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白遂差不多大,分班的时候,也自然地被分到了和白遂他们一个班。
他走进教室里,在陌生人面前尽量保持严肃的小龙崽,此时的表情差点崩了。
这个班里,凤凰懒懒地坐在一边,左边翅膀搭着小白虎,右边翅膀拢着尾狐,正揉得起劲。
在旁边,一株丁香瑟瑟发抖,枝叶摇摇晃晃,上面站着一个手掌可以团起来的赤红色朱雀。
这是什么神奇的组合?
小龙崽第一次感觉到了来自这个世界满满的疑惑。
紧接着,玩闹的“原住民”们见到新同学来了,一个个扑棱着站起来或者飞起来,好奇地打量着玄蔺。
玄蔺环视一圈,发现原来形态的小家伙们一个个眼神里充满友善,和鼓励(?),他瘪着嘴,又不死心地看了一下。
好像他没有意识错。
小龙崽不太情愿地放下背着的书包,白光闪过变成了一条龙。比起当时辞昭的幼崽形态,这条龙浑身是清澈的绿色,看起来同样漂亮极了。
小崽子们都睁大了眼睛。
龙啊,他们看到的第二只了。
玄蔺被同伴们疯狂围过来的行为给吓住了。
他一抬头,哦豁,天上飞着两个。
他一低头,哟自己的腿被一左一右抱着。
再往前看,一株丁香不知道什么时候开满了细碎小花,像是在和他打招呼。
这欢迎待遇不可谓不好,就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龙崽有点接受无能,他忍不住把尾巴团了团,看着“虎视眈眈”的同伴们,害怕地缩了起来。
感情这还是一只胆小鬼?
青徽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
不是说他的侄子调皮捣蛋无所不能吗?
啧,果然是赤/裸裸的污蔑。
青徽一边想,一边走上前堵住往后退的龙,笑着打招呼。
玄蔺的尾巴突然一甩,看着青徽的眼神带着光。
他知道,这是未来婶婶。
玄蔺毫不吝啬地表达自己的善意,张大嘴巴大大地笑了,还把自己的前爪放到了青徽手上蹭了蹭。
青徽先是一愣,然后也笑了起来,顺势握了握他的小爪子,道:“来,给同学们介绍一下自己吧。”
玄蔺变成人形,小脸蛋红扑扑的,跟在青徽后面走上讲台,在黑板上端正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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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的相处,其实再简单不过。
明明当时还放不开的玄蔺,没到两天就彻底放飞自我了,和叶长安一起闹腾起来,简直能把花园给铲平了。
寒磐和妻子对于儿子现在的改变很满意。
毕竟小家伙活泼一点,多交点朋友,比一天到晚自己面无表情坐在那里要好得多。
辞昭却是心里不满极了。
他没想到,自己为了忽悠小侄子努力给他灌输青徽有多好有多好,就为了让他给自己追妻路当助攻。
结果,现在简直就是捡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个小崽子,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没错。
只是听进去是一回事,天天黏着青徽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啊!
辞昭面色不善地看着挂在青徽身上的侄子,又看着给他顺毛的青徽,一时间竟然产生了自己才是小三的幻觉。
不应该啊,不是他和青徽的约会吗?
辞昭黑着脸,把自家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侄子一把从青徽怀里拎出来,放到一边,自己迫不及待挤到青徽身边,瞪着一脸懵逼的玄蔺,差点就没说:“你给我走远点了。”
玄蔺抽了抽鼻子,转身就走,准备去找爷爷告状。
不得不说,和那几个闹腾极了的孩子相处久了,连玄蔺这么乖的孩子,此时也多了几分属于幼崽的活力。
只是,和天帝告状?
天帝一想想那天自己亲自送玄蔺去上课,结果看到的场景,就觉得心一抽一抽的——被自家的蠢儿子给气的。
一想想自家人高马大的小儿子,蠢不拉叽地变成幼崽的样子,捧着一束花巴巴走上去找青徽,再想想旁边同样是接送孩子的家长,天帝就觉得自己的脸没了。
他寻思着,既然蠢儿子这么不靠谱,还是打发他干点事情吧,忙起来可能就没有时间这么瞎玩了。
玄蔺不知道天帝的想法,他只知道自家小叔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忙了起来,忙得脚不沾地的,自然没办法骚扰老师了。
他开心地摊开身子,仰头看着给他们读故事的青徽。
青徽盘坐在毛毯上,膝盖上铜版彩页的故事书摊开放平整,声音温柔地读着上面的故事。
像是一阵清风刮过,又像是清澈的水流淌过。
她的声音清凌凌的,让孩子们都沉浸在故事里。
玄蔺摊平了身子,偌大的龙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龙条,头放在青徽的腿边,眼睛水灵灵的,一动也不动看着她。
白遂躲在青徽交叉的腿间空着的地方,不时抬头看一眼书上漂亮的插画,或者是在青徽身上拱一拱表示亲热,却被怕痒的青徽伸手按住他的前额把他推到一边去。
白遂伸出两只前爪捂住了自己的嘴,也挡住了笑容。
怀瑜懒懒地躺在青徽另一条腿边上,雪白的尾巴像是天女散花一样,一只搭在玄蔺身上,另外的随便铺在雪白色的地毯上,和地毯浑然一体。
他微微合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可是不时颤动一下的耳朵,却清楚地表明,他并没有睡着,反而是在竖起耳朵仔细听故事呢。
叶长安抖抖身上的毛,羡慕地看着渊止一身赤红流金色的羽毛,眼红极了,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渊止,又不时抬头看一眼说故事的青徽,踮起脚努力往渊止身边移动。
这是鸟族对于凤凰本源一般的崇拜,就连神兽朱雀也不例外。
渊止正全神贯注地听着呢,谁知道旁边突然拱过来这么一大只,差点没把他从站着的木枝条上挤了下去。
他抬头顺势理了理有些凌乱的翅羽,看着叶长安的眼神难得带了几分杀气。
叶长安和渊止多熟啊,马上就发现了不对劲,乖巧地收紧了翅膀,在离渊止半个手臂距离的地方站定,装作乖巧的样子。
渊止又看了一眼叶长安,忍不住往旁边移了移——这只讨厌的小朱雀,平时就喜欢骚扰人,他才不愿意和他离这么近呢,不然自己的故事都听不到了。
叶长安眼见着渊止离他而去,委屈巴巴地低下了头。
渊止心有不忍,张开翅膀,让难得可怜兮兮的小家伙走了过来。
两只都是红色的鸟,爪爪一模一样地扣住指条,一齐歪着脑袋,看起来有多可爱要多可爱。
再再旁边,丁香树小小一棵,默默地移到了青徽身后,无数的叶片仿佛就是她的眼睛,微风卷过叶片微摇晃,像是看着妙趣横生的插图在小声地偷笑。
突然间,小家伙笑着笑着,叶片晃着晃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指甲大小的紫色的细碎花朵,一下子冒了出来,和稚嫩的幼芽挤在一起,青葱的新绿,和温柔的淡紫,交织起来别有一番美感。
怀瑜先看到百结又开了花,大尾巴缠了过去,把百结的树干系上了一道白色丝绦,接着他的身子也情不自禁移了过去,像是想扑下来一朵花仔细看看。
玄蔺顺手把怀瑜伸出不怀好意的手给拦了下来,声音软糯糯的:“不能摘百结身上的花花。”
怀瑜不太好意思地收回了手,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叶长安的暴脾气怎么忍得下来,一下子飞了过来,把怀瑜缠着的白尾巴给敲了下来,像一只老母鸡一样蹲在百结前面,虎视眈眈地看着怀瑜。
——要是他还敢,叶长安就不客气了。
怀瑜撅着嘴,萧瑟的气息环绕着他。
他的好几条毛绒绒软乎乎的大尾巴,一下子把他的身体缠了起来,徒留一个后脑勺,上面都写满了委屈。
渊止也飞了过来,看着叶长安就觉得他太暴躁了,又想着他是为了百结,指着他又不好说什么,只能转过身安慰委屈极了的怀瑜。
好在怀瑜并没有生气,被渊止这么一哄,又挤到叶长安身边撒娇了。
白遂也从青徽的怀里跳了出来,一下子跃到怀瑜身上,顺势下落,抱住了他的大尾巴。
玄蔺的尾巴也在下面顺势一托,防止白遂一下子被滑倒在地,结果白遂一转身,抱住了玄蔺的尾巴不放了,仿佛把它当成了大型逗猫棒。
刚刚那种温馨和睦的氛围,一下子消失殆尽,只剩下挤成一团的雀跃。
孩子们挤在一起玩得开心极了。
青徽无奈起身,把书收好,随便望窗外一看。
便撞进了温柔如水的一双眼睛里。
第59章 琐碎番外(1)
1.婚礼
作为天帝唯二的儿子, 辞昭和青徽的大婚却没有想象的那么盛大, 一来是天界刚刚历经一场动乱,二来也是辞昭的意思。
真正的天帝之子的大婚, 虽说不及当年寒磐太子大婚时的盛大, 却也是差不离的。
在大婚前三年, 便开始筹备,送往四海八荒三界的请柬,都是特制,更不用说新郎新娘的衣服冠冕, 可能要织女不眠不休忙个数十年。
辞昭哪里肯等这么久?他甚至多一日都不想等待了,只想着早日把自己看上的妻子给娶回去, 给他自个儿定了名分这才安得下心来。
再说了, 那些被请过来参加婚宴的人,大多数都只是想找个地方打通关系拉近距离而已,连祝福新人都是敷衍了事,连续三天的大婚其实除了劳累, 就什么都没有了。
除此之外, 那些人, 在外面说好听些,叫做各方大佬, 可是剥了那层皮,也掩盖不了他们内心的自以为是, 这些自以为高人一等的人, 看到青徽、知道青徽的身份, 只会嘲讽不屑,与其让他们开心了,还不如让自己的青徽开心。
他的青徽。
想到这里,辞昭又笑了起来,默默地又念了几遍,越来越觉得这个词听起来简直太美好了。
美好到像是一团团烟花在他心里盛放。
婚礼的步骤并不繁杂,因为是辞昭一手操办,所以和他干脆利落地性子一模一样,只是虽然尽量简化了过程,但是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龙族的婚礼,在天界的婚礼,说起来还是带着点不真实感,就算穿着凤冠霞帔也让人觉得这只是个梦境,但是在下界人间的婚礼,就充满了满满的人间烟火气息。
这次兴致勃勃的人变成了青徽,她忙前忙后去找婚纱配婚鞋,去找摄像馆拍结婚照,还有找场地办酒席写喜帖。
——这是她梦想的草坪婚礼。
她在没有这份机缘之前,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女孩,当然也不可避免地羡慕见到的穿着雪白婚纱的新娘,被父亲牵着手送到未来相伴一生的人手里去。
可怜的辞昭被青徽指使得团团转,要不是他体力好,差不多就已经是一条废龙了,而且他还要面对准岳父准岳母的刁难,这简直是累坏他这条龙了。
——要宝贝亲亲要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