲜花占满,留下一条通道,通道两边被气球和灯带装点,烈风昂首挺胸的走在前面,伴随走近广场中央,一个由无数气球组成的心型缓缓飞了起来,伴随着广场周边无数人的欢呼声,停在中间。 轻柔的音乐,突然变了音调,清悦而煽情,司云弈稳住呼吸,看到偌大的心型气球后,楚君烈手持一束花,西装革履,身姿挺拔的走了过来。 场外欢呼声更甚,司云弈看着楚君烈一步步走来,在自己面前,单膝跪地。 司云弈低头,发现最近竟然没有注意到,楚君烈的头发长出来不少,如今是一个不长不短的寸头,干净又清爽。 楚君烈偷偷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别那么紧张,一手拿花,一手从怀里掏出丝绒盒,打开盒子,呈到司先生面前。 “司先生,我喜欢您很久了。”楚君烈仰头看着司云弈,脸有些不自觉的发烫。 “从第一眼看见,就觉得喜欢,到后来,我发现您已经塞满我的心,我已经越来越离不开您。 能和您共度一生,是我能想到的,最幸福的事,没有之一。” 司云弈低眸,看到楚君烈戒指盒中,那颗偌大的红宝石。 红宝石被切割成水滴的模样,周边镶嵌有一圈钻石,奢华又耀眼,司云弈想起今天在车上听到的新闻,再看楚君烈,明白就是他的手笔。 “司先生,您愿意满足我最大的心愿,和我共度一生吗?”楚君烈将花束与戒指往前递了递,仰头看着司云弈,眼睛里仿佛藏着星光。 广场旁的大屏幕中,瞬间亮起灯光,弹出“marry me”的立体字幕。 作为已经结婚三年的夫夫,司云弈看着眼前朝夕相处的男人,缓缓抬手,手指掠过他的眉眼。 楚君烈抬着头,闭眼享受来自心上人的触摸。 花海中每一朵花,都不生长于此地,它们被命运安排在这里,香味在这一晚溢散,尽情的绽开。 司云弈指尖停在楚君烈的眼尾,看眼前的男人睁开双眼,眼中依然是记忆中的清澈赤诚。 这双眸子曾陪自己度过无数个夜晚,度过一个又一个清晨,一年四季,三餐两人。 司云弈记得自己曾经问过楚君烈的问题,是爱一见钟情,还是长久相伴。 现在司云弈反问自己,察觉胸膛里那颗沉稳的心,已经过了会心动的年纪,但长久相伴,却能丝丝缕缕的入怀。 意外和明天,每个零点都会扔一次硬币,普通人尚且如此,自己又何必耿耿于怀。 司云弈看着楚君烈期待的眼神,缓缓扬起一个弧度浅淡的笑容。 “我愿意。” 楚君烈脸上的笑容瞬间飞起,拿出偌大的红宝石钻戒,小心戴在眼前修长如玉的手上。 二十七克拉的红宝石钻戒,大的惊人,戴在手上是更加的明显。 伴随着司云弈接过花束,周边的观众开始欢呼,几束烟花瞬间腾空绽开,照亮了四周。 烈风欢快的摇着尾巴,看看主人,再看看漂亮主人,尾巴甩的飞快。 作为亲友团,司家众人有单独可以站的位置,看着楚君烈求婚成功,几人忍不住的和观众一起欢呼鼓掌,祁崽高兴的直蹦跶,看着两人稚嫩的高声喊。 “小叔小叔夫亲一个!亲一个!” 楚君烈看着眼前人,害羞的凑前,吻上司先生的唇瓣。 “哇哦!”欢呼声更甚,一波连一波的烟花,在两人身后腾飞绽开。 整个广场犹如白昼,司云弈轻吻楚君烈,在楚君烈身后不远处的观众群中,看到一个直直站在人群中的男人。 男人身型高挑,戴着口罩,静静看着面前的一切,没有欢呼也没有鼓掌,更没有像别人一般,拿出手机拍照记录眼前的场景。 在察觉到司云弈看到自己后,男人抬眼对上司云弈的目光,片刻后转身,消失在人群里。 不知道为什么,司云弈感觉对方的眼神,有种难言的熟悉。 “司先生?”楚君烈察觉到司云弈的分神,眼神迷惑。 “今天回去后,把银行卡上交。”司云弈眸色冷清。 “好的司先生。”楚君烈心虚低了低头。 看着楚君烈仿佛干过坏事的模样,司云弈抬手,轻捏楚君烈下颌,对着薄唇吻了上去。 “啊!”现场传出愈发激烈的尖叫,楚君烈两只耳朵发烫,像是吃了蜜糖一般,胸口尽是满满一团甜蜜。 司先生吻的好棒! 把鲜花和道具都送给围观的群众,把清理场地的任务交给秘书,楚君烈开开心心的和司云弈上了新车,看两个主人又开始忘狗,烈风机灵的自己跳上去。 司机默默看了眼家主手上的红宝石钻戒,没敢说什么。 楚君烈看着司机,笑着打开新车驾驶位和后排的隔板,在隔板完全升起的一刻,迫不及待的吻上身边人。 两人吻的缠绵,烈风坐在一边,扭头看着车窗外,尾巴尖不自觉的扭扭。 这一夜注定漫长,这些天攒了不少,现在就是可以尽情宣泄的时候。 求婚的花束静静躺在月光照到的地方,旁边是随意扔在地上的白色衬衣。 一场深入交流持续到了清早,司云弈明显感觉楚君烈补的有点过。 一杯温开水端来,楚君烈手里还有一个勺子,里面是浓稠的蜂乳。 司云弈手臂撑着身体坐起,已经习惯的抿过勺子,将酸涩带辣的浓稠压在舌下,一点点咽下。 楚君烈满眼带亮的将温水递过来,司云弈接过书杯,一边补充水分,一边看着蹲在床边的楚君烈,抬手轻揉他的头顶。 寸头有些扎手,但比之前好了很多。 补充过水分,楚君烈前去把两层窗帘都拉紧,司云弈取消了早晨的闹钟,两人相拥着,进入梦乡。 司云弈呼吸渐渐绵长,意识下沉许久,在一处堪堪停止。 “君烈,这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小莫。” 楚老爷子的声音朦胧严肃,“小莫和你同岁,你多照料些他。” “你好,楚少爷。”被称做小莫的男人上前,一身浅色西装得体,一双丹凤眼略显狭长,眼尾一颗泪痣,鼻梁窄挺,略显几分温润的阴柔美感。 “我叫莫系舟。” 楚君烈冷冷看了眼面前的男人,眼中带过几分思索,片刻后,露出一个凉薄的微笑。 “楚君烈。” 画面瞬间带过,墙上的时针与分针垂直,路上两辆车突然发生追尾,在路人的惊呼后,两辆车的司机下车。 “对不起,很抱歉!”莫系舟快步下车,向被追尾的车主道歉,瞧着两辆车相撞的地方,试着协商。 “师傅,车撞的不厉害,走保险太麻烦,我们要不私了怎么样?” “我不是车主。”被追尾的司机摇了摇头,打开后车车门,楚君烈从车中走出,看着眼前的莫系舟,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好巧。” “楚少爷。”莫系舟表情一顿,强压紧张,脸上笑容依旧,“实在抱歉,要不……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交警和保险公司?” “不用。”楚君烈低眼看了看车辆被撞损的地方,并不是很严重。 “那要不我……请您吃顿饭?”莫系舟微笑着看向眼前人,“时间和地点您来定。” “可以。”楚君烈无声的研究着注视着眼前的男人,嘴角微扬。 “爷爷不止一次夸你稳重,这次这么着急,是想去哪?” “去……医院。”莫系舟直直看了楚君烈片刻,似乎在确实什么,几秒后偏过眼神,勉力扬起笑容,“我胃有点不舒服。” 楚君烈看着面前爷爷介绍的男人,片刻后让开身,“你这病说不准是工伤,治疗后拿来单子,楚家会为你报销。” “楚少爷不用。”莫系舟温和摆手,“这是我习惯不好,怪不得其他人。” 楚君烈看了莫系舟片刻,笑了笑上车,“那莫少爷,自己保重。” 楚君烈的车驶离,莫系舟微笑着远远看楚君烈的车离开,直到后方的车开始打喇叭,莫系舟方才回到自己车上,拉上安全带,嘴角垂下。 后面的剧情,司云弈很清楚,两人在餐桌上聊的愈发和缘,于是开始约会,彼此试探着,一步步深入对方内心。 脸上被什么东西蹭了蹭,司云弈睁眼,看到对着自己露出灿烂笑容的梦境主人公之一。 “司先生,吃点东西再休息,好不好?” 司云弈看着楚君烈回了回神,努力支撑起身体,腰背酸涩的厉害。 坐在餐厅,司云弈喝了口眼前的粥,抬眸看楚君烈一眼,开始思索剧情。 如今楚老爷子不会将莫系舟介绍给楚君烈,但两人偶然相遇的可能,并不是没有。 从梦中的内容看,两人是命定的情缘,偶然相遇的机会不止一次。但如果非要选一个,作为两人初次相遇的场景,司云弈压八成在那场追尾上。 司云弈清楚知道时间和地点,现在需要考虑的,就是要不要去观摩。 现场直播,不看有些可惜,司云弈还知道那附近有一家咖啡店,靠窗的位置,有宽阔的视野。 “司先生?”楚君烈大口喝完碗里的粥,好奇看着在思索什么的司先生,片刻后突然想到什么,立即从身上摸摸,将钱包里的银行卡,现金,全拿了出来。 “司先生,这个月的零花钱还没发。”楚君烈把钱和卡推过去,有点羞涩开口。 “你要么先拿着这些?”司云弈喝了口粥,目色如常,“我晚点再收。” 第111章 楚君烈目色怔了怔。 司先生不收自己的钱,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司先生,您收走!”楚君烈瞬间直起身体,把桌上的银行卡和现金, 再次往司云弈的方向推了推。 “如果您不收,我可能又会忍不住买什么东西。”楚君烈一手握住司云弈手腕,眼睛里写着认真。 “司先生,您手腕真好看,如果戴钻石表链的表,会不会更好看!” 司云弈身体微微后倾, 靠着椅背, 对上楚君烈的眸子。 “我零花钱不用太多的!”楚君烈努力思索之前的用度, 眼神恳切,“就按以前的数给,也可以再少点, 好不好?” 司云弈动了动手腕,示意楚君烈松开, 楚君烈手握的力道立即轻了些, 但仍旧不愿意松手。 两人对视片刻,司云弈明白楚君烈喜欢被收束的感觉,思索许久后,司云弈眸色微松。 “拿我手机过来。” 楚君烈见状,脸上露出点笑容,快步走进卧室, 从床头拿过司先生手机, 小跑着回到餐厅, 将手机双手递到司云弈面前。 司云弈熟练的打开支付软件, 将楚君烈这个月的零花钱转了过去。 楚君烈满足的看着零花钱, 低头愉悦的亲上心上人脸侧。 这才对嘛! “和之前一样,有正规用途的大笔款项,告知我情况后,我会把钱转给你。” 司云弈注视楚君烈的脸,“知道了吗?” “司先生我知道了。”楚君烈嘴角扬起,体会着被老婆管的愉悦。 两人在家休息了剩下的半日,楚君烈像个大号的狗皮膏药,无论司云弈去哪都跟着,晚上临睡时,给司云弈贴心的按着腰,手掌在心上人修韧的腰身上滑动,脸上是怎么也压不下去的笑容。 楚君烈这次求婚,阵势出奇的大,不少人拍视频放网上,连远在千里之外的楚老爷子,都知道孙儿求婚成功的事。 伴随求婚而来的,是楚家强势入驻港城,大刀阔斧的进入港城商圈。 楚君烈手中握着大笔资金,以融资租赁为核心,开始拓展业务,现阶段把主要发展方向,放在医疗健康、工程建设,还有机械制造上。 港城有不少企业集团,在更新换代生产线,或是升级基础设备时,即便经过港城政府的补贴和银行贷款,还是有不小的资金缺口,需要自筹来解决。 这时候就需要金融公司,以融资或是租赁的方式,帮他们填上这个缺口,企业有了新的设备生产线,就可以顺利的投产。 不少企业集团找上金融公司,他们都清楚知道,这家金融公司的背后,是怎样一个庞然大物,只要能得到这家金融公司的专项资金,企业的难题就可以迎刃而解。 上门的项目对金融公司来说,也并不好啃,不仅仅需要对接客户、完成一系列的实地考察评估,还需要办理各项抵押手续,从对接到开展授信,再到项目资金投放,中间至少需要两个月的时间。 面对越来越多的申请,公司各种事物忙的不可开交,楚君烈投身工作,每天从清晨开始坐在办公室,审批各种文件,大会小会一场接着一场,工作到很晚才能回家,整个人像是被工作惨痛压榨一般,一进门必须得司先生亲亲抱抱才能缓过来。 司云弈每天早晨起来,都能看到穿着围裙的楚君烈,一边做早餐一边接电话,两人分别时,楚君烈难过的眉头都皱在一起。 “司先生,我不想上班。” 司云弈看着梦里是工作狂的龙傲天,抬手摸摸楚君烈发顶。 “辛苦了,再坚持一下,等公司度过这个时期,给自己放个假,怎么样?” “嗯。”楚君烈委委屈屈回应,眼中带着些小渴望。 司云弈见状,上前亲过楚君烈额头,鼻尖,从上到下,最后吻上楚君烈薄唇。 一个交换气息的吻过后,楚君烈打起精神,朝司云弈挥挥手,表情坚决的走进电梯。 看着电梯门闭合,司云弈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 如果没有记错,那场小小的追尾,就在今天。 ××× “楚总,对安鑫集团项目的资金投放已经到位。”项目负责人汇报着情况,眼下的黑眼圈快要吊在脸上,努力振作着精神。 “这个项目,需要我们提供长达三年的专项资金,你们部门后续一定要跟紧。”楚君烈翻看着手里的文件,面色严肃。 “明白,楚总。”负责人严谨点头。 “近两个月,你们也辛苦了。”楚君烈放下文件,靠着老板椅椅背,老成持重的看向项目负责人,“给你们放一个带薪长假,好好休息。” “谢谢楚总。”负责人走出办公室,脸上露出几分喜悦。 楚君烈看着负责人走出办公室,再看桌上的文件,想着今天能早点下班,忍不住的高兴。 办公室门礼貌敲了两下,楚君烈面色冷起来,看着秘书又抱着文件走来。 “楚总,这是此次招聘,进入三轮面试的几位求职人员名单,和详细信息。”秘书看着楚君烈的脸色,谨慎将文件递了过来,“请您过目。” 楚君烈看着眼前的文件,三轮面试安排在两天后,还不着急。 今天还是可以早点下班。 “林秘书。”楚君烈看着面前的文件,想起什么,看向一边的秘书,“你有没有时间,帮我买点东西过来?” “您说楚总。”林秘书点头。 楚君烈想着今天下午下厨,但手中的文件还没看完,顺手撕过张便利贴,在上面写下需要的几样食材。 将便利贴交给林秘书,林秘书行动也是十分的快,在楚君烈还没看完手边的文件时,就将东西拿了回来。 楚君烈看着袋中新鲜的食材,满意的点了点头。 “楚总,这是小票。”林秘书紧接着将票据递了过来。 楚君烈拿过票据,目光直接落在最后一栏,脸上的表情,一点点凝重起来。 怎么回事? 为什么这么贵! 几样食材就八千块钱,一大半零花钱都没了! 楚君烈买菜做饭这么多年,菜市场的老板娘看到他都得避着走,人送外号“菜市场克星”,还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 楚君烈仔细盯着票据,看到占大头的两块牛排,价格六千。 “这是什么牛排?”楚君烈强忍心痛,看向林秘书。 “澳洲进口纯种和牛。”林秘书看着楚总的模样,感觉有些奇怪,“空运过来的。” 楚君烈紧紧捏着票据。 澳洲进口的和牛,自己不是没买过,挑最好的,三公斤不过三千块。 这两块还没三斤,它凭什么六千! “楚总,是我买的不好吗?”林秘书有些担忧,她也实在不知道,像楚君烈这样身价上百亿千亿的人,到底吃什么样的牛排。 “没事。”楚君烈忍着心痛,“我把钱转给你。” 八千块钱瞬间消失不见,楚君烈看着眼前塑料袋的食材,深吸一口气,再看一眼时间,感觉自己得赶快回家。 这些食材多在办公室放一秒,新鲜度就少一点,八千块钱,必须要让司先生吃到最新鲜的! 楚君烈提早下了班,提着一兜食材,大步上车。 街道边一家咖啡厅中,司云弈垂眸轻抿一口咖啡,抬眼看向咖啡厅中的挂着的钟表。 温姨坐在司云弈对面,看了看司云弈的手,发现司云弈手指上,还是最初的那枚素圈。 “小司,小楚给你买的钻戒,不让我看看?”温姨手中捏一把细柄的咖啡勺,搅着面前的咖啡,笑着调侃。 “半个港城都知道了,楚君烈在拍卖会上几个亿买下原石,拿一枚二十多克拉的红宝石钻戒跟你求婚。 小楚也给我发了信息,希望我能去,可惜我和孩子们当时在外地旅游,来不及赶来,没看到可太遗憾了。” “钻戒戴着不方便。”司云弈看了眼外面的车流。 “我感觉你们的感情一直很好。”温姨琢磨着,“可那时候,又是为什么要离婚?” 司云弈安静片刻,再次看向钟表,距离追尾事故发生,只剩下不到三分钟。 温姨察觉出司云弈对时间的在意,顺着司云弈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挂在墙上的钟表。 马上就要三点整,分钟就差一小点角度,就会和时针垂直。 司云弈再次看了眼车流,想起最近楚君烈在公司忙的厉害,每天下午最早也是六七点到家,断不可能这个点开车在路上。 楚君烈不喜欢应酬,但也不排除,会有特别的情况。 司云弈正思索着,忽然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色豪车,驶入街道。 这辆车是楚老爷子送来的礼物,车牌号是极其罕见的连号,司云弈注视着车缓缓驶来,路口红灯亮起,车稳稳停在路口。 司云弈看了眼腕表,抬眼再看熟悉的车时,发现一辆银白色的小车,正朝黑色车辆后方驶来。 秒针一步步接近分针,银白色的小车一点点靠近黑色豪车,在秒针与分针重合的一刻,“咚”的一声,银白色小车撞上黑色豪车车尾。 “嗯?”温姨看看表,再看看外面的事故,看向司云弈的眼中,充满了不敢置信和好奇。 司云弈端起咖啡,看着两辆车的司机下车。 “对不起,很抱歉!”银白色小车的车主,一脸歉疚的上前,看着两辆车相撞的地方,试图协商。 “师傅,车撞的不厉害,走保险太麻烦,我们要不私了怎么样?” 司机看了眼车的情况,再看眼前的过错方,摇了摇头打开车后门,“我不是车主。” 楚君烈从车中走下来,看着两车相撞的地方,眸色冰冷。 第112章 “唉, 那不是小楚吗!”温姨惊讶看着事故现场,没想到车里竟然是自己人! 温姨下意识看向对面,只见司云弈目光紧紧注视着从银白色小车上下来的车主。 一双菱眼, 修眉俊目,鼻梁高挺,白白净净的,身型高挑,还有几分阳光俊朗在身上。 这和司云弈梦中阴柔长相的莫系舟,完全就是两个人! 怎么回事? 司云弈下意识坐直身体, 目光落在楚君烈和男人之间。 “你刚刚说什么?”楚君烈看着眼前的年轻男人, 眉头蹙起。 “我说……”年轻男人有些紧张, “车撞的不厉害,走保险太麻烦,我们……私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撞的不厉害?”楚君烈拿出手机拍照, 指向车屁股上被撞秃噜的一块漆,“你知道这辆车掉一块漆, 就要整车重新喷吗?” 年轻男人看着楚君烈的模样, 有点猝不及防。 “那您觉得,需要多少钱才能私了?” “你有多少钱,都拿出来。”楚君烈目色严肃。 年轻男人缓慢的摸出自己钱包,打开钱包,把里面整百的现金都拿了出来,当着楚君烈的面数了数。 “一共是一千八……” “里面不是还有呢吗?”楚君烈看到对方钱包里还有零钞。 年轻顿了顿, 看了楚君烈一眼, 将钱包里的零钞也拿出来, 数了进去。 “一共是一千八百七十二。” “就这点?”楚君烈蹙眉。 “就剩下这点了。”年轻男人目光一动, “要不, 我们加个微信,您说需要多少钱,我每月给您分期发过去。” 司云弈喝着咖啡,看年轻男人拿出手机,屏幕面向楚君烈。 “你就不能把手机上的钱,转进银行卡,然后到附近银行里提出来?”楚君烈指向男人的车,“把车压在这,你去取钱。” “可是我,只剩下那点现金,银行卡和手机里,真的都没钱了。”年轻男人眼中透出几分无助。 “我刚刚赶着去医院,心烦意乱的,所以才不小心撞了您的车。” 楚君烈看了面前的男人片刻。 年轻男人似乎被生活快要压垮,眼眸含泪。 司云弈轻抿一口咖啡,只见楚君烈眉头紧蹙着开口。 “把你钱包拿来。” 年轻男人看到事情发生转机,立即将自己的钱包递了过去。 温姨感觉不妙的看了司云弈,掩饰着喝一口咖啡,下一刻,只见楚君烈从年轻男人的钱包角落里,努力抠着,捏出两枚亮晶晶的硬币。 “你不说没钱了吗?”楚君烈皱着眉把现金和硬币都拿走,将彻底干净的钱包扔回去。 晦气。 看着楚君烈面色不悦的上车,温姨一口咖啡卡在了嗓子里,看看那个身价百亿的男人,再看对面的司云弈,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们说,越有钱的人越抠…… 今日一见,是真的抠! 温姨忽的又想起那枚二十几克拉的红宝石钻戒,幽幽看向对面人。 司云弈安静看向愣愣站在原地的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看着前车就这样开走,低头看看自己的钱包,眼中是复杂的情绪。 “唉!前面的还走不走了!” 后面车主打完喇叭开始喊人,年轻男人低头上车,透过车窗,看了一眼路旁的咖啡店。 靠窗的位置,只坐着一位老太太,老太太似乎正在看热闹,目光猝不及防和年轻男人对上,尴尬的笑了笑。 年轻男人回以一笑,看了眼老太太对面空着的位置,开车通过路口。 看着银白色的车彻底离远,温姨方才看向站在窗户旁阴影里,端着咖啡杯、面色淡漠的司云弈。 “车走了,小司。”温姨不自觉的压低声音,朝司云弈小幅度的招手。 司云弈走出阴影,低眸轻抿一口咖啡,脸侧银色的镜链,在光影交错下轻晃,镜片下一双眼角微扬的眸子中,闪过几分冷冽。 “小司,怎么回事啊。”温姨已经快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那个年轻男人,你认识吗?” “他认识我,一定程度上了解我。”司云弈坐回原来的位置,透过落地窗,看向街道。 “但我对他,缺少认知。” “嗯?”温姨纳闷的端起咖啡杯。 “您还记不记得,我在医院工作时,曾经失误过一次。”司云弈看向杯中的咖啡。 “我隐约记得点,那个是个有钱人家的太太。”温姨回忆着。 “我为什么看错她,您还有印象吗?”司云弈眸色严谨。 “我记得,你看人微表情的那一套,在她身上不起作用,因为她大规模的动了脸。”温姨抬手揉揉自己的脸。 “她哪都是人工做的,腿上、胳膊上前不久都吸了脂,隐隐作痛,所以也影响了你对她肢体语言的判断。” 司云弈微一点头,侧脸再次看向窗外。 在年轻男人下车的瞬间,司云弈曾以为他并不是梦中那个莫系舟,但他后来的举动,言语,和莫系舟高度重合。 当他说“真的没有钱”,“赶着去医院”时,肢体语言透露出撒谎的迹象,但他脸上却没有相应的表情。 一些整容手术,会让人出现面部僵硬的情况,尤其是自体脂肪填充等类似的整容项目,手术过后很长一段时间,面部做表情都会异常吃力,即便后续慢慢恢复,但也不会和正常人一般,总会有细微的区别,干扰司云弈的判断。 莫系舟原本的脸,长的并不差,司云弈莫名有种预感,莫系舟和自己一样,也知道《最狂上门赘婿》的内容,他整容的目的,极有可能是冲着自己来,为的就是干扰自己对他的预测和判断。 但这样,就会带来另一个问题。 在梦中原本的情节来看,司云弈三年前就开始外出旅游,从头到尾,从来没有见过莫系舟。 既然从未交手过,他怎么会知道,司云弈对大面积的整容脸有可能会判断失误这一点,如今还提早做了准备? 在梦里,两人完全没有任何交集,不是队友,更不是对手。 司云弈指腹摩挲着咖啡杯的边缘,忽然察觉,自己知道的内容,并不完整,有可能带着残缺。 仔细回想一下,自己三年前梦到的《最狂上门赘婿》这本书,梦中从刚开始楚君烈炸车受伤躺在街边,到后来他恢复记忆,报仇雪恨,最后和天定真爱和和美美的在一起。 中间似乎也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残缺。 开头惊险刺激,中间历经磨难,高潮啪啪打脸,最后是一个典型的大团圆结尾。 符合一本小说基本的构架。 虽然这本书里面,有很多情节离谱且降智,但至少没有残缺,没有明显的空白篇章。 那身为这本书的另一个主角,莫系舟又为何整容,他在忌惮什么? 司云弈隐隐有个猜测,但却无法确定。 手机震动两下,打断司云弈的思路,司云弈拿起手机,看到楚君烈发来的消息。 【司先生,我今天提前回家了!】 【司先生什么时候来啊,我好想您。】 司云弈看着两句话下,重出江湖,满地打滚的菜狗表情包,整理片刻思绪,指尖在屏幕上滑动。 【会很快回家。】 楚君烈几乎是秒回。 【那我开始做饭啦司先生,爱您~】 “是小楚?”温姨不用看也知道发来消息的是谁。 “嗯。”司云弈收起手机起身,对温姨微微一笑,“我先走了。” “快去吧。”温姨一想今天看见的场面,忍不住的笑,“你家小楚可霸家,是个能好好过日子的。” 司云弈回以一笑,出了咖啡厅。 司云弈回到家时,一进门就闻到牛排的香味,客厅桌上摆着一束花,旁边是一卷现金,熟悉的两枚钢镚放在现金旁边,闪着光芒。 “司先生!”楚君烈手握锅铲,穿着围裙就跑了出来,抱住司云弈,啄木鸟似的一顿猛亲。 “公司一个大项目完成了,我就提前回了家。”楚君烈高兴的指指一边的钱和花。 “路上我遇到个智障,他故意追尾,还以为我看不出来。” 司云弈抬眸看向楚君烈,眉头微抬。 “我以前在楚家的时候,想着法的要接近我的人不少,我又不是傻子,早练出来了。”楚君烈在司云弈面前,骄傲的挺起胸膛,“司先生,我棒吧。” 司云弈闻言,看着楚君烈一顿。 既然如此,这是否意味着,在梦里,楚君烈也知道莫系舟是故意接近他? “棒不棒,司先生?”楚君烈没有得到夸奖,不依不饶的纠缠。 “做的……很棒。”司云弈看着眼前的楚君烈,发觉这本小说里,两个主角,人均八百个心眼子。 这样两个人,最后真的只会是简单的大团圆结局? “谢谢司先生夸奖。”楚君烈骄傲的后退一步,握着锅铲,行了一个绅士礼。 “我以后会继续努力,做的更好。” 司云弈探究的看着楚君烈,之前原本坚信的所谓书中情节,此刻不自觉的开始动摇。 “对了司先生,我讹,不是,让他赔了一笔钱。”楚君烈高兴的向司云弈展示那卷现金,“就是有点可惜,他身上只有这么多钱。” 司云弈看着面前生动又真实的楚君烈,唇边带起分弧度。 “过来。” 楚君烈立即乖顺的走过去,眼睛黑亮。 司云弈低眸轻吻楚君烈唇瓣,辗转厮磨片刻,楚君烈握紧手中的锅铲,不由自主的闭眼,脸颊发烫。 分开后,楚君烈摸着自己的嘴唇,强忍着愉悦,恨不得蹦着回厨房。 司先生在奖励我! 主动亲亲都有了,其他的还会远吗! 第113章 第二天一早, 楚君烈换了辆车上班,眼看着车库里屁股上被剐蹭一块的新车,楚君烈皱着眉, 走远一点,看上去还是明显。 虽说昨天说的剐蹭一点,就要整车重新喷漆,是有点唬人的成分在里面,但补漆的价格也确实不低。 司先生昨天没有收那卷现金,允许楚君烈把这点钱补贴在零花里, 口袋里那一千八是绝不可能用在这上面, 但又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 楚君烈上另一辆新车, 去公司的路上,思索着拿出手机,拨通楚老爷子的电话。 楚老爷子一大早接到电话, 看着标有“君烈”字样的来电显示,还有几分恍惚。 君烈主动打电话来了? 楚老爷子郑重按下接听键, 静静听着里面的声音。 “爷爷, 最近身体怎么样。”楚君烈清了清嗓子。 !!! 楚老爷子有点怀疑自己在做梦,君烈他竟然一早打电话来,问候爷爷! 楚老爷子快速估量了一下自己最近的身体情况,有点不大熟练的开口。 “我身体挺好的。” “噢。”楚君烈捏着手机,目光不大自在的看向一边,“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你说。”楚老爷子立即回应。 “你最近有没有派人过来?”楚君烈看着车窗, 直接询问。 楚老爷子一怔, 连忙否认三连, “我没有, 不是我, 和我没关系!” 之前的教训,已经足够惨痛,楚老爷子又不是脑袋瘸了,再派人过去,干扰小两口的感情。 “不是你就好。”楚君烈语气微缓。 “发生什么了,君烈?”楚老爷子莫名的有点紧张,生怕两人感情出什么问题。 “小事。”楚君烈轻描淡写的开口,“昨天在街上,被追尾了。” “出事故了?!”楚老爷子瞬间站起身,眼中带着焦急,“君烈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有受伤,就是车被碰了。”楚君烈微叹一声。 “撞你的是什么人!他是看不到车标还是看不见车牌!”楚老爷子眉头紧皱,忽的想起楚君烈之前询问的问题,目色一凌。 “对方是故意的?” “故意追尾,想加我的联系方式,被我拒绝了。”楚君烈想起昨天的事,眉头轻蹙。 楚老爷子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楚家的资源摆在那,想要凑上来的人,不在少数。 “君烈,可要小心,一定不能犯错误。” 楚老爷子认真提醒孙儿,没人比楚老爷子更清楚,要是司云弈真不要楚君烈了,无论拿什么都换不来。 “我清楚。”楚君烈眼睛一动,“就可惜你送的车。” 楚老爷子听着楚君烈的言语,莫名心头一热。 君烈从来不在意什么礼物,他成年时,自己送他游艇别墅,他都不要。 那新车是自己送小两口的礼物,本以为君烈也不会怎么在乎,但现在他却对这辆车格外重视。 他重视的,也不在于车的款式,车的价格,而是自己送的。 楚老爷子不自觉看向桌上的照片,看着小男孩的模样,严肃的表情一点点舒展,露出几分慈和。 “君烈,你不用担心车。”楚老爷子声音轻了几分,“你把车运过来,我会把车像新的一样,给你们送回去。” “好。”楚君烈看着车窗,眼中露出笑意。 简单告别后,楚老爷子琢磨着小两口,三四辆车有可能不够用,想着再找什么借口,给两人送去辆车,一翻日历,正好发现楚君烈的生日,就在最近。 挑好车型,楚老爷子有预感,这次送去的礼物,不会像上次的游艇钥匙一般,被扔进鱼池里。 孩子长大了。 当天下午,楚君烈让秘书找来托运汽车的工作人员。 和对方签了托运协议后,将车开出。 “楚总,根据我们这的收费标准,将您的车托运到京城,需要五千八百元,我们这是一次性收费,不增加装卸或是放车费,平均下来,每公里只收不到两块八。” 负责人热情介绍着,看着眼前年轻的百亿富豪。 楚君烈也看着负责人,“嗯”一声表示听到。 负责人看着无动于衷的楚君烈,不好意思的重复一遍,突出重点。 “楚总,五千八。” “车运到京城后,你找接车的人要钱。” 楚君烈面色如常,“到付。” “那您需要再签一个单子……”负责人小心开口。 “拿来。”楚君烈活动活动手腕,签两单子少掏五千八,自己简直越来越会省钱了! 司云弈让管家重新布置一下老宅。 楚君烈有新身份证,拿来给司云弈看时,司云弈便记下了楚君烈的出生日期。 对于准备这次生日家庭聚会,哥嫂几人,一个比一个勤快。 如今司北城和司北远,在楚君烈的公司里做事,在几人眼中,这就是妥妥的照顾。 公司别的人是早九晚六,司北城和司北远是007,累的跟狗一样,做的没达到标准,还要被上司时不时骂一顿。 大哥大嫂看到儿子忙的厉害,高兴的不得了,让儿子好好珍惜这次机会,感觉这就是弟夫对儿子的栽培! 司北城和司北远是有苦说不出,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吞。 经过上次轰动全城的求婚,不少人又对司家几人无比热络起来,司家几人已经完全看清这些人的嘴脸,再不上这种当。 比起在那些人身上耗费精力,还不如多关注关注自家人。 老宅里一点点布置起来,几人积极到,司云弈只用为楚君烈准备蛋糕和礼物,其他工作都被他们抢去,就连祁崽都过来凑热闹,写完作业,就开始用打气筒吹气球,干累了就戴着五颜六色的钻石戒指糖,玩一玩书包里从学校门口小超市买的新奇玩具。 生日当天,司云弈约了楚君烈到老宅,楚君烈一进别墅,两边几人瞬间拧开彩炮筒,各色的亮片崩了楚君烈一脸。 看着站在前面,眉眼含笑看着自己的司先生,楚君烈羞涩的抹抹脸上的亮片,看着周围生日会场的布置,甜蜜蜜的上前,吻上司云弈唇瓣。 大嫂及时捂住祁崽的眼睛。 一个长吻之后,楚君烈幸福的靠着司云弈,压低声音在司云弈耳边开口。 “谢谢司先生。” “生日快乐。”司云弈侧脸,靠近楚君烈耳旁,回以一句低语。 楚君烈被言语带来的气息撩动,耳朵酥麻发痒,忍不住揪几下耳尖,看身边的目光,黑亮又愉悦。 餐厅桌上的菜几乎摆满,大家说说笑笑的吃着饭菜,气氛轻松欢悦,楚君烈不住的伸手给司云弈夹菜,生怕司先生吃不到哪道菜。 “今天是你的生日,你专注自己就好。”司云弈给楚君烈碗碟中也夹过一道菜,“不用关注我。” “我看司先生吃东西,比我自己吃更满足。”楚君烈笑容灿烂,忍不住吻一下司云弈脸颊。 桌上几人看着两人说着夫夫俩的悄悄话,还时不时亲昵一下,简直就像是热恋期的情侣。 谁能想到两人都已经结婚三年。 享用过晚餐,祁崽握着话筒,手上戴着五颜六色的戒指糖,给小叔夫献上“娃哈哈”和“春天在哪里”。 祁崽唱的陶醉,众人已经笑成一团,楚君烈和司云弈坐在一起,看祁崽煞有其事的唱完鞠躬,给他报以掌声。 楚君烈手机响起,是楚老爷子打来的电话,楚君烈牵着司云弈,远离喧闹的众人,只听老爷子又给自己和司先生买了车当礼物。 “你们那边,那么吵在干什么?”楚老爷子听到一些动静,忍不住发问。 “司先生给我办了家庭生日聚会。”楚君烈骄傲的挺起胸膛,看着身边的爱人,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生日……聚会啊。”楚老爷子顿了顿,还记得楚君烈小时候,自己将他从山下接下来一段时间,为他办第一场生日宴会时,楚君烈将来参与的人,凶狠赶出庭院的模样。 现在君烈,也终于能过一次正常的生日了吗? 司云弈站在楚君烈身侧,能听到手机中,楚老爷子怅然的声音。 司云弈看向楚君烈,刚想低声说什么,只见楚君烈迅速get到一般,对着手机开口。 “爷爷,司先生想邀请你,亲自来参加我的下次生日宴会。” 司云弈眉头轻抬,听到手机中有点惊喜的声音。 “好啊小司!” 司云弈接过楚君烈手中的电话,向楚老爷子礼貌问候。 “谢谢你啊小司。”楚老爷子语气中多了几分感慨,如果儿子儿媳,能看到君烈现在能像正常人一样,享受这些快乐,他们该有多高兴。 “这是我应该做的。”司云弈看了一眼楚君烈,楚君烈开心凑上前,吻了一下司云弈脸颊。 和楚老爷子打过电话,又听几人轮流唱K,鬼哭狼嚎一阵,连祁崽都听不下去,没了人影。 天色暗了下来,楚君烈迫不及待的阻止司家几人继续唱歌的动作,看向司云弈。 “司先生,咱们吃蛋糕吧。” 众人集中到餐厅,灯光全灭,伴随着生日快乐歌,三层大蛋糕被管家推了上来,楚君烈看着眼前漂亮的蛋糕,上面跃动的烛火,眼中映着满满的幸福。 “许个愿吧。”司云弈看向楚君烈。 楚君烈双手合十,低头虔诚的许愿。 希望司先生一直爱我。 司云弈看着楚君烈认真许愿的模样,余光注意祁崽手中,捏着几根彩色的短蜡烛。 祁崽看着蛋糕,眼睛快速眨了几下,有点心虚的背过手,藏起手中的蜡烛。 楚君烈许愿结束,满足的看向蛋糕,深吸一口气猛猛吹下去,只见蛋糕上的蜡烛全灭。 旁边响起欢呼声,楚君烈脸上带着笑容,刚要抬手拔蜡烛,却眼睁睁看到,一根原本被吹灭的蜡烛,突然死火复燃,重新亮了起来。 四周的欢呼声,瞬间卡在了嗓子里。 第114章 楚君烈看着眼前跳动的烛火, 仿佛在无声的挑衅着什么,楚君烈再次快速用力的吹向蜡烛,蜡烛火焰被吹的偏斜, 瞬间熄灭。 但烛捻上仍旧带着红色的小火星,小火星一点点,还在往下蔓延。 想起自己许下的愿望,楚君烈薄唇紧抿,直接抬手,捏住火星。 一缕白烟从楚君烈指尖冒出, 周边几人被这一幕惊的瞪大眼睛, 不知道是什么愿望, 能让他如此执拗的上手,直接捏灭火星。 司云弈快速上前,拉过楚君烈捏蜡烛的手, 看到楚君烈指腹被高温灼烫,烛芯的黑色碎屑沾染在指尖, 拇指和食指上都是。 司云弈拉着楚君烈大步去往洗漱间, 让冷水不断的冲刷他烫伤的地方,目色严肃。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从楚君烈突然上手捏灭蜡烛,到司云弈牵着他去洗漱间,中间不过几秒的时间,留在原地的几人, 面面相觑。 “这蜡烛, 怎么回事?”司云天皱着眉低头看蛋糕上的蜡烛, 发现被吹两次的蜡烛, 和其他几根短蜡烛, 有点点不太像。 几根短蜡烛都是彩色,乍一看,看不出来,但仔细观察,会发现被捏灭的这根,比其他几根短蜡烛,稍细一些,烛芯却微粗一点。 “奇怪。”司云天琢磨着,同一批次的蜡烛,应该不会这样不同。 “这种应该是吹不灭的蜡烛。”司北城上前,看着蜡烛还有点熟悉。 “我们小时候常玩这种,烛芯里好像加了镁粉,燃点低,只要蜡烛芯还有余温,它就会着起来。” “谁把这蜡烛插这的?”司云天闻言,眉毛一竖。 本来好好的生日聚会,临门又来这一脚! 房间里一片寂静,司北祁内疚低着头,手中紧紧握着剩下的蜡烛,将手藏在身后。 司云弈看着冷水不断流过楚君烈烫到的地方,黑色的碎屑被水冲去,司云弈看着被烫的位置,因为楚君烈手上的一层薄茧,明显减缓了手指被烫烧的程度。 “疼不疼?”司云弈抬眸看向楚君烈,楚君烈薄唇紧绷,专注看着眼前人,认真摇了摇头。 想起许愿司先生一直爱我后,重新燃起的蜡烛,楚君烈眼眶有点红,想告诉眼前的心上人,自己为什么非要捏灭蜡烛,但又害怕说出来之后,愿望就不灵验。 司云弈看着楚君烈注视着自己,委委屈屈的模样,大概能猜出,楚君烈这个愿望是关于自己。 “你许的愿望,一定会实现。”司云弈轻声安慰,抬头亲吻楚君烈的额头,语调温和的安抚。 楚君烈薄唇动了动,把手指从流动的冷水中拿出,像曾经一样的开口,带着几分鼻音。 “司先生给我吹一吹,就不会那么疼了。” 司云弈看着楚君烈的模样,眸色淡然的看向楚君烈手指,轻吹几下,将他的手指再次放在流动水中。 楚君烈嘴角忍不住勾起,刚刚胸口的一点委屈,瞬间散开。 冷水冲刷许久,司云弈带着楚君烈回到餐厅,楚君烈了一眼周边的人,也知道蜡烛可能是其中的一人,想开个玩笑。 房间中气氛生出些紧张,楚君烈面色恢复如常,继续从蛋糕上取下燃烧过后的半截蜡烛,拿起切蛋糕的刀,将蛋糕切开。 切出来的第一块大蛋糕,楚君烈亲手端到司云弈的位置,再切一块给自己,其他人任由他们发挥。 司北祁偷偷关注着楚君烈,看着楚君烈的手,看到他指腹上烫到发白的地方,眼神愈发愧疚。 司云弈端着蛋糕,眸色冷淡的坐在司北祁旁边。 司北祁看着身侧的司云弈,知道自己的小动作瞒不过小叔,愧疚低头,声音低低的。 “对不起,小叔。” “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司云弈低眼看着小学一年级的祁崽,知道学校门口的小超市里,会卖一些奇奇怪怪的小玩意。 孩子们好奇心旺盛,很难抵抗这些小东西带来的诱惑。 “我不知道小叔夫会手捏。”司北祁稚嫩开口,深深低着头,不敢看楚君烈一眼。 司云弈看着司北祁的状态,开口话锋一转,语调轻和。 “北祁,我们玩个游戏怎么样?” 司北祁抬眼,看向小叔。 “你现在联想一个,关于‘楚君烈’这个名字的词,任何词都可以。”司云弈言语温和。 看着小叔的模样,司北祁一点点放松下来,黑溜溜的眼睛一转。 “小叔夫。” “很好,再想一个。”司云弈引导着孩子。 司北祁想了一下,开口说了一句“火箭班”。 “现在再将这三个词,组成一个句子。”司云弈已经察觉出其中的问题所在。 “楚君烈是我的小叔夫,他决定着我能不能上火箭班。”司北祁不自觉的就说出了心里话。 “那你自己呢,想不想上火箭班?”司云狄低眸询问。 “我以前很想,现在不想了。”司北祁沮丧开口,“小叔,它和我想的很不一样,但是妈妈更希望我回到火箭班。” 司云弈看着眼前小小年纪,就已经压力上肩的孩子,抬手轻拍祁崽躬着的后背。 “那我和你母亲谈谈,你去和小叔夫道歉,我们都尽自己的最大的努力,怎么样?” 祁崽眼睛亮了亮,朝司云弈狠狠点了点头。 司云弈如约和大嫂开始谈,祁崽鼓起勇气,走到楚君烈面前,承认错误,勇敢的开口,表示自己屁股可以打。 楚君烈看着眼前的司北祁,再看另一边和大嫂谈话的司先生,毫不含糊的抱起司北祁,往手心吹口气,瞄准祁崽的屁股。 在祁崽鬼哭狼嚎的声音里,司云弈说动大嫂,不让祁崽再去火箭班,如果可以,给祁崽换一所学校。 司云天配合楚君烈,拿出祁崽剩下的吹不灭蜡烛,点燃放在祁崽面前,让祁崽一边挨揍,一边眼泪汪汪的吹。 临走时,楚君烈收了不少礼物,看三层蛋糕只吃掉了两层,将剩下的一层也运回家里。 晚上楚君烈拆着礼物,大嫂一家送来了一幅字画,看起来价格不低,二哥一家送来一款表,三姐送来一款投影仪。 楚君烈期待的拆开最后一个礼物,是司先生送的。 表面的包装小心翼翼打开,楚君烈看到一个礼盒,打开礼盒,里面是一套领带。 一共七条领带,有参加正式场合,严肃正经的;也有日常轻松的颜色款式;每条领带上都搭配一枚领带夹,每个都不一样。 楚君烈强忍着笑意,手指掠过七条领带,感受着它们的触感。 作为研究送礼的资深人士,楚君烈知道,领带是关系极其亲密的人,才能送出的礼物。 不仅代表着司先生支持自己的工作,还代表司先生对自己很有好感。 最重要的是,领带还有“把你套在我手中”的深层含义。 司先生要把自己栓在他手里! 楚君烈拿起一条领带,满心欢喜的展开,戴在自己脖颈上,面对镜子左看右看,怎么看怎么好看。 司云弈从洗漱间出来时,就看到楚君烈光着上半身站在全身镜前,脖子里只有一条深蓝色的领带。 领带垂在楚君烈傲人的胸肌中间,半遮腹肌中线,明明是正式场合佩戴的饰品,现在看,却有种别样的感觉。 “司先生,好看吗?”楚君烈满眼黑亮。 如果非要看在外的佩戴效果,至少应该搭件衬衫,但现在,毕竟是在家中,楚君烈怎么舒服怎么来。 “很不错。”司云弈目光上下轻滑。 楚君烈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扩大,有点害羞的上前,将领带尾端,送到司云弈手中。 看着楚君烈的眼神,司云弈轻牵领带,将人带入卧室,单手摘下眼镜,放在一边的床头柜上方。 楚君烈请了一天假,隔天戴着新领带,精神百倍的去上班。 工作堆积了一天,桌上是各种文件,楚君烈有些不悦,但低头一看领带,心情就瞬间晴朗起来。 文件一份接一份的翻阅,思索时楚君烈手指不自觉的摸上领带,轻轻抚摸着上面的纹路,时不时还会走一下神。 办公室门被敲了两下,秘书带着人走进,楚君烈抬头,意外看到秘书身后,有过一面之缘的追尾男。 “楚总,这位是新招来的,您的实习生活助理。”秘书面带笑容,“我带他来,熟悉一下工作。” “楚总好。”西装革履的男人看到楚君烈的瞬间,有点诧异,犹豫着上前鞠躬示意。 “我叫周溪莫,您叫我小周就好。” 楚君烈静静看着白白净净的男人,表情似笑非笑。 秘书看着小周和楚总的模样,好奇开口。 “两位之前见过?” 周溪莫欲言又止,一副两人早有渊源,但不好开口解释的模样。 “何止见过。” 楚君烈起身,不善的上下打量周溪莫,直接开口,“你撞了我的车,还一副受害者的模样,你不是说你没钱吗?” 竟然撞了楚总的车?! 秘书看向新人,眉头不由得的蹙起。 “楚总,我确实没钱。”周溪莫认真开口,一双菱眼紧紧注视着楚君烈。 “但是我会努力工作,尽早还您剩下的钱。” 楚君烈冷笑一声,“你忽悠鬼呢?” 秘书有点诧异的看向楚总。 “你身上这套西装,是当季的新品。”楚君烈卖了快三年西装,一眼就能看出来,周溪莫身上这套西装,不是便宜货。 “你这套西装,最少三万起步,你跟我说你没钱?”楚君烈眉头挑起,眼眸凌厉,又带着浓浓的不屑。 “你是撒谎成性,还是来这别有目的?” 第115章 周溪莫安静片刻, 手指握了握身上的西装衣摆,脸不红心不跳。 “楚总,我没有撒谎, 这套西装,是我借的。” “今天第一天上班,我想给大家留下一个好印象,所以才向我的朋友,借了这套西装。” 楚君烈闻言,眼中带着的嘲意, 又多了几分。 “那你朋友真不错。” “形体个子, 都是照着你长的。” 秘书一听这话, 不由得仔细上下打量眼前人,发现他西装还真是异常的合身! 秘书看周溪莫的眼神,一点点怪异起来。 他的简历异常完美, 几轮面试也应对的极好,谦卑有度, 举止得体, 秘书本来对他优异的表现有些好感,如今一看,楚总说的,八成是对的,他不是撒谎成性,就是抱着其他目的前来应聘。 “楚总大可不必因为我不小心追尾您的车, 就这样咄咄逼人。”周溪莫脸色有点泛白, 身侧的手紧握着。 “追尾后, 我把我所有现金已经赔给您, 您也拿钱离开了。 现在我是通过笔试, 又经过几轮面试,才堂堂正正站在这,您还没有见过我的能力,就因为衣着问题,对我批判打压。” 周溪莫鼓起勇气,直视眼前的男人。 “楚总,您的金融公司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您是公司的老板,代表着公司的形象,如果应聘者知道您的脾气,如此刻薄,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非议,也会让很多有才能、在观望公司的有才之士,重新考量对公司的看法。” 楚君烈注视着眼前的男人,笑着坐上老板椅。 “可好一副受害者姿态,好厚的脸皮,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撞了你的车,然后谎话连篇,来招人可怜。” “楚总,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周溪莫眼神愈发坚定,“您这么年轻,就坐上这么高的位置,外界对您褒贬不一,不少人都认为,您只是靠着楚家,才有现在的成就。” “外界没提到我爱人?”楚君烈笑容不改。 “我主要靠的还是他,看来你信息不太准确。” 周溪莫一噎,在听到楚君烈说“我爱人”的时候,目色暗了暗。 “但我和外界,和您的观点不同。”周溪莫正色。 “我觉得您有实力,本身就是一位领导者,楚家会在您的带领下,走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他们只看到您的年龄,您的家世,却忽视了您的能力。” 周溪莫这一番话,听的旁边的秘书都一愣一愣。 “我来应聘,就是看中您的能力,我相信,跟着您就摆脱我的困境。”周溪莫眼神认真。 “我已经靠正规途径,得到了这个岗位,我希望您能放下对我的成见,给我一次展示的机会。” 楚君烈盯着面前的男人,眸色深邃几分。 “如果您不给我这个机会,也没有关系,这只能证明,公司的笔试和几轮面试,只是个过场,我看错人而已。”周溪莫站的笔直。 秘书看了周溪莫片刻,扭头看向楚总。 楚君烈看眼前的人,无谓一笑。 “公司的应聘流程,不是过场,你现在既然是实习生,那就该给你一个月的实习期。” 楚君烈看向秘书,“林秘书,带这位很有能力的实习生,去熟悉熟悉环境,免得他做错什么,再赖到公司头上。” “好的楚总。”林秘书应下,周溪莫缓缓松了口气,跟着林秘书就想快步离开。 “对了。”楚君烈叫住两人。 “你刚刚说,要用工资赔追尾事故的钱是吗?” “是的……”周溪莫点头。 “林秘书,跟财务说一声,他的实习工资,都拿来给我。”楚君烈扬起一个不失礼貌的笑容。 “我们公司很守法,哪怕员工只在职一天,也是有工资的。” 看着两人离开,楚君烈脸上的笑容消失,神色缓缓严肃起来。 片刻功夫后,林秘书拿着周溪莫的简历和资料前来,如数交给楚君烈。 下班后,楚君烈拿着这份资料,去往安全顾问公司。 “给你们半天时间,明天早晨,我要看到这个人的全部资料。” 几位A级高等员工,站在楚君烈面前,一人上前双手接过资料,目色严谨。 “明白,楚总。” “这人有问题。”楚君烈目光略过自己培养出的心腹,“你们轮流监视,不要放过每一个可疑的地方,一旦有发现,直接向我汇报!” “收到,楚总!” 几人腰身直挺,表情严肃坚毅。 “豹子,今天陪训。”楚君烈站起身,眉头紧锁着活动肩膀,去往更衣室。 其他几人对代号“豹子”的同好,投去同情的目光。 豹子苦着脸,知道今天老板心情不好,自己怕是要被揍的脱一层皮。 楚君烈换上特制的训练服,去往私人训练场地,豹子拖着一件厚重的抗击打装,深吸一口气,看向自家老板。 两人经过热身后,迅速开始战斗,豹子穿上特制服装,看着自家老板黑沉的目光,咬牙主动发起攻击,一拳冲上,楚君烈侧身快速闪过,抬手紧抓豹子手腕,迅速反身背过,力量瞬间爆发,给豹子硬生生来了个过肩摔。 豹子背部贴地的瞬间弹起,刚一站稳,面前便是楚君烈一记鞭腿,豹子立即抬起胳膊,用抗击打服小臂上的缓冲垫,接下攻击。 楚君烈力度极大,即便有缓冲垫,豹子还是往后退了几步。 旁边前来观战的几人,悻悻看着豹子的模样,深知老板今天心情似乎不佳。 豹子是全方面挨揍,在被楚君烈胳膊别住脖颈后,豹子动弹不得后,两人默契的分开,站回原位。 第二轮训练要加上武器,豹子拿过把没有开刃的太极刀,楚君烈从武器架上,也抽出一把未开刃的长刀。 注视对面的豹子,楚君烈稳稳运刀,在身侧单撩而起。 豹子咽了咽唾沫,只见对面瞬间起势,单手握紧刀柄,顺着一个撩刀,转身借力起跃,刀身直直劈了过来。 楚君烈迅速极快,豹子睁大眼睛,双手紧握太极刀,横刀格挡,“当”的一声,两刀相接,豹子胳膊一沉,脸上的肉都开始使劲。 楚君烈见状,快速抬刀一挑,豹子手中的太极刀瞬间脱手。 “最近怎么训练的?”楚君烈面色越发冰冷,“拿出你的实力来!” 豹子咬牙,捡起自己的刀,再次与楚君烈战在一处。 台下几人抬手拍下两人的训练视频,准备之后好好研究,枫叶正观摩着豹子的太极缠刀,对阵老板的长刀骗杀招式,忽然听到旁边有什么在响。 枫叶看了一眼,是老板放在一边的毛巾,毛巾上是他的手机。 场地中刀刃相接的声音,还有豹子的嚇声,完全盖住一边的手机铃声,枫叶看看台上,再看手机,只能等两人打完了再说。 伴随楚君烈虚晃一刀,骗的豹子向右斩下,楚君烈偏开豹子的刀身,随即一招横砍,刀身贴在了豹子脖颈。 豹子呼吸急促,额头上的尽是汗珠,感觉到脖子里刀身的冰凉,深呼一口气,惭愧低头。 “这次稍微有点样子。”楚君烈收刀,将长刀放回刀架。 豹子长长松了口气,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脸上浮现起几些笑容。 “笑什么笑。”楚君烈面色低沉,“我要是你的敌人,你已经死了不止一次,来华国就松懈了吗,以为华国没高手?” 豹子缩了缩脑袋,放下手中的太极刀,紧接着和楚君烈在一旁,开始挑选无击发的手枪。 华国境内基本用不上枪,但又不能长时间不训练,只能用这种方式,配合AR技术,来保持手感。 电话铃声已经不再响,枫叶上前喊了一声,楚君烈回头,看到枫叶指向自己的手机。 放下手中的东西,楚君烈快步跑过去,看到一个来自司先生的未接。 楚君烈几乎是立即回拨过去,屏住呼吸紧张等待着。 场下几人互相对视一眼,看着老板的模样,交换眼神,压低声音。 “我赌十个积分,来电话的是楚总爱人。” “我赌二十个。” “为什么不可能是工作电话?” “你瞎啊,老板自从来了华国,什么时候这么重视工作过?” 楚君烈听到声音,抬眼冷冷扫过去,几人瞬间闭了嘴。 电话接通的第一刻,楚君烈立即解释,声音比刚刚不知道柔和了多少倍,“司先生,对不起,我刚刚在训练,没有听到手机在响。” 手机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几人眼睁睁看着老板眸色一动,抿唇努力压着上翘的嘴角。 “好的,司先生,我等您过来。” 司先生要来接自己回家。 楚君烈愉悦的放下手机,就看到员工几个齐齐看着自己,脸上是复杂的表情。 “看什么看。”楚君烈目色一冷,“没见过有老婆的吗?” 几个员工齐齐摇了摇头。 楚君烈一顿,“既然大家正好都在这,那就一起训练。” 几人立即转身就想逃,楚君烈快步上前,拉着几人衣领,带着几人开始热身训练。 司云弈到公司前台时,楚君烈从楼上训练室里跑出来,似乎是刚刚训练完,额头上都是汗,呼吸也不稳。 “司先生,和我先去楼上好不好,我换身衣服。” 司云弈闻言注意到楚君烈现在身上的衣服。 一套特制的黑色作战训练服,比较贴身,在身体比较脆弱的部位,都有加强防护。 司云弈跟着楚君烈走进电梯,看到楚君烈手上缠着黑色的绷带,露出手指。 楚君烈后颈处汗津津的,司云弈看着他一滴汗快要顺着后颈,流入衣领,下意识抬手,在楚君烈后颈上,用指腹擦了擦。 第116章 楚君烈猝不及防的, 感受到后颈处的酥麻,回头看向司先生,耳尖有点红。 “有汗。”司云弈抬手, 让楚君烈看自己指腹上沾染到的,亮晶晶的汗珠。 楚君烈不知为什么,有点隐秘的欢喜。 司先生一点都不介意自己汗淋淋的,还帮自己擦汗! 想起两人深入交流的时候,也带着些薄汗,再怎么的都蹭过了, 司先生肯定是不介意自己。 楚君烈握上司云弈的手, 抬眼看向电梯上方的监控, 在到达楼层后,迫不及待的拉着司云弈,到他的办公室中。 “司先生, 您先坐这。” 司云弈坐在楚君烈的位置,看了眼楚君烈桌上堆叠的文件, 只见楚君烈走到一边, 关了办公室里的监控。 墙角处的监控摄像头停止工作,楚君烈反锁房门,拉住窗帘,红着脸走到司云弈面前。 “司先生,帮我擦擦汗好不好?” 司云弈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身黑色作战训练服, 完美显出身材的楚君烈, 眉头微扬。 “用什么擦?” 楚君烈红着脸, 牵上司云弈的手, 缓缓撩起自己的衣服。 司云弈安静片刻, 发现楚君烈训练服还有保温作用,里面暖融融的。 在楚君烈期盼的眼神中,司云弈手掌缓缓移动,帮楚君烈擦身上湿漉漉的汗。 伴随楚君烈呼吸起伏,司云弈轻抚过楚君烈傲人的部位,仰头亲亲吻了一下发烫的大狗。 手并没有吸汗作用,汗珠暴露在空气中,就会一点点变凉,司云弈顺手抽了一张楚君烈桌上的抽纸,隔着一张抽纸,擦过他的汗水。 不一会功夫,楚君烈身上干燥了不少,楚君烈将衣服穿好,被抚摸的脖颈都开始泛红。 酥痒感既是享受,又是折磨,楚君烈爱极了那只白皙修长的手,在触碰自己皮肤时,瞬间的满足感与舒适。 但这也导致,这只手离开后,是格外的冰凉与失落。 “谢谢司先生。”楚君烈靠着办公桌,缓缓蹲下,眼睛清澈明亮。 “我听别人说,刚出过汗就冲澡,似乎对身体不太好。” 司云弈微一点头,楚君烈刚刚确实出了不少汗,立即洗澡确实不好。 “那我就等一会。”楚君烈靠近司云弈,仰着头目光黑亮,“司先生也陪我,等一会。” 司云弈眸色微动,楚君烈蹲在办公桌边,往里挤了挤身体。 楚君烈用了半个小时,缓和出汗和洗澡间的时间,一点都没闲着。 司云弈坐在老板椅上,倒是自己身上出了层薄汗。 办公室门忽的被敲两下,楚君烈停住动作,司云弈瞬间紧绷,低眸看一眼楚君烈,无声的询问。 楚君烈眼中带着几分笑意,继续专心做自己的事。 司云弈一手紧紧握着老板椅扶手,听到外面有人小心询问。 “楚总,今天的训练……还要继续吗?” 司云弈低头看向楚君烈,楚君烈忙着没空说话,伸出只手,手指做了个“OK”的手势。 楚君烈不发声,司云弈只能开口,支会门外的人。 “你们楚总,说,可以结束了。” 司云弈尽量稳住声调。 楚君烈看着司先生,有点不满“你们楚总”这个称呼,不由得再尽力几分。 司云弈淡色的唇紧闭着,手指抓握扶手的力度,不由得重了两分。 “是司总吗?”门外的人听到声音一顿,礼貌询问。 “是,我。”司云弈尽力吐字清晰。 “好的,司总。”门外的人语调中不由自主的带了点难掩的笑。 听着门外的人离开,不等司先生问罪,楚君烈更加卖力,直到司云弈靠上老板椅椅背,镜片后的眸子,有了片刻的失神。 “司先生。”楚君烈攀上来,看着司先生的样子,笑容愈发灿烂。 “我去冲澡,司先生再等等我。” 司云弈看着楚君烈愉悦的走进办公室套间,闭眼片刻,才从刚刚的欢愉中回神。 楚君烈哼着歌冲了个战斗澡,飞快的擦干净自己,换上来时的衣服,看司先生沉默看着自己,楚君烈眼神飘向别处,将房间的窗帘拉开,窗户也打开,重新插上监控,将办公室门反锁解除。 “司先生,我准备好了,我们回家。” 楚君烈脸上的笑容,再怎么也掩饰不住。 “以后在外面,谨慎一些。”司云弈看向楚君烈,“有什么事,回家再做。” 公司人多眼杂,一旦要是被爆出什么,难免会引人非议。 “我和司先生是夫夫,有什么不行?”楚君烈理直气壮,还有点骄傲,“如果有人乱说,我自然会收拾他。” 看着楚君烈的模样,司云弈安静抬手,摸了摸楚君烈发顶。 “以后我还是留的稍微长点。”楚君烈看向司云弈,嘴角带笑。 “司先生会更好抓一些。” 司云弈闻言侧脸,目光偏转。 楚君烈快速上前,甜蜜蜜的吻了一下司先生脸侧,牵着司先生走出办公室。 经过走廊,楚君烈往后看了一眼,没有在意的按下电梯按钮,和司先生一起进了电梯。 等到电梯门关住,走廊转弯处,几个脑袋方才冒出来。 “看看,楚总心情一下子就好了。”枫叶看的仔细,“和司总在一起,楚总走路轻快的,都恨不得跳起来。” “司总一来,楚总还把办公室监控关了。”负责公司信息安全的守宫啧啧不已,“楚总可真是精力旺盛。” “再别让我这样训练就行。”豹子深深叹了口气,感觉身上还是隐隐作痛。 “楚总要求查的人,大家伙动起来。”代号“蓝莓”的窈窕女子走上前,“今天咱们就开始排班,打起精神来,要不然楚总回来,又要和我们挨个训练!” 司云弈带着楚君烈上了车,眼看楚君烈升起隔板,又要亲昵,司云弈短暂的吻了一下楚君烈唇瓣,开口询问。 “今天怎么想起来到安全顾问公司?” 这些天楚君烈一直在金融公司,远程指挥安全顾问公司。 自从知道安全顾问公司的老板,是楚君烈后,司云弈手下的工作室,员工和这些安全顾问人员,关系也更好了一步。 司云弈不问还好,一问起来,楚君烈眉头蹙起,有些委屈的亲吻司先生下颌线。 “司先生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故意追尾我,还问我要联系方式的那个东西。” 司云弈顿了顿,微一点头。 “他现在竟然应聘进了金融公司,他应聘的岗位,还是我的生活助理。”楚君烈眼中是浓烈的不悦,“明明是他撒谎在先,他还说一堆正气十足的话,话里话外diss我,然后又夸我两句,他简直就是想PDD我!” 司云弈看向楚君烈,眸光轻抬。 “我识破了他的剧本,他把我当那种,成天听到的都是阿谀奉承,想要真实评价之类的人。” 楚君烈嘲讽一笑,“他想显出他的特立独行,人穷志不穷,但他又要好看,穿着三万多的西装,还想展现他很有能力。” “人品不行,能力强,那就是个不可多留祸害。”楚君烈总结一句,眼神暗了两分。 “我现在怀疑他的真实目的,更怀疑他背后还有什么人,所以我今天去安全顾问公司,亲自下达任务,找他详细的资料,监视他一段时间。” 司云弈听到楚君烈的话,思索片刻看过去。 “资料什么时候有?” “最迟明天早晨。”楚君烈看向身边人,眨了眨眼有些喜悦,司先生要帮自己! 第二天一早,安全顾问公司的人员发来视频请求,并将一份电子邮件发了过来。 楚君烈接通视频,打开电子邮件,仔细看上面的信息。 “楚总。”视频对面的守宫突然安静下来,楚君烈一抬眼,发现视频里的自己上半身只穿着围裙。 楚君烈快速将摄像头挪开,关小火,匆匆再穿件衬衫,上面套着围裙,继续回来一边煎饺子,一边看电子邮件。 粗略翻了翻前几页,楚君烈一目十行,眉头蹙起。 “楚总。”守宫假装自己是个瞎子,“我查周溪莫第一遍时,发现他太过怪异,各种信息,简直正常到不能再正常。” “然后呢?”楚君烈继续往下翻看邮件。 “等到再细挖,我发现他竟然是在四岁时被收养的。”守宫快速回答,“他在福利院住过一段时间,被收养之前,他叫莫系舟。” “莫系舟?”楚君烈思索一下,“倒过来读,就是周溪莫。” “是的。”守宫点头,“并且根据记录,当时收养他的那对,条件很好的夫妇,原本选中的不是他,但是巧不巧的,他们原本选中的孩子,突然生病,于是他们就选了莫系舟。” 楚君烈眉头一蹙,有强烈的预感,怀疑这事和莫系舟脱不了干系,但诡异的是,一个四岁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沉的心机。 司云弈洗漱完毕,从卧室出来,听到“莫系舟”这个名字,走向厨房。 眼看着司云弈入镜,守宫立即站直身体,嘹亮一声“司总好!”。 “你好。”司云弈语调轻和,下一课,楚君烈凑上前,像往常一样的,亲昵吻吻司先生。 守宫转头,继续假装自己是瞎子。 “刚刚你们在说莫系舟。”司云弈轻吻一下楚君烈唇角回应,“怎么回事?” 楚君烈快速把刚刚错过的消息,给司先生描述一遍。 听到莫系舟是孤儿,四岁就能有这一手,司云弈无疑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后来他跟了养父的姓,改名周溪莫。”守宫看着自己查出的东西。 “有点巧合的是,那家福利院楚老爷子从前也去做过慈善,是在莫系舟被领养后不久。”守宫开口道,“老爷一共资助了十几个孩子,后来这些孩子,现在大部分都在楚家工作。” 司云弈思索片刻,也能够理解,梦中楚老爷子,为什么向楚君烈推荐莫系舟。 莫系舟是他一手资助出来的孩子,又在楚家工作,无疑极好控制,让莫系舟再去引导楚君烈,总有让楚君烈归顺的一天。 但这一次,莫系舟千方百计的让别人领养走自己,算是离开了楚家,那他为什么如今,又向楚君烈凑上来? “还有,我查到了他用化名,去几家整容医院,做了大规模的整容手术。”守宫传过来一张照片,“这是他曾经的脸。” 楚君烈打开照片,司云弈看向屏幕,不出意外的看到那双丹凤眼,以及眼下那枚泪痣。 这才是莫系舟真正的模样。 楚君烈看着屏幕里的男人,感觉他难看极了,再一抬头,却发现司先生正认真看着。 “司先生,他没我好看。”楚君烈快速把照片翻过去,倔强的让司云弈看自己。 “司先生,快看我洗洗眼睛。” 第117章 “司先生再别看他。”楚君烈面色认真, 对上司云弈的目光,“他真的好丑的。” 司云弈的脸被楚君烈两手捧着,看着眼前, 对莫系舟满眼嫌弃的楚君烈,不由得有些哑然。 虽然莫系舟整了容,但在这之前,他的五官也并不差,脸型偏窄,轮廓流畅, 有种阴柔的美感。 更何况, 在书中或是梦中, 莫系舟还是楚君烈所谓的命定爱人,但楚君烈现在的表情,眉头紧皱, 眼中带着浓浓的厌恶,着实谈不上有一点好感。 守宫抬手摸摸额头, 扭头假装没看到两人的模样。 老板这也太醋了, 司总不过是认真看了几眼周溪莫整容前的照片,就把老板激的满脸酸意。 司云弈注视面前的楚君烈,看着他线条明晰立体的五官,几乎和眉骨同起的山根,高挺的鼻梁,唇形明显的薄唇, 也确实好看。 察觉到心上人真在认真看着自己, 楚君烈仰了仰头, 眸色黑润。 “你最好看。”司云弈音调清浅, 低头唇轻碰楚君烈眉心。 楚君烈瞬间眉头一挑, 努力忍着上扬的嘴角,得意的眼睛都发亮。 “就这些内容?”楚君烈难掩眉宇间的骄傲,扭头看向自家手下。 守宫看着两人模样,都差点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连忙低头看了几眼自己查出的信息。 “楚总,还有,周溪莫这些年过的基本顺风顺水,他还中过一次大奖,奖金除去税款,至少有七千万。” “呵。”楚君烈冷笑一声。 他就知道! 这个玩意在自己面前装什么苦穷! “这只是他本人的情况,他养父母也陆续中过几次大奖,在去世前,两人名下的存款,基本过亿。”守宫目色有点小小的傲然,“他们开了国外的账户,以为别人查不到,但我……” “说重点。”楚君烈冷冰冰打断守宫。 守宫堵了一下,悻悻继续开口。 “周溪莫养父母在同一年去世,养母是因为糖尿病性心脏病,养父是养母去世后八个月,遇到车祸,当场死亡。” 司云弈眸光微动。 遇到车祸,当场死亡? “更有意思的是,我查了他养父的社交软件,发现他在死前两个月,和一位单身中年妇女交流很密切,是有再娶的倾向。” 守宫发过来几张截图,“养父对这位妇女很好,还说出类似‘我会帮你一起养孩子’,‘我会把你的孩子看做我亲生孩子’,‘我的遗产会有你一份’之类的话。” “可惜他说完没多久,就出意外死亡。”守宫撇了撇嘴。 司云弈微一垂眸。 周溪莫养父母中的大奖,八成也是出自周溪莫之手,养母尸骨未寒,养父就另寻新欢,更重要的是,还威胁到周溪莫的财产继承权。 周溪莫会除掉养父,恐怕也是因为这些缘故。 “算上他养父母的遗产,以及他自己中奖得到的奖金,我发现他还长期持有一些公司的股票,这些股票涨的都很好。” 守宫看向两人,“我估测他的身家,在六亿左右。” 司云弈默默回忆片刻自己的梦境。 从没有详细到可以看到某一期大奖的号码,或是能看到几家公司股票的涨势。 唯一的解释,周溪莫有可能是真真切切的,在书中活过一次。 司云弈忽的想到什么,眸色微凝。 也许事情还没这么简单。 “他怎么会让自己和父母,都中大奖,并且买的股票全涨。”楚君烈眉头一蹙,这个周溪莫,有些古怪。 “我也感觉奇怪。”守宫应和老板,“一般人绝不会有这样的运气,除非他早就知道中奖号码,还能提前预知股票的走势。” 一想到这人,现在就在公司,还要当自己的实习生活助理,楚君烈眉头拧的更紧。 “楚总,我暂时能查到的,只有这些信息。”守宫看向楚君烈,“所有文本都已经发到您的邮箱。” “豹子他们几个,跟了周溪莫一晚,现在有什么发现?”楚君烈眉眼严肃。 守宫查看了一下两人发来的简报文字。 “周溪莫一个人住在他养父母的房子里,小区居民对他的评价,重复出现最高的词是礼貌。 他昨天晚上点了价值三千多的外送套餐,之后看直播间,给一位蒙着眼睛跳舞的男主播,打赏了三万七左右,凌晨一点关灯睡觉。” 守宫事无巨细的汇报,“除了有钱之外,看不出什么异常。” “继续监视。”楚君烈发出命令。司云弈对着屏幕,清和道了声“辛苦”。 守宫笑容还没扬起来,刚想谦虚说句“不辛苦”,只见老板身体前倾,关了视频。 “司先生,饭快凉了。”楚君烈面色认真,起身把厨房的饭菜都端来餐厅。 今天的饺子煎的稍微过了点,楚君烈把煎的有些焦的饺子放自己碗里,把其他差不多的,推到司先生面前。 “司先生,这个周溪莫简直是离奇。”楚君烈吃着饺子,喝一口牛奶南瓜羹,有些想不通这件事,中一次大奖的概率,比被雷劈到还小,他带着养父母能连中几次,简直怪异到极点。 司云弈坐在主位,看着面前的饺子,目光偏转,看到努力思索的楚君烈。 司云弈安静片刻,放下手中的筷子。 “君烈。” 楚君烈吃着饺子,立即转过头,看到司先生的目光,筷子上夹的半个饺子掉进碗里。 司先生上次这么严肃,还是…… 楚君烈下意识往后坐了坐,随时准备捂自己耳朵。 “我曾经做过一个梦。”司云弈继续开口。 楚君烈一听,眨了两下眼睛,浑身紧绷的肌肉瞬间松弛下来,脸上升起笑容,往前坐坐,凑近司云弈。 “司先生,什么梦?”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之前玩游戏时,我告诉你,我知道一些关于你未来的事。”司云弈放慢语速,眼眸对上楚君烈的眼睛。 “我记得。”楚君烈点头,当时司先生还说喜欢自己做的早餐,再也不会和自己提解除婚姻。 “那个梦很真实,在见到你之前,我就在梦到了你,从梦里得知你的身份,醒来后虽然疑惑,但最后确实也应验。”司云弈看着楚君烈。 楚君烈看着眼前人,心脏狂跳。 除去里面一点用科学无法解释的内容,司先生这是在说,自己是他的梦中情人吗? 一想到司先生在梦里也梦到过自己,楚君烈就忍不住的开心。 这是什么! 这就是天定的缘分!! ! “同时,我也梦到了其他人,包括莫系舟。”司云弈继续开口。 楚君烈看着司云弈,笑容瞬间垮了下去,表情还有点委屈。 司云弈暂时不准备说梦境全貌,如果让楚君烈知道,自己梦里他和莫系舟是命定真爱,楚君烈八成会出现应激反应。 “我想和莫系舟,也就是现在的周溪莫谈一次,我想看出他有无威胁性,他接近你的目的。”司云弈面色理性,“我需要你的协助。” 面对司先生的需要,楚君烈头一次没有立即回应,眼神哀怨的凑上前。 “司先生梦到我多一点,还是其他人多一点?” “梦到最多的,只有你。”司云弈言语中带着安抚,如实开口。 “除了我的身份,司先生还梦到我什么了?”楚君烈把椅子拉近一些,不依不饶的询问,眼神澄澈。 “梦里的我,在你入赘司家之前,就已经外出长时间旅行。”司云弈抬手抚了抚楚君烈发顶,“但是我现在留下来了,所以梦中的后续,在我选择你后,已经完全不一样。” 楚君烈感受着头顶的安抚,不用司云弈说,楚君烈也能猜想到,梦里的自己没有司先生,八成就被塞到了司家旁支,被他们欺负虐待。 楚君烈眼眶有点发红,抬手紧紧抱住眼前人,忍不住低头吻上司先生脸颊。 三年的入赘日子,如果没有司先生,自己的生活可能是一片黑暗。 司云弈抬手,轻抚楚君烈脊背安抚。 楚君烈低头闻了好久司先生身上的味道,方才依依不舍的抬头,“司先生想怎么和周溪莫谈?” “最好能让我,出其不意的出现在他面前。”司云弈垂眸看着楚君烈,唇边弧度轻微,“人在这种时候,心理防御能力最低,我能听到真话的可能性也最高。” “好的司先生。”楚君烈点头,心中已经有了些打算。 周溪莫清早起来,洗漱后仔细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神带着许些陌生。 朝着镜子露出一个尽量自然的笑容,周溪莫理了理身上的西装,走出家门。 来到公司打卡,周溪莫走进总裁办公室,意外看到早早到来的楚君烈。 “楚总早上好。”周溪莫露出一个练习过的完美笑容。 “早。” 周溪莫身体微顿,诧异抬头,看到竟然回应自己的楚君烈。 “我回去想了想。”楚君烈面无表情的看着周溪莫,“你说的有些话是对的,我确实太过苛刻。” 周溪莫脸上的表情惊喜中还带着点受宠若惊。 “楚总,我昨天做的也不对,身为下属,我不应该这样咄咄逼人。” “你可以帮我去买些东西吗?”楚君烈拿出一张便利贴,看向周溪莫,“我想向一个人,表达我的心意。” “当然可以。”周溪莫脸上有点局促,接过楚君烈手中的便签,发现上面写着一束黄玫瑰。 黄玫瑰代表着热情真爱,同时也能表达歉意。 周溪莫露出些羞涩的表情,立即出了办公室,几乎是一路跑着,将一大束黄玫瑰买了回来。 捧着大束的黄玫瑰,周溪莫迫不及待的敲门,走进办公室,对着背过的老板椅,满腔欢喜。 “楚总,花买来了。” “谢谢。” 老板椅转了过来,司云弈坐在椅上,对周溪莫微微一笑。 第118章 周溪莫怔怔看着对面的熟悉面容。 男人姿态自然的坐在老板椅上, 长腿轻搭,手臂半靠椅子扶手,那双眼尾微微上扬的眸子, 眸光高冷清隽,仅是一眼,就让周溪莫不敢随意动弹。 “您是……”周溪莫缓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做出一脸茫然的模样,“请问您是?” 司云弈抬手扶着脸侧, 静静看着对方表演。 “您一定是楚总的伴侣吧?”周溪莫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阳光笑容, “对不起司总, 我来公司这些天,第一次见您!” 在套间的楚君烈,一听这话, 拳头都硬了。 “百闻不如一见,司总果然无愧港城白孔雀的名号, 怪不得楚总天天在我面前提起您。”周溪莫满脸笑容。 司云弈依旧静静看着眼前的男人。 周溪莫保持笑容, 要按别人,现在早已经忍不住询问,自己爱人在员工面前怎么说自己,但眼前这个人,他和平常人不一样。 “您一定好奇,楚总怎么说您吧。”周溪莫努力把自己的话接上。 “楚总说, 您特别的优秀, 整个人的感觉, 就像天边的月亮一样, 清冷冷的, 可望不可及,让人不敢亵渎。” 楚君烈眉头蹙起,不知道月亮这套词,周溪莫是怎么知道的。 自己确实把司先生当做月亮,但这话从周溪莫嘴里说出来,就像是在说司先生不是一个合格的爱人。 “听到楚总这么说,我真的好羡慕您,不像我,下班之后还要去菜市场买菜做饭,回家还要收拾屋子,总是先想着别人,把自己累的够呛。”周溪莫一双菱眼带着几分无辜。 楚君烈在套间门后暗暗磨牙。 一顿三千多的外卖,几万的打赏主播,还要把自己塑造成受苦受难的模样。 最重要的是,他话里话外竟然在暗讽司先生! 楚君烈捏紧拳头,目色黑沉。 周溪莫说了一大堆,却看到眼前人的目光,没有分毫变化。 一双冷清清的眸子,一尘不染,似乎超于世俗,也并不在意楚君烈在别人面前会说什么。 周溪莫瞬间有点摸不清情况。 那天在求婚现场,两人看起来明明很相爱。 看周溪莫说完,司云弈方才正视眼前人,语调淡然。 “不累吗?” “当然累,可能有什么办法。”周溪莫一听对方开腔,瞬间来了劲,表情苦涩,“像我这种没有一个好家世,只能靠自己挣三瓜两枣维生的人,即便再怎么累,也只能忍着。 不过我还是挺幸运,能遇到楚总这样的好老板,他……” 周溪莫顿了顿,像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抬一只手捂嘴,眼神注视着对面人,一副不小心失言的模样。 一般人会问“他怎么了”,周溪莫不相信,到这种地步,对面人还能忍着。 司云弈看着周溪莫,缓缓开口。 “我刚刚是问,你一直抱着东西,不累吗。” 周溪莫愣了愣,低头看到自己手里的大捧花束。 “放那边。”司云弈微抬下颌,示意一边的桌面。 周溪莫下意识听从,把花放在桌上,等空手回到原位,只听对面开始开口。 “你叫什么?”司云弈眸色淡漠。 “司总,我叫周溪莫,楚总没跟您提起过我吗?”周溪莫一副有点期待的模样。 “不过,楚总没和您提过我,也是正常的,毕竟公司这么多员工……”周溪莫露出怅然若失的表情。 到这个地步,但凡是有点疑心的人,都会怀疑伴侣是不是跟别人有一腿。 “周溪莫。”司云弈重复一遍对方的名字,周溪莫立即点了点头,眼中带过一分得逞的神色。 “我还是,更喜欢你原来的名字。”司云弈不紧不慢的开口,目光注视眼前人的眸子。 周溪莫表情一点点收敛,片刻后又露出笑容,“司总在说什么,我为什么听不明白?” “在龙首广场,我已经认出你是谁。”司云弈坐着老板椅,目色如常,“你不必在我面前伪装,我支开了楚君烈,现在这里只有我和你。” 这次轮到周溪莫沉默,几秒过后,周溪莫看向一边的套间房门。 “如果不信,你可以进去看看。”司云弈眸光漠然,看了眼手上的腕表,“等你检查完,我们最好在楚君烈回来前,说完剩下的问题。” 看着司云弈的动作,周溪莫看了一眼办公室房门,再看向套间房门,快速打开套间房门,往里匆匆看了一眼,没发现有人的痕迹后,顺手关住。 楚君烈站在门后,静静看着眼前的门快速开合。 “想必你也有很多秘密,不想让楚君烈知道。”周溪莫关住套间房门,释然一笑。 “既然你打开天窗,那我也和你说亮话。” 司云弈抬眸看向周溪莫。 “既然你有记忆,那你也应该知道,我比你更适合楚君烈,我才是他的良配。”周溪莫抬手,语气十分坚定。 司云弈微抬眉头,露出一个浅淡笑容。 “如果你整容,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微表情,我只能告诉你,你白整了。” 周溪莫顿了顿,直直看向司云弈。 “你刚刚那句话,是在撒谎。”司云弈慢条斯理的换了个坐姿,“你不是为楚君烈来的。” 周溪莫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表情有点难看。 “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告诉你,好让你继续做准备吗?”司云弈含笑注视周溪莫。 “不过你可以自己来发现,我究竟是如何发现你撒谎。” 周溪莫安静片刻,情绪缓缓稳定下来。 “既然你还能看出我撒谎与否,那我也没必要再撒谎。” 周溪莫做了个深呼吸,稳住气息。 “其实我是想,再重来一次。” 周溪莫目光有些悲哀的看向司云弈。 “如果你有调查我,你肯定会发现,我是个孤儿。” “我上一世,在孤儿院里被楚老爷子资助,我一直努力学习,毕业后更是进入楚家公司,想回报楚老爷子这份恩情。 包括之后和楚君烈在一起,我也仅仅只是为了报恩。” “但我其实,并不喜欢他。”周溪莫看向办公室的窗户,看着外面的蓝天白云,“我更想要的,是自由。” “所以这一世,我用了点手段,让我的养父母收养了我。”周溪莫不知想起什么,脸上露出点笑容。 “被养父母照顾的这些年,我真的好快乐,我体会了有父母的感觉,尤其我的养母,对我好到了极点,我用我上一世知道的一些东西,帮助他们快速致了富,他们待我,更像是捧着宝贝疙瘩。” 周溪莫眼神悲伤的看向司云弈,“我给了他们富有的生活,同时也给我的养母,带来了灾难。” “她父亲本来就有糖尿病,家里有钱后,她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吃各种三高的食物,学会了喝酒,每天出入都让司机开车,不肯多走一步,我当时正在上大学,等我回来,我几乎已经认不出她来。” “等我大学毕业,带着她去检查,才发现她的糖尿病已经非常严重,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周溪莫眼神痛苦,“我亲眼看着她视力一点点下降,一次又一次的昏迷,我花了很多钱,用尽了方法,但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司总,我知道你父亲的情况,所以……你能理解我吗?”周溪莫表情悲哀,“看着心爱的人一点点离开自己,离开这个世界,自己再怎么样,都无能为力。” 司云弈静静看着周溪莫,没有言语。 “我知道,如果你要调查我,肯定也会调查出,我养父在我养母离开后几个月就去世。” 周溪莫眼中透出几分恨意,“我只能说,他死有余辜,我养母才离开多久,他就另寻新欢,带着另一个女人,向我介绍,还让女人的孩子,叫我‘哥哥’。” 周溪莫胸膛起伏着,片刻后才从愤怒中回神。 “总之,我已经在这本书里生活了两世,我想再进入新的一世,这一次,我还是会选择我的养父母,但我这次会保护我的养母,让她好好活着。”周溪莫眼神坚定的看向司云弈。 “根据我的经验,等到下一世,你已经觉醒的记忆,也不会被抹除,说不定你会像我一样,从小时候就拥有上一世的记忆。” 周溪莫认真看着司云弈,“进入新的一世,你就可以救你的父亲,我也可以救我的养母,我们都有在意并且遗憾的人,不是吗?” “那,如何进入你所谓的下一世?”司云弈目色中多了分情绪。 “只有一个办法。”周溪莫压低声音,“对于一本书来说,你觉得什么,能让它重新开始?” 司云弈几乎立即想到了一个可能性,眸色微动。 “对的。”周溪莫走近办公桌,眼中跳跃着激动。 “只要书中最重要的主角一死,整本书就会重置。” 司云弈抬眼看向周溪莫,眼中难掩震撼。 “根据我的经验,楚君烈作为主角,别人很难杀死他,但凡事都有例外。”周溪莫掩着眼底的疯狂,“司总,你可以,你是唯一一个,能让他死的人。” 周溪莫靠近司云弈,目光相对,周溪莫看到司云弈目色,几乎是瞬间恢复之前的模样。 冷漠而理智。 “谎言,向来是真假掺半,最难辨别。”司云弈目光冰冷的看向周溪莫,“你做的很好,但还是差了些。” “我说的都是真话。”周溪莫表情多出分认真。 “是吗?”司云弈目色冷淡,“在我看来,你只有半句真话。” “比如?”周溪莫挺直腰背,看向司云弈。 “你想要下一世是真,为你养母是假,从种种迹象来看,你对你的养母,根本没那么深的感情。” 司云弈冷冷看着周溪莫。 周溪莫眉毛一挑,摊了摊手,没有说话回应。 “楚君烈死亡,这本书有可能重启是真,但我能杀死楚君烈为假。”司云弈站起身,一步步靠近周溪莫,目光直直看着周溪莫的眼睛。 “并且,你也不是经历了两世。” 周溪莫紧紧盯着司云弈的眸子,半晌后无奈一笑,抬手摸了摸头发。 “你这让我怎么办?” “我整了容依然骗不过你,你简直就是这本书里bug一样的存在!” 司云弈静静看向周溪莫。 “确实,你杀不了楚君烈,我们中任何一个人都杀不了他。”周溪莫深呼一口气。 “他是整本书的主角,唯一能让他狗带的,只有他自己。”周溪莫笑着看向司云弈。 第119章 司云弈陷入缄默, 回想起梦中,那个大团圆的结局。 楚君烈一雪前耻,回到楚家, 楚老爷子适时将莫系舟介绍给他,两人在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偶遇,彼此逐渐了解,最后在所有人的祝福下,订下婚约。 梦境的最后一幕,是在楚家庭院举办的订婚庆祝舞会上, 名流云集, 衣香鬓影, 觥筹交错。 作为主角的两人,接受众人的礼物和祝福,言笑晏晏。 楚君烈获得了一切, 他并没有理由,让自己舍弃所有, 投入黑暗。 “你想不想知道, 在我经历过的上一世,楚君烈是怎么作死自己的?”周溪莫适时开口,坐在办公室边沿上,看着眼前人晃腿。 司云弈缓缓抬眼,看向周溪莫。 “他就是个疯子。”周溪莫长叹一口气。 “他的所作所为,我一点点都不能理解。” “楚家只有他一位继承人, 他却谋划着, 用一年时间夺了楚老爷子的权, 之后更是软禁楚老爷子, 让他无法踏出楚家庭院一步。” 周溪莫一想起这些事, 眉头不由得皱起,“我当时已经是楚君烈的未婚夫,楚老爷子对我有恩,私下向我求助,但我完全没有办法劝说他,无论我说什么,楚君烈他连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楚君烈将楚家完全握在手中后,我本以为他会满足,但是他却开始大刀阔斧的整修楚家的一切。 他似乎对什么都不满意,这个世界仿佛在他眼中,就是一块长相离奇的木头,倒处是瘤块和枝岔。” 司云弈目色微动,知道楚君烈的情况。 “不少人开始反抗他,甚至他曾经忠心耿耿的手下,也一个个离他而去,但他还是不知道收敛,反而越来越过份。” 周溪莫表情像是吞了块石头。 “他处处树敌,你可能不知道,我跟了他之后,被他得罪的人盯上。经历了三次长时间绑架,九次殴打,被当做诱饵七次,还跳了两次海,有一次我被绑到吃虫子充饥,那可真是鸡肉味,嘎嘣脆。” “虽然楚君烈最后总能赶到,但我实在是受不了。”周溪莫深吸一口气。 “我伤痕累累的去找楚老爷子,楚老爷子也无可奈何,我当时只是无意识说了一句,如果你没死就好了,却不曾想,被他派来监视楚老爷子的人听到。” 周溪莫直直看向司云弈。 “所以他开始搜集关于你的资料。” 司云弈注视着周溪莫的表情,手指在老板椅扶手上习惯性轻敲。 “我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总之,他之后三天没有离开他的房间。”周溪莫表情坦诚。 “等他出来之后,他突然告诉我,想和我结婚。” 司云弈面色未变,眼眸淡然。 周溪莫停顿了好一会,发现这句话对司云弈一点影响也没有后,有些颓败的开口。 “婚礼设在楚家的庭院,楚君烈邀请了几乎所有人。”周溪莫还记得当时的场景。 “那是我见过最盛大的场面,单是香槟塔就有七座,院落每一处都铺设地毯,白色的绸幔,纯白的玫瑰,梦幻到了极点。”周溪莫有些失神。 “那时楚君烈表现的正常许多,我以为他是真的镇定下来,想要好好生活,但是我没有想到,在婚礼祝酒之后,宾客就一个个的倒了下去。” “我们都喝了酒,包括楚老爷子。” 周溪莫低眼,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楚君烈把所有的出口都封住,他坐在台上,一边喝酒,一边笑着看眼前尖叫慌乱的人群,楚老爷子绝望的坐在家长的位置,他的眼神我现在都无法忘记。” “楚君烈婚礼时没有要花童,我还感觉奇怪,现在看来,是他早就策划好一切。”周溪莫叹了口气。 “工作人员在外面想要救人,却无法进来,楚君烈的狗,本来拴在外面,但它却挣脱开,从外面跳了进来。” 周溪莫绝望看向司云弈,“那只狗虽然丑,却极通人性,它舔了桌上倾倒的酒水,然后走到楚君烈身边,静静卧下去。” “我最后一眼,就是看着楚君烈一手揽着他的狗,一手举着酒,脸上的笑容,是我从未见过的喜悦。” 周溪莫闭眼片刻,抬手抹了把自己的脸。 “楚君烈,他原本可以拥有一切,楚家,千亿的资产,正常的婚姻和生活,他却硬生生的,一手将所有美好都摧毁。” “如果他因为之前,在司家旁支被虐待的经历怨恨楚老爷子,我可以理解,但他之后的所作所为,完全和疯子无异。”周溪莫长长出了口气。 “你可能不知道,我现在直面他,还要假装喜欢时,内心有多恐惧。” 周溪莫眼中带着诚意。 “司总,有我的例子在先,你既然能看出我所言的真假,那你应该知道,我刚刚说的都是实话。 楚君烈不适合拥有伴侣,他很会伪装,让你以为一切都安定后,再给你致命一击。” 司云弈轻敲扶手的手指一停,扫过周溪莫的脸。 “你想要怎么做?” “很简单。”周溪莫露出笑容,“我得到了一些内部消息,知道在你向楚君烈提出离婚后,他跳过一次湖。” 司云弈静静看着周溪莫。 “司总,我知道你很会操纵人心,楚君烈他现在喜欢你,只要你操作得当,这个世界就会再次重启。” 周溪莫眼神带光,“到时候你可以重来,救回你的父亲,甚至可以在晏家人捡到楚君烈之前,不出面的将楚君烈送到医院,这样就不会有联姻的事,司家也可以完美躲过一劫。” “司总,想一想,不和楚君烈牵绊,重获自由,你的父亲也能活的更久……”周溪莫从办公桌上站起,一点点靠近司云弈,笑容阳光。 “不留遗憾的人生,你真的一点都不动心吗?” “如果我看到的,是你改变过的剧本。”司云弈平静看向周溪莫,“我需要知道,最初的剧本,是什么样子。” “你是在说我第一世所看到的吗?”周溪莫眉头一挑,笑容愈发明媚,“我完全可以告诉你,我当时亲眼看着你司家的人,在楚君烈手里家破人亡。 你在外出旅行时,听到消息想要赶来,却在半路出了车祸,但你并没有死……” “当当。” 林秘书敲了两下办公室门,一推门就看到办公室里,司总坐在老板椅上,新来的实习生活助理,俯身凑近司总,两人距离极近。 林秘书安静了几秒,自己原本要说的内容,也忘到了脑后。 “司总好。”林秘书过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脑子,严厉看向试图引诱司总的小实习生。 “小周,我这有点事,你先来一下。” “好的。”周溪莫缓缓直身,拿过桌上一支笔,在便利贴上写下一串数字,撕下递给司云弈。 “司总,我随时等候。” 周溪莫转头走向林秘书,临关办公室门前,不忘对着里面的人一笑。 司云弈看着手上的电话号码,沉默许久后,抬头看向套间房门。 套间房门一动不动,司云弈起身,打开房门后,看到楚君烈背着身,坐在一边,深深低着头。 司云弈没有说话,坐在楚君烈身边,抬手轻轻抚着楚君烈脊背。 “司先生,我不会对您那样做的。”楚君烈低着头,眼圈泛红,声调中带着浓浓的委屈。 “我知道。”司云弈侧脸看向楚君烈,“他说的话,你不需要当真。” 楚君烈一点点抬头,看向身边人。 “他做了大面积整容,和我对话时,他有意控制着身体,肢体语言极少,我基本无法判断。 所以,他说的一切,真假都是未定。” 司云弈声调沉稳,清和的目光对上楚君烈的眼睛。 “你不要被他引导,被别人的言语定义,知道吗?” 感觉到背后的轻抚,楚君烈看着司先生的眸色,心口莫名舒服了许些。 楚君烈调整一下两人的距离,脑袋一偏,靠上司云弈肩膀。 “司先生,那您之前说他半真半假的……” “那些都不是靠微表情,或是肢体语言判断的,而是依靠逻辑。”司云弈抬手,摸了摸肩膀上的脑袋。 “说他对养母感情不深,是因为在他的表述中,他是大学毕业后,发现他养母病情严重。 他大学毕业时,你还没有失忆,他如果真心为救他养母,重启世界,他完全可以等在晏家夫妇发现你的地方,在那稍做干扰,让任何人都发现不了你,世界就可以重启。” 楚君烈眼睛一动,想起那次重伤,是自己要和许家的人同归于尽,也是自己按下了炸弹按钮。 “那第二条呢?”楚君烈凑近一点身边人,像是要从身边汲取一点温暖。 “周溪莫说,只有我能杀了你。 我之所以判断为假,从理性方面说,第一是因为上一世中,我离开的早,根本未与你见面。 第二是因为,我了解我自己,我曾是医生,不可能亲手杀人。” 司云弈低头侧脸,看向楚君烈的眸子。 “再从感性方面讲,对我喜欢的人,我不会伤害他。” 楚君烈嘴角一点点扬起,坐直身体,抬手抱住眼前人。 “还有他不仅仅经历两世,这逻辑就更简单。” 司云弈吻了吻楚君烈额头,“只有知道世界会重启的前提下,他才会为下一世做准备,背下数个中奖号码,记下股票走势,再在下一世使用。 单是这个操作,就至少需要三世的经验。” “司先生说的对。”楚君烈专注看着眼前人,乖顺的点头。 “还有,对于你离世,世界就会重启这一点,他也至少需要两次,方可以验证。”司云弈语速缓慢,直直看着楚君烈明润的眼睛。 “要好好爱护自己,再不能像之前那样冲动,知道吗?” “我知道了司先生。”楚君烈紧紧抱住眼前人,眼下微红。 周溪莫跟着林秘书,越走越感觉有些不对劲。 “林秘书,我们这是要去哪?”周溪莫警惕的挺住脚步,看向四周。 “楚总吩咐的,给你介绍一下公司的几位合作伙伴。”林秘书对着周溪莫一笑。 四周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周溪莫看着围过来的几人,面色瞬间有些苍白。 “亏我还以为,是楚总对你有偏见。” 林秘书叹了口气,“谁能想到,你竟然还敢撩拨司总,沦落到这个地步,也不过分吧?” 周溪莫看着周边几人,努力压制住眼底的恐惧。 “枫叶,豹子,绿熊,你们听我说。” 被叫出代号,几人对视一眼,愈发警惕的看着眼前人。 “我这里有很重要的信息,你们先不能杀我。”周溪莫呼吸急乱,“楚君烈他会想知道的,千真万确!” 第120章 “犯错之后, 如何看你的伴侣还爱不爱你……” 小视频的声音在空旷的训练场响起,手机屏幕的一方光亮,照着男人的脸, 显出男人有些担忧的表情。 “重点还是要看,爱爱之后,在贤者时间中,你的伴侣还会不会对你亲密。” 楚君烈一手调整了一下蓝牙耳机,然后撑着下巴,仔细听着里面感情专家的话语。 “如果在贤者时间中, 你的伴侣还觉得你好看, 愿意和你亲密, 会亲吻你,那就绝对是喜欢你……”① 楚君烈把小视频点了个收藏,站在楚君烈不远处的枫叶, 把老板的举动看的一清二楚。 该怎么告诉老板,他看小视频的声音没有收入蓝牙耳机。 楚君烈似乎察觉到什么, 再次动了动蓝牙耳机, 发觉声音有些问题后,再看手机屏幕上方,发现耳机根本没有连接上。 楚君烈面色淡定的将蓝牙耳机收入耳机舱,再将手机音量调小一点,装入口袋。 楚君烈朝训练场中间走了两步,活动了一下肩膀手腕, 一拳砸上坐在训练场中间的男人脸颊。 男人脸上本就有伤, 眼圈青紫, 被这一拳砸的脑袋瞬间偏斜, 一颗牙瞬间飞了出去。 楚君烈表情冰冷, 豹子拿来毛巾,楚君烈面无表情的用毛巾擦了擦手,将毛巾扔在地上,低身看向眼前的男人。 “准备好说实话了吗?” “楚,楚总……”鼻青脸肿的周溪莫眼睛都快睁不开,吐字更是含糊。 “您,您倒是问我……” “问你具体的问题,好让你想好怎么避重就轻,怎么忽略重点,给我一个真假掺半的答案?”楚君烈露出一个笑容。 “你以为我会像司先生那样,耐心跟你讲理吗?” 周溪莫看着楚君烈的笑,身体忍不住的颤抖。 “楚总,对不起,对不起……” “你是现在想好说,还是等我拔光你的牙,再开始说?”楚君烈面带笑容,朝旁边伸手,绿熊立即递来一把钳子。 “到时候你可能会吐字不清,但是没关系。”楚君烈目色黑沉,嘴角依然保持之前的弧度,“敲碎你的骨头,对你吐字清晰会有些帮助。” “楚总,我说,我说!”看着越来越近的钳子,周溪莫两只脚不停的挣扎,脑袋避着,话却就这样出了口。 “您真的误会我了,我刚开始不是这样的,我真的不是!” 楚君烈冷冷一笑。 “我第一世的时候,也是被楚老爷子资助,在楚家工作!我当时被分配,还到您的手下工作!” 周溪莫着急的看着周边人,“所以这些人,我都认识,我知道他们都是您海外安全顾问公司的人!” 枫叶几人听着这话,眉头直蹙。 什么“第一世”,这人精神状态有问题? 楚君烈挥了挥手,几人迈步离开。 “当时我还没有觉醒,我只是一个配角,按着剧情来的配角!”周溪莫情绪激动。 “您一定以为,我是什么书中的反派,您的对手,我当时真的不是!”周溪莫语速急促,目光恳切。 “真正的反派,真正和您一直作对的,是司云弈,是他!” “呵。”楚君烈短暂的笑了一下,目光已经不耐的看向别处。 “我说的是真的!”周溪莫提高语调,眼泪不住的往下流淌。 “第一世前面的剧情,和第二世的差不多,您重伤后失忆,被晏家夫妇捡到,被迫入赘司家,最后进了司家旁支。 司家旁支虐待您,侮辱您,甚至将您关入地下室,您恢复记忆后,将他们尽数铲除,连带着司家,也一并处理。” 周溪莫的眼泪遇到伤口,痛的表情有些扭曲。 “司云弈在接到消息,返回港城的时候,路上出了车祸,但他并没有死,而是重伤昏迷,在医院躺了很久,醒来后就得知司家被您铲除的消息。” “您知道我整容的点子是从哪里来吗?我是学他的啊!” 周溪莫眼泪流淌不停,“司云弈他换了身份,换了一张脸,到了京城,开始在您手下做事。 他太聪明,还有看透别人的本事,一路上升的很快,我承认我当时很嫉妒,给他使了些绊子,但他不仅没有怨恨我,还在一次任务中,救了我。” “我从刚开始的妒忌,竟然开始一点点喜欢他,我觉得这世间,怎么会有他这么好的人。”周溪莫含着泪闭眼。 “之后您也注意到了他,亲自安排他,成为您的贴身秘书。” “他能力很强,您和他在一起后,竟然开始一点点的转变,您会认真听取他的建议,甚至把一项又一项重要的事,交到他手中,让他全权负责。” 周溪莫低了低头,“当时我听到很多的流言,说他把您伺候的很好,甚至把您哄到了床上。 事实也是,您对他沦陷,甚至向楚老爷子提出,要和他结婚。” “楚老爷子自然不会同意您这样做,派我去调查他,这时港城的晏家突然出了事情,我听到人们传言,说这是司家人的复仇,港城的白孔雀,还没有死。” “我费劲心力的调查,真的发现一些蛛丝马迹,我将所得交给楚老爷子,楚老爷子叫来您与他,准备当面对质,却没有想到,他将这件事早就告诉了您,您竟然无视他司家人的身份,还要和他继续在一起!” 周溪莫说到这时,还能感觉到当时的震惊和不敢置信。 “楚老爷子不断的劝您,但您的感情当时已经被他完全的占据,您坚信他爱着您,甚至一步都不愿意离开他。” “所以,司先生把我杀了?”楚君烈一笑。 周溪莫看着眼前的人,表情一言难尽。 “没有,但是他……” 看着周溪莫犹豫不决的模样,楚君烈上前一步,低头对上周溪莫的视线,目光凌厉。 “编好了吗?” “我没有胡说,当时楚老爷子带人,仅是想和他单独谈谈,但是他自己在杯子里下了毒!”周溪莫几乎忘不了那一幕。 “所以您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他毒发。” 楚君烈瞳孔猛缩。 “您抱着他冲出去找医生,但还是没来得及,您之后把所有的怒火都倾泻在楚家,我作为陪着楚老爷子去谈的人,也未能幸免。”周溪莫低头。 “到最后,楚家被您一手摧毁,我那时才明白过来,这一切无非都是司云弈的复仇罢了。 从晏家到楚家,从您到楚老爷子,他谁都没有放过,他虽然没有亲自动手伤害任何人,但他的目的,已经都达到了。” 楚君烈闭眼,抬手捂着心口,做了几个深呼吸。 “楚总,司云弈他那一世,只是在利用您报仇。”周溪莫认真抬头,看向楚君烈,“这一世他为您所做的一切,也只是想保护司家罢了。” 一手背猛地抽上周溪莫脸侧,周溪莫原本就已经高肿的脸,被打的瞬间渗血,周溪莫被抽到侧脸,疼的眼前一片模糊。 “所以第二世,是你在车祸上做了手脚?”楚君烈眼神狠戾,“为的就是让他不再来复仇?” “我……没有做手脚。” 听到楚君烈已经反应过来这一点,周溪莫眼神一点点绝望,吐出一口血水,扭头看向楚君烈。 “我去了现场,和想救他的人,一起将他拖出车,然后在他们去报警、救其他人的时候,我捂住他的口鼻。” 周溪莫看着楚君烈眼中浮出的痛苦,一点点咧嘴。 “他甚至都没有挣扎,没有看看是谁杀了他,我其实想让他看一眼的,让他最后看到的人是我,然后死去。” 周溪莫笑容更甚,目光挑衅的看着眼前人。 “你知道吗,我的痛苦一点都不少,我趴在他的尸体上痛哭,哭到眼泪都快流不出来,但我第二世偏偏还承着楚老爷子的恩情,在他的要求下,必须要和你在一起。 这一世我选择了养父母,终于离开楚家,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早早的,在你重伤趴在路边时就解决你吗?” 周溪莫胸口起伏着,用最阴毒的眼神看着楚君烈。 “是因为我不想让你死的那么容易,我要让你经历那三年的痛苦,屈辱,折磨!” 周溪莫满足的看着楚君烈,却看到楚君烈的眉头一点点舒展。 周溪莫猛地想起来,这一世,他并没有遭受那些,甚至还和司云弈,结成了夫夫。 “我是有点相信宿命的。”楚君烈蹲下身,看着眼前的人,缓缓开口。 “第一世,你虽然没有提,但我可以猜到,你是被我弄死的。 当然,第二世也一样。” “所以这一世,就不要有太多怨言。”楚君烈目色认真。 “并且,我向你保证,我会和司先生白头到老,你再没有重来的机会。”楚君烈露出一个笑容。 “是吗?”周溪莫直直看向楚君烈,“你是不是忘了,他必定会经历一场车祸,一场让他重伤,连我都能一只手……” 楚君烈捡起地上的毛巾,塞进周溪莫嘴里。 一整条毛巾,连边边角角都要塞进去,让他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最好祈祷,司先生会平平安安,否则,我随着司先生离开,重启后第二件事,就是把你的牙齿和二十片指甲都拔下来,每一世都是如此!” 楚君烈眼眸中透着难以压抑的暴虐,“听懂了吗?” 周溪莫浑身缩紧,颤着点了一下头。 楚君烈表情舒展了一点,抬手看看腕表,快步走出训练场。 “里面的,交给你们了。”楚君烈在身上蹭了蹭手上的血,“我得赶快回家一趟。” 第121章 枫叶豹子几人点头, 看着老板急匆匆的去办公室换衣服,互相对视一眼。 “里面这人,是不是用司总威胁老板?”枫叶抬眉, “他看起来有点疯。” “你听听他说的什么‘第一世’,就知道他是真的有点疯。”豹子赞同点头。 “老板让我们处理他,往公海那运,有点远啊。”绿熊摸摸下巴。 “这里是华国,我看老板以后也是要在这常驻的,不如咱们换个办法。”蓝莓眼睛一亮。 几人讨论了半阵, 只见老板从办公室火速冲出来, 在电梯里迫不及待的按着关门。 司云弈看着手中的文件。 楚君烈收购了尚家的私人医院, 如今和综合医院整合,虽然过程有些繁复,但好在如今结果不错。 综合医院有之前十几亿的捐款, 如今扩大规模不在话下,将尚家得私人医院重新装修挂牌后, 如今已经成了综合医院的分院。 综合医院扩大规模, 乐安保险公司的专项保险项目,客户数量也开始上升,前些天开会,院长是满面春光,汇报时腰板挺的倍直。 想起院长当时的高兴模样,司云弈扬唇微微笑了笑, 在文件签字栏中流畅的签下名字。 放下文件, 司云弈抬手看向腕表, 发现已经到下班的时间。 像往常一般收拾文件, 起身穿上外套, 司云弈走出办公室,搭上电梯。 刚迈出电梯间到一楼,司云弈发觉不少人偷偷看向自己,努力掩饰笑容,眼神别有深意。 司云弈走出公司大门,一眼看到不远处的楚君烈,手中捧着大束的花,倚在车边,大长腿博人眼球。 “司先生!”楚君烈第一时间看到爱人走出来,眼睛瞬间亮起,立即大步走过去,接过司云弈手中的文件包,献上花束。 在周边带笑的眼神下,司云弈接过花束,牵着楚君烈快速上车。 “今天怎么……”司云弈话未说完,只觉楚君烈紧紧抱了过来。 司云弈安静下来,任由楚君烈抱着。 周溪莫说的那些,对他而言是一次剧烈的冲击,单是消化那些内容,就需要好几天缓冲,更别提细思其中的情节因果。 楚君烈紧紧抱着眼前人,用力的抱着,方才感受到一丝真实。 无论是周溪莫说的第一世还是第二世,都不是楚君烈想要深究的,现在的日子,现在的生活,才是楚君烈真正喜欢着的,想要一直一直拥有的日子。 楚君烈仰头,亲了亲司先生的下颌线,顺着线条,一点点吻上司先生脸侧,又轻轻咬上司先生耳垂。 司云弈一手搭在楚君烈脊背,感受楚君烈像只狗崽子般的,倒处亲亲咬咬。 司先生没有拒绝,楚君烈有点停不下来,咬过司先生耳垂,又咬上司先生的脖颈,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再试着轻轻舐去。 司云弈手轻抚楚君烈脊背,知道类似的亲咬,是楚君烈在确认亲密和安全感,他会做出一些无害的小动作,来表达自己无法言说的爱意。 感觉到脖颈处的湿润,司云弈低头,对上小狗崽子黑润的眼睛,司云弈的手指,在小狗崽后背轻动了一下,小狗崽像是收到什么信号,瞬间变身大狗,猛地凑上来,看准颜色浅浅的唇,欺压上去。 楚君烈一手紧紧抓着司云弈的衬衫,霸道的压着心上人交换气息,在隔板的掩护下,不断的加深这个吻。 司云弈搭在楚君烈脊背的手缓缓上移,白皙修长的手指没入楚君烈的头发,已经准备好,在楚君烈失控时,收紧缰绳。 司机已经将车开到了小区停车场,但后面两人没下车,司机又不敢说话,只能默默等着。 不知道等了多久,司机担心后面两人是睡着,于是试探着按了两下喇叭。 喇叭声瞬间让司云弈回神,手指收紧,抓着楚君烈的头发微提,楚君烈“唔”的一声,脑袋往上扬了扬。 看着楚君烈水润润的眼神,司云弈示意他看外面。 楚君烈抬头看了一眼停车场,认真向司先生建议,让洗碗机下午休息休息,两人去餐厅吃点别的。 楚君烈作为老员工,发去信息,在去餐厅的空间,两人呼吸起伏着,终于将这个吻补全。 下车前,司云弈理了理身上的衣物,抬手再帮忙理理楚君烈有点凌乱的头发。 车中气氛都被预热,楚君烈紧紧贴着司云弈,是一刻也不想分开。 餐厅里,烛光轻缓的跃动,小提琴声悠扬,副店长亲自上场,为两位贵宾服务。 看着曾经的小时工,如今的楚家继承人,副店长保持笑容,脑海中反复想着两人的交流,确定自己基本上无功无过后,心上缓缓松了松。 楚君烈包了场,两人点了菜品后,在烛光温暖的色调里注视着彼此。 “司先生,您还记不记得,您一次带我来这里的时候?”楚君烈声音不自觉的轻缓下来,语气柔和。 司云弈记得当时的场景,也记得楚君烈手边骨碟里面,堆积如小山的模样。 “我当时已经好久没真正吃饱过,每餐都是五分饱,却要出十分的力气。”楚君烈专注看着眼前的人,目色在烛光下,显出几分潋滟。 “我当时以为,我的一辈子就要过下去了,但是您,一下就出现了。” 楚君烈歪了歪头,一手撑着脸侧,眼睛都在发亮。 “当时您肯定还没想着把我带回家,对所有人说要等一天。 我知道我不该想,但我还是忍不住祈求所有路过的神明,只要能让您选择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司云弈静静看着楚君烈,眸光微动。 “您可能不知道,我在知道,您给我腕表,就是选择我的时候,我心脏都快要炸开了。”楚君烈抬手,注视着司先生,捂上心口的位置。 “司先生,我很确定,如果我在没有失忆的情况下,看到您,还是会喜欢您。” 楚君烈努力露出一个笑容,“我会排在一众追求您的人当中,努力的蹦起来,想方设法的吸引您的目光。” “我现在认真在想。”楚君烈伸手,在桌面上牵住司云弈的手。 “失忆也许对我来说,是上天的一种馈赠,让我以这种,让您无法拒绝的状态靠近您,然后一点点,博得您的欢心。” 司云弈没有言语,安静对上楚君烈的视线,拇指指腹轻轻抚过楚君烈的手背。 如果这是馈赠的话,楚君烈前两世,未免太过痛苦。 “我知道您在想什么。”楚君烈自信的仰头,嘴角上扬。 “我说值得,就是打心底里认为,真的值得。 甚至,物超所值。” 楚君烈的笑容仿佛带着光芒,司云弈眸色微敛,垂眸听到自己心口跳动的声音。 智者不入爱河。 但有人会卸下理智,一步步迈入河水,和另一个人,淹没永浴。 菜品一道接一道的上,两人牵着的手却没有松开过。 副店长努力假装自己没有看见,这一对的所作所为,总算是把所有餐点都上齐。 “这是两位的甜点。”副店长将淋有爱心状蜂蜜的松饼,和一道鲜奶布丁端上,面带职业笑容,“请两位享用。” 楚君烈看了眼副店长,露出一个笑容,缓缓伸出另一只手,露出手腕里司先生给买的腕表。 副店长保持笑容,比起其他,那块表,现在真的一点点都不嫉妒了,好吗? “谢谢。”司云弈礼貌回应,副店长鞠躬后,转身将空间留给两人。 “司先生,这里还是老样子。”楚君烈单手切开眼前的松饼,小心的将一小块沾上蜂蜜,递到司云弈唇边。 司云弈尝了口松饼,将自己面前的鲜奶布丁挖下一勺,递到楚君烈面前。 楚君烈看着眼前的投喂,高高兴兴的凑上前,一口把甜点勺含的极紧。 食物能抚慰人的肠胃,也能安顿人的心情,楚君烈一餐吃下来,情绪也一点点上扬起来。 “司先生,您的布丁真好吃。”楚君烈表情带着点满足,把司云弈的甜点勺抿的异常干净,几近照出人影。 “还想吃吗?”司云弈轻挖一勺鲜奶布丁,在楚君烈的注视下,送入口中。 “想吃。”楚君烈笑容带点羞意,目光盯着颜色浅淡的唇,盯着白皙修长手中,轻捏的甜品勺。 “那对我谈一谈,你正在想的事情。”司云弈手中的甜品勺,轻敲了两下布丁,布丁弹性极好,甜品勺在它身上蹦跳。 楚君烈本就有倾诉的欲望,听到司先生这么说,肚子里的话瞬间就涌了上来。 “司先生,你会在意我之前的经历吗?”楚君烈认真开口。 “不在意。”司云弈快问快答。 “那我之前还伤害了您的家人……”楚君烈咬牙将话说出口。 “这一世没有就足够。”司云弈目光克制,“之前的你,也已经为此付出生命代价。” 楚君烈长出了一口气。 “还有别的,需要询问吗?”司云弈挖一块布丁,递到楚君烈唇边。 楚君烈一歪头就含住甜品勺,想起另一个想要求证的问题,脸有点发红。 “还有个问题……司先生,可以今晚睡觉的时候说吗?” “可以。”司云弈再度给楚君烈挖了一勺布丁,“婚姻中交流很重要,我希望你可以有什么就问什么,不要把事情藏在心底,知道吗?” “司先生,我知道了。”楚君烈甜蜜蜜的吃下司先生投喂的布丁,单手切着松饼,再往司先生那边送去。 副店长看着两人一直牵着手,吃完了一顿饭,最后还牵着手,一起走出餐厅。 正怀疑两人是不是要这样牵着手一辈子,却看到楚君烈趁四周人少,突然松手抬臂,把人抱着走。 副店长瞬间牙酸的厉害。 下了电梯,楚君烈看到熟悉的情趣睡衣店,一点点睁大眼睛,激动的看向司先生。 司云弈顺着楚君烈的目光看过去,看到在楚君烈付款项目中,出现过无数次的店名。 想起楚君烈衣柜里那些衣服,司云弈也有些好奇,究竟是怎样惊世骇俗、骨骼清奇的店家,才能让楚君烈把那么多让人一眼好怪,两眼惊奇,三眼沉默的衣服买回家中。 “司先生,去看看吗?”楚君烈还有点小兴奋,“我在他家店里,是VVVIP!” 司云弈听着楚君烈尊贵的身份,安静片刻,朝情趣睡衣店走去。 伴随门口一声清脆的“欢迎光临”电子音,店家抬头,看到两人站在门口。 一人低头从侧面紧紧抱着另一人,身体粘着,像是一刻都不想分开,另一人眼眸冷清,但这面容,这身段,绝对是店家见过最优秀的! 第122章 “两位要点什么?”眼看着生意上门, 店家异常热情。 “我们随意看看。”司云弈淡然回应,楚君烈听到声音抬头,视线和店家对上。 “哎呦!”店家一愣。 这不本店最尊贵的VVVIP客户吗?! “小哥, 是你啊!”一看是熟客,店家露出惯有的“你懂我也懂”笑容。 “小哥,要看看新货吗?” “咳咳。”楚君烈低头咳嗽两声,店家一顿,反应过来今天还有新顾客,立马收敛了一下表情。 “两位先随便看看啊!有看中的就叫我, 随叫随到啊!”店家满脸笑容。 退回柜台, 店家假装看手机, 偷摸抬头。 不得不说,怪不得这小哥之前三天两头的往店里跑,挖空心思的想要讨好他爱人。 这么漂亮的老婆, 搁谁谁不晕啊! 店老板摸摸下巴,想起这位小哥喜欢的男仆装, 再看看他身边一身清冷气息, 穿着修身高定西装的男人,突然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神奇的偏好。 司云弈目光略过店里的睡衣,摆在外面的,基本算是得体,楚君烈穿的那种,只有可怜一点布料的, 怕是升级款。 “司先生, 这件怎么样?”楚君烈一手紧紧挽住司云弈, 一手拿过货架上的一件睡衣, 往自己身上搭搭, 展示给司先生。 司云弈沉默看着眼前紧身连体高叉的睡衣,一时间没有言语。 这种款式,有点类似连体泳装,楚君烈如果穿上…… 至少上下都会很勒。 “不怎么样吗?”楚君烈表情有点点失望,将衣服重新挂回衣架,牵着司先生继续往前看。 “这件!”楚君烈很快发现目标,将睡衣拿过来,对比在自己身上。 这是一件黑色的轻薄睡袍,腰部带一条丝带,质地是一扯就破的水准,衣架上还带着一条短皮带,楚君烈扭头询问老板。 “老板,这衣服上配的皮带是干什么的?” 店老板刷着小视频,抬头扫过一眼,熟练开口,“那是腿上的绑带!” “腿上的绑带唉,司先生!”楚君烈回过头来,看着眼前人眼睛发亮。 司云弈安静片刻,想起楚君烈那一柜子还未穿完的情趣睡衣。 哪怕次次穿新的,一周三四次,也至少需要一个季度才能穿完。 看着司先生还是不大想买,楚君烈表情一点点低落起来,有些不舍的将睡衣挂回去,眼神不住的看向司先生。 司云弈面色如常,如果没记错,楚君烈柜子里有好几条长短、款式不一的皮带,随便拿一条,都能充当腿上的绑带。 店老板继续刷着小视频,手指往上一划,看到一条来自本地的小视频推荐,点赞已经过了百万。 视频里是奢华的求婚场面,店老板皱皱鼻子,琢磨着自己怎么没见过,打开时间一看,都是之前的事情。 视频里又是花又是人的,隐约能看到场地中间的两人,一人单膝跪地,将戒指戴在另一人手上。 兴许是这个视频看的时间有点长,店老板手指再往下滑的时候,看到了大数据推送的同款,只不过这次的重点是那枚戒指近景。 好大一颗红宝石,周边还镶着钻,闪的人眼睛疼。 店老板打开评论,扫了一眼,发现这戒指竟然估价四五个亿。 “真是有钱人。”店老板嘀咕一声,再往下划,只见还是求婚现场,只不过这次画面清楚了很多。 看着跪地的男人,店老板眨了眨眼,下意识抬头往店里看了一眼。 嗯,真像。 看两人正挑着,没有需要帮助的意思,店老板继续低头,看到小视频里,被戴上钻戒的那位。 五官精致,气质沉稳清贵,是一眼就让人惊艳的程度,更绝的是及腰的长发,还有银色细框眼镜,搭着镜链,迷的人挪不开眼。 明明是衬衫衣扣系到最上一枚的禁欲冷清,搭上指间那枚红宝石钻戒,却硬生生多出分跌入红尘的糜艳,店老板忍不住“啧啧”几声,感觉这人的身段和面容,是自己见过的,最…… 店老板眨了眨眼睛,感觉刚刚那想法,好像前不久刚刚出现过。 “司先生,这件呢……” 小哥熟悉的声音传来,店老板脖子僵硬着,一点点抬头,看看站在过道中,挑选衣服的两人,再低头看向手机里,求婚和被求婚的两人。 店老板揉了揉眼睛,再掐了自己一下,确定不是做梦后,拿着手机,和眼前的两人再次比对,心跳速度逐渐上升。 不会吧不会吧! 店老板飞速打开评论区,看到里面有几条,介绍两人的评论。 【一个是京城楚家的时候继承人,一个是港城司家的年轻家主,他们的结合,究竟是资本的扩张,还是丘比特被金钱收买,然后专门来这么一场求婚秀,好亮瞎我的眼睛!!!】 【楼上哥们,两人都结婚三年了,这属于旧情复燃,把你给烧着了吧?(狗头)】 店老板瞳孔地震,想起三年前那个羞涩走进自己店的高大男生。 自己一句话,就让他嘎嘎掏钱。 店老板至今还记得那句,“一件好睡衣,能让夫夫感情更融洽哦。” 就是这一句话,带他走上了不归路,直至今日! 店老板抬手抹了把脸,再看一眼还站在衣架前的两人,心情复杂。 眼看着司先生再次拒绝,楚君烈低着头,整个人都颓了两分。 是自己穿上不够好看,还是司先生对此已经审美疲劳,失去兴趣,楚君烈垂着眼,一抬头看到了站在门口橱窗的模特。 身披薄薄的轻纱,还有黑色的三角形内裤,头上一对兔子耳朵,是引领自己入门的神奇穿搭。 店老板也是懒,这套衣服愣是从没换过。 “司先生。”楚君烈捏住司云弈袖口微拽,引领着司先生的目光,看向门口的模特。 司云弈转身,一眼就看到模特头上一弯一竖的毛绒兔子耳朵。 “两位有看中的?”店老板放下手机,上前来搓了搓手,顺着两人目光,在模特身上停留片刻,从底下拉出一个纸箱。 “这些都是可以拆开卖的。”店老板从纸箱中翻找,拿出对兔子耳朵。 楚君烈低头看着满满一箱的毛绒绒耳朵或是尾巴,眼睛一点点睁大,迫切的看向司云弈。 司先生,想要! 楚君烈黑润润的眼里带着渴望,身后如果有条尾巴,此刻已经甩了起来。 司云弈安静片刻,朝楚君烈一点头。 楚君烈满脸欣喜,一手紧紧牵着司先生,一手在箱子里面前翻找,找出一双黑色的兔子耳朵,一对黑色的豹耳,还有一条灰色的大尾巴。 “搭配的内裤和睡袍不要吗?”店老板试图诱惑买家,“能给你们打折哦。” 楚君烈转头,眼睛发亮的看向司先生。 半个小时后,司云弈牵着楚君烈,从情趣睡衣店中走了出来,楚君烈一只手牢牢握着司先生的手,另一只手里提的满满当当。 楚君烈笑容异常灿烂,刚回家之后,就将所有东西手洗烘干。 当天晚上,司云弈看着身边戴着兔子耳朵,脖颈里打一个蝴蝶结,穿条黑色三角内裤的楚君烈,陷入久久的缄默。 虽然第一眼看上去有些怪,但第二眼就能落在重点部位,肌肉的线条,人鱼线上遮掩不住的,微微凸起的青筋,搭配这一套装扮,莫名的还有点性感。 “司先生,我们一起玩好不好?”楚君烈目光祈求,手中是店家赠送的一条黑色蕾丝眼罩。 眼罩透的厉害,也根本起不到蒙眼的效果,司云弈取下眼镜,淡然点头,背对楚君烈,让他来戴。 楚君烈站在司先生身后,小心解开司先生的发绳,将墨色的长发散开。 黑色的蕾丝眼罩半透,楚君烈从后面,蒙住司先生的眼睛,将带子系好。 “司先生,好了。”楚君烈温声提醒。 司云弈睁眼,看着眼前被黑色蕾丝半遮的视线,转身看向楚君烈。 楚君烈呼吸一凝,目光几乎无法从眼前人身上挪开。 墨色的长发自然柔软的垂下,黑色的蕾丝眼罩将司先生眼睛半遮,只能隐隐绰绰看到下面那双冷清的眸子。 司先生肤色本就白皙,在黑色蕾丝的对比下,显得愈发雪白,直挺的鼻梁精致,淡色的唇不沾染一点情欲,高高在上,神圣而不容得分毫染指。 楚君烈呼吸起伏,小心翼翼的凑前,一点点靠近,牵起司先生的手背低眸轻吻,忠实而虔诚。 “司先生,我想吻您。”楚君烈心跳的厉害,唇一点点凑近。 唇瓣相触,柔软而酥麻,楚君烈牵起司先生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想让司先生知道自己此刻的心跳,时如何激烈汹涌。 司云弈平静按着楚君烈的心口,里面擂鼓般的心跳,昭然显着他的臣服与沦陷。 两人这次的深入交流时间,格外长一些,楚君烈一副恨不得把命都搭上的模样,声音都带着哑,看着楚君烈眼睛泛红,失控的厉害,司云弈翻身,压着发狂的大狗,扇了他两下,楚君烈才一点点冷静下来。 取下眼上的眼罩,司云弈靠着床头,端过床边小柜上晾的水,喝了片刻,楚君烈才从刚刚的漂浮中回过神来。 “对不起,司先生。”楚君烈脸上通红发烫,声音低哑着,抬手小心抱住身边人。 司云弈低头,一眼就看到楚君烈头上歪了的兔子耳朵。 毛绒绒的,还有点无辜。 司云弈将水杯递过去,楚君烈喝了两口凉的,更清醒了几分,接过司先生手中的杯子,快步去厨房续上热的。 第123章 完蛋了。 楚君烈低头看着热水冒着水汽注入杯中, 脸上还残留着热度。 人的欲望,真的是无穷无尽的,楚君烈曾经看过则神话, 心底暗嘲过那位向着太阳高飞,以致用蜡和羽毛做的翅膀融化,坠落海底而亡的人物,现今看来,自己也不比他好多少。 如果不是司先生让自己清醒,自己恐怕还会做出更荒唐的事来。 楚君烈心虚的关了热水, 端着水杯朝卧室走过去, 想想刚刚自己的表现, 恐怕司先生现在的心情,肯定不怎么愉快。 司云弈腰背有些麻木,稍换了一下靠着床头的姿势, 下一刻就看到楚君烈低着头,乖顺的将水杯双手端过来。 司云弈没有接过水杯, 楚君烈就低头一直站着, 偶尔抬头偷偷看一眼司先生,眼中尽是愧疚和羞意。 楚君烈刚刚的表现,确实应该好好站着反思一会,司云弈一垂眸,就看到楚君烈赤脚站在地上,刚刚去倒水时, 他急匆匆的衣服不披, 连鞋都没穿。 司云弈看了眼床头腕表上的时间, 看着楚君烈偷偷看自己的频率越来越高, 眼睛黑润润的, 一点点渗出内疚。 司云弈抬手,静静拿过楚君烈手里的水杯。 “司先生,对不起。”楚君烈蹲下身,抬眸认真道歉,“我以后要是再这样,您可以直接揍我,用水泼我都行。” 听着楚君烈的话语,司云弈眉头轻抬。 “再?” 楚君烈羞愧低头,是真的没法确定,自己会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主要是,实在太舒服,像是在飞一样,所有理智和其他情绪都被抛到脑后,任何念头都成了泡沫,只想和紧贴的人飞的再高一点,离光芒再近一些。 司云弈看着楚君烈的模样,端起水杯,润了润嗓子。 “如果有下一次,拿着你的枕头,去你的卧室睡一周。” 楚君烈震惊抬眼,手指指向自己曾经的房间,语气中带着几分祈求。 “司先生,那个房间不是我的卧室了,现在是烈风睡的。” “这里又不止一间空卧室。”司云弈背倚着床头喝水,眼眸中带着几分剧烈运动后的倦意,“你随便挑。” 楚君烈薄唇紧抿着,低头不敢再说话。 “先睡吧。”司云弈将半空的水杯放一边,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明天早晨恐怕又要请假。 楚君烈乖乖上床,珍惜的看着自己的枕头,躺在司先生身侧,往司先生的方向挤了挤,好让两人靠的更近一点。 司云弈关了床头灯,楚君烈看着房间陷入黑暗,看不到司先生的侧脸,这时候才想起来,要问的问题。 但是司先生已经很累。 可这周的次数都已经用完了。 司云弈刚闭眼,只觉身边小小的动着,像只不安稳的大狗,睡不着偷晃尾巴。 抬起有些沉的眼皮,司云弈微一转头,在黑暗中看向楚君烈一边,低声询问。 “有什么事?” 楚君烈动作已经尽量很小,但没想到司先生还没睡着。 想起手机中,那位感情专家的言语,犯错后,看伴侣还爱不爱自己,要在贤者时间之后,问伴侣自己好不好看,看伴侣愿不愿意亲密接触自己。 楚君烈有点羞涩的凑过去,手搭上司先生的肩,凑到心上人耳边。 “司先生,我好看吗?” 司云弈安静了好一会,摸到手机,按下开机键,照亮楚君烈的脸。 司云弈的手机一直调着护眼光,在黑暗忠打开也不是很刺眼,楚君烈见状继续凑上来,仰着头好让司先生看个清楚。 五官立体分明,鼻子又高又挺,眉眼深邃,薄唇有点紧张的轻抿着。 楚君烈的眼睛,在手机光中也显的黑润,喉结上下滑动一下,眼巴巴的等待一个评价。 “很好看。”司云弈给出答案。 看着司先生一点点都没敷衍自己,楚君烈嘴角美滋滋的上扬,凑上前,亲吻了一下司先生脸侧。 好香的。 司云弈按灭手机,将手机放回原位,迫不及待的闭眼。 “司先生,能不能也亲一下我?” 楚君烈凑在司云弈耳边,低声请求。 楚君烈声音又磁又欲,气息吹的司云弈耳侧酥痒。 但刚刚闭住的眼睛,着实有点睁不开。 “能等明早吗?”司云弈闭眼建议。 楚君烈不依不饶的凑上前,“司先生,我们每天早晨都亲的,那是早安吻,不一样。” 司云弈闭眼反思了一下自己。 让楚君烈开始在睡前如此的磨人。 “司先生,就亲一下可以吗?”楚君烈小心建议,带着满满的“不贪心”语气。 司云弈缓缓做了个深呼吸,重新抬起胳膊,拿过手机,在手机光的照射下,亲了一下楚君烈的额头。 “还有这。”楚君烈侧脸。 司云弈亲了下楚君烈脸侧。 “这里能不能……”楚君烈指指自己薄唇。 司云弈低头,蜻蜓点水般的吻过楚君烈嘴唇。 把手机再次放回去,楚君烈摸了摸脸上留下的触感,偷偷乐着,一时间还有点小兴奋。 “再乱动,就去和烈风睡。”司云弈闭眼。 楚君烈瞬间一动都不敢不动。 第二天早晨,两人起的都有些晚,楚君烈提早醒来,做好午餐,回卧室把司先生亲醒来,然后美滋滋的去挖饭。 公司的人电话打来,楚君烈尽量在电话中讲清楚,林秘书询问楚君烈下午能不能到公司,楚君烈看了眼腕表,告诉林秘书,自己必须得在送司先生安全到公司之后,才会过去。 司云弈洗漱完毕,过来直接吃了午饭,公司有事,司云弈要离开,楚君烈匆匆把碗碟收起,塞进洗碗机,一脱围裙,立即也要跟去。 坐上车后,楚君烈全程贴紧司云弈,目光不住的看着两边的车流,等把司云弈送到公司,突然又想起什么,牵着司云弈上了电梯,把人送到办公室才肯离开。 下午司云弈还没下班,楚君烈就早早赶来,守在办公室门口,看司先生一出来,就牵起司云弈的手,一起坐电梯下楼。 公司里各处调侃的眼神愈发明显。 被连续接送两三日,司云弈看着楚君烈的紧张模样,也能大概猜出,他在紧张什么。 司云弈自己也并不安心。 时间一点点的接近临界值,尤其这个月,就是延长了半年的最后一月。 司云弈从未告诉过楚君烈关于时间的问题,但楚君烈似乎知道不少东西,或是有预感,一直紧张的护着上下班的路。 但这样护着,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司云弈注视面前的便签纸,看着上面的一串号码,思索片刻后,拨了过去。 虽然周溪莫口中只有半句实话,但其中透露出的信息,也足以多做出些推断,或许就能从中,看到一线生机。 按下通话键,司云弈听到对方电话暂时无法拨通的提示音。 检查一遍号码,再次拨过去,也是同样的结果。 司云弈察觉出有些问题。 周溪莫那么渴望与自己沟通,他不可能将唯一留下的联系方式也断开。 如果周溪莫出了问题…… 司云弈不用多想,也知道是谁的手笔。 当时办公室中,林秘书突然前来,叫走周溪莫的情况就十分可疑。司云弈知道,这可能是楚君烈一时无法消化这一切,叫人来打断,所以司云弈没有说破。 楚君烈这些天再从未提过关于周溪莫的信息,想必他已经不在金融公司,如今这个号码也联系不上,司云弈察觉他八成凶多吉少。 司云弈联系许助理,试着避开安全顾问公司的人,寻找周溪莫的下落。 许助理查找几天后,偷偷告诉司云弈一个精神病院的地址。 相比其他结果,这个地址,还能让司云弈感觉到一点安心,至少楚君烈没下死手,留了他一条生路。 那家精神病院离港城有一段距离,并且是全封闭式管理,司云弈试着联系精神病院院长,院长爽快的同意下来,答应司云弈去精神病院探视的请求。 楚君烈最近把司云弈缠的紧,司云弈正准备下午吃饭时,向楚君烈解释一下此行的目的,结果和院长沟通后不到半个小时,司云弈就看到楚君烈急匆匆的赶来。 楚君烈几乎是从电梯间冲出来,眼中带着急切,一路跑进办公室,看到司云弈还在,方才长长缓了口气,抱住眼前人,心中担忧的厉害。 “司先生,我知道我没法阻拦您,但一定要让我跟着您来去。” “我也有这个想法。”司云弈抬手轻抱楚君烈,现在这个时间段下,司云弈比楚君烈更谨慎。 司云弈和周溪莫第一次交谈,在楚君烈的办公室中,第二次交谈,就到了精神病院里的接见室。 医院的接见室空间并不是很大,等待区有不锈钢管焊成的格挡,将病区和等待区隔开,两边像是两个世界。 司云弈扫了眼墙上的“探视需知”,让楚君烈在外等待,一人走进接见室,看到穿着病号服的周溪莫。 “司医生您好。”看管周溪莫的护士礼貌向来人打招呼,院长提前已经说过探视人的情况,所以司云弈能比正常情况下,多与病人谈一会。 “麻烦岳护士长。”司云弈看到眼前护士的名牌,温声询问。 “我能不能与病人单独谈一会。” “当然可以。”护士长笑着点头同意,接见室里有摄像头,这位姓周的病人只是臆想症,没有表现出攻击性,来见病人的又是专业的精神科医生,护士长检查过司云弈身上没有利器或是药物,转身走出接见室。 司云弈坐在周溪莫对面,周溪莫对着司云弈癫癫一笑,露出缺了两颗牙的笑容。 第124章 周溪莫的笑容, 一如既往的阳光,如果不是缺了两颗牙的豁口,他还能笑的更完美些。 “这是司医生?”周溪莫歪头看着眼前人, 继续咧嘴笑,“还是活医生,汪医生,喵医生……” 司云弈静静看着周溪莫,保持沉默。 “医生你来是给我看病吗,带吃的了吗?” 周溪莫检查司云弈两边, 发现没有东西后, 瘪着嘴坐回原位, 朝司云弈伸出手,“那药呢,药总该带一点。” “甜的药、苦的药、我会把它们全吃下去, 然后医生给我发一个贴贴,贴在这里!” 周溪莫拍了拍自己胸口, 司云弈看过去, 病号服那里是一排各色的贴纸,一般是护士为了奖励病人好好吃药,检查病人吃药后,给发的贴纸。 “医生我告诉你,我昨天晚上,看到一只鸡在天上飘, 不是在飞哦, 是飘……”周溪莫起身, 两条胳膊张着, 目光紧紧盯着司云弈。 “就像这样, 飘在我的眼前,就像,就像……” 司云弈抬眸,淡然对上周溪莫的视线。 “就像你最近表现好,借了护士手机点外卖,吃到的那只?” 在见周溪莫之前,司云弈已经和负责他的医生聊了聊,作为同行,交谈起来也更轻松些。 周溪莫安静了一会,坐回原位。 “如果你的精神状态,真到你表现的那般程度。”司云弈看向周溪莫胸口贴成一排,整整齐齐的贴纸。 “你身上很难出现有序规整的东西。” 周溪莫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贴纸,嘴角垂了垂,再次抬起头看向司云弈,余光瞄了一眼监控的位置,手指对着嘴唇,做了一个拉拉链的模样。 他什么都不会说。 “你不必担心监控,安全顾问公司的人,有他们的办法。”司云弈不紧不慢开口,打消他的后顾之忧。 “君烈守在门口,保证我的安全,房间隔音很好,他听不到你说什么。” 周溪莫看了一眼探见室的大门,再看司云弈,抬手摸了摸鼻尖,脸上带着笑。 “你都快要死了,楚君烈怎么没把你栓裤腰带上,还舍得让你来见我?” 司云弈静静看着周溪莫,手指在桌面上轻搭。 “这个开场,并不太好。” “我知道!”周溪莫再度轻揉揉鼻子,“鼻子里有海绵体嘛,撒谎的时候会不自觉摸摸,但我现在真的是鼻子痒,可能是当时手术没做好,不是心理上,物理上的痒。” 司云弈看着周溪莫有些无赖的模样,指腹轻摸桌面的质地。 “不是你的动作,而是你的态度。” “我态度怎么了?”周溪莫挑眉。 司云弈抬手,将眼镜摘下,放在桌面上,一双含着霜雪的眸子,对上周溪莫视线。 “有些凶手,会对被害者表现出轻视。”司云弈面色如常,“因为他们曾感受过,主宰这个人生死的感觉,觉得自己凌驾于受害者之上。” 周溪莫怔怔看着眼前人,目光下意识躲闪了一下。 “你觉得你握有信息差,知道其他人都不清楚的事情,你依靠信息差赚取了红利,就认为这些都是你的能力所得。” 司云弈继续开口。 “你还觉得,我们具有认知差,你以为你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了解这个世界,你的眼光比我们更长远,所以你平等的藐视这里所有人,除了这个世界的主角,因为你知道你无论如何也杀不死他,反而会一次又一次死在他手里。” 周溪莫眼神低了低,继而抬头,眼中浮出几分优越。 “对,你说的都对,但我确实拥有你说的信息差和认知差。 你没法否认,我确实比你们站的高,看的也更远。” 司云弈安静看着周溪莫,神色平缓。 周溪莫对上司云弈的眼神,只见司云弈从衣兜中,拿出一串淡青色的手持,吊着渐变色的穗子。 看着眼前的手持,周溪莫嗤笑一声,继续看向司云弈。 “司医生,不会吧,你来是要劝我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这串手持,周溪莫在第一世,去港城调查时见过,作为司云弈的遗物,周溪莫还把玩过片刻,质地莹润,玉质上乘,最后流落出来,被私人收藏。 “这串手持,叫清风过。”司云弈没有在意周溪莫的笑声,专注看着对面的人。 “这是一位带发修行的朋友赠予我,劝诫我心怀仁义,切莫杀生。” 周溪莫看着司云弈,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收起,低头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桌上的手持。 如果在第一世,这串珠子,也伴随着同样的劝诫,这是否意味着,自己以为的第一世,并不是整个故事的开端,在这之前,还有世界存在?! 怎么可能! “我之前一直不解,我曾是医生,怎么可能伤害其他人。”司云弈注视着周溪莫。 “前不久我才明白,这串手持,并不是真正赠予我的。” 早知明月能留人,得遇清风不系舟。① 周溪莫,莫系舟。 司云弈将手持,向周溪莫的方向推去。 周溪莫愣愣看着眼前的手持,整个人愣愣坐在椅子上,脑海中一片翻腾。 怎么回事? 以往建立起的东西,重生者的优越感,在这一刻瞬间崩塌,周溪莫抬手紧紧捂住脑袋,感觉脑浆都要沸腾。 周溪莫呼吸急乱,用脑袋砸了几下桌面,忽然间眼睛一动,抬头看向司云弈,快速问出一个问题。 “香蕉成熟的果实,在树上是向上还是向下?” 司云弈眸色微动,给出确定的答案,“向上。” 眼看周溪莫没有出声,司云弈拿出手机,搜索同样的问题后,上面所有的答案都一致。 成熟香蕉的果实,是向上翘的。 “不不不。”周溪莫眼睛含着泪,紧紧看向司云弈。 “我告诉你,我很确定,在上一世,这个答案是向下,向下!” 司云弈静静看着眼前人。 “我们还是同一批人,只是世界不断的重启,就出现了这种情况,你们心理学上叫这种情况是……”周溪莫尽力的想着那个术语。 “曼德拉效应。”司云弈开口。 “对对对!”周溪莫情绪几近崩溃,急切询问,“现在已知的,有多少曼德拉效应?” “没有人具体统计过。”司云弈微一低眸,“但这种效应,囊括地理、生物、机械、人体……” 周溪莫呆呆看着眼前人,笑容苦涩。 这个世界,究竟已经重启多少次。 那自己所做的,到底又有什么意义。 周溪莫再度看向桌上的手持,淡淡的颜色,小心的伸手,指腹触到它的莹润。 还是和之前,一样的质感。 司云弈看着周溪莫缓缓闭眼,眼泪从眼角无声的流下来。 “现在,你愿意站在平等的角度,和我谈一谈,关于车祸的事了吗?”司云弈放慢语速,让周溪莫听的真切。 “楚君烈没有告诉你吗?”周溪莫眼中的希望一点点散去,疲惫的抬眼。 “你上一世,上上一世,那场意外的车祸都没有让你死去。” “我第一世时还没有觉醒,只拥有那时的记忆,就像你拥有上一世记忆一样。” 周溪莫木然看着眼前的手持。 “我所知道的,只是你遭遇车祸后,陷入昏迷,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等你醒来,司家已经家破人亡。” “至于第二世的车祸……”周溪莫看向桌上的珠子,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是你杀了我。”司云弈目色平淡。 周溪莫抬头看向司云弈。 “我之前说过,你有那种作为凶手,对被害人的轻视。” 司云弈面无表情,“无论是我作为你上司的爱人,还是对你而言,年龄较长的人,你从来没有对我称呼过‘您’。” 周溪莫怔怔看着眼前人,出声笑了笑,表情忽而变的奇妙。 “那‘您’猜一猜,我为什么要在那杀了您。” 在来精神病院的路上,楚君烈含含糊糊说了一点,周溪莫口中第一世的内容,虽然不知真假,但至少是有了一点线索。 “除了怕我像第一世那样复仇外,恐怕你还想宣泄一下。”司云弈说出暂时的猜测。 窒息和捅伤一样,都在某些方面,象征着凶手的渴望和欲望。 周溪莫擦了擦脸上之前流下的眼泪,“第一世的时候,在你来之前,我对楚君烈,有种崇拜的感觉。” “他年纪这么轻,却能做的这么完美,他和我一样,都是孤儿,但我性格懦弱,而他,简直就是我想活成的模样。 他有钱,有楚家这个靠山,他每一次成功,每一次对别人的打脸,我都感觉到十分骄傲。” “直到后来,你来了。”周溪莫看向司云弈,眼中带起一点点光芒。 “你迅速博得他的关注,你升迁的速度,比我快的多,我曾经非常的嫉妒你,我忍不住模仿你的一举一动,时时刻刻关注着你。” 周溪莫表情苦涩到了极致,“我以为我是厌恶你的,但越关注,我发现你……有些好。” 周溪莫一点点放轻声音,“你已经不记得了,但你确实救过我,虽然我当时以此为辱,但我,还是忍不住一次次的回想。” “楚老爷子曾经说过,他把我看做家人一般,会操办我的婚事,老爷子有一次询问我,有没有中意的对象,我鬼使神差的,就说了你。” 周溪莫眼神躲避着,“当时楚君烈就在旁边,他阻止了楚老爷子要找你来的要求,事后还询问我,和你进展到了哪一步。” “我不愿意说我们俩连手都没正式牵过,就撒谎说,婚前能做的都做了。” 第125章 周溪莫深吸一口气, “然后第二天,楚君烈突然叫我过去,我在他的别墅, 看到你睡在他的床上。 楚君烈穿着睡袍,故意露出自己脖颈处的吻痕,他递给我一杯红酒,问我什么时候打算结婚。” 周溪莫闭了闭眼。 “我曾把他当做崇拜的对象,但他却在那之后,不遗余力的羞辱我, 故意让我做错事, 将我送回楚老爷子手下。” “关于你们的传言愈演愈烈, 在一次宴会上,我却看到楚君烈他故意冷落你,我和你在花园相遇, 你告诉我,你已经有了辞职打算。”周溪莫勉力露出一个笑容。 “我以为我有了机会, 但楚君烈却反悔了, 他不让你走,没过几天时间,港城的晏家出了事,我一看手笔,就知道是楚君烈的所为。 楚老爷子也注意到他的情况,让我去港城调查, 那时候我通过蛛丝马迹, 才知道你是司家的小儿子。” “我那时明白过来, 你是来楚君烈身边调查复仇, 你要清算司家的债, 却被楚君烈发现你的身份,你想走,但被他硬生生留了下来。 楚君烈明知你的身份,但为了讨好你,甚至不惜拿晏家开刀。” 周溪莫眉头蹙着,“这些只是我的猜测,因为当时我根本无法联系到你,你曾经的同事也找不到你,楚君烈将你圈到他的地盘中,音信全无。” “我想知道你的安危,所以给了楚老爷子一点信息,好借他手,将你从楚君烈手中解脱出来。 我们找了好几天,我几乎是不眠不休到了你,趁楚君烈不在,我们将你带出他的别墅,带到楚家庭院。 楚君烈几乎是后脚就赶来,楚老爷子拦不住他,而你,轻声告诉我,你想要解脱。” 周溪莫安静了许久。 “我无法揣摩你的心意,更不知道在楚君烈私人别墅发生的事,但我不能让你再落到楚君烈手中,所以在楚君烈赶来之前,我亲手把毒药,放在你的杯子里。” 司云弈静静看着眼前人,眸色微动。 “你在楚君烈怀里咽气,楚君烈成了个疯子,疯狂的对我们反击,而我,连累了楚老爷子。”周溪莫深深低头,片刻后,周溪莫红着眼睛抬头。 “所以,当我发现这个世界是本书,重生之后,我就开始为下一世做打算。” 周溪莫直直看向司云弈。 “我想要我们,在这一世,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你做了什么?”司云弈面色冷静。 “我上一世,当时去你发生事故的地点,不是为了杀你,而是想要提前阻止事故。” 周溪莫眼眶发红。 “我在你要经过的路上,布了几处路障,想着如果你的车晚一点,再晚一点,错开时间,也许就不会出事故。” 周溪莫抬手,捂住自己的脸。 “但是你的司机,技术好的令人发指,避开了所有路障,偏偏车祸还是发生了。” “我和其他人一起,从车里将你拖出来,我拼命的给你止血,他们打了急救,但是救护车却因为路障侧翻,虽然人没有事,但路却被堵的更糟糕。” “我没有任何办法,亲手,结束了你的痛苦。”周溪莫难过低头。 “我没有救下你,反而害了你,第一世我拖累了楚老爷子,第二世我想还他的恩情,却没想到,他要我和楚君烈相处。” “楚君烈没有你的约束,变得不可理喻,我之前这一段的描述,绝对是真的。”周溪莫做了个深呼吸。 “我忍受不了他,我故意提起你的名字,让他开始找寻关于你的信息,之后,不负我所望,他果然加速了那一世的结束。” “我整整做了一世的准备,记下中奖号码,背下股票走势,甚至去孤儿院,查了被领养孤儿们之后的生活,找到一对合适的养父母……再次重生后,我走上了和之前完全不同的路。” “但我真的没想到,你有了上一世的记忆。”周溪莫看向司云弈。 “在得知你没有去长途旅行,并且招楚君烈入赘后,我就知道,我上一世的准备,都白费了。” “你曾经在第一世说过,如果要找伴侣,你会找自己一眼看不穿的人,所以我整了容。”周溪莫面带笑容,“我做了很多准备工作,关于你想去旅行的地方,笔记做了十大本,都在我家中放着。” “我想让你看清楚君烈的真面目,所以进入他的公司,想要一步步接近他,让你们分开。 但是我却被你的心理战术迷惑,如果我没猜错,你我谈话的时候,楚君烈就在旁边的套间里。” 周溪莫再次笑笑,露出自己的豁牙,“他一如既往的狠辣,但也许是你的缘故,他这次并没有杀我。” “莫系舟。”司云弈思索片刻,看着眼前人淡然开口,“你在上一世,寻找孤儿院领养信息的时候,有没有去试着找你的亲生父母?” 周溪莫愣了愣,不知道司云弈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苦涩的如实开口。 “我找了信息,我母亲生我的时候很年轻,她是被一个中年男人欺骗,那个畜牲已经死了,我母亲现在有自己的生活,我不会去找她。” “你出身时的体重,应该也比较低。”司云弈低眸,在便签中记录。 “你怎么知道?”周溪莫越发觉得新奇。 “我并不相信你的故事,因为整件事的原因,会有一个更简单的说法。” 司云弈抬眼,看向周溪莫。 “什么说法?”周溪莫满眼不解。 “你喜欢的是楚君烈,所以在第一世,你给我投毒,第二世你亲手在车祸现场解决了我,然后在楚老爷子的推荐下,如愿和楚君烈在一起。” 司云弈简单概括,“第二世你发现楚君烈有点疯,所以你等着这一世,我将楚君烈情况稳定后,应聘到金融公司,试着能不能挖一下墙角。” “不是的,我没有!”周溪莫立即否定,眼中带着浓浓的不甘,“楚君烈杀了我两次!两次!我怎么可能爱上他!” 司云弈眉头轻抬,静静看着周溪莫。 周溪莫看着司云弈看自己的眼神,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自己……也伤害了他两次。 “如果你有一点相信我……”周溪莫情绪低落起来,“你可以去我家,进门密码是132507,家里有我写的旅行计划,还有总结了各个景点的特色和传说,我写了整整十本。” “我建议,你在精神病院继续接受治疗。”司云弈目色严正,拿过桌上的眼镜,抬手搭在鼻梁上,理好镜链。 “你的病情,我会和你的主治医师再谈。” “那这个呢?”周溪莫拿起手持,抬头看向司云弈。 “这是我的友人,借我之手赠予你的。”司云弈起身,“你拿着,就当是修身养性。” 司云弈走出探见室,楚君烈站在门外等待着,一看到司先生出来,立即凑了上去。 “司先生,您没事吧。”楚君烈上下看着司云弈,黑润的眸子里,是满满的关心。 “没事。”司云弈神色自然,牵起楚君烈,与精神病院的院长,和负责周溪莫的医生护士长交流后,走出精神病院。 “司先生,我们去哪?”楚君烈上车,紧紧握着司先生的手,身体不由自主的贴紧身边人。 “去周溪莫的家。”司云弈目色如常。 楚君烈没有询问,只是乖顺的贴着身边人,目光看着两边的车流,像只忠诚警惕,要随时保护主人的大狗。 司云弈时不时抬手摸摸大狗发顶,让他稍微放松一点。 周溪莫住着他养父母的房子,司云弈输入门口的密码,上面却显示“密码错误”。 楚君烈叫来守宫,帮忙打开房门,司云弈在房间中找寻一圈,并没有看到周溪莫所说的十本旅行计划。 两人从周溪莫家中上车后,司云弈看着车窗外的景色,眸色淡然。 “司先生,还有要去的地方吗?”楚君烈凑上前,亲昵的吻了一下司先生脸侧。 “回家吧。”司云弈看了眼时间,“正好可以和周溪莫的主治医师谈一谈。” “谈什么?”楚君烈好奇询问。 “周溪莫的故事,里面有一些蹊跷。”司云弈抬眸看向楚君烈。 “周溪莫出生低体重、父亲年龄大,这几点因素,会让他的大脑发育产生一定问题,这也是精神分裂激发的条件之一。 我怀疑,在他几天几夜没有休息,精神状态紧绷,紧接着在那一世的你,即将到来的恐惧情况下,他出现了幻听。” “幻听?”楚君烈迷惑的抬眼,“司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他说他曾经听到,我轻声说想要解脱。” 司云弈目色微沉。 “您的意思是,那有可能是周溪莫自己出现了幻听,并不是您说的?”楚君烈难掩惊讶。 “极有可能。”司云弈目色认真,“他这次重生之后,跟随养父母,并且衣食无忧,大脑的发育环境也有可能发生变化,现在也有可能检查不出来。 但注意一点,也是没错的。” “那把他送精神病院,倒是合适。”楚君烈忍不住扬唇,有点得意的看向司云弈。 “司先生,我这次做的好吗?” “很好。”司云弈微一抬头,轻吻一下楚君烈的薄唇。 “以后继续努力。” 楚君烈像是得了什么甜头,美滋滋的跟着司先生回家,一趟跋涉下来,司云弈有点疲惫,楚君烈手机响起,拿起一看,顿时眉眼带笑。 楚君烈把手机展示在司云弈面前,愉悦开口,“司先生,老人家的鸡鸭在召唤我。” 算算时间,老人家新一茬的鸡鸭,确实也到了该吃的时候。 “去吧,今天下午我不出门。”司云弈叮嘱楚君烈,“菜和鸡鸭,都给老人家留一点。” “明白,司先生。”楚君烈兴冲冲的换好衣服,让司机把自己送到老人家门口,看着司机离开,楚君烈先没有进门,而是等在一边,直到几分钟后,又一辆车停在楚君烈面前。 枫叶提着一个箱子下车,楚君烈打开箱子,看着里面数十本笔记,随手拿起一本翻看,看到里面满满的记录。 【天门洞:世界最高海拔的天然穿山溶洞,寓意非常吉祥,可以爬天梯许愿……】① 楚君烈看着满箱的书,暗下决心,今天就开始做准备,只要能跟着司先生,到处去游玩,别说二十本,三十本,四十本自己都愿意写! 提前一步到周溪莫家中,拿出书的枫叶,看着老板醋到酸溜溜的模样,低声询问,“老板,还有别的事吗?” 第126章 楚君烈将书放进手提箱, 看向一边的守宫。 “你把周溪莫家门的密码改成什么了?” “三个六三个八。”守宫不知道老板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周溪莫那样的人,是不会设置这么简单的密码。”楚君烈看向守宫,“去把密码改成他被领养的那天。” “好的老板。”守宫立即应下。 交代完所有事, 楚君烈敲门,老头在院里正在菜地里除草,一听到敲门声,立即小跑过来,给来人开了门。 “你可算来了!”老头一见楚君烈,忍不住开心, 上下打量着青年, 二话不说指向院子里, 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鸭子。 “快快快,它欠削好久了!” 楚君烈一听,二话不说脱了外套, 薅起袖子,露出肌肉微鼓的小臂。 拉住窗帘, 司云弈安静睡了许久, 等再次醒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坐在床边平静思索了片刻,司云弈起身换下睡衣,一打开卧室门,便是扑面而来的烤鸭香味。 “司先生,您醒啦!”楚君烈戴着手套, 在厨房忙碌, 看到卧室门打开, 立即上前, 亲了亲司先生额头。 “嗯。”司云弈音调中, 还带着几分刚睡醒的余味。 楚君烈低头灿烂一笑,忍不住像啄木鸟似的,快速再亲几下。 “司先生,饭马上好。”楚君烈去往厨房,将烤箱打开,拎出烤的枣红皮酥的烤鸭,利落的用刀切开,削出一片片烤鸭肉,小心摆在盘子里。 吃烤鸭的时候,楚君烈还不忘数落这只鸭子,在司先生面前列出它的一项项罪状。 这鸭子嚣张跋扈,欺压小母鸭,“嘎嘎”声音极大,还偷老人家地里的菜吃,还想叨老人家,在抓捕过程中乱飞乱跳,被抓后嘴还异常的硬…… 听的烈风在一边口水直流。 “司先生,等下次我们去京城的时候,我找厨子来,让他们给我们做一次烤鸭。”楚君烈眼中带着光。 “我听说江宁的烤鸭也好吃,他们有秘制的卤汁,我们可以去那再尝尝;还有宁州的宜良烤鸭,他们用土培火炉烤,还会在烤鸭表面涂一层蜂蜜……” 司云弈听着,私下给烈风投喂几片。 “司先生喜欢外出旅行,那我们到时候一起走,司先生带着我,我带着证件衣服鞋子零食洗漱用品相机电脑充电宝常用药……”楚君烈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烈风,“还有狗。” 司云弈微微一笑,楚君烈看着司先生唇边的弧度,目光更亮了几分。 当天晚上,司云弈在书房完成落下的工作,楚君烈拿一本崭新的笔记本,坐在另一边,安静的做笔记。 司云弈看着邮件,书房里一片安静,偶尔传来楚君烈写笔记的“沙沙”声。 楚君烈认真一笔一划写着旅行攻略,时不时抬头看向司先生,一想到和司先生亲密的外出旅游的情景,嘴角就忍不住上扬。 楚君烈低头,看到眼前的笔记,目色稍沉了沉。 司先生身边的人,只能是自己。 那个周溪莫,用一世的时间做准备,想要和司先生拥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他来公司,试图接近自己和司先生,在精神病院,还口口声声说,要让司先生发现自己的真面目。 楚君烈再次偷偷抬头,看到司先生正在像往常一样的办公。 好在司先生没有相信他的鬼话。 楚君烈无法想象,自己眼睁睁看着司先生和别人离开,会是什么模样。 也许……真的会像他口中的第一世那样…… 楚君烈摇了摇头,试图把脑袋里的坏想法晃出去。 司先生说的对,周溪莫是个疯子,自己不能被带偏。 但司先生,会不会真的有一点相信,周溪莫说的那些,关于自己的内容。 司云弈许久没听到楚君烈落笔的声音,一转身就看到楚君烈正摇着头,似乎在努力打消自己心里的什么念头。 看了眼时间,司云弈起身走到楚君烈身边,低眸看到楚君烈手下工整的笔记。 “是不是困了?” “不困,司先生我一点都不困。”楚君烈看着手边的的资料,继续奋笔疾书填充旅行攻略,自己比任何人都爱司先生,别人能给司先生的,自己也能数倍的给司先生。 “我想去看一会投影,你去吗?”司云弈走到书桌前,关了电脑。 “司先生,我去!”楚君烈两眼放光,立即起身,连忙合住手中的笔。 两人已经很久没这样放松下来做什么事,楚君烈勤快的拿来饮料和零食,司云弈选了一部关于爱情和成长的电影,电影开始,楚君烈抱来薄毯,盖在司先生身上,自己亲昵的贴上去。 司云弈把薄毯撩起,分一半盖在楚君烈身上。 楚君烈嘴角忍不住的上扬,感受着薄毯带来的温暖,把身边人贴的更紧了些。 电影开始,楚君烈拆了包零食,给司先生喂,烈风听到零食袋的声音,欢快的从卧室里跑出来,卧到两人旁边。 电影是部小成本的爱情剧,重点描述一对公司职员的办公室恋情,从相识相知,到相恋。 楚君烈看的很认真,当看到两人因为对彼此了解不够深,因误会冷战时,都不自觉的捏紧手中的零食。 楚君烈忍不住想起两人分开的那段日子,自己一心只有“司先生不要我了”的念头,万念俱灰,却没有主动积极的去寻找,这背后的原因是什么。 楚君烈还记得自己曾经说过,别让司先生小瞧自己的爱,但那件事,如果追究其中的原因,是自己,对司先生的爱没有信心。 楚君烈忍不住继续贴紧身边人,转头看看司先生的侧脸。 司云弈抬手揉了揉楚君烈发顶,低声安慰。 “他们会好起来。” 楚君烈顿了顿,明白过来司先生以为自己,正为剧情难过。 楚君烈抿了抿唇,脑袋轻轻靠着司先生,微微转头,闻着司先生身上的味道。 司云弈提前看了简介,知道这部剧会有一个好的结局,果不其然,剧中的两人在兜兜转转之后,发现误会了对方,转身寻找,一个人断然退了机票,一个奔赴机场,终于再度相拥。 楚君烈专注看着,抬手给司先生喂了一根零食,往自己嘴里塞了一把。 剧中的两人拥抱在一起,片刻后分离对视,从彼此的眼中看着自己,一点点靠近。 楚君烈“咔嚓咔嚓”嚼零食的动作突然慢了慢。 眼看着投影中的两位主角,嘴唇快要碰到一起,楚君烈加快速度,把零食咽下去,紧接着喝一大口水,余光偷偷看向司先生。 司云弈注意到楚君烈的举动,侧脸看去,发现楚君烈耳朵有点泛红。 剧中的两人唇碰到一起,在机场深情的亲吻,楚君烈的脸一点点红起来,目光不住的看向司先生。 司云弈和楚君烈视线对上片刻,楚君烈脸颊发烫,身后无形的大尾巴已经殷勤的摇成了螺旋桨,身体不由自主的倾过去。 司云弈一手轻抵楚君烈胸膛,楚君烈眼睁睁看着司先生抬手,缓缓取下眼镜。 胸口的阻力消失,楚君烈脸上笑容已经压抑不住,迫不及待的扑上去,吻上心上人的唇。 投影中的两位主人公互诉衷肠,楚君烈甜蜜的吻着司先生,交换两人的气息。 烈风仰头“嗷”了一声,看看投影,再看看两个主人,悲伤的起身,一只狗回到卧室。 “司先生,您喜欢我吗?”楚君烈红着脸一边亲一边鼓起勇气询问。 司云弈抬手,拨了拨楚君烈额前的碎发,声调微缓。 “当然喜欢你。” 楚君烈开心的心跳加速,整个人都快要被快乐冲击的昏了头。 “司先生,有多喜欢我?” “独一无二的……”司云弈轻声回答,“夫夫间的喜欢。” 楚君烈嘴角快咧到耳朵根,低头一下又一下,不住的亲着司先生,两只手臂紧抱着,恨不得把人揉进自己的身体。 楚君烈骨头都被说的发酥发痒,紧紧贴着爱人,幸福的快要冲上云端。 “我也好喜欢司先生,非常非常喜欢。” 楚君烈低头,把脸埋入司云弈颈窝,隔着衬衫,亲吻司先生的锁骨。 投影中的剧情还在继续,两人从机场出来,互相倾诉心意,同时也在道歉。 之前的误会,但凡两人不那么别扭,有一个人坦诚说出口,也不会冷战那么久。 楚君烈嗅着司先生身上好闻的清冽香味,醉乎乎的紧紧贴着心上人,耳朵动动,听到了电影里两人的言语。 楚君烈安静了好一会,然后一点点抬起头,一双黑润润的眼睛,对上司云弈的目光。 “司先生,我做了一件事。” 司云弈低头,看着瘫在自己身上的大狗。 “我……我听到了周溪莫对您说的,他把我说的好坏,他还把自己塑造的那么深情,所以我……” 楚君烈顿了顿,眼神有点委屈。 “你把他家的密码换了,然后把笔记都拿走?”司云弈眉头轻抬。 “嗯。”楚君烈往上凑凑,明润润的眼睛看着司云弈。 “司先生你打我吧。” 司云弈微微仰头,避开他前进的趋势,楚君烈再度蹭上来,眼睛含着光。 “司先生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司云弈抬手,楚君烈闭眼,紧紧抱着心上人,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疼痛感。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拉长,楚君烈感觉到脸侧轻微的风,紧接着是头顶温和的抚摸。 楚君烈一点点睁眼,看着自己的爱人,身心彻底放开的,躺在司先生身上,像张摊开的狗饼,眼中是满满的爱意。 第127章 “云弈啊, 不是我们都要走,只留下祁崽一个人,是因为家里的门槛都要被踩破了!” 司云天无奈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 司云弈躺在床上闭眼,抬手抵着额头。 “自从楚弟夫他回来,搞了那一场求婚之后啊,那些墙头草又吹回来了,他们怕之前的举动得罪我们,一个个的赶着上, 是要登门道歉, 我和你二哥, 三姐,实在是不堪其扰……” 楚君烈耳朵竖起来,灵敏的听到有关自己, 缓缓凑上去,侧身贴近司先生, 脑袋枕在司先生的枕头上。 昨天和司先生玩的稍微晚了点, 两人默契的把饭点往后推两三个小时,楚君烈正准备穿衣服起床去做饭,就听到司先生手机在震动。 没想到是司先生大哥打来的。 “所以我们就想着,去国外顺带旅游的躲一躲。 但祁崽还在上学,这学期刚换了新学校,祁崽也刚跟上进度, 要是带他去玩些日子, 基础打不好, 害怕耽误孩子以后的学习。” 楚君烈往司先生那边蹭了蹭, 司云弈缓缓睁眼, 将抵在额上的手放下,摸了摸楚君烈发顶。 司云天在那边说的有理有据。 “云弈啊,现在小孩子都可卷了,我们司家的孩子不能输在起跑线上啊!其他人我们实在不放心,你看着能不能帮忙带祁崽几周,等这阵风头过了,我们就回来了。” 司云弈安静片刻,转眸看向楚君烈。 楚君烈知道司先生在询问自己的意见,心底试着想了想,朝司先生认真点点头。 祁崽已经上了小学,身为小叔夫,每天只要让司机接送,让他吃得好睡的香,就算完成任务。 司家人都出了国,但如果祁崽交给其他人照顾,恐怕司先生也会不放心。 “今天下午之前,把司北祁送过来。”司云弈淡然开口,“司北祁需要的东西,你们最好不要落下。” “好的云弈!”一听司云弈愿意照顾祁崽,司云天和媳妇对视一眼,脸上笑开了花,瞬间松了口气。 看司先生挂断电话,楚君烈勤快的起身穿上衣服,去厨房做好早餐,顺带再把一间卧室收拾出来。 祁崽当天中午就被司云天和大嫂送了过来,连带着还有两箱祁崽日常要用的东西。 楚君烈牵着烈风,在门口朝祁崽一笑,祁崽背着小书包,想起之前被小叔夫揍的画面,瞬间腿就一软。 “云弈小叔子,还有楚家弟夫,祁崽就拜托你们了。”大嫂已经穿好了要去度假旅游的漂亮衣服,笑容开心的不得了,“等我们回来,给你们带礼物啊!” “还有我的巧克力杏仁糖。”祁崽弱弱提醒。 “知道了知道了!”大嫂和大哥挽着手,高高兴兴的离开,留下半大的祁崽,可怜巴巴的仰头看着眼前比自己还高,像狼一样的大狗。 “北祁,不用怕。”司云弈眸色温和,牵起祁崽的手,摸了一下烈风毛绒绒的脑袋。 “它叫烈风,是我们家庭的一员。” 祁崽眨了眨眼睛,感觉着手下软乎乎的质感,忍不住对着烈风咧嘴一笑。 烈风看着眼前比自己还矮的小人类,看到他缺了一颗门牙的笑容,愉快的甩甩尾巴。 楚君烈将祁崽的东西都提进卧室,打开两个箱子,将祁崽的衣服和书都拿出来整理好。 司云弈看到烈风和祁崽相处还算融洽,去往卧室,和楚君烈一起整理祁崽的东西。 祁崽从私立贵族小学,转到了港城教学质量不错的公立小学,校服从小西装小皮鞋,变成了褐红色与白色相交的运动服。 司云弈看着小学一年级孩子的书,意外发现数量竟然不少。 楚君烈挂好祁崽的所有小衣服,过来陪司先生看了眼小学一年级的书,也忍不住挑眉。 楚君烈当年上学迟,在学校待了一小段时间,紧接着便回家跟私教学习,文化课只是一小部分,楚君烈当年的课程经过筛选后,学的更多是骑术、格斗、球类、森林课,每周都还有戏剧、话剧、各种艺术家,上门表演。 眼前的各种练习册、作业本,对楚君烈而言,格外陌生。 “司先生,为什么要把一个词抄这么多遍?”楚君烈翻开祁崽的一本作业,有些疑惑。 “重复练习,有利于加深孩子的记忆。”司云弈淡然回答。 “我当时看家教写一遍就记住。”楚君烈眼神里藏着点小得意,“根本不用练习。” 司云弈平静看向楚君烈,清楚知道他打小天赋极高,有时候确实不怎么理解正常人的学习方式。 但正常人绝不能按他的方式来,否则极容易造成的,就是眼睛会了,手还瘸着。 收拾好祁崽带来的东西,司云弈和楚君烈一出卧室,就看到烈风正带着祁崽巡视各处,像是在让祁崽熟悉环境。 蓝湾牧羊犬智商本就不低,加上楚君烈的训练,现在已经聪明到,在所有人都忘记给它喂狗粮时,它能自己叼着碗去狗粮袋里挖,把这一顿的狗粮挖出来后,它还会把狗粮袋子,用爪子压着封住,免得狗粮受潮不能吃。 各种狗狗零食,它也会自己节制着吃,某一种零食吃完了,它会叼着空袋子,放在司云弈脚下,蹭着司云弈的小腿,甩甩尾巴,夹着嗓子“汪呜呜”的叫。 今天是周日,祁崽不用上学,安顿好祁崽的住处,楚君烈被几通电话叫去公司,司云弈也回书房开始工作。 祁崽牵着烈风,神神秘秘的走进自己卧室,关上房门,从小书包里拿出两本练习册,凑到烈风嘴前。 “好狗狗。”祁崽压低声音,“我这周的家庭作业写不完了,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我要求不高,你吃这几页就行。”祁崽把几页作业特地挑出来,“你要是不喜欢吃,可以啃一啃再吐出来。” 烈风看着眼前的纸页,再看看小两脚兽,坚决摇了摇狗头。 身为狗狗,也是有底线的! “好狗狗拜托了,作业实在太多。”祁崽向烈风祈求,大眼睛里透着可怜,“我给你买火腿肠好不好?” 烈风再度摇摇狗头。 眼看着狗狗不帮忙,司北祁低头,看着练习册上的纸页,下定决心自己下嘴,模仿狗狗,“汪呜”一口咬上去。 烈风后退两步,蓝色的眼睛里带着震惊,转身用两腿支起身体,打开房门,快步到漂亮主人卧室门前。 情况紧急,烈风故技重施打开卧室门,狗爪推开卧室里的隐藏门,叼起漂亮主人的裤角,往小两脚兽的房间里带。 司云弈正看着文件,发觉烈风举动怪异,跟着烈风去往司北祁的卧室。 卧室门半掩着,司云弈看向正在咬练习册的司北祁,司北祁看到小叔,害怕的嘴巴一张,练习册就掉了下来。 万万没想到,狗狗竟然把小叔带过来了! 司云弈安静几秒,上前俯身捡起掉在地上的练习册,往前翻几页,上面是祁崽已经尽量工整的大号字迹,除了最前面几页,剩下的已经没有批阅的痕迹。 “老师没有给你批阅吗?”司云弈蹲下身,平视小侄儿。 “不是的小叔。”祁崽有些羞羞的低头。 “这是妈妈给我买的,妈妈最近忙,让我自己写完了看答案,把错的改过来。” 司云弈看了眼手里的练习册,再翻阅几页,看到了孩子自己修改的痕迹。 “小叔,学校老师布置的作业已经好多,妈妈又给我买了练习册让我做,昨天我去了兴趣班,晚上写作业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睡着,真的赶不完了。” 祁崽黑溜溜的大眼睛里,难过又焦急的汪上眼泪,“小叔怎么办,妈妈说今天晚上要视频,查我有没有写完她布置的作业。 如果我没写完老师布置的作业去学校,老师会让我罚站,他们都会笑话我。” “哪几本是你妈妈买的?”司云弈声音轻和。 祁崽金豆豆掉着,吸吸鼻子,在小书包里翻找,拿出三本练习册,都递给小叔。 “这三本暂时不用写,你先完成学校布置的作业。”司云弈看了一眼时间,“有作业单吗?” 祁崽一听,亮出自己手腕上的小学生电子表,在上面找了找,调出周末的作业。 司云弈看了一遍,重点还是语文和数学。语文需要抄写字词拼音,写完一课的练习册,以及预习下一课,数学是课后习题,连带练习册。 “北祁,现在你有两科作业,小叔给你分时段,首先给你一个半小时,完成语文的抄写。”司云弈看向司北祁,“如果你能提前完成,你可以用剩下的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 司北祁抬手擦擦眼泪,点了点头。 “你现在的年纪,注意力难免会不集中,烈风会在一边看管你,在你走神时提醒你。” 司云弈将烈风牵过来,目色严正。 “现在给你一分钟,去洗手洗脸,回来后立即进入状态,好不好?” “好。”司北祁声音稚嫩的回答,小跑着去往洗漱间,快速洗过手和脸,飞快擦擦,回到桌前,拿出语文书和抄写本。 笔盒里都是削好的铅笔,祁崽翻开书本,开始认真的,一笔一划的往抄写本上写字。 司云弈看着祁崽睫毛上还沾的泪花,让烈风守在祁崽身边,安静的走出卧室。 祁崽写了两个字,就忍不住看向一边的大狗狗,烈风“汪”的一声,吓的祁崽一下子回头,继续低头抄写。 司云弈将办公地点转到客厅,听着来自卧室的狗叫声,随手做下记录,祁崽一次最多集中注意力十二分钟,平均每七分钟就会分散一次注意力。 这个数据对于祁崽这个年纪的孩子而言,属于正常水平。 一个半小时后,司云弈去房间看祁崽的进度,只见祁崽已经写完抄写,他没有用剩下的时间休息或是玩耍,而是紧紧握着铅笔,自觉的开始写校内练习册。 司云弈看着小侄儿,发觉北祁比自己预想中的,还要勤奋懂事些。 没有打扰祁崽,烈风一直盯着眼前的小两脚兽,累了就原地趴一趴,但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他。 在吃下午饭前,祁崽惊喜的发现,在收拾好情绪后,自己效率提高了不少,都没有发觉时间过的这么快,就完成校内的语文作业。 吃完午饭,祁崽继续回到书桌前,按小叔的方法,给自己定下一个时间段,开始写数学。 但数学和语文不一样,一道选择题,祁崽算了两遍,结果都不一样,抬头看一眼时间,竟然已经过去十几分钟,祁崽又急又难过,继续再算,却算出来另一个答案。 祁崽吸吸鼻子,努力不让自己流金豆豆。 但一看后面还有好多题,顿时心中一阵难受。 自己肯定做不完了。 老师肯定会让自己去教室后面罚站,班里的同学,肯定会笑话自己。 一直毛绒绒的大爪子突然挪了过来,祁崽泪眼朦胧的看着烈风两条后腿撑着,立在自己旁边,一只爪子按按练习册,低低“汪呜,汪呜”几声。 有点像是在讲题,还很耐心。 祁崽哭的更难过。 自己听不懂狗语该怎么办! “汪呜!”烈风舔舔小两脚兽的脸,歪着毛绒绒的大脑袋想了想,从外面把正在收拾厨房的主人给引了过来。 楚君烈看着祁崽圆圆脸蛋上挂着泪花,摘下厨用手套,看了眼让他哭这么惨的题。 第128章 司云弈在书房办公, 忽的听到楚君烈的声音。 “你说鸭有多少!有多少!” “什么鸡!我问的是鸭!嘎嘎叫的那个鸭!” “我叫了,不代表我也是鸭,你看题目!看题目啊!” 楚君烈声音不断的提高, 似乎是强压着怒气,司云弈放下手中的文件,走出卧室时,发现楚君烈气鼓鼓的正在拎着祁崽穿衣服,祁崽眼圈红红的,手里还握着铅笔和练习册。 “去哪?”司云弈目色微顿。 “我带他去老头家里。”楚君烈深吸一口气, “司先生您不用管, 我不相信, 我还教不会他一道两位数的加减法!” 司云弈看了一眼时间,觉得实地教学也不是不能。 祁崽可怜巴巴看着自家小叔,伸出一只小手手求援, 楚君烈一手拎着小破孩的后领,飞快的出了门。 房门猛地突然打开, 楚君烈跑进来, 吻了一下司先生脸侧,然后转身快步再次出了门。 全程被楚君烈拎着的祁崽,在半空中划动四肢,没有分毫反抗的余力。 烈风看到小两脚兽离开,也是松了一口长气,疲惫的趴在地上。 看孩子真的太累了。 比去训练还要累。 龙傲天有龙傲天的倔犟。 老人家院子里, 灯亮晃晃的开着, 一只又一只本来睡在窝里的鸡崽子被掏了出来, 迷迷糊糊的站在地上。 “看!”楚君烈让祁崽数掏出来的鸡崽, “一共有多少只鸡?” 祁崽低头认真数了一遍, 抬头看向凶巴巴的小叔夫。 “十三只。” “现在,鸭子的数量比鸡多十一只。” 楚君烈开始一只又一只的往外掏小鸭子,先是掏出十三只,让祁崽看清楚,紧接着数多的十一只。 掏到第十只,窝里空了。 楚君烈看向老人家,老人家无辜的一伸手,“我这次养的已经挺多了。” 楚君烈憋了憋,指向自己,“现在假如我现在是一鸭子,所有鸭子加起来,是不是就比鸡多十一只?” 祁崽看看地上昏昏欲睡的鸡崽,再看看一边的小鸭子,点了点头。 “那好,现在问你鸡鸭一共有多少只。”楚君烈把鸡崽,小鸭子都揽到一起,“你数,一共有多少!” 祁崽低头认认真真的数,每数一只,楚君烈就按一下鸡崽或是小鸭子,让它叫一声回应。 数完所有鸡鸭,楚君烈提醒祁崽,“别忘了,我也充当一只。” 祁崽小指头点向楚君烈,楚君烈憋屈的“嘎”了一声。 “十三只小鸡,加上十三只小鸭,再加上多出来的十一只小鸭,所以,现在一共有多少鸡鸭?”楚君烈严肃问。 祁崽认真算了算,还列了竖式,最后高兴的抬头,“三十六只!” “为什么是三十六只!”楚君烈瞪眼,“我不算吗?!” “可是小叔夫你之前说,你叫了,不代表你也是鸭子。”祁崽小声开口。 楚君烈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老人家站在旁边一脸无奈,主动走过来,充当少的那只小鸭子。 “现在呢,现在鸡鸭一共多少只?”楚君烈一手捂着胸口。 “三十八只。”祁崽看着楚君烈,肯定的点头。 楚君烈看着眼前的司北祁,强烈怀疑他绝对是故意的! “小楚,冷静冷静!”老人家努力拉着楚君烈。 司云弈处理完今天的文件,一大一小还没回来,正准备打电话询问,房门打开,楚君烈拎着祁崽,面色冰冷,浑身都透着杀气。 “小叔!我写完啦!”祁崽高兴的划拉四肢,把练习册亮给司云弈。 司云弈接过练习册,翻开祁崽要完成的那一课,发现里面还夹着根鸭羽。 “北祁做的很好,写完就去洗漱,该睡觉了。” 司北祁屁颠颠的跑去自己卧室,楚君烈委委屈屈的看着司先生,整个人都不好了。 司云弈牵楚君烈到卧室,抱着眼眶发红的楚君烈,低声询问。 楚君烈可怜巴巴的讲了自己当鸭,都不能让祁崽算对的事,听的司云弈眼中含了些笑。 “最后怎么解决的?” “我打电话让卖鸭子的人来了一趟。”楚君烈紧紧抱着心上人,憋屈开口,“从他那又买了十只。” 司云弈微微一笑,安抚般的轻拍了拍楚君烈脊背。 “人家十只起卖,等卖鸭子的人来的时候,我用老人家地里的菜当道具,把没成熟的西红柿都薅光了,才让他把剩下的写完。”楚君烈越说越委屈。 “我当年学数学,也没这么难,小破孩就像个筛子一样,这里补上那里漏,女娲见了他都摇头。” 司云弈低头吻了吻楚君烈薄唇,轻声安抚。 “辛苦你了。” 楚君烈耳朵泛起点红,美美的抱着心上人,忽然觉得之前的折磨已经不算什么。 第二天一早,楚君烈做好早餐,多添了一双碗筷,祁崽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坐上椅子,吃一口面前的饭菜,竟然意外的好吃。 祁崽睁开眼睛,大口吃着桌上的饭菜,楚君烈看着祁崽嘴巴鼓鼓囊囊的一动一动,人小吃的倒不少。 一盘鲜虾吐司卷,楚君烈喝了半碗粥的功夫,一抬头就看到盘里只剩两个,祁崽正要再夹一个,楚君烈伸筷,把吐司卷夹起来,当着祁崽的面,两口就吃下去。 祁崽鼓鼓腮帮子,继续去夹最后一个,楚君烈上筷立即夹起,递到司先生那边。 司云弈安静吃着早餐,只见楚君烈夹来一个金灿灿吐司卷,祁崽在一边眼巴巴的看着。 “我刚刚吃了两个。”司云弈轻推,“你吃就好。” “司先生吃。”楚君烈继续往司云弈的方向推。 苦谁也坚决不能苦司先生! “你刚刚吃的少。”司云弈看到楚君烈只吃了一个,声调温和。 “我吃的不少。”楚君烈确实也吃了不少别的菜,喝了大半碗粥。 祁崽的目光随着两人的推让摇摆,吐司卷表面酥脆,楚君烈用筷子轻轻夹着,在继续往司先生那边推的时候,用力过猛,筷间没挂住,吐司卷瞬间飞了过去。 金黄的吐司卷在司云弈的衣服上弹了一下,紧接着落地,守候许久的烈风瞬间冲了上来,一口咬住吐司卷,在三人的注视下,嚼嚼咽了下去。 三人安静许久,楚君烈首先反应过来,快速拿了几些抽纸,帮忙擦司先生的衣服。 几点吐司卷的酥渣落在司云弈胸口的位置,楚君烈抬手小心擦拭,一手搭在司先生胸前。 祁崽看着眼前一幕,一点点睁大眼睛,声音稚嫩清脆,果断为小叔开口。 “小叔夫,不要乱摸!” 楚君烈动作顿了顿,直直看向祁崽,拉起司先生的手,低头吻了一下。 带着浓浓的理直气壮,楚君烈眼神无辜。 “你要不要看看我们的结婚证?” “唉,你这么小,除了你父母的,肯定都没见过真的结婚证长什么样,也不知道真正有老婆是什么感觉。”楚君烈用怜惜的眼光看着祁崽。 “听说你幼儿园好几个老婆,现在还联系吗,之前有没有用纸片画个结婚证,底下还按个手印?” 虾仁猪心,祁崽看看小叔,再看看楚君烈,眼圈一点点红了起来。 “别哭,你现在六岁,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再等个十几年吧。”楚君烈对祁崽报以怜悯的目光。 “要是不好好学习,好好锻炼长个大高个,恐怕十几年后都找不到老婆,得二三十年,搞不好只能终生打光棍了。”楚君烈眼神诚恳。 “就算有了老婆,你数学学不好,出去买菜连账都算错,老婆回来一看,八成都不想再要你。” 祁崽眼泪在眼眶里聚集,越听越伤心。 “其实我也挺羡慕你,晚上一个人在冷冰冰的床上,怎么翻都行,不像我。”楚君烈嘴角一扬,“还得抱着我老婆睡。” “呜,呜呜呜!”祁崽嘴巴一咧,忍不住哭出声。 司云弈看向楚君烈,楚君烈心底一虚,立即安慰祁崽。 “不过也别太伤心,你这不是还有十几年时间好好准备吗?”楚君烈给祁崽画大饼。 “只要你好好学习,再平常多锻炼锻炼,长大肯定是个小帅哥。”楚君烈抽张纸巾递给祁崽。 “肯定会有人看上你。” “呜呜呜!”祁崽身体一背,泪眼模糊的不要纸巾。 楚君烈顿了顿,无奈放出大招,“等你长大,小叔夫给你介绍一个对象怎么样?” 祁崽哭声立即止住,扭头眼泪汪汪的看向楚君烈,声音哽咽。 “真,真的?” “千真万确。”楚君烈严肃点头。 祁崽接过纸巾,委屈巴巴的擦擦鼻子,抬头再看看小叔夫的审美,是小叔一样的美人! 祁崽忍不住破涕为笑。 楚君烈穿戴整齐,带着祁崽出门,临出门前,不舍的亲亲司先生。 有司北祁在下面盯着,两人也不敢像往常一般的吻,只能轻啄几下。 看着眼前人浅色的唇,楚君烈心底痒的厉害,几个亲亲根本不够。 楚君烈一步三回头的走出家门,又给司先生恋恋不舍的拋个飞吻,祁崽看着两人的模样,感觉自己今天吃的有点饱。 司家几人去国外旅游了大半月都没回来的意思,祁崽感觉到小叔夫看自己的眼神,一天比一天幽怨。 祁崽有些不服气,明明自己最近都在努力学习数学,老师都夸有进步! 周末晚上,楚君烈放轻手脚的打开卧室门,看了一眼里面熟睡的祁崽,立即扬起笑容,关紧他的房门,迫不及待的回到主卧,冲上司先生的床。 “北祁睡了?”司云弈声音低浅。 “睡了睡了!”楚君烈抱着眼前人,迫切的吻上司先生,呼吸紊乱。 第129章 像是偷情一般, 两人尽量的减少声响,连说话都压低声音。 “司先生,我好想你……” “司先生, 再亲亲我。” “司先生……” 楚君烈唇抵在司云弈耳侧,呼吸声不断的撩动,司云弈侧脸轻吻楚君烈脖颈,在他上下滑动的喉结上落下一吻。 楚君烈呼吸更显炙热,眼睛黑亮的,宛如夜空中的星辰。 一场深入交流, 压在最低的分贝, 楚君烈为司先生倒水时, 忽的想起什么,回来套上睡袍,再蹑手蹑脚出去。 床头灯开着, 司云弈靠着床头喝水,楚君烈脑袋搭在心上人怀里, 搂着司先生的腰身, 粘人的紧。 “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啊。”楚君烈有些冤屈,给祁崽讲题的折磨都是小事,更重要的是,都不能和司先生在家里随时随地亲亲,做一些亲密的事。 “应该还需要半月。”司云弈一手握着水杯,一手轻抚楚君烈肩背。 楚君烈肌肉线条悦目, 摸起来手感也不错。 “我看到他, 唯一能让我高兴的事, 就是他不是我们的崽子。”楚君烈目光深沉。 “司先生, 你说要是遇到渣男都还能甩掉, 遇上个自己的渣孩,这可是一辈子的事,甩都甩不掉。” 看着楚君烈苦大仇深的模样,司云弈眼中带过分笑意。 “司先生,我突然想到,我好像不用后继有人。” 楚君烈抬头看向心上人,“等我老死,这个世界说不准可能就会消失,楚家根本不用继承人。” 司云弈顿了顿,知道楚君烈说的很有可能。 楚君烈想了想,突然间还有点失落。 “我们都生活在一个虚幻的世界,就像一个泡沫,我就像那根戳破泡沫的针。” 仿佛陷入一种深思的状态,楚君烈抬头,试探着询问。 “司先生,一切都会有终点的,是不是?” 司云弈安静片刻,没有否认。 “如果这个世界是泡沫,那他不断重启,重启也是有尽头的,最后的尽头,可能是虚无,也有可能会触到无数泡沫中,真实的核。” 楚君烈认真思索着,“有没有可能,在我死了无数次后,我们就会窥见真实世界?” 司云弈轻抚楚君烈的手顿了顿,回眸看向楚君烈。 “什么是真实世界?” 楚君烈抿了抿薄唇,“就是那个,写有这本书的世界。” 司云弈目色专注,对上楚君烈视线。 “那你怎么确定,写有这本书的世界,就是真实的世界。” 楚君烈噎了一下,努力思索着,不知道如何回答。 “也许真正的真实世界里,也并没有以你为主角的《最狂上门赘婿》这本书。” 司云弈目色淡然,“比起无数次的死去,你可以试着去算尽圆周率,打破这个宇宙的底层设计,揭示当前宇宙的所有奥秘,根据有些学者的推测,甚至还可以引领这个世界的人类,进入新纪元。” 楚君烈眨了眨眼睛,半晌后把脑袋埋司先生怀里,低声开口。 “我其实……也没那么喜欢数学。” 司云弈唇边微扬,低头吻了吻楚君烈额头。 “现在的感觉,真实吗?” 楚君烈看着眼前人,感受额头上刚刚留下的温暖和柔软,嘴角一点点扬起。 要是没有司先生,自己该怎么办啊。 “睡吧。”司云弈一手揉了揉楚君烈发顶,放下水杯,将床头灯关灭。 楚君烈乖顺的调整姿势,侧身闭眼睡觉,半晌后,却忍不住睁开眼,看着枕边人的侧颜,许久挪不开目光。 虽然司先生从没有在自己面前提起过,但楚君烈知道,司先生一直在担忧车祸的事情。 那场车祸,是已知的两世里,司先生都遭遇过的,第一次车祸,让司先生昏迷了好久,错过去司家的时机;第二次车祸,更是导致司先生离世的重要原因。 司先生已经在家办公好久,每天除了牵着烈风在小区里遛狗,几乎不怎么出去。 楚君烈也曾想过如何避免这件事,但周溪莫的例子就在前面摆着,他想要避免车祸,但最后却引来更严重的后果。 楚君烈根本无法想象,要是司先生离开自己,以后会怎么样。 虽然之前,楚君烈在周溪莫面前言之凿凿,说一定会老死,但如果司先生真出了什么事,楚君烈知道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重启。 楚君烈认真看着眼前人的侧脸,手指小心翼翼的,触上眼前枕边的一缕发丝。 柔软顺滑的,带着一点香味,再真实不过。 第二天一早,三人一狗吃完早晨,楚君烈把碗碟放入洗碗机,催促祁崽收拾,扭头一看卧室,却发现司先生穿一身浅灰色西装走了出来,低眸正在整理袖口。 “司先生!”楚君烈立即凑过去,表情有些严肃。 “今天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外出吗?” “去一趟公司。”司云弈看了眼时间,声调平缓。 司云弈依旧一个月没去过公司,更没出现在工作室。 昨晚的聊天,司云弈自己也意识到,这个世界圆周率可以算尽,是虚假的,这意味着很多事情都是注定,意外无法避免,也许最后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司云弈深知自己不可能一生都待在家中,与其如此,倒不如坦然面对。 “我送您去。”楚君烈拉过司先生的手,帮司先生整理衬衫袖口,目色认真。 “北祁呢?”司云弈看向面前,身型高大的贤惠男人。 “北祁让司机送。”楚君烈对自己的开车技术还是很有信心,“我现在就给司机打电话。” 司云弈注视着楚君烈匆忙穿衣服,歪头夹着手机的模样,上前轻轻吻了一下楚君烈的脸侧。 楚君烈刚拨通司机的电话,被司先生一亲,脸都开始泛红,忘了刚刚想说什么。 “楚少爷?”司机在电话那头一脸迷惑的提醒,楚君烈回了回神,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楚君烈许久没有亲自开车,但手感还是在,要是按之前,楚君烈能一路超车,漂移过弯。 现在楚君烈把车速稳在四十码,无比遵守交通规则,被别人超了车也心平气和。 港城堵车已经是常态,尤其还是上下班的高峰期,司云弈看着楚君烈无比耐心的跟着车流挪动,没有分毫不耐烦。 前面车况不佳,路堵的严严实实,后面的车似乎是注意到前面车的车型和车牌,故意一个劲的打喇叭。 眼看前方车一时半会疏通不开,楚君烈看了眼后视镜,发现后面的车也是辆价值不菲的豪车,十分的张扬。 “司先生,您稍等一会。”楚君烈越不理睬,后面那车喇叭打的越有节奏,周边的车主都纷纷看过来,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楚君烈将车停好,解开安全带下车。 司云弈坐在后排闭目养神,只听喇叭声很快没了动静。 楚君烈很快回来,重新坐回驾驶位。 车流一点点前进,不一会又停滞下来,正在等待的空间,前排车窗突然被敲了两下,楚君烈按下车窗,冷冷看着面前人。 “对不住啊,楚总。”一中年男人额头上带着点汗,往前递烟,“我们真不知道,这是您的车。” “我不抽烟。”楚君烈面色冰冷,“拿开。” 中年男人见状,表情愈是惶惶,以为楚君烈只是不满刚刚的事,老油条般的努力挤出点笑来。 “哪有男人不抽烟的,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我给您点上。” “离我远点。”楚君烈面色愈发不悦,“没看见我在开车?” 中年男人愣了愣,讪讪的收了烟,小心往车后排一看,看到司家的年轻家主。 中年男人显得越发紧张了两分。 外界都在传楚家这位继承人,爱惨了司家家主。 司家和楚家两家差距这么大,中年男人之前还不信,现在一看,楚君烈身价百亿的人,现在连司机都当上了。 想起之前在茶舍,和司家人对上的情景,中年男人头上忍不住的冒汗。 过去小心敲了两下后排的车窗,中年男人看着不开的车窗,连忙为之前的事解释。 “司总,陈家那儿子,我是看不上的,当时和您家人吵起来的,也都是陈家那小子,我拦都拦不住。” 后排车窗缓缓打开,司云弈淡淡扫了中年男人一眼,发觉并不认识。 “我听说陈家那儿子,又开始追求您侄女,您可千万别信了他。”中年男人一看有戏,立即补充道。 “那孩子表面上规规矩矩,其实私下生活乱得很!” “孩子们的事,她自己有分寸。”司云弈将车窗按起,“你请回。” “我就知道您司家的姑娘,不会被那臭小子给骗了……”中年男人满脸堆笑,楚君烈看着前面车流动了动,不等中年男人说完,立即踩油门跟上。 看着车从面前快速驶过,中年男人笑容有些尴尬,还是快步回到自己车上,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什么玩意,攀上金枝,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车流一点点疏通,楚君烈稳稳开着车,一想起刚刚中年男人的嘴脸,就觉得厌恶。 应该要张名片的,好让他以后连自行车都没法骑。 车稳稳驶到公司前,楚君烈十分敬业的赶快下车,打开车门,牵着司先生的手,带司先生坐电梯,一路将司先生送到办公室。 举手投足间,像是护着自己最珍贵的宝贝,一点点都舍不得磕碰。 “司先生,下午等我来接您。”楚君烈十分小心,依依不舍的拉着司先生的手,把“谨慎”两个字就差点写在脸上。 “嗯。”司云弈温和回应,抬手轻抚楚君烈发顶,好让他放松一些。 明明是属于自己的劫难,楚君烈却比自己,还要煎熬。 第130章 公立小学门口, 家长排队拿着接送卡,将自家的孩子接回家。 低年级的孩子,年龄还太小, 学校规定一二年级的孩子,都需要家长接送。 一群小学生背着小书包,按老师的要求乖乖排队站成一条,校门外的家长也站成一排,隔着门和自家的孩子打招呼。 司北祁探着脑袋往外看了一眼,低头从书包里拿出数学书, 抽出只铅笔, 挑了一道买苹果和梨的题, 咬着笔头仔细算。 在一群急着回家的孩子里,出来一个抱着数学书做题的,十分显眼, 门外等待的家长纷纷看过去,连老师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孩子。 司北祁这个孩子, 老师还是有印象, 下半学期从贵族小学转过来,人不大,不过很机灵,嘴巴也甜,但考试成绩只能算是班里的中等。 最近这孩子家里似乎有点变动,很久没见父母来接, 但学习积极性莫名的提高了很多, 尤其是数学。 班里几个孩子玩着打闹, 站在门外的家长呵斥一声自家孩子, 指向正在努力算题的别人家孩子。 “别再闹腾, 你瞅瞅你们班同学在干什么,你也不赶快拿出书看看?” 打闹的孩子看一眼司北祁,不满哼唧几声。 “妈妈,他做的我早就会了!他平常考的都没我高!” 司北祁听到同学声音,憋屈的抬头看了一眼班里的好学生,下定决心,低头更加努力的算题。 虽然小叔夫答应下来,要给自己介绍对象,但是不包成功,所以剩下的还要靠自己努力! 想要小叔那样的老婆,自己必须要和小叔夫一样厉害才行!司北祁见过小叔夫买菜的样子,算的又快又好,在摊主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压低价格,算好菜价,还让摊主添了一把小菜。 司北祁吭哧吭哧算下买苹果的题,脸上忍不住露出开心的笑,继续开始做下一道。 等待接送的队伍越来越短,司北祁原本排在前面,后面的同学一个个的都被接走,却还没叫到司北祁。 “司北祁,你爸妈不要你喽~”一同班孩子在司北祁耳边故意开口。 司北祁看了一眼同学,挺直腰板开口,“我爸爸妈妈是出国旅游了,你幼不幼稚!” 说话的孩子一愣,看着比自己还矮一点的司北祁,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说什么。 “隔壁班也有人说他爸爸出国工作,其实他爸爸早就和他妈妈离婚了。”一小孩凑过来,维护自己的朋友。 “你才幼稚呢,我伯伯是大公司高管,我知道的可多了!” “我小叔和小叔夫还都是总裁呢!”司北祁骄傲仰头,“我知道的比你多!” “我伯伯家里好多书!”小孩倔犟争论,“我都看过!” “我小叔家也好多书!”司北祁抬手大大的比划,“有这么大一个书架,上面全是书!” “我伯伯一年能挣好多钱,比你叔叔的书还多!” “我小叔挣的更多,连我小叔夫的钱都是他的!” “我伯伯长的帅!” “我小叔更帅!” …… 司云弈和楚君烈到学校门口时,看到司北祁抱着数学书,和另一个小孩吵的脸红脖子粗。 “我伯伯一个表就几百万!” “我小叔一枚戒指几千万!” “司北祁你撒谎!你知道一千万后面有多少个零吗?” “我没撒谎!一千万是……是……” 司北祁低头开始掰手指头,司云弈和楚君烈找到接送卡,递给一边的老师。 “司北祁,你家长来了。”老师上前找到司北祁。 司北祁抬头,一看校门口站的不是司机,而是小叔和小叔夫,顿时笑开了花,扭头看看同学,骄傲伸手展示。 “我小叔第一好看!” 几个小崽子抬头,呆呆看着面前的人,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形容,好看的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老师牵着司北祁到校门口,交给家长。 “麻烦老师。”司云弈目色浅淡,楚君烈上前,眉毛一抬,一把捞起祁崽,扛在左肩上。 “哇!”几个小崽子看着被人扛在肩上的司北祁,眼里是满满的羡慕。 老师看着这样带孩子的模样,欲言又止,再看眼前司北祁的家长,反应孩子这两天的情况。 “北祁这几天学习态度很好,积极性也很高,尤其是对数学,希望家长也能和学校一起努力,让孩子越来越好。” “辛苦老师。”司云弈微一点头示意。 司北祁竖起小耳朵,听到老师夸奖自己的话,愈发开心,终于数够了手指头,在小叔夫肩膀上,得意向同学开口,“一千万是七个零!” 几个小崽子探头看着司北祁被扛进一边的帅气车里,眼神愈发羡慕。 司北祁一路上开心的不得了,坐在小叔和小叔夫中间,五音不全的唱着最近新学的儿歌。 楚君烈抬手抹了把脸,把司北祁抱一边去,自己和司先生贴紧了坐,顺带帮司先生捂住耳朵。 一连几天,早晨司机送祁崽上学,司云弈由楚君烈送到公司,在办公室黏糊一会,楚君烈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下午时,司机开车,先去楚总公司,再去司总的公司,最后两人一起将祁崽接回家。 祁崽爱极了小叔夫把自己像麻袋一样的扛在肩上,然后运走,在班里同学一众羡慕的目光中,让小叔夫把自己塞进车里。 晚上楚君烈和烈风,一起负责辅导祁崽的作业,楚君烈的咆哮声和烈风的“汪呜”声交汇在一起,祁崽满眼的无辜,眨巴眨巴几下眼睛,努力将知识塞进脑袋瓜,数学成绩竟也开始一点点的提升。 每天晚上楚君烈都得在司先生怀里缓一缓,让司先生亲亲,治疗刚刚辅导作业受到的伤害,免得被祁崽气出心脑血管疾病。 楚君烈的辛苦,司云弈看在眼里,附在楚君烈耳边,轻声给他许下几次奖励。 听着司先生给的好处,楚君烈嘴角瞬间咧到了耳边,天天抱着司先生睡觉前,都得期盼一下祁崽快点走。 祁崽在小叔家待了一个月,伴随着表现越来越好,在老师的夸赞下,同学羡慕的目光里,感觉自己就是班里最靓的仔! 祁崽从刚开始期盼爸爸妈妈回来,给自己带好吃的,到现在已经有点不想走。 祁崽每天晚上都在默念,希望爸妈再玩几天,再晚一点来。 一周后的某天晚上,司云弈接到司云天的电话,他们已经买好了机票,计划明天就来。 楚君烈脑袋凑到司先生胸前,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激动的睁大眼睛。 第二天一早,祁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发现小叔夫今天格外高兴,看自己的眼神都非常愉悦。 “多吃点。”楚君烈用公筷,把一个煎蛋卷大方夹到司北祁碗里,祁崽震惊的看着小叔夫,再看看自己碗里的蛋卷,瞬间心中五味杂陈。 小叔夫其实没有那么坏。 虽然小叔夫每天都吼自己,但是他会接自己放学,还会做饭,还有小叔这么好的老婆,超酷的! 更何况小叔夫还要给自己介绍对象! “小叔,小叔夫。”祁崽抬头,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着两人,表情认真。 “我以后会孝敬你们的!” 司云弈闻言一怔,楚君烈猝不及防听这么一句,一口豆浆差点喷出来。 “爸爸妈妈,还有小叔小叔夫,我会平等的孝敬你们。”祁崽面色十分严谨。 “我如果能赚三千块钱,给爸爸妈妈一千,给小叔小叔夫一千,剩下一千,我自己买零食吃,我还会多多攒钱,给未来老婆。 总之,有我一口肉吃,就绝对……” “汤你也自己喝吧!”楚君烈连忙打断祁崽,“我老婆还轮不到你养!” 祁崽噎了噎,有点委屈巴巴的看向小叔。 “孝心可嘉。”司云弈眼中含笑,给祁崽也夹了块煎蛋卷,“注意时间,上学别迟到。” 祁崽大口吃着早餐,临走还不忘再吃两口,腮帮子里鼓鼓的,一边背书包,一边快步跑出房门,按下电梯。 司云弈穿一身浅色的西装,和楚君烈走在后面,楚君烈帮司先生提着文件包,让烈风好好看家,关好房门。 三人一起走进电梯,司云弈和楚君烈站在祁崽两边,牵起祁崽的手。 从楼门到车库这一段路,祁崽超开心,可以晃着小叔和小叔夫的胳膊,一路荡着到车库。 “小叔,小叔夫下午见!”祁崽上车前还有点不舍,朝两人摆手,“下午别忘了来接我哦!” 楚君烈一听这话,笑的愈发开心。 看着司机将车开远,楚君烈打开车门,让司先生坐进去,紧接着到驾驶位,启动车辆。 “司先生,今天下午我们庆祝一下好不好?”楚君烈的心情,是明晃晃的轻松和愉悦。 一想到不用再辅导祁崽的作业,可以和司先生在家里光明正大的亲昵,楚君烈恨不得仰天大笑。 司云弈看着楚君烈的模样,不知怎么,想起当时带楚君烈离开寺庙时,那些师父如释重负,恨不得敲锣打鼓欢送的表情。 “想怎么庆祝?”司云弈唇角微扬。 “就是……”楚君烈耳朵红了红,从后视镜看了司先生一眼,脸侧也被染上些红晕。 “我的那些衣服,总得穿一件……”楚君烈声音低沉,带着些性感磁性,开着车驶出车库。 “有条黑色的人鱼尾巴,您肯定没见过。” 司云弈安静两秒,想象片刻那场面,抬手将镜链往耳后轻撩了一下。 还真没见过。 楚君烈从后视镜偷偷观察司先生,看司先生眸色轻动的模样,心口烫的厉害。 第131章 “司先生, 我一直在想,我们浴缸要不要换个更大的。”楚君烈将车开出小区,脸上发烫。 洗漱间里的浴缸, 是一人大小,如果两人非要一起泡,就只能玩叠叠乐。 倒也不是这样玩不好,就是水全晃到外面,清理起来有点多不说,出浴缸的时候还容易滑倒。 当时装修主卧洗漱间时, 司云弈并没有迈入婚姻的打算。 现在有了需求, 重新装修一下洗漱间, 也不是不可以。 司云弈眸色微抬,看向驾驶位。 “想要换什么样的?” 一提起这个,楚君烈瞬间来了精神。 “司先生, 我之前研究了几种,有一种是扇形的双人按摩浴缸, 缸底和四周有冲浪按摩喷嘴, 在里面还可以冲浪按摩…… 还有一种是嵌入式的,可以恒温,还能亮灯,池底是气泡按摩。 或者我们可以重新装修一下那部分,修一个稍大的小浴池。” 楚君烈眼中带着渴望,声音低了低, “司先生您要是想泡澡, 我就在里面放好水, 撒上花瓣, 脱干净等您。” 司云弈透过后视镜, 看到楚君烈害羞又黑亮的眸子。 “如果您要是觉得不够大,我们可以把一个空房改一改,做一个无边际恒温游泳池,还能在家游泳健身。” 楚君烈想法不少,“到时候我们可以在墙上放投影,我们能一边玩水一边看电影听音乐,还能安装一个北极光星空投影灯,到时候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水面上映着晃动的星空……” 楚君烈越想,嘴角越是忍不住的上扬。 司云弈注视着后视镜中发亮的眼眸,思索片刻。 “司先生,修一个好不好。”楚君烈尾调里带着一点低沉的鼻音。 “到时候游泳池的卫生我包了,司先生您还能欣赏美人鱼表演。” 司云弈安静一会,楚君烈将车停在路边,扭头渴求的看向司先生。 “司先生,游泳池旁边还能修一个软榻,上面躺着可舒服了,您不想游的时候,就看我游。” 从换浴缸到重新装修一间空房,司云弈对上楚君烈黑润润的眸子,片刻后开口。 “做好防水。” “好的司先生!”楚君烈一听司先生同意,兴奋的尾巴都快摇起来,解开安全带,向后伸手揽住司云弈,开心的在司先生脸上猛亲。 “到时候,我准备一根长长的绳子。”楚君烈眉眼中亮着笑,低声在司先生耳边描述。 “司先生您牵着绳子另一边在软榻上,别人遛猫遛狗,司先生您能遛鱼!” 楚君烈热烘烘的凑上来,笑容仿佛带着极强的传染性,司云弈脸侧被楚君烈小心捧着,一下又一下的忍不住凑上来亲吻。 司云弈轻和回应楚君烈两下,唇瓣厮磨片刻,车中的温度仿佛开始一点点攀升。 “这里不能久停。”司云弈压低声音,“会罚款。” 楚君烈回想一下这个月的零花钱,不舍的再吻了司先生两下,回到驾驶位,快速系好安全带启动车辆。 遇到堵车,路上多耗了些时间,等车开到公司,时间已经有些晚。 司云弈下车后看了眼时间,让楚君烈不用送自己上楼。 按楚君烈的黏糊劲,到了办公室八成不愿意走,要亲热一会才肯离开。 等楚君烈到他公司,恐怕都已经到中午时段。 “司先生,再送一次。”楚君烈把车停好就凑上来,紧紧牵着司先生的手,往公司里走。 公司里众人已经见惯了这场面,司云弈目色中带着些无奈,和楚君烈一起上楼。 不出司云弈所料,楚君烈一进办公室就把门反锁,凑上来啃够了才恋恋不舍的道别,等到楚君烈离开,助理方才敢小心翼翼的前来。 等楚君烈发来消息,说他已经到公司,司云弈看了眼时间,果真是到了中午时段。 楚君烈一想到今天司北祁就要回家,再没有人打扰自己和司先生的二人世界,心情格外的愉悦。 每工作半小时,就要摸鱼十分钟,楚君烈查到司家几人来的航班,忽然意识到,家里还放着祁崽的不少东西,如果等祁崽放学后,再来收拾,不仅要花不少时间,说不准就要直接留下来吃晚饭,吃了晚饭肯定又说再住一晚。 楚君烈眉头皱了皱,想起今晚的庆祝安排,放下手机,加快效率,尽快解决完桌上的文件,推掉两个会议,紧接着开车直奔家中。 楚君烈将祁崽的东西收拾起来,装满那两个箱子,算好司家人航班到来的时间,和司机一起在机场外等待。 司家人热热闹闹的下了飞机,在看到楚君烈亲自来接机时,都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 “快走。”楚君烈上前,看一眼司云天和大嫂,面色严肃的看着手腕中的腕表。 “你儿子还有半个小时放学!” 司家几人一脸茫然的被拉到小学门口,楚君烈找出接送卡,在校门口第一个过去排队,召唤出司北祁。 “小叔夫!”司北祁好奇的看着眼前的小叔夫,再往旁边看看。 “小叔怎么没来呀?” 楚君烈面带笑容,让了让身位,路边两辆车的车窗打开,司家几人热情的朝祁崽挥手。 祁崽看着几人,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呆站在原地。 “祁崽,爸爸旅游回来了!”司云天下车过来,亲热的抱起儿子,“有没有想爸爸?” 大嫂也跟了过来,拿出一大袋答应孩子的巧克力杏仁糖,递给还有点懵的小儿子。 “祁崽,妈妈答应你的糖,要不要去给同学们分一点?” 祁崽难过的看着眼前的糖,可怜巴巴的抬头,看向小叔夫。 “你就要回家了,高兴吧?”楚君烈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妈妈,我能不能在小叔家再待几天。”祁崽舍不得离开,“我最近学的可好了,老师都夸我。” 大嫂听到孩子的请求,下意识看向旁边的楚君烈,只见男人目色蓦的沉下来,浑身都写着拒绝。 “祁崽,你已经麻烦小叔和小叔夫好一段时间了。”大嫂扭头过来,认真看着小儿子,“爸爸妈妈也想你了,回家好不好?” “我不想回家……”祁崽眼里蓄上眼泪,要是回家,自己又要写好多练习册,没有大狗狗和自己玩,再也没有人扛自己上车。 “司北祁!”大嫂叫了祁崽的全名,语气里带着几分提醒。 “呜呜呜。”祁崽委屈巴巴的抹眼泪。 “东西我都收拾好了。”楚君烈看着祁崽的模样,嘴角愈发上扬,“现在就送你们回家!” “司总,有人要找您。” 临到下班时间,助力走进办公室,拿出一张名片。 司云弈看了一眼名片上的姓名,再看上面的职位,知道是之前和司家几人打过架的陈家人。 前些天路上遇到的中年男人,也曾提过到陈家的儿子,但司云弈十分清楚,司萱萱一直在京城忙事业,没有半分要陷入爱情的趋势。 这陈家,八成也是看上楚家的好处,想要和司家来攀亲。 “不见。”司云弈将名片递回去,利落拒绝。 “好的司总。”助理双手接过名片,离开办公室。 助理心中也门清,想借司家攀楚家大腿的人不少,像陈家这样的墙头草,不见才是最省力的。 现在的司家,可不同往日,只要楚家不倒,就没人敢动司家一根手指头。 小小的插曲,并没有什么影响,司云弈垂眸继续办公,等到下班时间到后,方才从文件堆中起身。 文件还没看完,但今天楚君烈要庆祝北祁回家,还要展示他的新尾巴。 司云弈整理几份文件,准备带回家再看,去往衣架边穿上外套,提着文件袋走出办公室。 正常下了电梯,司云弈走出公司,没有看到楚君烈的车。 司云弈打开手机,才看到菜狗半小时前发了信息,他和司机去机场接到司家几人,要将祁崽打包回家,路上有点堵,可能会迟些到。 司云弈看着消息底下,一只菜狗用爪爪捂着脸蛋,开心到脑袋边飘出花花的表情包,唇角微一上扬。 “司总!”一男人急切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司云弈收起手机,看向快步朝自己走来的年轻男人。 “司总,您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年轻男人表情难过,直直看着眼前人的眼睛,“之前的事情,都是我父亲做的不对,我真的很喜欢您的侄女。” 司云弈看向年轻男人,不用多想,就知道他是之前递上名片,陈家的孩子。 年轻男人声音不小,惹的周边正下班的员工都看过来。 这男人是谁,竟然和司总的侄女好上了? “据我了解,你们还没见过面。”司云弈往前继续走,和对方拉开距离。 还没见过面,就上来纠缠? 几位员工发出声嗤笑,这是想抱大腿想疯了吧? “司总,我看了萱萱的照片,真的非常满意,萱萱的母亲对我也很满意,都怪之后我父亲昏了头,没有跟我说,就向伯母要什么嫁妆。” 年轻男人快步紧紧跟着司云弈,目光十分难过,“我父亲他已经知道错,特地让我来给您道歉,想让您明白我家的诚意。” 司云弈还有事,不想听这些连篇的谎话,年轻男人步步紧逼,模样十分诚恳。 “司总,之前在茶舍的事,也是一场误会,我父亲被那家人骗了……” 随着年轻男人跟进,司云弈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 年轻男人看到司云弈朝街边走,注意来往车流的模样,瞬间明白过来。 “司总,您的车是不是没来,我的车就停在附近,我带您一程!” “司总,您给我一次机会吧!” 年轻男人上前,挡住司云弈的路。 司云弈目色微冷,看到一辆空出租车驶来,抬手招停。 “司总,我真的是真心的!”年轻男人一副痴心模样,“萱萱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女孩,我是真心想让她成为我的妻子。” 出租车停在面前,司云弈打开出租车门,年轻男人立即抓住车门,苦苦哀求。 “司总,您就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让您,让萱萱失望的!” 司云弈目色冷冽,掠过对方的脸,用力一关车门,年轻男人手来不及收回,被夹的瞬间痛叫出声。 “如果要演,按这种水平来。”司云弈面色淡漠,年轻男人颤抖着收手,脸色痛到苍白。 “你的那些心思,别以为其他人看不出来。”司云弈打开车门,坐进出租车,目光冷冷掠过年轻男人。 “管好自己的嘴。” 司萱萱的婚事,是司老爷子临终前叮嘱过的,要过司云弈的眼。 就眼前这种男人,妄想着在公共场合说几句,假装深情拖女孩名声下水,但凡沾一点,都是重大失误。 “您去哪?”出租车师傅看着后面的情景,按下空车牌,驶离年轻男人。 “往前一段就好。”司云弈注意着周边的车流。 “好嘞。”出租车师傅看了眼后视镜,发现之前站在街边,被车门夹了手的年轻男人已经走开,不由得松了口气。 喇叭声此起彼伏,司机遇到堵车,看着前面缓慢移动的车流,耐心等待着。 楚君烈坐在后排,正在给司先生编辑消息,想起祁崽被他爸妈硬生生带回家,哭的撕心裂肺的模样,不由得笑容愈发灿烂。 给司先生编辑了几条信息发过去,楚君烈抬头看向前面进展极慢的车流,眉头蹙起。 “等到司先生公司,还得多长时间?” “最快也要半个小时。”司机也是无奈。 楚君烈薄唇紧抿,给司先生打去电话,对面却是久久的等待音,迟迟没有人接听。 第132章 车流缓慢前行, 一个路口刚疏通开,车速快了一会,紧接着又堵在另一个路口前。 楚君烈做了个深呼吸, 握着手机继续拨号。 等待音漫长,楚君烈竖起耳朵听着,仿佛下一刻电话就会被接通,对面会传来熟悉清隽的声音。 司先生等了这么长时间,会不会生气? 楚君烈盯着手机屏幕,心底知道, 按司先生的性子, 不仅不会生气, 可能还会目光温和的安抚自己。 平常和司先生在一起遇到堵车的时候,楚君烈从没觉得等待这么漫长。司先生会牵着自己的手,两人依在一起, 无声的亲昵一会,楚君烈还想继续的时候, 车流就已经散开。 电话再次没有接通。 楚君烈眉头蹙起, 忍不住再一次拨通电话,汽车开始移动,通过路口后,速度终于快了一些。 楚君烈看着连续几个未接通的电话,心中是难言的不安和焦急。 司先生平常在公司时,不会这样不接自己电话。 哪怕是在开重要的会议, 司先生压断电话后, 也会信息回复自己, 等会议结束后, 就会回拨过来。 车再次停下, 楚君烈眉头紧皱看向车窗外,发现已经距离司先生的公司不远。 楚君烈向司机叮嘱一声,开门下车,快步朝公司跑去。 越往前走,楚君烈发现前面车堵的越发厉害,有司机探出身体看前面,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啊,堵这么久?” “听说前面刚刚发生车祸了。”一司机开口,“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车祸?楚君烈顿了顿,心脏仿佛瞬间就要停跳。 车祸!!! 两司机话还没说完,只见一男人飞快的朝事发地跑去, 楚君烈脑海中几乎一片空白,手指颤抖着拨通司先生的电话,心中不断升腾起不详的预感,却怎么也不肯承认。 事故现场一片狼藉,不少人围观着,拨通急救电话,楚君烈远远就看到一辆被撞翻的出租车,在另一辆汽车横向的冲击下,几乎变形。 另一辆车安全气囊已经被撞出,年轻男人趴在气囊上,已经昏了过去。 出租车冒出几缕黑烟,楚君烈跑近,看到出租车师傅额头流着血,在周边人帮助下,从前排位置爬了出来。 “快,快救人。”出租车师傅头昏脑胀的,“后排还有人……” 鲜血从出租车后排的位置缓缓流出,楚君烈跪在地面上,发现车门已经完全打不开,快速将车窗碎片扔开,朝出租车后排的地方看过去。 已经碎屏的手机落在地面,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垂在半空中,鲜血成股的从手背上流下,滴落地面,这只手的无名指上,是一枚楚君烈熟悉到骨子里的素圈。 楚君烈抬头,看到自己仔细看过无数遍的枕边人。 “司,司先生……”楚君烈伸手,泪流满面的抓住爱人肩膀,努力的将人往外拉出。 出租车后排已经变形,围观的人上前帮忙抬着车,楚君烈满手是血的将爱人拉了出来,却探不到心上人的气息。 “司先生,您别吓我。”楚君烈声音止不住的颤抖,趴在熟悉的胸口前,却听不到里面的心跳声。 “司先生,司先生……”楚君烈用满是鲜血的手握拳,停在胸口上空的位置,一手摸准位置,连续叩击两三次。 没有反应。 楚君烈托起眼前人下颌,深吸一口气,泪眼模糊的低头,努力做口对口的人工呼吸。 还是没有反应。 楚君烈两手交叠,伸直肘关节,垂直用力按压自己躺过无数遍的胸口,眼泪一滴滴的垂下,落在毫无生气的男人身上。 “司先生,别离开我。”楚君烈哽咽用力,不断重复急救的操作,周边人屏住呼吸,凝视眼前的场景,心中不由得默默祈祷。 趴在安全气囊上的年轻男人清醒过来,看着前面的场景,从那点上头的酒精中蓦的清醒,看着地面上鲜血,不由得心惊胆战。 看着所有人都在看抢救的场面,年轻男人尽量小声的下车,捂着被气囊撞疼的地方,快步离开。 最佳抢救的时间,只有那么几分钟,周边围观的人都已经不忍的挪开视线,楚君烈动作没有分毫的停滞。 “司先生,醒一醒。”楚君烈用力做着口对口的人工呼吸,紧接着继续做胸外按压。 “我们还没有拍漂亮的结婚照片。” “我们还没有举办婚礼。” “我们还没有去一起去世界各地旅行。” “我们还没有白头到老……” 楚君烈眼泪不住的滴落,忽然听到一声嘶哑的吸气声,紧接着手下的胸口,有了微弱的起伏。 司云弈的面色是肉眼可见的恢复过来,楚君烈怔怔看着,眼泪夺眶而出。 急救车的鸣笛的越来越近,楚君烈跑过去,几乎是嘶吼着让车辆让开,看到司先生被抬入急救车,楚君烈立即跟了上去。 “您是伤者的什么人?”护士询问眼前浑身沾血的男人。 “我们是夫夫。”楚君烈看着司先生被戴上氧气罩,固定受伤的位置,连接监控生命体征的设备,抬手擦去脸边的泪水。 医院急救室走廊,楚君烈低头看着自己手上已经干涸的血,脑海中一遍遍闪过地面上大片的鲜血,还有司先生没有分毫生机的模样。 司家人接到电话,几乎是立即赶来,看着眼前亮着灯的急救室,再看坐在一边,浑身是血的楚君烈,司家兄姐几乎眼前一黑。 “这是怎么了!”司云天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几人前不久还和弟弟通过电话,见过楚君烈,怎么现在成了这副模样! 楚君烈没有说话,面色冰冷。 “你倒是说啊!”司云狄也急到不行,“云弈他是怎么了!” 楚君烈不想开口,目光沉沉。 “云弈小叔子究竟出什么事了?”大嫂脸上挂着泪,只见一医生快步走来,拿着纸张和笔。 “病人家属?” 楚君烈第一个冲了过去,看到纸页上是白纸黑字的病危通知单。 “患者颅内、脏器多处受损,生命指征不平稳……”医生将笔递了过去,“如果要进一步手术,需要家属签字。” 楚君烈紧捏着笔,看着上面“病情趋于恶化”,“随时可能危及生命”的字样,眼睛发红,重重落笔,力透纸背的签上自己的名字。 医生拿着笔快步返回,楚君烈努力稳住自己,一步步僵硬的走回自己位置。 “病危通知书?”司依依眼圈发红,忍不住捂脸。 云弈是几人里年纪最小的,怎么就…… 司家人表情沉重的看着手术室,一出租车师傅找来,拿着刚刚救护人员给的冰袋,捂在头上,过来看乘客的情况。 楚君烈看到出租车师傅,立即冲过司家几人,大步走了过去。 看着表情像是要吃人的高大男人,走到自己面前,出租车师傅捂着脑袋,身体下意识往后躲躲。 “大哥,你听我说,我也是受害者。”出租车师傅连忙说明情况。 “我看见有个年轻男人纠缠这位客人,这位客人招手,我就停了过去,客人上了我的车,坐了一小段路就打算下车,我把车停在路边,就要了个起步价,客人正付款呢,突然一辆车就冲了过来!” 出租车师傅想起当时的场面,还是后怕不已,“那辆车就是冲着这位客人来的,你看过现场,你知道我的车都被撞翻了。 我被人拉出来之后,看到撞我们的那辆车,那辆车的司机,就是那个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楚君烈身侧的拳握紧,“他有没有什么特征。” “特征说不上来,但我记得他车牌。”出租车师傅把车牌号写给楚君烈,忽的眼睛一动,又想起来几句那男人说过的话。 “我突然想起来,那年轻男人跟这位顾客说什么‘司总,再给他一次机会’。”出租车师傅回忆着。 “当时顾客打开车门,年轻男人用手抓着车门,说‘不会让他和什么萱萱失望’。” “萱萱?”司云狄一愣,二嫂浑身一怔,瞬间就知道了是谁。 二嫂快速拿出手机,找出一张照片来,拿到出租车师傅面前,“您看看,是不是他?” 出租车师傅一手用冰袋捂着头,认真看了手机上的照片片刻,点了点头。 “就是这小伙子!” 二嫂一听,满脸怒意的看向照片。 “这是陈家的那个儿子,之前楚弟夫身份一出来的时候,他妈就来和我说亲,想要让两个孩子见一面。 之后小叔子离婚的事一出来,他们家瞬间翻了脸,上次去茶舍,他爸说什么,你们也都听到了。 现在小叔子和楚弟夫又好上了,他们不要脸的又凑过来,我把他们拉黑,竟然还觍着脸的登门,我都明确拒绝了,他们还不死心,现在竟然……” 二嫂一口牙恨不得咬碎,司云狄面色更是铁青。 “师傅,你这次的损失,我会尽数赔偿给你。”楚君烈看向出租车师傅,眸色黑沉。 “这事,又不是你们家的错,我要赔偿,也应该找那个年轻男人。”出租车师傅担忧的看了眼手术室,“更何况你爱人现在还……” 生死未卜。 “你可能到时候找不到他,我会赔偿的。”楚君烈表情冰冷,“你安心修养就好。” 司家几人看着楚君烈,隐约猜出这人要做什么,一声都不敢言语。 出租车师傅离开,楚君烈坐在手术室门前,表情冷漠的编辑信息,发送过去后,抬头看向手术室门口亮着的灯,眼眶发酸。 第133章 对着镜子, 年轻男人摸了把额头上的血,脸色惨白的打开水龙头,冲去脸上的血迹。 “峰峰, 今天你去找司萱萱小叔,说的怎么样了?”男人母亲敲了敲厕所门,脸上带着期待。 自己儿子这么优秀,学历高不说,要相貌有相貌,要经济有经济, 司萱萱条件一般, 进陈家的门, 绝对是她的福气! 陈峰看着镜子,想起踩足油门装上去的一刻,手不住的抖。 “峰峰, 妈妈问你话呢!”陈母有点着急,拍着洗漱间门, “你都亲自去了, 他总得给你个回应吧?” “他……”陈峰想起醒来后,看到地面上的血,咽了口唾沫。 “他没答应。” “没答应?!”陈母眉头蹙起,眼中露出些不满来。 “那个司萱萱怎么样,他当叔叔的自己心里还真是没点数,我儿子这么好的条件也看不上, 我倒要看看, 她以后能嫁什么样的人家!” 听着洗漱间里没声音, 陈母还以为儿子被拒难过, 出声安慰, “峰峰,没事啊,拒绝你是他们眼光有问题,更何况我们本来就瞧不上他家得姑娘,要不是看在楚家的份上,谁去找他们……” 陈母话还没说完,只听别墅房门一响,脚步声匆匆。 “孩子他爸。”陈母看到丈夫,刚想说说司家的不知好歹,却看到丈夫脸色铁青,额头上还冒着汗。 “陈峰呢!”陈父呼吸声都在抖。 “在洗漱间。”陈母一指洗漱间大门,“孩子被拒绝了,正难过呢。” “他难过?!”陈父抬脚,一脚踹开洗漱间大门,闯进去将儿子拎了出来。 陈母这才看到儿子额头上的伤口,顿时瞪大眼睛,心疼不已,“峰峰,你这怎么还受伤了!” “你的好儿子!”陈父头皮发麻,“他开车撞了司云弈,现在都还没救过来!” “什么!”陈母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己儿子,“峰峰不可能干那种事!” “人证物证都有,警察已经开始调查了!”陈父愤怒不已,“司云弈要是死了,这就是故意杀人罪!” 父亲的怒吼声,让陈峰瞬间回神,一想到回坐牢,陈峰哭着抱住自己的父亲的腿,扭头看向母亲。 “爸,爸,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临走前喝了几杯,都怪那个司云弈,是他故意在别人面前羞辱我,说我配不上他侄女,他还用车门夹我的手,我酒精一时上了头才去撞他,我不想坐牢!救救我!妈,救我!” 陈母愣在原地,低头看着不断祈求的儿子,脑海中的所有,都搅成了一团浆糊。 “现在司家人和楚君烈,都在医院守着,我们要是想跑,只有现在。”陈父看向自己的儿子,目光严肃。 “跑,跑去哪?”陈母恍惚的看着丈夫。 “跑去国外,跑去楚家找不到的地方。”陈父指挥妻子和儿子,“快去,能收拾的尽量收拾,我找了朋友,花了大价钱才包了机!” 陈峰一听这话,立即起身跑去自己房间,拿出行李箱,将贵重的东西一股脑放进箱子里。 “非要跑吗?”陈母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为难问询。 “我们爸妈怎么办,这里的资产怎么办?” “我国外的银行账户上有一笔钱,只要不是太奢侈,就足够我们下半辈子的消费。”陈父也迅速装着自己的东西。 “我咨询了律师,小峰这情况,属于情节严重的,最轻也是十几年的有期徒刑,重的话就是无期和死刑! 你想想楚家,能让小峰轻判了?!” 一听“死刑”两字,陈母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加快了手下的动作,将自己的珠宝的首饰,全部收到行李中。 三人几乎是急匆匆的出了别墅,开车去往私人的飞机场,飞机已经准备就绪,陈父对来送别的友人千恩万谢,拿出一张卡来,推给朋友。 “不用了不用了。”朋友连连摆手,“你们到时候用钱的地方还多,快走吧!” “谢谢!”陈父感动不已,带着妻儿快步上了飞机。 飞机驶离机场,朋友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私人飞机,脸上露出分可惜。 一家三口坐着飞机,看着飞机飞离港城,提心吊胆的等待着飞机离开华国,没有受到阻拦,方才长长松了口气。 “还好我们走的早,要是再晚点,警察上了门,我们想走都走不掉。”陈父看向自己的儿子,抬手猛地一扇陈峰脑袋。 “你看看老子为你的小命,放弃了多少!” “都到这地步了,还有必要打孩子吗?”陈母连忙护着儿子,“钱没有了再赚就是,再说你不是还留着一笔吗!” “对不起,爸妈。”陈峰抬头看着父母,脸色认真开口,“我以后一定戒酒,真的再不喝了。” “你上次撞了人,也是这么说的!”陈父不满瞪了一眼儿子,“上次能私了,你胆子倒是越来越大!” “我错了,爸。”陈峰一想起差点被抓走,立即低头认错。 “行了。”陈母看着儿子额头上的伤,心疼的叫来空姐。 “你们这有没有消毒水纱布之类的东西?” 身材婀娜的空姐笑容灿烂,“有的,您是要做什么?” “你瞎吗?我儿子受伤了没看见?”陈母有些不满,指着儿子额头上的伤口,“快点拿医疗箱过来,这要是留了疤,你负责的起吗?” 空姐被骂了也不恼,面带微笑,看着眼前三人,“好的,请稍等一会,我马上回来。” 陈母等待了片刻,只见空姐提着一大箱子走来,身后跟着两个全副武装的男人,脸上依旧是那副笑容。 看着两个男人手中的枪,三人瞬间变了脸色。 两个男人站在三人身后,空姐在陈母面前打开手中的大箱子,亮出里面的一系列折磨人的小玩意。 “您要的东西来了。”空姐笑容甜美,“您来选一个。” 陈母面如土色,紧紧靠着椅背,求助的看向身边的丈夫。 “你,你们是什么人!”陈父紧张的一点点掏出自己的钱夹,“放我们一条生路,我有钱,可以给你们双倍!” 空姐笑容愈发灿烂,从箱子中挑出一把锋利的小弯刀,抵上陈峰的脸。 “您可能误会什么了。” 空姐手中的小弯刀立起,刀锋深入,划过陈峰脸颊。 “楚总交代过,三位的命不能这么轻易没了。”空姐无视面前男人的的惨叫,笑容依旧。 “至少我这箱子里的宝贝,得在几位身上用一遍,这架飞机的燃油,足够飞十二个小时,我会让三位,享受剩下的时间。” 港城医院,楚君烈坐在急救室门前的走廊里,目光时刻落在手术室门口。 六个小时的抢救,三份病危通知书,楚君烈紧紧盯着隔开自己和司先生的那两扇门,视线不愿意挪开一点。 “楚家弟夫,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大嫂小心翼翼的询问,递过去一份餐。 人是铁饭是钢,楚君烈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几乎是滴水未进,寸步不离手术室,眼睛红红的,看起来不止一点点吓人。 “没有胃口。”楚君烈盯着手术室前的灯。 “那喝点水?”大嫂小心翼翼递过去一瓶水。 “你这样子,云弈小叔子肯定会担心的不得了。” 楚君烈安静片刻,抬手抹了抹把脸,接过大嫂手里的水。 手机振动几下,楚君烈掏出手机,看到来自楚老爷子的电话。 楚君烈接通电话,对面传来老爷子紧张的询问,“小司现在怎么样了?” “还在抢救。”楚君烈声音沙哑,手中紧紧握着水瓶,心脏仿佛被反复揪捏着。 “君烈,我会派最好的医疗团队过去,你一定要撑住,小司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会平安无事……” 楚老爷子努力安慰着孙儿,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司云弈对君烈而言,意味着什么。 和楚老爷子简单道别,楚君烈看了几张员工传来的图片,脸上没有分毫多余的表情。 楚君烈的手机没电,已经临近关机,伴随着手机屏幕暗下,楚君烈听到手术室灯灭的声响。 楚君烈迅速起身,迫切的走到手术室门前,急切注视着从里面走出的医生,屏住呼吸。 “病人情况算是基本稳定下来。”医生一开口,楚君烈眼里的光一点点亮了起来。 “病人现在属于深度昏迷状态,未来二十四小时都是危险期,你们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医生严肃的看向病人家属,提前为他们打好预防针。 楚君烈眼睁睁看着司先生从手术室转到重症监护室,隔着一层玻璃,楚君烈望眼欲穿的注视,接下来二十四小时,楚君烈哪也不想去。 自己要陪着司先生。 天色逐渐亮起,警察来医院找医生了解了病情,出租车师傅把昨天给几人说过的话,再次给警察描述一番。 知道肇事者的身份信息,警方立即开始行动,拿着抓捕文件,破开陈家别墅的大门,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名贵的首饰和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踪影,别墅里其他地方没有翻找痕迹,有明显的畏罪潜逃迹象。 楚君烈这边终于给手机充上了电,看着员工后续发来的照片和小视频,楚君烈面色冰冷的回复。 这些还不够。 整个港城,都应该看到这一家人的下场。 放下手机,楚君烈抬头看向重症监护室中的司先生,手指贴近玻璃,仿佛这样就能抚摸到爱人。 整个荒芜的虚假世界,自己只有这一点无比珍贵的真实可以触碰。 谁也不能夺走司先生。 第134章 从京城来的医疗团队, 联合医院的主治医生,接手了司家家主的后续治疗。 二十四小时的危险期,有惊无险的度过, 楚君烈穿着无菌服,终于摸到了司先生的手。 那只微凉的,手心柔软,会抚摸自己发顶的手。 司家人也是连续数天都跟陪在医院,看着司云弈一连几天都没有醒,几人心中也是万分焦急。 “医生, 我弟弟什么时候能醒啊?”兄姐三个跟着医生询问, 眼中满是焦急。 医生看着眼前几个一天能问八百遍的病人家属, 深吸一口气,耐心回答。 “病人颅内出血引起脑水肿,理想情况下, 也需要十五天左右,才会意识逐渐清晰, 但也并不排除会出现迟发性大脑疾病, 延长昏迷时间。” “云弈小叔子醒来,会不会不记得我们啊?”大嫂忧心开口。 司云天扭头看向媳妇,眉头一皱,“你少看点电视剧,这事怎么可能出现在云弈身上!” “我又不是看电视剧想到这点的。”大嫂委屈的指了一下在ICU里穿着无菌服陪护的楚君烈。 “楚家弟夫,不就是失忆了三年吗?” 司云天一哽, 扭头立即看向医生, 满眼担忧。 “医生, 我弟弟醒来, 会不会不认得我们啊?” “现在的前提条件是, 病患能醒来。”医生叹了口气,“以病患现在的情况来看,昏迷时间可能不短,少则一个月,多的话……有可能会长期昏迷。 如果超过三个月,患者还没有醒,那可能就是迁延性昏迷。” “什么叫迁延性昏迷?”司云狄眉头紧皱着。 “俗称……植物人。”医生叹了口气,“一般越是到后期,苏醒的概率就会越小。” 听到“植物人”三个字,司云天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大嫂一听这话,忍不住低头哽咽。 “云弈小叔子命怎么这么苦,小小时候没了母亲,哥哥姐姐又不争气,爸前不久走了,现在找了楚家弟夫,生活刚好了些,又遇到这种事。” 司云天看了眼自己媳妇,嘴动了动,愣是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重症监护室中,楚君烈今天能陪护的时间已经到了。 楚君烈依依不舍的握着司先生的手,低头隔着口罩亲了几遍,才一步三回头的走出来。 一出监护室,司家几人就围了过来,看着摘下口罩,面容憔悴的楚君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们回去吧。”楚君烈揉了把自己的脸,“司先生这里,由我照顾。” “你一个人怎么行?”司云天上前,“云弈是我亲弟弟,还是司家的家主,我们和你一起等云弈醒来。” “你们……”楚君烈顿了顿,“你们轮流来人吧,祁崽还小,上学需要人照顾,人太多,还妨碍医疗工作人员来去。” 司家几人对视一眼,有点不好意思。 “那我们排班来。”司云天身为大哥,为几人做了决定,“弟夫,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都跟我们说,” 楚君烈沉沉点了点头,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抬头看着面前的监护室。 司家人轮着来医院探望,整整两周时间,看着病人从重症监护室,转到了普通病房。 单人病房里,楚君烈总算能全天候的陪着司先生。 想要来探望的人络绎不绝,楚君烈一一回绝,只让温姨进入病房,看司先生一眼。 温姨看向病床上,戴着氧气罩,脸上皮肤白到几近透明,静静躺着犹如安睡的好友,神色哀伤。 “已经大半月时间,小司他还是,一点清醒的迹象都没有吗?” “司先生病情刚稳定下来,如果要清醒,还需要一段时间。”楚君烈看着病床上的人,眼中透着浓浓的温柔。 “医生怎么说的?”隔科如隔山,温姨关怀的看向楚君烈,细心询问。 “医生让我做好护理工作,每天给司先生讲一些,他曾经经历的重要的事,还有司先生喜欢的音乐,来唤醒司先生的意识。”楚君烈声音轻轻的,像是怕惊扰到病床上的人休息一般。 “这么些日子,也是辛苦你了。”温姨怜惜的注视着楚君烈。 作为医生,温姨再清楚不过,遇到这样的情况,病人痛苦,对家属精神上的折磨,也不少。 “不辛苦,只要司先生没事,我做什么都高兴。”楚君烈扬唇笑了笑,目光始终不离病床上的人。 这场车祸是无法避免的,但司先生坚持住了,没有像上一世那样,放手离开。 医生也说过,手术过程中有多么的惊险,但病人有坚韧的求生意志。 楚君烈清楚知道。 司先生放不下自己。 “欣欣知道小司生病了,哭着要跟我来看司医生。”温姨眸色慈和又无奈,“我怕她不小心捣了乱,就没有带她过来。你最近专心守着小司,不用担心老大哥的事,我会带他复查,让他照顾好自己。等小司醒过来,我和盼盼还有欣欣,再过来看小司。” “谢谢温姨。”楚君烈努力扬起抹笑。 “不用谢,要说起来,你们闹离婚前,小司老早就跟我提过老大哥的事。”温姨回想起司云弈曾说过的,“小司当时说,如果你去了京城,他也不在,老大哥就拜托我照顾,没想到现在……” 温姨顿了顿,安慰的拍拍楚君烈肩膀。 楚君烈听着温姨的话,转头看向病床上的人,眼眶忍不住的发红。 司先生那时,是怎么想的啊。 是不是觉得自己到京城后,就会像上一世那样,爱上别人,而他却就这样安排好剩下的一切,独自面临死亡。 连老头的以后,司先生都想好了。 温姨看楚君烈的模样,再不好打扰,将空间都留给两人。 楚君烈坐在病床边,目光紧紧盯着病床上的人,俯身在司先生额头上,落下长长的一个吻。 “司先生,我才不会喜欢上别人。”楚君烈握住司云弈的手,低头再次吻了吻司先生眉心。 “我会陪着您。”楚君烈在口袋里摸索着,找到司先生修好的手机。 医生说要要让司先生听他喜欢的音乐。 楚君烈打开手机,找到上面的音乐软件,发现歌单里面,大都是纯音乐。 楚君烈再翻翻,看到几首有歌词的,按下播放,男人清悦婉转的声线,随着伴奏缓缓舒展。 楚君烈的眉头一点点皱起。 楚君烈点开歌手简介,发现这人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十八线小歌手,似乎还演过戏,一点点水花都没有。 偏偏司先生的歌单里,还有他两三首歌! 楚君烈憋着口气,找到这三首歌的伴奏歌词,自己唱给司先生。 自己唱的,比那个小歌手好多了! 唱完歌之后,楚君烈握着司先生的手,坐在床边开始唠叨。 “司先生,像这种歌,我也可以唱的! 以后您想听了,直接点我多好。” 看着床上的人没有反应,楚君烈用力吻了下司先生手背。 “司先生,我们的室内游泳池,已经开始动工了,等您醒来,从医院回家,正好就能直接游。” “司先生,您也不用担心烈风,烈风有很强的自我管理意识,我把它交给祁崽,让他记得每天要遛狗,当然也可能是烈风遛他……” 楚君烈看着眼前人墨色纤长的睫羽,浅浅覆着,忍不住低头再轻轻吻上。 “司先生,我这个月零花钱都没了,我想给您买束花,可能还得过公司的账。 司先生我帮您按摩一下,您知道的,我手法很好,您夸过我的。” 楚君烈轻轻揉按着司先生的胳膊,一手试着握住司先生的手腕,发现司先生手腕好像又细了点。 楚君烈抿了抿薄唇,唇亲上司先生手腕。 “司先生,我想您摸摸我。”楚君烈一边温柔亲着,一边低语。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但好喜欢您摸我。” “摸哪里都很舒服。” 楚君烈用脸轻蹭司先生的手心,歪着头闭眼。 天色渐暗,楚君烈把桌子搬到离病床近一点的位置,拿出之前写了的旅行攻略笔记本,一边写一边时不时的抬头,看向病床上静躺的人。 “司先生,等您醒来,我们要去好多地方。”楚君烈笔下微顿,突然想起什么。 “司先生,我也想写一个愿望清单,司先生能不能陪我一起实现?” 楚君烈从桌前起身,坐到病床边,耳尖还泛着红。 “司先生您还记不记得,您清单里的初体验? 您差点就不要和我一起,您不知道,我盼星星盼月亮,才盼来这么一次机会。” “我们都是第一次,我感觉我当时表现的其实不是太好。”楚君烈耳朵快红透了,“主要是您……” 楚君烈有点害羞的低头。 “您清单里有初体验,那我清单里有项一天一夜,是不是不过分?”楚君烈眼睛微动,俯身靠近司先生心口。 “两天两夜呢,三天三夜?一整周?” 听着司先生规律的心跳声,楚君烈抬眼正色,“我懂了司先生,您的意识是我们得好好补补。” “司先生,那我心愿单第一项就是我们好好补补之后,畅快体验一整周?” 楚君烈眼睛带亮,将自己手机拿出来,在便签中记下。 “司先生,我们去蹦极,去滑雪怎么样?”楚君烈继续记着。 “司先生,我们要不要换个情侣头像,我是菜狗,您是牵着菜狗的。” 楚君烈低头继续听司先生的心跳,鼻子轻嗅,往司云弈脖颈间凑了凑。 “司先生,您好香……” “司先生,您说人的极限,应该不是一周吧。” 楚君烈闭眼贪婪的埋在司先生脖窝,深深的呼吸。 司云弈双目轻闭,手指微动。 第135章 像是在一片混沌的空间中游荡, 司云弈看不清身后,也看不到前进的路。 记忆像是一闪而过的碎片,在混沌中带着亮光, 在半空悬浮。 每接触一片碎块,脑海中就会多些画面,所有的碎片聚成一条宛如银行的亮带,随着时间排列。 母亲的脸已经模糊不清,只有幼时保姆的面容,父亲在记忆中生动, 笑声爽朗。 司云弈像是在沙滩捡贝壳, 也像是恢复出厂设置后, 重新恢复之前的数据。 这一生的记忆太多,进度条以蜗速前行,这里仿佛没有时间的概念, 每读取一些记忆,司云弈就会感觉到疲惫, 陷入另一个黑暗。 司云弈不记得自己随着记忆走了多久, 在看到记忆中,关于世界是本书的梦境后,银河突然亮了起来,随后的碎片中,都不住的浮现同一张脸。 乖顺的、开心的、难过的、害羞的、委屈的、落泪的…… 都是同一张脸。 “司先生……” 男人的声音突然传了进来,司云弈仿佛获得了一小点与外界的连接, 指尖仿佛能够摸到一点布料的触感。 司云弈静静倾听着, 不知道对方正在传达什么重要的信息。 “司先生。”男人的声音再度在混沌中响起, 带着微哑的低音, 吐露几分缠绵的意味。 “您好香……” 司云弈安静许久, 不知道该不该跟他道声谢。 “司先生,您说人的极限,应该不是一周吧。” 为什么突然想要超越人的极限? 司云弈下意识感觉似乎有些不对,但说不出问题在哪。 “司先生,我好想您啊。” 司云弈再度看过一个碎片,知道自己招赘了声音的主人,也记起他的名字,还有在浴室中,他身体的模样。 他还要求负责。 司云弈继续碰到下一块碎片,里面是楚君烈异常执拗的面容,他为他的身份自卑无助,但他眼中是浓烈的赤诚。 “我会听您的话,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干什么……” 外面的声音继续传了进来,也是同一个人的声音。 “司先生,您是不是想摸摸我,我也想,您摸哪里都行。” 司云弈一顿,只觉自己的指尖,触到了楚君烈有些显硬的发丝,紧接着缓缓向下,轻抚到他的脸侧,他的脖颈,还在往下。 手指动弹不得,覆到了饱满又有弹性的位置。 这是听话的模样? 熟悉的手感唤起之后触碰的记忆。 还不少。 司云弈沉默许久,记忆向前推动,回想起楚君烈毛绒绒的大灰狼睡衣,以及无袖的T恤,露边边的内裤。 其实,那时就有明显的迹象。 楚君烈的衣柜,内容过于丰富多彩。 数个记忆片段的恢复,让精力明显下降,司云弈意识疲惫的缓缓下沉,想获得片刻修整。 “司先生,早上好!” “司先生,今天早晨我吃了牛油果鸡胸肉沙拉,还有牛奶混着果汁,是营养师做的,我不太喜欢这个味道,做的还没有我做的好吃,他还在沙拉里面加了藜麦,造型奇奇怪怪的,我忍了……” “司先生,公司事情好多,您说赚这么多钱有什么意义,虚假上的虚假,都是数字……” “司先生,这条项链真好看,叫‘银雾’,您戴上一定好看,我可以买吗?” “司先生,您嘴唇有点干,我帮您润一下。” “司先生,我帮您擦擦身体。” “司先生,水温怎么样?毛巾软还是我的手来比较舒服?” “司先生,我能亲一下吗。” “司先生,我要开始唱歌喽……” 有些奇怪的调子在耳边响起,司云弈能听出他唱的不对,但无法提出建议。 司云弈能感觉到,楚君烈几乎是凑到自己耳边唱歌,生怕自己听不清楚。 司云弈双目轻阖,察觉到楚君烈的手指,不断挑弄着他眼前的耳垂。 楚君烈歌声停了停,上前温柔吻了几下司先生耳根,发烫的气息喷洒着,偷偷轻吮了一下司先生的耳垂,牙尖轻咬。 看着玉色莹润的耳垂上,有了些被吮出的粉红色,楚君烈嘴角忍不住的上扬,摸出手机拍下一张。 “司先生,您耳垂好好吃,看,我想拍一张。” 拍完照片,楚君烈继续趴在司先生耳边唱歌,眉眼含笑,手指温柔拨弄着眼前的耳垂。 司云弈只能沉默。 记忆的碎片越发连贯,司云弈看着记忆中,提供暖脚服务的楚君烈,满脸难过的说着自己是干净的,目光带着几分怯。 仅仅是那一点点的肌肤紧贴,楚君身上便发着红,仿佛发烧一般,连脖颈也被红晕渲染。 青涩的不得了。 “司先生,我唱的好听吗,是不是比您手机里那个十八线歌手唱的好多了?” “司先生,我想要点奖励好不好。” 司云弈闭目,感觉到脖颈中,被小狗又亲又咬。 自从恢复听觉和一点触感,司云弈再没有获得过安宁。 只有短暂的休息时间,剩下的,都被一声声“司先生”占据。 “司先生,我回家换了套衣服,您摸摸好不好看。” “司先生,我离开一小时二十分,有没有人欺负您。” “司先生,游泳池已经快建成了,您是不是想等着,游泳池的味道散一散再醒来?” “司先生,真的对我的鱼尾巴不感兴趣吗?” “司先生,我想您看看我。” 司云弈被督促的,硬生生加快接受记忆的速度。 去酒吧被大狗跟踪,大狗难过的快要哭出来,楚君烈发现了自己的遗愿清单,解释为退休后的计划,大狗勇敢的提出自己会背行李,要和司先生一起完成剩下的愿望。 但他竟然不知道初体验是什么。 司云弈想叹口气,但是却做不到。 愿望一项项的开始实现,司云弈看着开开心心捧着大盒游戏币跑来的大狗,也看到他和海鸥激烈争夺一口吃的。 楚君烈不怎么会玩游戏,一个保护狗头的小游戏,让狗头被蜜蜂蛰的满头包。 两人一起看了海上的日出,也坐在马背上,欣赏了草原的日落。 记忆的碎片中,楚君烈喝青稞酒红了脸颊,拿来马鞭,满眼的依恋。 “司先生,您喜欢驯马的话,也来驯我好不好……” 司云弈看到楚君烈黝黑发亮的眸子,在草原漆黑的夜里,在帐篷中篝火的映照下,跃动着滚烫的火焰。 两人的第一次亲吻,也在楚君烈的计划下,摩天轮最高处亲吻,就会永远不分开的都市传闻,从他口中认真的讲出,被拒绝后,就像只颓败委屈的大狗,眼眶红着,缩在角落里难过。 灯光变暗,司云弈看到自己摘下眼镜,给了他想要的亲吻。 大狗瞬间从眼泪花花的模样,兴奋的摇起尾巴,像是打开了一个闸门,楚君烈高兴的快要昏头,想要的越来越多。 至于两人第一次…… 司云弈看着记忆中跳跃的白色狍子,还有楚君烈头发上快要结冰的水珠,他一件件解开自己衣物,两人在睡袋中,肌肤紧贴,依偎到天亮。 之后,司云弈注视着自己满足了他最想要的愿望。 那时候楚君烈还很听话。 让他躺着就躺着。 说好两次就两次。 司云弈见证自己,是怎么一点点放纵楚君烈,以至于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司云弈这时才想起来,刚开始恢复意识时,听到的一周是什么意思。 他是想来一场生死局吗? “司先生,如果我和烈风掉水里了,您先救谁啊?” 耳边的声音再度响起,连续不知多少日的声响,让司云弈精神异常疲惫,想要竭力控制自己的身体,哪怕能堵住楚君烈的嘴片刻也好。 “司先生,我差点忘了,我和烈风都会游泳。” “司先生,泳池修好了,房间里的味道也散干净了,您什么时候醒来看看我啊。” “司先生,您都瘦了。” “司先生,我好想您……” 司云弈伸出手,将银河的最后一片星光握进手中,眼前瞬间迎来一片刺眼的白光,伴随着各种知觉,一遍遍冲刷袭来。 楚君烈低着眼,看着面前又清瘦了几分的手腕,想起刚刚给司先生擦洗身体时,摸到的凸出骨节。 司先生…… 快点醒来好不好。 医生说您躺的越久,能醒来的概率就会越小。 楚君烈眼眶发酸,小心按摩着手下的胳膊,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出愉悦。 “司先生,我给您讲个笑话吧。” “小明说抽电子烟会让肺纤维化,小红说特别高兴,说那可太好了! 小明奇怪的就问小红,为什么好。 小红兴高采烈的回答说,她前男友就爱抽那玩意。” 楚君烈自己笑了笑,抬头看向司先生,看到心上人依然安静的模样,有些难过的低头,继续按着司先生胳膊。 “司先生,我会一直一直陪着您的,和您聊天,给您唱歌,讲故事。”楚君烈苦涩一笑。 “我这算不算是,即便没得到您的灵魂,也得到了您的身体。” 司云弈手指轻动了一下。 楚君烈按摩的手瞬间停了下来,快速眨了几下眼睛,紧紧盯着司先生的手,怀疑自己刚刚看到的是幻觉。 “司先生?”楚君烈屏住呼吸,不断的呼唤。 “司先生,您是不是听到了?” “司先生!您再动一下给我看!” 眼前骨节分明的手没有分毫挪动。 楚君烈眼中一点点涌起失落,知道自己极有可能是太盼望司先生醒来,而产生的幻觉。 “司先生,没关系的。”楚君烈紧抿薄唇,“我最近还找了很多土味情话,可以读给您听,虽然土,但是也是表达爱意的一种。” “比如这个,鸡肉、鸭肉、鹅肉、您猜我最喜欢哪个?” 楚君烈紧紧盯着司先生的手,“当然是您,司先生是我的心头肉!” 楚君烈把自己说的有些害羞,正准备抬手抹一把脸,却见眼前的手指再次轻动,连手臂都抬起! 楚君烈一点点睁大眼睛,激动到呼吸都快凝滞,只见眼前的手,虚弱的用手背抵住自己的嘴唇。 楚君烈紧紧握着眼前的手,抬眼一看,发现司先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眼睛,正无力的看着自己。 “司先生!”楚君烈激动到差点跳起来,快速起身抬手,拼命的按床头的呼叫铃。 “司先生,我就知道您一定能醒来的!”楚君烈两手紧紧握着司云弈的手,因为过于激动,眼角都快冒出泪花。 司云弈想说什么,但却发觉自己声音哑的厉害。 “司先生,您想说什么?”楚君烈兴奋的凑过去,对到司先生唇边。 “再别……说了。”司云弈尽力发声,那情话,真的不想再听第二遍。 第136章 “来, 请您睁眼,看我的手指。”医生竖起根手指,在司云弈面前左右晃动。 司云弈靠坐在病床上, 目光随着手指移动,配合医生的检查,楚君烈站在一边,开心的看着心上人,眼中的喜悦都快溢出来。 “可以说出自己的名字吗?”医生面带微笑。 “司,云弈。”司云弈嗓音有些低哑。 “来, 握住我的手, 用您现在最大的力量。”司云弈抬手, 修长白皙的手指,尽力握住医生的手,医生基本能感觉到四五分的力量。 “很好, 现在感觉怎么样?”医生结束基本的检查,看着眼前的病患, 着实没想到, 病人能在这个时候醒过来。 再过不久,病人昏迷的时间就快到三个月,从理论来说,三个月以内是恢复期,如果超过三个月,就会被诊断为植物人, 再醒来的机率就非常小。 但病人却在临要过这个时间的关头, 醒了过来, 所有在场的人, 不得不为他庆幸。 听着医生的询问, 司云弈有些虚弱开口。 “很困。” “很困?”医生一愣。 “我的意识,恢复后,一直能听到……”司云弈开口有些费力,“外界声音。” 医生一听这话,立即明白了病人的意思,不由得看向一边的病人家属。 医生确实向他建议,多和病人聊聊天,让病人听喜欢的音乐加以刺激,但这位家属,据护士反应,他就没停过。 不是聊天就是唱歌,一天喝十几杯水润嗓子,向护士要护嗓的药,专门用来在病人耳边叨叨。 这位家属睡的时间还短,一般睡四五个小时,就精力充沛,醒来给病人翻身按摩擦身体,话也没停过。 楚君烈竖起耳朵,听着司先生的话,愈发开心。 原来司先生能听到! 自己应该再多说一点! “除了困,还有其他的不适吗?”医生继续询问。 司云弈试着握了握拳,检查自己的身体机能,抬眼看向医生。 “我躺的,太久。” “体能下降,这是难以避免的,您现在这个年纪,正是体能和耐力很好的时候,您爱人给您按摩的也很勤快,会让您之后恢复也快一些。”医生宽慰眼前的病人。 “您能记得以前的事吗?”医生继续询问,“能否识别出来相应的人?” 楚君烈一听医生询问这话,立即上前,眼眸发亮的,向司先生指自己。 司云弈静静看了楚君烈片刻。 楚君烈有些不安的眨了眨眼,张嘴做口型,试图提醒司先生。 是我啊!司先生! 您最喜欢的楚君烈! 司云弈靠着病床,抬眸看向楚君烈半晌,看到楚君烈有些着急的眼神,方才开口,声音低浅。 “这是,我爱人。” 楚君烈一听司先生认得自己,嘴角立即止不住的上扬,眼中是难掩的骄傲。 司先生是不会忘记自己的。 “还有其他人呢?”医生问后看了一圈房间,才发现屋中只有楚君烈一位家属。 “他们听到消息来了,被我拦外面了。”楚君烈大大方方承认,“我只是不想让司先生醒来后,看到的第一个人不是我。” 医生眼神无奈,做了个“快去叫”的姿势。 护士走出单人病房,将在外焦急等候的一众人都叫了进来。 司家人鱼贯而入,瞬间显得病房拥挤不少。 “云弈!”兄姐几人亲眼看到清醒过来的司云弈,激动不已。 司云弈看着几人,按顺序说出她们的身份。 看着家属都没有反驳,医生点头,继续记下情况,“看来您的记忆,没有什么问题。” 一听医生这样说,司家人顿时松了一口长气,眼中带着万幸的笑意。 “病人接下来需要恢复锻炼和充足的休息。”医生看向楚君烈,“家属要配合。” 楚君烈目色专注的点头,看向一边的司家人。 “听到了吗,司先生需要休息,你们先出去吧。” 几人闻言片刻都不敢耽误,和司云弈说了些安心养病的话,麻溜出了病房,留下楚君烈和医生护士大眼瞪小眼。 医生想问他一句“你不是家属?”,但碍于楚君烈的身份,又有些不好开口。 医疗团队都是楚老爷子从京城调过来的,楚君烈是楚家未来的继承人,谁都招惹不起。 似乎是看出医生的顾虑,楚君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自己会少说些话。 医生松了口气,安排好明天的检查内容,把空间和时间留给疲惫的病人。 看着医生护士离开,楚君烈关好房门,将病床床头调整,让司先生安稳躺下去。 “司先生,您好好休息,我会陪着您。”楚君烈压低声音,俯身亲了亲司云弈脸侧,“这次睡着,可一定要醒来。” “会醒来。”司云弈看着近在咫尺的楚君烈,缓缓阖眼。 这一觉,是难得的平静和安稳。 当司云弈再次睁眼,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楚君烈趴在病床边,呼吸匀长。 司云弈试着起身,却发现往日轻松的举动,如今变得有些艰难。 “司先生?” 一小点动静让楚君烈立即醒来,看着眼前人的动作,楚君烈的摸到调整床头的按钮,起身将靠枕拿来,让司先生坐起来。 “司先生,以后有事叫我就好。”楚君烈注视着司云弈的嘴唇,小心端来一杯温水,用棉签沾着,湿润司先生的嘴唇。 “司先生,您现在还不能自己喝水。”楚君烈看着眼前淡色的唇,凑上前嘴角扬了扬。 “医生说您的咽部神经和肌肉,还没有完全恢复,如果自己喝水,很可能会呛到。” 楚君烈盯着司先生的唇,没忍住吻了几下。 “今天还有几项检查,我会全程陪着您。” 到检查时间,司云弈看着护士推来轮椅,楚君烈看了眼轮椅,上前低头吻了吻司先生额头,将司先生抱了起来。 护士在一旁,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推着轮椅跟在两人身后,楚君烈一路抱着司云弈,到检查仪器所在的位置。 楚君烈小心翼翼的将司先生放在仪器上,司云弈眸色如常,努力适应如今暂时的情况。 CT,头颅核磁核磁共振影像检查,还有脑部血管检查,一系列的各种检查,都由楚君烈小心抱着到各处。 像是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楚君烈轻抱轻放,时不时吻一下司云弈脸侧和嘴唇,看的一边的医生和护士都自觉扭头。 所有检查过后,司云弈被抱回病房,护士推着轮椅,半天推了个寂寞。 “司先生,今天系统检查之后,明天他们就会研究出一个,能让您尽快恢复的方案。”楚君烈坐在病床边,看着对自己情况淡然接受的司先生,目光微动着,低头再次吻上。 司云弈需要调理的地方很多,从食物到筋骨,每天还要吃不少的药,为了尽快恢复咽部肌肉和神经,司云弈开始锻炼着自己慢慢吞咽咀嚼食物。 楚君烈亲手做了小丸子,里面有鸡蛋、肉泥、蔬菜,然后用水果或是核桃红枣榨成汁,楚君烈换着花样的做,想让司先生多吃一点。 司云弈锻炼自己的身体,先是扶着床坐,慢慢的增加时间,到后来已经能扶着楚君烈站起身,然后走一段路。 年轻人恢复的确实快一些,司云弈原本体力也算不错,现在恢复的速度,让医生都大为赞叹。 楚君烈看着司先生不用自己喂水,再不用自己抱着走,还有点小小的失落。 用两个月的时间,司云弈恢复了五六成,基本可以自理,楚君烈坐在病床边削着苹果,再切成小块,用牙签扎着,往司先生唇边递。 “这几个月,辛苦你了。”司云弈看着楚君烈的模样,抬手轻抚爱人的发顶。 “这算什么辛苦。”楚君烈感受着头顶的抚摸,放下苹果,脑袋蹭到司先生怀里。 楚君烈忘不了自己签下的那几张病危通知单,更忘不掉把司先生从车中拖出来时的模样。 司先生经历了一场大手术,在生死间挣扎回来,现在好不容易醒来,每天还要做那么多锻炼,吃成把成把的药。 司先生身体现在越显清瘦,脊背都薄了几分,那些天抱着司先生的时候,楚君烈几乎感觉不到切实的重量。 就像是抱着一朵云。 司云弈看着楚君烈的侧脸,低头吻了吻爱人的脸颊。 楚君烈被亲的还有点羞意,脑袋在在司先生胸口又蹭了蹭。 “我想给你些奖励。”司云弈手指轻揉楚君烈的头发,低眸询问。 “你想要什么?” 楚君烈刚想说不用,这些都是自己该做的,但忽的想到什么,立即直起身体来,期待的看着司先生。 “司先生,什么奖励都可以吗?” “当然可以。”司云弈点头允诺。 “司先生,您等我一会!”楚君烈两眼放光的拿起手机往外跑去,司云弈看着难掩兴奋的模样,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半个小时后后,楚君烈背着手回来,跑的额头上都带了点汗,眼睛黑亮。 “司先生,我有个愿望清单,想和您一起实现!” 楚君烈从身后抽出一张纸,递与司云弈。 司云弈接过纸页,垂眸看着上面的条条款款。 【1.补好身体后,和司先生深入交流一周。】 【2.和司先生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3.和司先生一起穿情趣衣服,(角色扮演)深入交流~】 【4.和司先生一起去看雪看极光。】 …… 一共近二十条愿望,除了第一条,其他都是能接受的程度。 “我知道一周对司先生的身体来说,负担太大。”楚君烈十分体贴,“这一周我们可以分开,一天一夜的来,一共算够七天七夜就好了。”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奖励,我会满足你。”司云弈抬眸,应下楚君烈的请求。 “谢谢司先生!”楚君烈开心的将手从身后拿过来,两手中抱着一卷东西。 “这是什么?”司云弈眉头轻抬。 “我的总愿望清单。”楚君烈笑容灿烂,一手打开清单,卷着的纸张从上到下垂落下来,在地面展开,一直滚到临近病房门口的位置,方才停下。 纸张上是密密麻麻的字迹,司云弈看了眼自己手中的第一页,再看长达十几米的总清单,一时间陷入沉默。 “司先生,我知道您答应我的,就一定会做到。”楚君烈美滋滋的卷着愿望清单,“这些都是我在这几个月里想的,我才发现,我想和司先生一起做的事,有这么多。” 司云弈安静看着楚君烈卷起清单,估算他愿望的数量。 如果完成一个愿望,按七天的水准来算,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把这些全部完成。 第137章 “小司啊, 最近身体感觉怎么样?”楚老爷子在视频另一头关心问询,目色慈祥。 阳光从医院窗户透过来,照在病床上, 给雪白的被单镀上一层暖金色,司云弈抬手整了整身后的靠垫,倚着床头,对手机屏幕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 “最近已经好很多,您不必太忧心。” 医疗团队每天都有将司云弈的情况上报,楚老爷子认真看过发来的文件, 知道小司身体在一点点的转好, 但毕竟昏迷了近三个月, 现今至少要用一两年的时间,才能完全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现在医生已经允许你出院,等小司你回家之后, 也不要太操劳,公司的事适当的让小辈分担一点, 如果要是缺人, 你直接跟我说,我这里可以派人过去。”楚老爷子十分关心司云弈的身体。 “谢谢您。”司云弈唇角微扬,“您老也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今年君烈的生日,还要劳烦您准备。” 一听司云弈还记得这事,楚老爷子浓眉一动, 忍不住露出笑来。 “我们是港城公安……”病房门口突然传来声响, 两位保镖拦住穿制服的来人, 立即联系老板。 “楚爷爷, 我这有些事。”司云弈看了一眼门口, 目色如常。 “好,你先处理事情,如果有处理不来的问题,记得联系。”楚老爷子隐约也听到些对面的声响,眉头一蹙,挂了视频。 司云弈放下手机,抬眸看向门口堵人的保镖。 “枫叶,豹子,请他们进来。” 两人一顿,看着病床上的司总有些为难。 “司总,但是老板说……” 司云弈眉头轻抬,无声注视两人。 枫叶和豹子对视一眼,低头后退一步,让两位警察走进病房。 “吴警官,好久不见。”司云弈对着其中一人,微微点头示意,试着起身。 工作室之前就和吴警官有过合作,之前司老爷子病情发作,失踪后也多亏了吴警官的帮忙。 “不用起不用起!”吴警官连忙拦住司云弈的动作,看着比起上次见面,消瘦不少,依靠在病床上面色显着苍白的司云弈,声音都不由得放轻一些。 “吴警官,您这次来是……”司云弈声音轻和。 “噢,我们这次来,是来询问您一些关于车祸的事。”吴警官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同事,“这是小刘,我徒弟。” 司云弈闻言,向吴警官身后的小刘警官微笑点头示意。 小刘警官带着笔记本电脑,手腕上戴条录音手环,吴警官拉来两椅子,坐在病床边,语气和善。 “司总,车祸发生那天前,您和陈峰有过接触吗?” 司云弈缓一摇头,“没有。” “我看到之前有条记录,是关于您家人,和陈家人斗殴。”吴警官手中拿一文件夹,小刘警官在一旁快速的打字记录。 “我对那件事,并不关注。”司云弈眉头微蹙,“车祸那天,是我第一次见陈峰,和陈家人没有任何交流。” “您别误会,我们问这件事,主要是和之前的视频有关。”吴警官立即解释道。 “什么视频?”司云弈看向吴警官,吴警官一愣,对司云弈的反应有些诧异。 “您没有看到最近在港城流传的视频?” 司云弈摇了摇头。 最近忙着康复训练,司云弈用手机基本是回复信息,看邮件,并没有注意港城的新闻。 两位警官对视一眼,将手机拿来,给司云弈播放一条只有几十秒的视频。 视频中陈父满脸泪水的举起枪,对准自己的儿子,扣下扳机。 “对不起,都是我们的错,我不应该放任他做那些错事,还一次次的为他掩盖罪行,现在更是一跑了之。” 陈父痛苦的将枪口转向自己,“砰”的一声,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这段视频被人发给港城几家媒体。”吴警官看向司云弈,“这条视频流传的很广,我们已经确定了视频的真实性,您从里面,能不能看出些什么?” 司云弈抬手将视频回放,在一处暂停,看着陈父的表情,眸色克制。 “陈父对儿子开枪,是为了让他解脱,说明在这之前,他们很有可能遭遇了非人的待遇。” 司云弈话音落下,站在门口的枫叶和豹子站的笔直,彼此没有任何眼神交流。 “那您试着猜测一下,这事有可能是谁所为?”吴警官直直看向司云弈。 司云弈安静片刻,没有言语。 “司先生!”病房门口突然传来声音,司云弈抬眸,看到楚君烈站在门口,一手扶着门框。 楚君烈似乎是快步跑来的,呼吸有些不稳,手里还拿着成叠的单子。 司云弈眸光微顿,楚君烈大步走过去,眼神警惕的看着突然到访的两位。 “车祸的事,那位出租车师傅和摄像头记录的一切,应该能说明问题。”楚君烈看着两人,眉头微皱。 “事情已经过去快半年,我爱人刚恢复,需要休息。” “不用担心。”司云弈目色温和,抬手将播放视频的手机还了回去,轻握楚君烈的手。 “两位警官只是来问我一些车祸的事。” 楚君烈看到手机中一晃而过的画面,紧握司先生的手,坐在病床边,眼中是满满的底气。 “吴警官您刚刚让我猜测。”司云弈声色淡然清隽,“我觉得这件事,是一位想要制止罪犯逍遥法外的人所为。” 吴警官注视着司云弈,罕见的没有开口。 “据我所知,陈峰之前还造成过事故,只不过和受害人家属底下私了,受害人半个月后去世,陈父为了保护儿子,提前让他转了国籍。” 司云弈眸色漠然,“之后他撞了我,知道无法私了,陈家人第一时间就想到的不是自首,而是跑路,他们要去的国家,和华国没有引渡条例,意味着他们一旦出了国,我们拿他无可奈何。” 小刘警官从电脑屏幕中抬头,看向病床上清瘦的男人,墨色的发丝,衬的他脸色越发显白,一双眼尾微扬的清冷眸子,像是水墨画中点睛的一笔。 吴警看了司云弈许久,忽的一笑。 “我明白了。” 小刘警官眼睛动动,还没反应过来明白了什么,只见师父手一挥。 “打扰了,司总您好好养病,以后要是有空,我们再聚聚。” 楚君烈紧紧盯着两人离开,迫不及待的上前关了房门,回来低头紧紧抱着病床上的人。 司云弈抬手摸了摸楚君烈发顶,看向楚君烈手中的单子。 “出院手续办好了吗?” “办好了。”楚君烈乖顺开口,从司先生怀里抬头,眼睛乌黑带亮。 “那我们回家好不好?”司云弈低眸,轻轻吻上楚君烈额头。 出院后一个月,司云弈坐在书房中,打开一封邮件,看到里面的生日贺卡。 司云弈静静看着风格可爱,还带音乐的贺卡,久久没有回神。 “司先生!”楚君烈的声音传来,司云弈转头,看到楚君烈兴冲冲的走进书房,像是得到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 “怎么了?”司云弈抬手,楚君烈立即凑过来,让司先生摸摸自己。 “有个好消息。”楚君烈清了清嗓子,刚想开口,就看到司先生的电脑屏幕。 “司先生?”楚君烈清楚记得司先生不过生日,那是谁在给司先生发贺卡? 顺着楚君烈目光,司云弈看向电脑屏幕,语气轻和。 “这是我曾经一位病人发来的,她并不知道我不过生日,只是单纯的表达祝福和谢意。” 楚君烈眼睛一动,眼睛亮了几分。 “司先生,我刚刚想说,好消息是,医生说您可以接受一些稍微剧烈的运动。” 稍微剧烈的运动? 司云弈看着楚君烈,眉头轻抬。 “比如?” 两个字宛如玉石落盘,偏偏尾音还微微上扬,像是把小钩子,勾的楚君烈心底痒痒,耳朵忍不住的发烫。 “比如……司先生今天可以遛遛鱼。” 室内游泳池已经修好这么久,只有楚君烈一个人用,真的很可惜。 司云弈注视着楚君烈,想起他之前说过的鱼尾巴。 “可以吗,司先生?”楚君烈眼中是浓浓的期盼。 司云弈看着楚君烈满眼的期待,缓缓一点头。 楚君烈要去好好准备一番,司云弈走进被改造成游泳池的房间,坐在一边的软榻上,看到软榻边提前准备好的零食和饮品。 司云弈端起玻璃杯,喝一口杯中的饮品,只见房门被突然打开,一只毛茸茸的黑白色虎鲸,一点点挪进房间,顺鳍把门关好。 司云弈静静看着眼前的虎鲸,一口饮料顺了许久,方才咽下去。 这是一身套头的虎鲸毛绒睡衣,与其说是睡衣,不如说是睡袋,把里面的人装的严严实实,白色肚子黑色的鳍,一双圆圆的黑眼睛,脸的位置是一口洁白锋利的牙齿,把楚君烈的脸遮了一大半。 司云弈看向毛绒虎鲸的鱼尾巴,果然是黑色的。 虎鲸艰难的移上游泳池,两只鳍竖起,做了个入水的预备姿势,司云弈专注看着,缓缓端起饮品喝了一口。 虎鲸一屈膝,两鳍一竖,猛地跳进游泳池,两只鳍努力划着水,司云弈眼睁睁看着虎鲸,被厚厚的毛绒睡袋,扑腾着沉到了底。 司云弈立即跳进水中,只见虎鲸在池底摇摆几下,腹部的拉链扯开,露出肌肉线条异常漂亮的上半身,虎鲸睡袋翻动,紧接着滑出一条硕大的黑色人鱼尾巴。 司云弈对上楚君烈的目光,黑色人鱼在水下露出一个大大的灿烂笑容,唇齿间冒出两个气泡。 黑色人鱼飞快的朝司云弈游了过去,抱着入水人类的腰身,浮出水面。 司云弈身上还穿着衣服,白色的衬衫被水浸过后,几乎半透,楚君烈迫不及待的吻上司先生的唇,一手扶住司先生的后脑勺。 一个深长的吻,几乎夺去司云弈所有的呼吸,楚君烈两只耳朵通红,晃动着黑色的人鱼大尾巴,时不时蹭到司先生的腿。 这条人鱼尾巴,司云弈有理由相信是定制的,分毫不差套在楚君烈下半身,与人鱼线贴合,摸起来滑软,带着光亮的鳞片。 在灯光下,司云弈看着鳞片五彩斑斓的黑色,意外的耀眼。 “人类!”楚君烈脸颊发烫,紧紧抱着司先生。 “你救了我,我就是你的鱼了!” “有什么注意事项吗?”司云弈唇角扬起分弧度,手指轻略过楚君烈的脸。 楚君烈认真想了想,紧贴着司先生,尾巴挤到司先生腿间,亲昵开口,“不能清蒸,不能红烧。” “我不吃人鱼。”司云弈被楚君烈一点点游动着,靠上游泳池边。 “但是我想吃你怎么办?”楚君烈脸烫的更厉害了些,原本恶狠狠的话,说出来都带着几分底气不足,自己脸先红了。 “那……”司云弈靠着泳池边,注视着故作凶悍的黑色人鱼,抬手一枚枚,缓缓解开衬衫衣扣,微微仰头,垂眸看着楚君烈,眸色清隽而旖旎。 “慢慢品尝。” 黑色人鱼两眼黑亮,迫不及待的亲咬上司云弈脖颈,身体烫的惊人。 “司先生,您好香啊……” 水波晃动,楚君烈被满足的晕晕乎乎,抱着司先生的腰身,贪婪的品尝。 司云弈脖颈透着些浅浅的粉色,呼吸被楚君烈搅的紊乱。 “司先生。”楚君烈眼睛黑润,鱼尾巴不住的动,“如果下一世重启了,您能不能再让我再陪您一辈子。” “好好,表现。”司云弈说出口的言语有些散乱,抬手轻贴楚君烈脸侧,楚君烈乖顺的停下,认真看着司先生的脸,安静倾听。 司云弈垂眸轻吻楚君烈额头。 “如果真的有下一世,我一想起,就会去找你,让你……不用再受那些苦。” 楚君烈眸光闪着水光,仰头吻上心上人的唇。 “我也是,司先生。” “我爱您,司先生!” 水声晃动,清隽的声音几近被淹没。 “我也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毛桃开心撒花花,抱起一起走来的大大,挨个亲~ 第138章 “不要一两万, 不要八九千,只要一千九百九十九,衣服加剧本, 一起带回家!” 情趣睡衣店老板语气激昂,一把将几本剧本拍在柜台上,封面花花绿绿,异常吸睛。 楚君烈戴着口罩,连忙打手势让老板小声点,小心扭头看一眼在店外等待的司先生, 眼中带光。 司先生终于同意试一次情趣衣物, 并且把选择权交到楚君烈手上, 楚君烈想选个带剧本的,算是隐藏玩法。 店老板看老顾客手势,立即收声, 眼冒精光的将剧本都推向老顾客。 楚君烈低头翻动眼前的剧本,看了片刻, 抬头小声询问, “这些都是单人服装,单人剧本,有没有双人互动的?” “双人?”店老板看一眼楚君烈,只见老顾客眼中带着几分得意。 “是的,双人。” 我爱人对我超好的! 愿意和我一起play! “恭喜啊。”店老板笑眯眯的再次拿出一叠剧本,“这些都是双人的, 服装也是双人, 所以价格嘛, 也会翻倍。” 楚君烈拿出手机看了眼这个月的零花钱余额, 忍痛翻动剧本。 拿起其中一本, 一张卡片突然从书中掉下,楚君烈拿起卡片,看到上面画着的人物,眼睛不由得亮了亮。 这个剧本背景似乎是未来,卡片上的人物标注是星舰执行官和兽人,从图片上看,执行官的制服华贵又精致,司先生穿上一定超级好看! “这种是卡片制的剧本,一人一叠卡片,上面是属于自己的剧情和简介,通常只有上一张卡片完成之后,才能进行下一张。” 老板看了眼剧本号码,找了许久,找出两盒衣服来。 “这个剧本有两套衣服,执行官配饰还挺多。” “就它了!”楚君烈抱起盒子和剧本,紧抿着唇付了款。 司云弈等在门外,低眸看了片刻手机,伴随店门口的迎宾鸭一声机械的“欢迎光临”,司云弈抬头,看到抱着两个盒子,兴高采烈走出来的楚君烈。 周末两人休息,早晨醒来吃过饭后,司云弈正在办公,忽然听书房门被礼貌的敲了三下。 以往楚君烈都是直接推隐藏门进来,司云弈起身开门,只见隐藏门前,放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盒子上方摆一本薄薄的书,以及一小叠卡片。 司云弈拿起盒子上方的薄书,翻开后一行字映入眼帘。 【本剧本完成时间,预计两小时(兽人一方天赋异禀一夜十三次当我没说),请两位玩家阅读剧本背景,抽出第一张卡片,完成后方可打开第二张。】 司云弈平静翻页,知道这是楚君烈之前在情趣睡衣店拿来的东西。 【公元3066年,以人类为首的银河联盟,不断探索宇宙,扩张领地,随着探索边缘的扩大,联盟发现一个具有生命的星球,这个星球资源丰富,有联盟最需要的一种稀有矿产,但星球上生活的兽人,却对联盟十分抵触。 你是星舰的执行官,你想去黑市挑选一只兽人(有些兽人蠢萌好骗,被宇宙其他种族的黑心商人,骗走在黑市售卖),教他人类的话语,带他去兽星作翻译,好协商挖掘矿产的事宜。 接下来请玩家抽取第一张卡片。】 放下背景简介书,司云弈抽出第一张卡片。 【任务:穿好服装,去黑市仔细挑选一只兽人。 备注:有些黑心商人,会以次充好,所以请你务必好好(加重)挑选,注意观察兽人的各方面条件。】 司云弈拿起箱子,发觉里面的东西份量不轻。 在衣帽间中,司云弈一件件拿出服装,衣服上带着家中淡淡留香珠的味道,意味着这些已经被楚君烈仔细洗过。 执行官的衣物以白色和金色为主,还搭有一件黑色的外套,款式繁复,各种配饰不少,腰间还有配枪,司云弈扣下扳机检查,发现它会射出一道激光,极适合逗猫。 面对镜子,司云弈戴上黑色的皮质手套,拿过放在一旁的檐帽,正面戴好。 司云弈走出卧室,将手中的卡牌装入外套口袋,指尖意外触到几枚硬币,环顾家中,发现楚君烈之前的卧室门口,贴了“黑市”两个字。 司云弈安静片刻,推开黑市的大门。 各种东西摆在黑市中,一片片的规划齐整,司云弈一眼看到床上的摊位,几只毛绒绒的玩偶和楚君烈堆在一起,相比执行官的衣物,兽人的衣服少到可怜,一对黑色的兽耳,身后一根黑黝黝的毛绒大尾巴,灰色的原始毛短裙虚虚遮住下半身,稍一动作就会被看光。 兽人双手双脚都被绑缚着,脸上还带着止吠嘴笼,眼神冷酷。 烈风也被充数,摆在床上。 烈风明显不明白主人这样做的意图,趴在床上歪头好奇的看着主人,圆圆的眼睛里是大大的疑惑。 司云弈安静两秒,思索片刻楚君烈是怎么把自己绑的这么好。 司云弈站在贩卖兽人的摊前,目光从一只又一只玩偶身上略过,最后停在烈风和楚君烈之间。 烈风看到漂亮主人看向自己,立即开心的摇晃尾巴迎过去,司云弈抬手摸了摸烈风脑袋,烈风尾巴开心的甩的飞快。 楚君烈紧紧盯着另一边的情景,不满的吭哧吭哧往那边挪挪,低吼一声吓退烈风,抬起头,视线与执行官对上。 执行官穿着黑色的大衣,但也遮不住下面联盟军官制服。 制服白色布料微硬,显出几分硬挺,腰间黑色的皮质宽腰带,收束在腰中,显得执行官腰身细韧又好看。 衣服上金色的穗链,雕刻精细的衣扣,给制服添了几分华贵,楚君烈看到帽檐下那张脸,脸不自觉红了两分,但还要嘴硬再吼两声。 这是楚君烈的角色,所有兽人都对联盟充满了敌意。 司云弈看着楚君烈的模样,思索挑选兽人该怎么挑。 也许和挑选大狗一个原理。 首先是看爪子。 司云弈听着楚君烈的吼声,拿出别在腰间的激光枪,用枪轻挑楚君烈被绑缚的手。 大狗的爪子,一般又大又厚的好,说明大狗体质佳,身体强壮。 看到执行官拿枪,楚君烈立即停下吼声,压着脸上的热度,看司先生挑选自己。 眼前兽人的手掌确实很大,手上还有层薄茧,即便不看手,单看他上半身的肌肉,也能看出他身体极佳。 第二步,要用手压着大狗,控制住他的行动,再看他的反应。 司云弈张手,虎口抵着眼前兽人的下颌,捏着兽人的脸,将他压倒在摊位上。 楚君烈挣扎了一下,脸却烫的愈发厉害,理智告诉自己要吼他,要试着咬他,不能被人类这样压制,但却怎么也动不了。 被压制的大狗,没有乱叫,没有激烈挣扎,说明还是适合驯服。 最后一步,就是看大狗的眼睛。 如果大狗不敢和人对视,还会后退,那说明胆子小,比较难训练,但要是敢和人对视,眼睛黑亮有光,说明他聪明,容易训练。 司云弈对上楚君烈的目光,楚君烈看着眼前制服修挺的男人,低低吼了几下,对着男人的目光,眼睛黑润润的带亮。 是条……好兽人。 司云弈将口袋中的几枚硬币拿出,随手扔在摊上,烈风好奇的过去嗅嗅,疑惑的看着漂亮主人。 “这个兽人,我买了。”司云弈解开楚君烈脚腕束缚,牵着司云弈手中的绳子,将他到回主卧。 看着买来的兽人,司云弈拿出第二张卡。 【恭喜您拥有了一只兽人,经过详细的挑选,想必您对这只兽人各方面条件都很满意。 任务:训练兽人的说话能力,让他成功说出“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八个字,即训练成功。 备注:可以通过喂水和给予食物的方法,让兽人对你产生好感,训练需要耐心,需要注意兽人身体情况。】 司云弈看着坐在地板上,两手环胸,一副不屈不挠模样,时不时偷看自己一眼的兽人,走出卧室,一进厨房,就看到准备好的水和小饼干。 司云弈拿来水和食物,回到主卧。 兽人看到执行官手中的食物和水,明显露出渴求的眼神,但属于兽人的骄傲,让他倔犟的扭过头去。 “我不会伤害你。”司云弈蹲下身,直视眼前的兽人,“相反,我需要你的帮助。” 兽人余光偷偷瞅了执行官一眼,傲娇的眼神示意了一下小饼干。 有止吠笼不好投喂饼干,司云弈拿过小饼干,上前解开兽人脸上的东西。 兽人看到止吠笼被拿走,低吼一声就要咬人类,司云弈用手靠近他,任他下口。 兽人一咬,司云弈的手迅速捏住眼前人脸颊,让他怎么张嘴都够不到肉。 看兽人空咬的模样,司云弈拿过块小饼干,趁兽人张嘴,将小饼干放在他口中。 兽人吃到小饼干后,眨了眨眼睛,司云弈拿着罐子,一块一块的给他投喂。 “吼。”饼干吃的有点多,楚君烈低吼一声,指了指一边的水。 “如果想要喝水,就要跟着我学说人类的话。”司云弈眼中带着几分笑意。 “跟我读,吃。” 兽人抿抿嘴唇,看着水说出话来。 “吃。” 司云弈遵守承诺,在瓶盖里倒了些水,递给兽人。 兽人接过瓶盖里的水,一口咽了下去,发现不太够喝。 “如果还想喝水,就说‘吃葡萄’三个字。” 看着突然涨价的水,兽人瘪了瘪嘴,但还是屈服。 “吃葡萄。” 司云弈拿起水瓶,让兽人仰头,让他好好喝了一大口。 嘴巴不干了,兽人又盯上了小饼干。 “一块饼干一个字,你之前学会的也算。”司云弈拿起饼干罐子。 “吃葡萄!”楚君烈立即把之前三个字说了出来。 司云弈给楚君烈慢慢投喂三块小饼干,并用剩下的小饼干诱惑。 “跟我学,不。” “不。”兽人快速用嘴巴接过一块小饼干。 “吐。”司云弈继续诱导。 “吐。”兽人吃的欢快。 “皮。”司云弈摸出罐子里最后三块小饼干,一起喂给兽人。 “皮!”兽人吃的有点多,再次看向了水。 “把我刚刚教给你的,连续读出来,这些水就都是你的。”司云弈示范,“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吃葡萄吼吼布拉布拉。”兽人歪头,眼睛明润润的看眼前的人类。 “再来一遍。”司云弈继续重复。 兽人舔舔嘴唇,眼中含着渴盼,看着眼前的人类,终于如他所愿的,连续说出那几个字。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司云弈将水瓶递给兽人,让他畅快痛饮,紧接着拿出第三张卡片。 【恭喜你教会兽人人类的语言! 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现在正是兽人的发情期,他看你的眼神也越来越不对劲。 你要专心教兽人人类语言,不允许任何人进入房间打扰你们,所以现在……快跑!】 司云弈抬眼的空档,强健的身体瞬间扑了过来。 金色的扣子被扯下,“叮叮当”的落在地面,腰间的皮带被紧紧扣住,兽人黑色的眼眸,愈发明亮。 衣服半褪,兽人迫不及待的挤了进来。执行官试着挣扎抵抗,但完全无法推开身体强壮的兽人。 和兽人几场连续的深入交流后,司云弈脸上带着细密的汗珠,几缕发丝贴在脸侧,意外摸到口袋里还有一张卡片,努力拿出来,看了一眼。 【恭喜您,成功让人类与兽人达成联姻关系! 扑倒你的,是兽人族族长,他想见人类首领,却被骗到黑市贩卖。 兽人一族对感情非常忠诚,认定一个人后就不会改变,他借助你,与人类相处这么久后,发现人类并没有那么不堪,并且兽人一族也需要发展经济,于是和人类签订协约,开采矿石,达成双赢! 而你作为促成双赢局面的大功臣,联盟奖励你许多信用点与物资,兽人带你去他的部落,你看着部落落后的情况,决定带领兽人迈入崭新时代!】 卡片的背面还有字,司云弈翻过卡片,被兽人晃的眼花。 【兽人X执行官还没有玩过瘾?这里有更多桃家剧本任您选择! 千年吸血鬼X吸血鬼猎人,入魔孽徒X正道师尊,鬼怪X道士哥哥,明星顶级alphaX十八线劣质alpha…… 各种十八X激情剧本,您想要的全都有,详情请加薇信……】 司云弈将卡片揉成一团,扔到床下,楚君烈呼着热气,一手撑在司先生脸侧,深深吻上。 “司先生,您是不是又瘦了?” “没有。”司云弈稳了稳呼吸。 “如果没有,那为什么刚刚……”楚君烈低头看向司先生小腹的位置,片刻后抬头,红着脸亲上司先生脸侧。 “司先生,您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