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头疼,阿芙拉只能摇了摇头,无奈的放弃回忆,转而向窗外看去,发现窗外和刚才房间里样漆黑寂静。
那种黑暗到完全超脱了正常世界的范畴,看不清点点景象,像黑洞样没有半点光源。
仅仅是看着,就让人感觉到了心神不安。
“我昏迷了多久?我们现在在哪里?”阿芙拉问道,心里面生起种不妙的预感。
“你还记得你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吗?”神秘人提醒道。
阿芙拉迟疑了下,说道:“我都记不清了。”
这个房间里没有椅子,白袍的神秘人只能坐在她的床边。
从阿芙拉这个角度看上去,只能看到那张银白色面具上,精雕细琢出来的瑰丽花纹,不知道是精灵还是侏儒的手艺?
她看不见他的神色,也就无从猜测他的想法。
“阁下,我……是否说了什么冒犯神祇的话?”阿芙拉试探说道。
“并没有……”白袍人声音温和的说道:“……那些话令我感到很惊讶,也非常的钦佩。”
“……”
躺在床上的少女脸色寻常平淡,没有露出半点异样来,只有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了点。
听这个白袍人说完以后,她没有放下心来,不妙的感觉更严重了。
她究竟说了什么话,才能让个作为秩序阵营的人感觉到钦佩?该不会是骂了地狱诸神顿吧。
幸好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很快就谈起了正事。
“当时的情况很混乱,你还记得当时我要带走你的时候,整个角斗场的恶魔都暴动了吗?”白袍人问道。
“有些印象。”阿芙拉
说道。
“后来我解决了他们,要带你走的时候,包括角斗场内的大片空间魔化完成,从地狱国度脱出,向更深处的地狱坠落了下去。”白袍人又说道。
床榻上,人类少女按压太阳穴的手指停顿,神色凝固了。
“阁下,你是认真说的?”阿芙拉问道。
“认真的,事实上遇到这种事情,也出乎了我的意料。”神秘人平静说道。
这句回答击破了阿芙拉的那点妄想。
他们现在既不在地狱国度,也不在地狱,而是卡在了两者中间的小块空间碎片里。
这真是比最糟糕的猜测还要糟糕。
“后来你受的伤有些严重,我就先将你带到了这里休息。”白袍人又说道。
说完以后,神秘白袍人的指尖微动,就让那团小小的光球在黑暗的房间里反复转圈,落下无数或明或暗的光影。
最后,光球转动着落在了床头边的烛台上,取代了蜡烛的位置发光。
不知道为什么,阿芙拉看着他,忽然庆幸起自己没有被抛下,不是个人苏醒在这无边黑暗里。
有时候,点微光真的会给人带来安全感。
就好像现在样,外面的世界漆黑寂静,连点蝉鸣声都没有响起,充满了未知的危险恐惧,只有她现在待的这个充满了世俗气息的小房间里,被淡金色光晕缓缓包围,还有个人陪着,像是圈出了蛋壳大小的安全世界。
“你在想什么?”白袍的神秘人忽然问道。
“我在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做。”阿芙拉说道,眼底留露出点忧虑。
看着天花板沉默了会儿,阿芙拉叹了口气,认命的接受了这个倒霉的事实。
“总之,我们先出去看看情况再说吧。” 阿芙拉说道。
总不能直待在这里,她要先弄清楚外面的空间碎片是什么情况,然后再想办法离开。
阿芙拉伤口还很疼,因此动作缓慢,但皱着眉头从这张狭小木床上爬起,刚刚踩在地下向前走了几步后,她就感觉到了不
对劲。
她身上的伤口是很多,但是都已经被清理和包扎过了,骨折了的左手也被白色绷带绑好固定。
凭心而论,包扎的很糟糕。
缠绕伤口的每个绷带都七扭八歪,或紧或松,有的还不小心嵌进了伤口。
不仅如此,身上的衣服也换过了。
原本她穿的是件黑色的贴身法袍,上面有精金秘银制作出来的无数防御符文,还有死亡之神的标记,是件可以同时代表祭司身份和黑暗法师身份的衣服。
而现在,她在那些伤口和绷带外面套的是件白色外袍。
白色的,男士外袍。
阿芙拉脸上忧虑的表情凝固了,转头看向身后的白袍神秘人。
“怎么不走了?”白袍人问道。
“你给我换的衣服?”阿芙拉平静问道。
“……”
瞬间,这方小小的温暖天地,也似乎和外面的世界样陷入了寂静。
第27章
安格斯本来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如果是神祇, 又或者是他平日里见惯的炽天使、巨龙或者是半神之类的人物,就算是受了很严重的伤,只要还剩下一口气, 放在旁边不管就行了。
以他们的生命力, 用不了多久, 伤口就可以自然愈合。
但是黑铁种族不可以。
以她当时的情况, 如果放着不管,用不了多久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他的神力可以治愈这世上大部分人的伤口, 却无法对阿芙拉有所效果之后, 只能用最简单的办法清洗伤口、包扎止血。
但是现在——
看着朦胧暗淡的光影里,人类少女眼睫低垂, 面无表情的回头询问, 不知道为什么, 安格斯心里忽然涌上一丝尴尬。
就好像他真的打破禁忌,做了某些过于亲密,违反正常礼仪的事情一样。
寂静之后, 白袍人开口道:“当时你需要止血,所以我才做了某些过于失礼的举动, 如果这让你感觉到了反感,我很……”
阿芙拉回过神来,打断了他的话, 说道:“不, 是我应该向你道歉才对,我只是有些……”
朦胧的光影里, 人类少女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下去。
她并非不识好歹的人。
那种情况下确实没得选择,虽然很不适应, 但和生命比起来,让陌生人帮忙换个衣服根本不算什么。
只是刚才那一瞬间,她只是突然联想到了尼德霍格导师,然后打心里产生了反感不安而已。
“我应该谢谢你救了我的命。”阿芙拉又说道。
对面的白袍人似乎在面具下微笑了一下。
“不必客气,况且我已经发现了,当时如果没有我的横加干预的话,你献祭了那个恶魔,恐怕现在已经突破九阶。”白袍人说道。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确实好心办坏事,把阿芙拉的事情搞砸了。
阿芙拉想了想,忽然笑了一下。
有些事情因果循环,没有到最后时刻,真的不知道是好是坏。
这个戴面具的神秘白袍人跃上高台,杀
死那个恶魔裁判的时候,她确实愤怒的理智全无,但是后来空间魔化破碎,如果当时他不在那里,那么伤痕累累的她未必能够活下去。
她现在身上穿的这件外袍乍看只是普通的纯白色而已,但仔细看,就就会发现上面用同色的丝线绣了符文,每一根丝线,都是秘银丝线还要珍贵数百倍的银月蚕丝线,昂贵的连教皇也未必穿的起。
这件白袍奢华的隐约低调。
阿芙拉的神色古怪了一瞬间,紧接着拜托白袍人在房间外等几分钟,重新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口。
在将身上的伤口绷带重新处理好、黑发从绣了符文的领口里挽出,再用腰带绑好松垮的腰部,阿芙拉才重新打开了房门。
房间外,这个白袍人相当绅士的等在远处,没有丝毫偷窥或偷听的想法。
“我换好了,走吧。”阿芙拉说道。
走出这间房间又下了楼梯以后,阿芙拉发现了这里其实是一个眼熟的小酒馆。
“这是之前极光会的据点?” 阿芙拉问道。
“是的,我对这里并不熟悉,角斗场也不是一个合适的休息的地方,就先将你带了过来休息。”神秘的白袍人说道。
之前的小酒馆里人声鼎沸,现在却残破安静,桌椅壁炉都像是被地震摧残过一遍。
在一楼那里,黑铁木的大门洞开着,通往外面无星无月的破碎空间。
一只地狱三头犬的尸体就趴在台阶边缘,三只脑袋都对准了酒馆的方向,毛茸茸的尖爪在地面上抓出一片淋漓血迹。
“那极光会的人后来都去哪了?有没有人也困在这个空间碎片里?”阿芙拉不确定的问道。
“都撤退离开了,我看着所有人带奴隶都通过传送门以后,才去了角斗场找你。”白袍人又说道。
极光会的人大概撤退的很匆忙,很多私人的物品都没有来得及带走,阿芙拉发现这一点以后,想了想,又去了一趟以前去过的地窖大厅。
这里位于地下,摧残的比地面上还严重,每走一步,就会有泥沙从头顶上落下,仿佛下一秒就会摇摇欲坠的崩塌。
大厅的墙壁上,那副油画还挂在原位上,只是已经被撕破成了两半。
阿芙拉走过去,将油画从墙壁上取下,拍干净的上面落下的灰尘,然后放进了自己的储蓄空间里。
白袍人就站在那道秘银大门边,没有走进来,问道:“你喜欢艺术?”
阿芙拉笑了一下,说道:“我喜欢这幅油画上的风景,还有那句箴言。”
——愿长夜将尽,极光显现。
多遥不可及又美好的期盼。
至于艺术就算了,她对于竖琴、绘画、舞蹈之类的东西一窍不通,唯一的了解,就是从别人的口中听过一点歌剧评价而已。
之后阿芙拉和他一起,以小酒馆为起点,沿着这个空间碎片的边缘走了一圈。
这片黑暗的空间碎片很不规则,最长的地方大约有三百公里左右,最短的地方则只有三四公里,包含了小半个城市和郊外,最边缘是由不稳定的空间乱流构成,按照白袍人的话说,就是如果不小心卷进去,就会被瞬间撕成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