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啊……”娓娓讲述着的铃木夫人却是话锋一转，无奈地笑了笑，“后来，又过了几年，诗织和我聊天时说的那些心里话却一点点地有所变化，直到有一天她告诉我……她爱征臣，并不仅仅是出于‘妻子’这个身份的责任。”
朋子姐，征臣他啊，其实是个很有趣的人，就是太喜欢隐藏自己了。
对小征也是，明明那么爱小怔，每次都想要对小征更温柔一点……却偏偏不会表达，最后每次都是拿着副僵尸脸对着儿子。
要是用这两年很流行的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征臣他，其实是个闷骚啊。看上去天天都摆着一张面瘫脸，其实内心戏相当丰富，我都害怕再这样下去他未来有一天会精分呢。
而这话却仿佛触动赤司的某根神经，在长辈面前他少有地有些无礼地拔高了嗓门：“但是父亲他……他却对母亲……”
“那你知道这两年，你祖父那边一直在给你父亲施加压力，要他再娶新妻子的事情吗。”面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外甥，铃木夫人的语气少有地带上了几分长辈的严厉。
赤司一瞬间有些怔然……自从母亲去世后，没有母亲在中间搭桥梁，这几年他和父亲的关系更是比过去更加僵硬。而他也一直没有思考这方面的事情，没有思考过手握权力与财富而且也正值壮年的父亲对于这个圈子里的女人是何等的吸引力。
“说真的，一直到现在我还是觉得诗织当初如果嫁给别的男人会更幸福，但是……至少，她爱了一个值得她去爱的人。”铃木夫人浅笑着说道，一边笑着，眼角却溢出了两滴泪珠，然后抬起手轻轻地拭去。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幕，那天，得到妹妹病危的消息后，她疯了似的赶来医院，却还是晚了一步，没能见妹妹最后一面。
推开病房门的那一瞬间，她看到那个不可一世的红发男人对诗织轻轻说了句什么，她也是第一次看到那个男人流泪。
然后，诗织在他的怀中微笑着闭上了双眼。
后来，那个画面在她脑海中回放了无数遍，她也终于从口型中得知了那个男人说的是什么。
一句俗到不能再俗但好歹终于说出口的话——“我爱你。”
还好，不算太迟。
记得后来，诗织葬礼的时候，他也有对她说过……
我不会再娶任何人，征十郎，也会是我唯一的孩子。
人这一辈子确实太短暂了，而且我也不太懂爱情这种事情，所以我这一生……只够爱诗织一个人。
我知道，诗织已经不在了，但我不会做出就此为她殉情这种愚蠢的事情，因为我还有征十郎……我会在未来的每一天都爱着她，替她看着征十郎长大，直到未来在另一个世界与她重逢，因为她就这么连同我的心也一起带走了，带去了那个世界。
呵……果然闷骚的人在吐露自己心声的时候，更能赚取人的眼泪啊……
带着几分苦涩地轻笑了声后，铃木夫人走上前去，将这条宝石项链戴在了赤司的脖子上：
“这颗宝石，和你们一家人也很般配啊……而且，知道吗，诗织她当年为什么会一眼就相中这颗‘赤瞳之泪’……因为啊，她说，‘看到这颗宝石，就会想起小征那双漂亮得像红宝石一样的眼眸。而且，既然这颗宝石叫‘赤瞳之泪’的话，那么就让这颗‘瞳’替小征把眼泪都流出来吧，这样小征每天的脸上挂着的就都是笑容了。’”
手有些颤抖地抚上了胸前的这颗宝石，明明是冷冰冰的东西，赤司却觉得胸口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就像小时候母亲抱着他时那样。
一旁，一群彩虹少年们也都被感染到了……看激动得把薯片的频率嚼得飞快的紫原就知道了。
“黄濑，你至于吗……给，擦擦……”绿间一边把一张纸巾递给身旁的黄濑，一边傲娇地撇过头去。
“可是真的很感动啊，小绿间你难道没有被感动到吗……”外表随和逗比的黄濑内里其实并不是一个轻易就会被感动到的人，但一般真的被感动到了，小眼泪止不住地就往外飙，“啊咧……小赤司你，也哭了吗？”
黄濑有些惊讶的语气瞬间引得众人齐齐向中央的赤发少年看去。
而赤司只是很自然地闭了下眼睛又睁开，有些无奈地回道：“……并没有。”
知道不能让外甥在队友们的面前丢了队长威严的面子，铃木夫人也打趣道：“不过，宝石这种东西果然还是和女人更般配，尤其是这样的宝石项链，所以……征十郎未来一定要找到一个像诗织一样好的女孩子哦，然后把这颗‘赤之心’交给她。”
此言一出，五颜六色的少年们瞬间起哄开来，一个个都在设想着未来的“赤司夫人”应该具备什么样的属性……然后想得越来越离谱。
赤司：“……”
虽然更加无奈了，但看着这群乱七八糟的队友，赤发少年的嘴角却是几不可查地扬起了一丝弧度。
早已退到角落里说着悄悄话的清美和柯南看着这群国中生瞬间把氛围从感动引向闹腾，也是无奈地笑了笑。
“母亲……果然是很伟大的呢。”清美感叹般地说道。
其实，今晚之所以会想要帮赤司守住这块宝石，一方面是因为这么久以来确实受了赤司班长不少照顾，另一方面……
她想到了那天在并盛，遇到的那位如同天空般温暖、包容的母亲，每次提到儿子时那柔和的笑容与从眼眸中流露出的无尽的爱意，以及在说到儿子长期没办法陪在自己身边的哀伤与寂寞。
柯南倒是有些好奇地问道：“说起来，还从来没有听浅川你提起过家里的事情呢，比如你的母亲？”
“我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了，我母亲她在我十八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清美淡淡地说道。
“啊，抱歉……”觉得自己起了个不好的头，让对方回想起了不好的事情，柯南带着歉意地说道。
清美却是很释然，“没必要道歉，不是什么禁忌的话题……曾经，我也一度很不理解我的母亲。但是后来我才慢慢知道，所谓母亲大概就是，即使已经不在孩子身边了，却依然还能在孩子面对岔路口时，给予孩子以指引吧。因为，母亲的手在推动摇篮的那一刻，就已经在影响着孩子了，在他们的心中种下了一粒最初的种子，然后……静静地等待着它发芽……”
……
此刻，纲吉的公寓里——
纲吉正在书房里正在和意大利总部那边进行着视频通话，屏幕里的人正是他的老师，现彭格列门外顾问首领里包恩。
“和马尔萨斯家这边另谈条件已经谈得差不多了，你那边也没出什么大问题吧？”里包恩问向自己的弟子。
纲吉点了点头，“放心，这边我都可以应对的。”
“对了，那颗叫做‘赤瞳之泪’的宝石的历史我又仔细调查了一下，虽然后来坊间给这颗宝石打上了奇奇怪怪的标签，比如‘被诅咒的宝石’之类的……但是，当初，这颗宝石的第一个持有者，十七世纪的那位马尔萨斯公爵夫人之所以没能活到儿子成年，其实是因为有一次中了仇家的陷阱，然后公爵夫人为了保护儿子才死的。”
微微怔然了一下，纲吉随即笑着说道：
“果然是‘赤之心’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家庭尤其是母亲对一个人的影响自然是不言而喻的……那么，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养出清美这个奇葩呢~哈哈，未来会一点点揭晓的。
不过也不用猜测阴谋论、诈死论之类的，清美的父母是真的已经过世了，而且也并不是死于什么阴谋，但是他们的死确实带给了清美很大的影响，甚至一度是负面的，但是还好，就像清美本章中说的，“曾经，我也一度很不理解我的母亲。但是后来我才慢慢知道，所谓母亲大概就是，即使已经不在孩子身边了，却依然还能在孩子面对岔路口时，给予孩子以指引吧。”，后来还是给清美带来了积极的力量。
第93章 时光无法倒流
“阿纲，栗原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解决？”
说完了“赤瞳之泪”的事情，自然该谈论一下今晚算是不再维持表面的和谐，彻底摊牌了的栗原。
被里包恩主动问起了这件事，纲吉倒并不是很在意：
“我想经过今晚，元老们那边应该也已经知道我已经清楚栗原真实立场的事情了吧，一个暴露了的间谍，那么，对于那些元老们来说……就等于是一颗弃棋。”
对于纲吉的判断，里包恩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又转而问向另一件事情：
“那么，你身边潜伏着的那个危险人物，你有什么打算？继续像现在这样按兵不动地亲自监视着她吗？下周学校就要期末考试然后放暑假了吧，没有学校这个连接桥梁的话，你打算怎么就近监视她而不被她起疑心？虽然我们暂时还查不出她的真实身份是什么，目的又是什么，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行为是在针对彭格列家族。”
“暑假的时候……我到时我会拜托草壁前辈派可靠的人继续监视着她。”目前在日本的家族成员，他能够完全相信的大概也就草壁前辈他们了吧，他相信草壁前辈不会伤害到清美的，“而我，暑假期间会回意大利一趟。毕竟我已经离开太久了，再这样下去难免会让家族成员心生不安，而且……趁着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狱寺他们也把那些借机蠢蠢欲动的人钓出来了。从我接手家族后就一直存在的问题，是时候该解决了。”
“呵，原本我就是打算建议你暑假回意大利的……而且，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入江正一他们的研究有所进展了。你，也许有机会能够恢复身体。”里包恩原本颇有兴致地说着这件事，只是渐渐的，却相当敏锐地发现了学生的情绪有些不对劲，“怎么，你看起来好像并不是很高兴？这不是你一直期待的事情吗？”
在听到里包恩说出“有机会恢复身体”这句话后，纲吉不知为何一瞬间竟然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那种感觉，竟有些沉重，丝毫没有让他感到轻松。
对啊，他明明应该是高兴的，最初本就是因为身体遭遇了意外才不得不以国中生的身份回到日本暂避风头，现在他的生活可以恢复正轨了，这很好，不是吗，而且本就应是这样。
是因为习惯了这几个月的安逸生活吗，虽然并非每一天都平静顺遂，但每一天却都过得很有趣，至少他是很开心的……现在，突然被告知这段重为国中生的体验之旅要结束了，所以心中不舍吗。
还是因为，一旦不再是“帝光中学二年一班学生沢田纲吉”，而恢复成原本的“彭格列家族第十代首领”，他和她之间也就不可能再像过去那样了。
其实……也没有差别啊，他本就不可能对她有所回应。之前她对他说过的那些话，无论她是不是真的在对他表达情愫，他的选择都会是那样，直接明确地拒绝，这是他必须守住的底线。
“喂，阿纲！”半天没有得到回应，里包恩有些不满于学生的走神，声音也稍稍有所拔高。
而纲吉也仿佛终于从自己的思绪里抽离，维持着看上去还算淡定的笑容：
“没有，没有不高兴。如果真的能够恢复的话，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家族里的事情也落下了不少，是时候该一点点补起来了。”
对于这个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学生，里包恩自然不会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并没有直接戳破，但还是提醒道：
“阿纲，没有人能够真正地将时间倒流，而且时间倒流这种事情本就是不应存在的。每个年龄段，每个人都只能经历一次，如果一直被困于自己的过去，那么反而是一种惩罚，就像曾经的彩虹之子那样。”
“我明白，里包恩。”虽然收到的话语有些严肃，但他也明白这是老师的心意，“总之……学校这里距离放假还剩下最后一个星期，做事总要有始有终嘛，至少让我把这学期圆满地完成吧。”
“那么，回意大利，你是打算让总部派私人飞机还是坐普通民航回来，我比较建议……”
屏幕里，里包恩的话还没说完，便又响起了敲门声和一道熟悉的声音“哟，里包恩，你在吗？”
听出是谁后，里包恩“啧”了一声后，还是让门外的人进来了。
来的人正是可乐尼洛，他和拉尔每次回意大利时，偶尔也会来找老朋友叙叙旧。
走进里包恩的书房，看到书桌上的液晶电脑显示屏上，视屏通话那边的人是纲吉后，可乐尼洛也是相当兴奋地凑了过去：
“哟，好久不见了，看到你十年前的废柴样子还真是怀念啊，沢田。”
对于一见面就损了自己故人，纲吉也是无奈地笑了笑，“可乐尼洛……”
“不过，比起二十四岁的你，果然还是十四岁的你比较可爱啊……”可乐尼洛原本笑嘻嘻地说着，无意间瞥到屏幕里显示出来的纲吉书桌上的一样东西后，神情却是有些异样，有些犹豫地指了指，“沢田，你桌子上的那个钥匙链……”
“钥匙链？”纲吉瞥了一眼自己的书桌，看到可乐尼洛所指的是何物后，也拿了起来递到了屏幕前让可乐尼洛能看得更清楚。
这个坠子型的钥匙链，正是云雀交给他的那个，那天在并盛中学很有可能是入侵的清美不小心掉落的。
他后来调查了一下，这个钥匙链市面上并没有，所以应该是私人订制的，而且看起来已经用了好几年了。
“嗯……”可乐尼洛摸了摸下巴，纠结在一起的眉头似乎是在很努力地回想着些什么，“怎么说呢，总觉得我以前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钥匙链，因为造型挺别致的……但是，感觉应该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实在有些记不起来。”
“那么，这个名字呢？”纲吉将钥匙链上刻着的那串“A”打头的字母凑近屏幕，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涌动，似乎有什么事情将要呼之欲出，“你认识的人里，有叫这个名字的吗？能不能根据这个名字想起点什么……”
在读出那几个字母拼出的名字后，可乐尼洛在记忆里认真搜查了一番，终究还是摇了摇头，“虽然是个比较常见的名字……但是，抱歉了，我认识的人里确实没有叫这个名字的。”
……
结束与里包恩、可乐尼洛他们的视频通话，关掉电脑后，纲吉独自静坐在座椅上。
整个房间很安静，只能听到墙上挂着的钟表的时针在向前进的声音。似乎也在提醒着他，光阴是真的无法逆转的，即使一时打破了时间的规则，最后终究会被时光锁修复，还原它原本的模样，然后谁也无法抑制其向前的脚步。
而他现在，也需要这样的属于一个人的寂静。
半晌，打开了书桌的抽屉，从抽屉里取出了一沓的照片，是当初演舞台剧时拍的，他们这些参演的人每人一份。
这些照片……还真是记录下了那天不少有趣的镜头啊，比如“紫原抢美味棒”“黑子还刀”“真假伊丽莎白”“pocky满天飞”什么的。
还有最后这张，表演结束后，在后台，他被清美拉着特意仿照原著海报里那两个角色的pose拍的一张合照。
虽然心中知道，这一切都即将再也回不去了，但嘴角却还是不可抑制地扬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望着窗外夜幕中的东京。
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
……
同一时间，栗原的民宅——
从院子里悄无声息地翻墙而出的清美心情还算不错，把玩了下手中的那个小小的追踪器。
她夜袭栗原荻介的家，一方面是为了回收自己之前在他身上安装的追踪器，另一方面……啧，在铃木艺术馆交手的时候，虽说她是故意败下阵来的，但是被揍这种事情终究还是很不爽啊，而且这家伙下手还不算轻，所以她当然要讨来啊。
至于搞偷袭什么的……嘛，手段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