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他隔壁的发小穆景明打了个哆嗦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飞快的摩挲了一下双臂,举起杯子在段希尧的额角上磕了磕:“哎,你丫一晚上在这儿犯什么骚呢?简直像个变态啊知不知道。”
段希尧看了一眼跟在穆景明身旁的女伴,嚯,和上个月视频里的那个长的又不一样,他鄙夷的看过去:“你这等俗人懂个屁。”
“我是不懂,你不说我怎么懂,哥们儿可是咱们这几个里头唯一一个出息的,这才回国几天,成天往G大跑,我家老爷子要是看到我这样,估计要高兴疯。”这话说的酸溜溜的。
段希尧晃了晃杯子,暼他一眼,声音淡淡:“看上一个妞。”
“哐当!”一声,穆景明手里的杯子摔地上了。他瞪大了眼睛:“你说真的假的?”
“骗你我今年过不了答辩。”
“卧槽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啊,老处男可算开了窍了!哎呦我去,我明天非得去G大看看,这得是什么天仙啊,把我们段少都给拿下了。”穆景明声调抑扬顿挫的,把周围几个玩的好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段希尧一看这架势不对头,赶紧摆出一副不耐烦的脸色,一把推开穆景明凑上来的脸,低声在他耳边警告:“你不许给我去搞事啊,这个姑娘很单纯,什么都不知道。”
穆景明嘲笑出声:“哎呦不是吧,合着都跑了这么多天了?你到现在还没表白呢?”
“慢慢来,急什么。”
“叫了你几回,难得出来一次还这么心不在焉的,原来有原因啊。”
段希尧沉吟了一下:“有个事儿得和你商量一下。”
“兄弟间还说那么多干嘛,直说呗。”
*
不知不觉就到了画展的日子,孟戍戍身为画展百分之三的主人,起了个大早化妆收拾自己。赶到地点的时候人已经很多了。所有参会者都穿了正装,就连她自己也穿了白色的小裙子和配套的高跟鞋。
跨上工作证匆匆去了后台,听说这次画展会有很厉害的人物来做开场词,据说是赞助商。
找到相熟的小伙伴,孟戍戍兴冲冲的躲在一旁偷窥第一排贵宾上挂着的名字,虽然有很多大佬是她连名字都没有听过的,但这并不妨碍她记住名字然后一个一个百度过去发在朋友圈装个逼。
在此之前她都是兴致勃勃的,直到在靠近中间的位置她看到了段希尧的名字……手机震动,她手忙脚乱的拿起来看,是来自段希尧的短信:
在哪儿?
孟戍戍抬头,与将将走进大门的段希尧对视。
此时此刻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噢……这货是个货真价实的富二代来着,在她此前二十一年的生命中连味儿都闻不着的那种。
戍戍懵懵钝钝的站在原地,看着段希尧大步走过来,而旁边的小伙伴掐着她的手臂低声尖叫:“卧槽快看,那边有个帅哥走过来了!”
然后小伙伴就眼睁睁看着帅哥停在她二人的面前,从口袋里拿出手,笑着揉了揉她隔壁此刻cosplay二愣子的人的头发:“怎么又傻了?”
孟戍戍回过神来,眼瞅着和她站在一起的妹子眼神不对了,拉着段希尧就走到了一边角落里,低声问他:“你怎么也来了?”
段希尧挑眉:“小仙女这个语气不对劲啊,怎么听出了满满的嫌弃。”
“啊,我是说,没有想到你会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呢。”
“说了还怎么有惊喜?”
戍戍:“……”
其实很想吐槽但是忍住了,并不惊喜,再结合一下刚才妹子的眼神,恐怕只有惊吓。
“你不过去贵宾席吗,马上就要开始了。”
段希尧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戍戍站在原地七彩螺旋懵逼。
“我刚才问过了,工作人员在后台是没有座位的,而开场仪式差不多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并且这是往少了估算,因为据我所知等下致辞的那位长辈讲话不是一般的慢,这意味着你要穿高跟鞋站一个多小时,还有稍后的讲解。一整天,恐怕你要吃不消。”
“?”
他这次已经懒得解释了,直接拖着她走向了贵宾席,按着她的肩膀坐在了标着‘段希尧’名字的座位的隔壁。戍戍这才看清楚,这个座位上并没有贴条。
一抬眼,对上了躲在后台帷幕后的小伙伴,那货脸上写满了“what the fu*ck !”
云里雾里的等待讲话结束,经过主管老师身边的时候,她收获了一枚意味深长的眼神。???这踏马到底在搞什么啊!
段希尧是学医的,对美术似乎一窍不通的样子,拉着戍戍给他一直讲,表情认真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搞得孟戍戍把心里的疑惑压了再压。直到下午两点钟,几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在主任的陪同下姗姗来迟,走在最前头的那个嘴角挂着一个吊儿郎当的笑,臂弯里还挂着一个娇滴滴的女伴。
见了段希尧,他嘴角的笑意扩大,上来对着他的肩膀就是一拳,话里有话的样子:“你小子来的挺早啊。”
说罢就盯着孟戍戍的胸牌看,两秒过后眼神一变,收起了那抹戏谑的笑,女伴此时也适时的松开了手。他站直了身体,和186的段希尧差不多高,微微前倾向着她伸出了右手。
“孟小姐,你好,我叫穆景明。”
段希尧的手轻轻在后面托了一下她的腰,孟戍戍就势往前走了两步,也伸出右手轻轻回握:“您好”
正在她绞尽脑汁想着以前学过的那些社交礼仪的时候,穆景明只是和她打了个招呼,就跟着主任离开了。
“你认识他啊?”
段希尧言简意赅:“邻居。”
戍戍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从小在各类电视剧和小说中看了太多的富二代狗血二三事,实在没胆量也不想和这些人有什么接触,只是接着给段希尧讲画。
说了大概有两分钟,手机突然疯狂的震动,她解锁一看,全是来自负责东边展区同学的微信消息。
【小伙伴】:草草草!真是活久见!
【小伙伴】:我的狗眼已经向瞎了!被钱晃瞎的!
【小伙伴】:……你不会相信的,我这辈子除了在数学书上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数字。
【小伙伴】:刚才突然来了一伙人,五六个全是高富帅,豪气冲天买下了整个东区……
【小伙伴】:整个东区啊!!!
【小伙伴】:就是放着王老师遗作,齐老师成名作,方老师绝笔作的那个东区!!!
【小伙伴】:我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现在做牌子手都在发抖!
随后她报了一个数字,男默女泪的数字。
【小伙伴】:这哪是来买画做公益,这简直就是街头小贩上批发市场批发塑料袋去了……
……
孟戍戍心里不比东区那位此刻正见证一掷千金的友人淡定多少,但是在段希尧面前,她要时刻保持淡定。于是淡定的某人在微信的聊天界面上淡定的打下一行字:
“(ˉ▽ ̄——) 切……一看就是暴发户,你我明天都有可能成为的那种——”
段希尧个子高,眼睁睁看着她打下这行字,眼角跳了跳,终于还是忍下什么也没说。
这就么捱到了四点钟,戍戍几乎成了段希尧的专属讲解员,从画展的东区讲到了西区。
由于画展的性质决定,孟戍戍倒是不太担心自己的作品会卖不出去,这本来就是学校与赞助商私下里协调好的,几十副作品全部会在今天找到主人。而她的作品本来就是被拉来凑数的,未来命运会如何,她这个做亲妈的其实不太操心。
只是当她最后逛到了自己的展台前,下面金色的昭示着已经有主的箔片闪闪发光。这一刻孟戍戍还是有些激动的,嗷嗷叫着冲上去就想看看是谁这么有眼光。
跨出去没几步就被段希尧一把拽住,他抬手淡淡的指了指右手边:“好像听到你们系主任叫你。”
戍戍有些失望的呼了一口气,转了方向朝着系主任走过去。
系主任跟前围着几个学生,看到她来了一招手:“哎,你来的正好,马上闭幕了,你去后台准备一下,等下把画都包起来。”
想着名单迟早会公布,孟戍戍也就不纠结于这一时半会儿了,包装画作是个大工程,需要细致点儿才行,因此会比较耗费时间。远远的和段希尧打了个招呼,就跟着一行人一起去了后台。
上午那个友人和她分到了一组,径自忙了一会儿,途中数次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
再一次被捕捉到,戍戍停下来问她:“你干嘛?”
友人犹豫了几秒,问道:“今天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男生是谁啊?”
戍戍觉得莫名其妙:“朋友呗。”
“就只是朋友?”
“那不然呢……”
友人见她一脸懵逼明显不知情的模样,也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了:“我今天不是一直在东区吗,刚才听到一个消息……算了,还是等下你自己听吧。”
“哇说话说一半,你是不是想被吊起来打?”
“反正你马上就知道了……戍戍啊,”她突然拖长了调子喊了她一句。
“啥?”
“苟富贵,勿相忘!”
???
友人说了一堆前不着调后不着村的话,溜着步子跑了,只剩下孟戍戍一个人留在原地满脸的“不懂发生了啥”
这踏马就很日狗了啊喂!
等了十几分钟,公告仪式马上开始,其实能用自己的力量为山区的孩子们做一些事,孟戍戍心里还是非常骄傲的,故此对于售卖所得的善款也比较关注。
司仪念了长串的名单,最后三个最土豪的慈善家用来压轴。竖起了耳朵想听听看这三个名字,就发现身旁同学的眼光越来越怪。一会儿看看前排交叠着双腿全神贯注于台上的段希尧,一会儿又在她脸上瞟几眼。
孟戍戍这下是真的不耐烦了,抬起手就敲在她后背上,“我说你——”
“感谢孟戍戍女士作出的卓越贡献,所得全部捐款xxxx元将用于在xx省xx县xx村希望小学的建设,以一棵树的名字命名!感谢……”
剩下的话她已经听不进去了,手中的动作也停下来。
啥玩意儿?孟戍戍?孟戍戍女士??还一棵树???
第 8 章
几乎是与此同时,她收到了来自段希尧的短信:
迟来的见面礼,不知道还满不满意?
戍戍眼前绕着小星星,满意?满意的快要爆炸了!
还有这种操作?你们二代现在都这么玩了吗?见个网友随随便便先花个几千万?还一棵树?哇神他妈一棵树!
不不不不能爆粗,要时刻谨记自己是一个淑女。
掀桌!去她妈的少女,遇到这种事已经不能淡定了,先放飞一下自我再说!
脑子里疯狂的过弹幕,腿一发软差点站不住,她给段希尧回短信:“我在后门等你,我们聊聊。”
脚下的高跟鞋踩的嘎嘎作响,戍戍一路狂奔到后门,默念着秒数数时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后门才发出“吱呀” 的声音。
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经过了一整天的时间,西装上没有一丝褶皱,连发丝都是早晨刚见时一丝不苟的模样,与孟戍戍现在狼狈(至少心理上)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最可恨的是他脸色还挂着笑——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戍戍抖着嗓子问他:“那些画都是你买的?”
段希尧点头,不置可否。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