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妖都那么……”沈鸢馥想说的是“生猛”,但又觉得似乎不太合适,而且对方这食谱,他怎么感觉有那么一丝丝的熟悉?
“你才是狗妖!你全家都是狗妖!”在听到对方竟然将她认作狗妖那种不入流的精怪时,冉幸瞬间炸毛了。
“小爷我明明是貔貅里的貅好吗!”
“抱歉……”沈鸢馥没想到对方的反应竟然会如此之大,但是貔貅?那不是古人杜撰出来的瑞兽吗?没有想到这世间真有这种东西,而且面前这个和平时看到的貔貅图腾,可谓是相差十万八千里,怎么看都是一只狗,还是只小藏獒。
怪不得听着对方的食谱有点熟悉,因为命格的事情,沈鸢馥早年看过不少这方面的书籍,自然也知道貔貅。至于“貅”那就是貔貅中的雌性,但是听着对方一口一个“小爷”,沈鸢馥又不确定了。
“没事,先把那个东西解决了再说。”现在不只是想吃一顿那么简单,冉幸体内那躁动的使命感又在作祟,她始终没有办法弃人类的生死于不顾,那小鬼如果继续这样吸食阳气,这男人要不了一年肯定会死的。
要知道随着身上的阳气越来越少,一个人的运势也会越来越低,到时候都不用等到阳气被吸干,直接因为运势太低而出现意外也有可能。
冉幸说着便跳下茶几,警惕的向半开着门的卧室走去,随着冉幸的靠近,里面的东西显然也察觉到了危险,变得躁动起来。
“……”就算冉幸做好了万千准备,但是当直面里面的东西时,还是被吓了一跳。
里面的那个东西,更像是玄学界的科学怪物,这根本不是正常养出来的小鬼,而是拼接出来的怪物。
只见在冉幸进入卧室的瞬间,便有一个青灰色的婴儿,从博古
架上的陶罐中爬了出来。之所以说它是科学怪物,那是因为它明明有着婴儿的身子,却有着两个头,而且这两个头还不是先天畸形,明显是后天拼接上去的。
最令人作呕的是小鬼的脸,两张脸并没有嘴巴,取代嘴巴的是两个大型的水蛭吸盘,吸盘上的三个额片不停蠕动着,甚至能清楚看到额片上的密齿。
之前吸食沈鸢馥阳气的那些阴气,就是从左边头上的吸盘里喷出来的,而阴气吸食了阳气之后,便由右边头上的吸盘吞噬了进去。
“这东西太毒了,你确定这是你家人给你的?”
冉幸看着房中目光凶煞瞪着自己的人形水蛭,很难想象这家人是多大的仇怨,才会弄出这么个东西。毕竟她镇宅经历有限,以前可以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大家闺貅”,那户人家除了子孙有点不求上进之外,勉强算是家庭和睦,这种家人“重礼”,实在是令她大开眼界……
“……咳咳咳!咳咳!”跟着进门的沈鸢馥在见到那小鬼的瞬间,就猛烈咳嗽起来,本是苍白的面容更是连血色都不见了,因为咳嗽眼中泛起了生理性的泪花,竟然有几分我见犹怜的味道。
沈鸢馥纵然一开始就知道家里送来的是小鬼,但是因为带着护身符的原因,他从没见过那小鬼到底是什么样。直到现在真正见到这个东西之后,他竟然没有感觉到过多的恐惧,甚至是连对家人的失望都没有,更多却是恨意。
恨什么?恨他们的绝情吗?这不是他一开始就知道吗?如果不是绝情,当年也不会将才三岁他送出老宅。
“虽然不清楚你和你家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也绝不允许我们晋国大地上有这种下三滥的东西害人,你先出去。”
冉幸以常人难以抗拒的力量将沈鸢馥推出门外关上门后,眸光一沉仰天长啸一声,未关上的窗户被不知名的风吹得呼啦啦的响,几乎扯出了窗框。
那小鬼见到这个动静,也知道这是一场恶战,顿时警惕心大起,身形暴涨,呼吸之间就长到了成年男子大小,却还是那人形水蛭的造型。
冉幸见状纵身轻轻一跃,身体在半空中化作牛犊大小。身形如虎似豹,一条有力的尾巴似龙状,通
体金玉之色,肩上有一对翅膀,头上一对泛着寒光的角令人生畏。
“嗷~”冉幸趁着自己落下时的重力,想要死死将小鬼压在身下,却见那小鬼就地一滚,竟然躲开了冉幸的第一次攻击。
冉幸也不恼,摇了摇尾巴便准备第二次进攻。但这次小鬼却没有等着冉幸进攻,就主动张开了自己的那张吸盘大嘴,只见吸盘吐出的阴气竟然有了实质,就像是一根根泛着黑气的吸管,张牙舞爪的向冉幸扑来。
冉幸左右横跳,躲着小鬼接连不断的攻击。由于冉幸每次都能精准的躲过攻击,那小鬼似乎恼了,竟然四肢着地,滋遛滋遛的往墙上爬,想钻进墙里搞偷袭。
“找死!”冉幸尾巴一甩,一个虎扑就将快要钻进墙里的小鬼压在身下,那小鬼竟然瞬间将自己的两个头180°旋转,张开吸盘咬向冉幸。
但是还不等它咬到冉幸,化作兽形的冉幸便大口一张,本是成年人大小的小鬼,在冉幸张口的瞬间,就好似成了一股烟一般,“乖乖”钻入冉幸的口中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一座依山傍水的小型园林中,一个身着黑袍的蓄有美须的男子,“噗”的一声喷出大口鲜血,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惧。
“呼!”冉幸在吃下小鬼之后,还来不及感受下终于吃饱的感觉,便因为魂力不稳直接晕倒在地。
而且因为本体石像损毁,刚才还恶斗了一番,昏睡中的冉幸连牛犊大小的兽形都维持不了。只见那晕倒在地的貔貅,身形一缩再缩 ,最终缩到沈鸢馥刚见到的小奶狗大小,只不过依旧是貔貅的原形。
被冉幸推出门后,一直低眉站在门外的沈鸢馥,因为冉幸随手设下结界的原因,根本听不到里面的动静。
但是他的心底却坚定的相信着那只貔貅,也许因为今晚她在地下停车场时救了自己,也许因为她是传说中可镇宅的瑞兽,又或许因为她是第一个无条件救他的人……哦!貔貅。
“嘭!”不知道过了多久,沈鸢馥终于听到了门内的动静,他试着想张口问问里面的情况,却发现自己连对方叫什么都不知道,或者说直接叫“貅”?
等了又等,却始终听不到其他动静,沈鸢馥终于忍不住,伸
手握住了门把手,又静静地等了两秒钟,发白的指节足以显现出他内心未曾宣于口的紧张。
沈鸢馥做了千般心理准备,却没有想到迎接他的会是这样一幅景象,只见平时整洁干净将近五十平米的卧室,此时就像是一个战后现场。
房中放置古董工艺品的博古架完全倒在了地上,而那个沈鸢馥试了很多次,却怎么也无法毁坏多的装小鬼的陶罐,此刻却也倒在了地上,再也不见平时那诡异的光泽。
随着沈鸢馥的走进,那陶罐竟然好似承受不住一般,彻底碎开了,里面除了洒出一滩黑水外,什么都没有。
沈鸢馥闭了闭眼睛,眼底闪过不知名的情绪,继续往前走了两步,终于从一堆杂物中发现了昏睡中的冉幸。
第3章 留下
沈鸢馥在看到杂物中躺着自己从未见过的小兽时,便知道这就是那只貔貅,他站着愣了一会儿,终于蹲下身在小兽的鼻下试探了下。emmmm,似乎还有呼吸,他也不确定,因为实在是太微弱了。
看着战后现场的卧室,沈鸢馥伸手将小兽抱在怀中往门外走去。就这么短短的几步路,沈鸢馥发现自己因为命格常年冰冷的身体,竟然从和小兽接触的地方开始发热,并向着全身扩散,这是和喝烈酒完全不同的感觉。
沈鸢馥不可置信的看着怀中的小兽,眼底染上一抹强烈占有欲。这是常年被冰冷淹没的人,对温暖的希冀,当真的出现想象中的温暖时,他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拥抱她!
由于沈鸢馥孤僻惯了,这里就没有准备什么客房,再说沈鸢馥的特殊命格早在圈内传开了,根本就不会有人主动上门找晦气,所以在卧室没法睡人之后,沈鸢馥只能将冉幸放到了沙发上。
才放下一会儿,沈鸢馥便发现自己身上的热度就好似潮汐一般迅速退去,令他不舍却又抓不住,这样的感觉令他阴郁和烦躁。
沈鸢馥低头看着睡在沙发里的冉幸,心底嗤笑了一声,索性大大方方脱了鞋也跟着躺倒在沙发里,并且将依旧闭着眼睛的冉幸搂到了怀中,紧紧的圈住。
在感受到那股贪恋的热气又开始在全身蔓延时,沈鸢馥呼出一口气,好似解脱一般,嘴角慢慢漾开一抹满足的笑容。
冉幸因为魂力不稳,一直昏迷到早上六点钟才悠悠转醒,之所以如此“准时”,还是因为以前镇宅时,那家的老人每天六点中就会起来在她的石像前打太极。
一醒来冉幸便发现了情况不对,她竟然被昨天的那个男人抱在怀里。
虽然她以前也被抱过,但那也是那家的小孩考试不及格被家长打了,没人安慰只能偷偷抱着她的石像哭泣。
那时从未显于人前的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慢慢散发着自己的魂力去温暖他,算作安慰,后来那孩子又陆陆续续的来抱着她哭过几次。
想到小时候考试不及格的司嘉铭,冉幸幽幽的在心底叹了一口,也不知道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他母亲当年离婚净身出户,唯独带走了他,在离开之前的那天晚上,那孩子又偷偷的来抱着她哭了。
“貅貅,我不想走,可是我妈和我爸离婚了,如果我也不要她,我妈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貅貅,那个女人为什么那么坏?我爸已经结婚了,她为什么还要怀上我爸的孩子,逼着我妈离婚。”
“貅貅,奶奶说你只是镇宅的貔貅石像,但是我总觉得你能听到我说的话。”
“貅貅,答应我,如果那个女人带着她的孩子来了,你不要喜欢他们好不好?”
“貅貅,我舍不得你,等我以后回来看你好不好?”
那小孩说了很多,直到他妈收拾好东西把他叫回去睡觉。在小孩转身的时候,第一次起了私心的冉幸偷偷将一丝魂力塞入了对方身体中,这丝魂力足以保佑他平安长大。
直到第二天司嘉铭跟着他妈离开,冉幸都没能告诉他自己的确能够听到他说话,而且不单是他,宅子里的每一句话都逃不过她的耳朵,每一件事都入了她的眼睛,因为她是宅子里的镇宅神兽呀!
有的事情明明知道,冉幸却没有办法告诉那个小孩,并不是那个小三有多坏,而是男孩的父亲隐瞒了自己已婚的事实,欺骗了人家小姑娘。
再后来,那个姑娘也没有踏入宅子的大门,因为肚里的孩子不是男孩父亲的,那个胎儿竟然是女孩得知爱人另有家室后,酒吧买醉一夜荒唐后的产物。冉幸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做着自己镇宅神兽,吃着一个又一个属于那座宅子的瓜。
直到拆迁,冉幸也没能等来当年那个会抱着她哭的小孩,她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托梦告诉他,自己并不叫貅貅,而是叫“冉幸”,乃天地所赐,希望所达。
冉幸想到幼年时期的司嘉铭,看着眼前抱着自己的人,见他因为小鬼被自己吞入腹中,而稍微有点血色的面容,眼底慢慢涌起一抹温柔,人类真是一种另她又爱又恨的生物。
也许冉幸的注视太过于强烈,沈鸢馥竟然在冉幸的目光下悠悠转醒。刚睡醒时那瞬间的迷蒙,好似让这头孤寂的狼卸去了所有防备,但是这样的神情只有片刻,清醒后的沈鸢馥又恢复了冷淡有礼,却又拒人千里之外的神色。
“早上好。”冉幸见到对方醒了,便主动打了一个招呼。
“早。”沈鸢馥的回答明显慢了半拍,这还是他第一次开启“早安模式”。
冉幸见他完全清醒,便从对方怀中钻了出来,活动了一下微微僵硬的四肢。
在冉幸脱离怀抱的瞬间,沈鸢馥压下心底涌起的不舍,感受着熟悉的阴冷再次回归,昨晚的那个念头再次占据了他的思想。
“把她留下!把她留下!把她留下!”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叫嚣着,翻滚着。
“小鬼昨晚已经解决了,但是我觉得你和你家人的问题还是要好好处理一下,这种东西根本是在要你的命。”
“恩!我知道,谢谢你,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做谢礼?”
“算了,我要的谢礼你也给不了。”冉幸挥了挥爪子,当着沈鸢馥的面重新变成昨晚那副奶狗的模样,准备离开。
沈鸢馥见她如此,顿时急了,他知道只要对方想离开,自己是没有能力去阻止的,只能想办法让她主动留下。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给不了呢?我现在是沈氏的总裁,如果你想要什么天材地宝的话,我可以动用我的所有关系去帮你找。”如果是普通人,沈鸢馥可以给出更多的诱惑,但是偏偏自己想要留下的是一只貔貅。
“你说你是总裁?”
然而令沈鸢馥没有想到的是,对方竟然没有说要什么天材地宝,而是对他的身份产生了兴趣。但是只要把它留下,无论感兴趣的是什么都可以。
“是的,沈氏可以说是帝都的一流财团。”
“那就是很有钱咯!”冉幸顿时两眼放光,但是随之她又怀疑的嗅了嗅沈鸢馥身上金钱的味道,虽然浓郁,但是却也远远不到一流财团总裁的地步啊!
“略有薄产。”沈鸢馥习惯性的自谦了下。
“还真是薄产,那些钱都不是你的吧!你只是一个打工仔。”哪知道对钱财尤为敏感的冉幸却一点都不给面子,直戳要害。
“……没错,我虽然是沈氏的总裁,却不是他们想要的继承人,我身上并没有沈氏的股份。”没有想到沈鸢馥一点都没有恼羞成怒,反而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接着说道:
“你应该还记得我昨晚和你说那个小鬼是家里为我和我弟弟定制的吧,我弟弟便是他们的内定继承人。”
“你是亲生的?”冉幸的怀疑的问道。
“呵!有时候我更希望我不是他们亲身的,”
“抱歉!”冉幸微微尴尬,毕竟无论是谁在知道自己的亲人竟然对自己下如此狠手的时候,内心一定很痛苦吧!
“没事,我都习惯了。因为我命格早夭,那家人早已将我当做一个死人,让我任职总裁,也不过是因为我能力出众,并且需要时间给沈坤晟成长,如今他回来了,他们自然想要我让位。”
沈鸢馥站起身走到阳台前看着窗外的晨光,喑哑着嗓音说道:
“但是我又怎么可能乖乖当一个踏脚石,所以他们便送来了那个东西,告诉我他们有多少恶毒的办法要我的命。只可惜时间不够,我也没有想到他们如此狠心,我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反抗他们。”
“这是我们晋国的土地,你可以试试我们自己的玄学。”想想小时候会抱着自己哭的司嘉铭,再想想早上沈鸢馥抱着自己时,那种脆弱又满足的样子,冉幸第二次动起了私心。
“大多数都是江湖骗子。”沈鸢馥这么多年来不是没有找过各种民间能人和所谓的灵验庙宇,但是多少次充满希望,就有多少次失望。
目前为止最为灵验的只有小时候给他改名,为他制作平安福的林耿林道长,但是这个老道更听老头子的话,对他油盐不进。
“并不是每个都是江湖骗子啊!”冉幸轻声嘟囔,她还是没有办法张口,让对方把自己请回家做镇宅神兽。
毕竟当年自己才造出来的时候,是工匠们敲锣打鼓抬进将军府的,后来做了司家的镇宅神兽,那也是司家祖上去将军府道士开场,敲锣打鼓放鞭炮请回来的。
如今这小小的骄傲与矜持,却让她没有办法主动提出做对方的镇宅神兽。
“对啊!并不都是江湖骗子。”沈鸢馥低头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貔貅,嘴角微微勾了勾,示弱了那么久,这貔貅终于要上钩了。
第4章 、乖巧的沈鸢馥
还不等他俩具体交流,沈鸢馥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听着这个特殊设定的铃声,沈鸢馥皱了皱眉,打算先无视让它自己挂断。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从前半年也不会响起一次的特定铃声,这次却接二连三的响彻整个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