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魔兵眼里,这家伙也不过和待死的猪羊一个样子。
他有趣地看了一会儿,又把自己的脸凑近了渊止的脖颈处,使劲嗅了嗅,露出满足的模样,打量着自己要从哪里下嘴才好。
渊止看着他的脸突然变大了,在自己的眼睛里放大,他脸上的胡须和汗臭味扑面而来,他瘪着嘴差点吐了出来。
又在他靠近自己的脖子时,渊止直觉地察觉到了自己的危险处境,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蹬着腿挣扎的力度更大了。
冷不丁地,他一脚踹到了魔兵的腰下,狠狠的一脚让魔兵一下子疼得“嘶”出声来,他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腰下,看着渊止的眼神没有了逗弄,反而满是恼怒和被这小家伙给弄伤了的羞辱。
可是他并没有注意到,他捂着自己痛极了的地方的手,刚刚还捂着渊止的脸。
趁着这机会,渊止还没来得及大口呼吸这没有汗臭味和魔族身上骚味的空气,忙不迭地大喊:“快来人啊,这里有——唔。”
渊止第一声发出来,魔兵尚且有些猝不及防,等他反应过来再次捂住渊止的嘴唇的时候,时间已经晚了。
他弄出来的动静,已经足够那些离得并不远的侍卫们发现了。
魔兵的眼睛一下子就被气红了,愤怒像是一把火,把他从头到尾都燃烧起来。
他知道惊到了那些侍卫,自己怕是讨不到好了,只不过,他要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过来。
于是,在匆匆过来的那群侍卫眼里,他们眼睁睁看着那红眼的魔族一掌下去,猛然生出来的锐利指甲一下子划开渊止的衣服,刺破他细嫩的肌肤。
血,一滴一滴沿着渊止的腹部往下落。
滴到地下的血,很快汇聚起来,又沿着土壤的空隙往下渗透,在阳光下,仿佛折射出淡淡的金色光芒。
**
青徽和绢翕担心得看着躺在床上的小家伙。
渊止受伤很重,据说要不是刚刚冲过去的侍卫跑得快,那魔族下得狠手就差点要致渊止于死地了。
青徽更是担心得不得了。
可是自己又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走出去在檐下转来转去,像只无头苍蝇一样,思绪也发散出去。
真不知道她这小小的地方是怎么得罪了各路魔族,长安也是,渊止也是,难不成就看着这些可爱的幼崽们好欺负?还是看她太没有用了,随随便便就能闯进来?
青徽越想越气,眼看着就要气成一只河豚了,却在看到躲在墙角偷偷露出头的一群小家伙时,满腔的怒火一下子松懈了下去,接着的是满满的担忧。
她走过去,看着一个接一个站着的孩子,又看了看跟在后面寸步不离的白虎族的侍卫,松了口气。
叶长安看着青徽,眼里的泪水好像下一刻就要淌出来,结果被他随手擦干净,被泪水洗过一遍的眼睛更是干净透彻,他问道:“渊止还好吗?”
青徽摇摇头,只道:“不知道,得看大夫怎么说。”
叶长安的脸又一下子板了起来,学着刚刚青徽的样子,在屋檐下走来走去,慌得青徽白遂怀瑜眼都花了劝又劝不住,只能随他去了。
还没有等到房门打开,大夫出来,青徽他们几个的心好像在火上烧烤着一样,彼此都担忧极了。
就连脚下突然一晃,他们都以为是自己太过担心渊止的错觉。
直到那些守在两边的侍卫眼神凝重,走过来提醒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那不是错觉,而是真的大地在摇晃。
青徽不免抱怨;“这又是怎么了?”
外面还在和魔族打仗,他们自然以为是战场那边的动静,也不知道怎么会搞成这样,对视着,眼慌乱清晰可见。
侍卫甲道:“这么大的动静,倒像是什么大能现世一样。”
侍卫乙压低嗓子说:“是不是天门那边打得更厉害了?”
侍卫丙插/进来,脸色凝重:“要是这样,也不知道是哪一族的大能,要是魔族的,我们岂不是死定了?”
他这句话一出,别说刚刚和他讲话的两人狠狠瞪了他一眼,就连站在一边听到了他们窃窃私语的青徽等人,都不免埋怨地看他。
侍卫丙摸摸鼻子有些迥然地退了回去,站在刚刚的位置眼观鼻鼻观心,努力把自己装成一截木头桩子。
只不过这么一来,他们也不禁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好像连自己的悲惨生活、被魔族奴隶的痛苦日子,就在眼前。
他们不禁一齐摇了摇头,把这不吉利的幻想给压了下去,第无数次虔诚地希望,这场来势汹汹的大战,最好还是和几千年前一样,仙界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就在他们彼此想着这些心思的时候,天地之渊,蜿蜒不绝盘旋而去的群山之,有一双明亮锐利的双眼,突然在一片黑暗睁开了。
虽然是在久睡突然被唤醒,但是他的眼眸睁开时却清醒而锋芒毕露,这种凌厉压迫感,在他缓缓地阖上双眼再次睁开后,变成了如水般的包容温润。
只是这莹润的眼眸,在这次睁开后,好像突然愣住了一下,盯着远处的天界重山良久,他猛然地劈开一边封住洞府的石门,振翅高飞。
漂亮鲜艳的尾羽,在曦光下闪烁着变换着光彩夺人的色泽。
他嘹亮的嗓音,好像在这界齐声想起,清脆悠远,仿佛含着属于神兽的远古玄妙气息。
他飞过山海,直冲仙界而去。
尾羽,在天际划出一道璀璨耀眼的烟霞。
赫然是,凤凰现世。
第52章 血脉
凤凰划过天际,落在天界的云海之。
他看也不看近在咫尺的魔族与天界的大战, 只顺着自己内心的指引往里走。
他竟然感受到了属于自己的血脉牵引。
是他的骨血受伤了吗?
陷于本能的凤凰甚至于还没来得及想自己一个老单身汉哪里来的孩子, 就呼啦啦跑了过来。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俊美无俦雌雄莫辨的精致脸孔上, 瞬间像是刷了一层黑漆一样,难看极了。
只是他虽然心乱如麻,但是脚下的动作还是不停的, 没一会儿就走到了幼儿园的院墙外,只是里里外外满是士兵把守,严不透风, 凤凰皱着眉头满是不耐烦,最后却还是长叹一声,化作一只巴掌大小的小鸟, 隐匿着身形飞了进去。
他一路避开那些森严的守卫,最后落到那处血腥味最浓的地方, 眨着绿豆般大小的眼睛仔细看着地上流下来的血迹。
细软的绒毛盖住了他的脸, 也让他脸上凝重的表情盖住了, 只剩两只眼睛在眼眶里打着滚儿。
是他的孩子。
一觉醒来喜当爹的凤凰露出欣慰的老父亲笑容, 又变成人形急急地往渊止所在的地方走。
他步履匆忙,又是和天帝一个辈分的老家伙,等闲人根本发现不了他的踪迹, 等到他站在青徽面前时, 所有人都惊呆了。
青徽和护着崽子的老母鸡一样, 把本来就吓成惊弓之鸟的孩子们护到身后, 一边站着的侍卫们也一个个走上前来,正好把他们挡得严严实实。
换成以前的凤凰,他现在就要气炸了,只不过现在傻了的他压根就没注意到别人对他的警惕,忙问道:“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叽叽喳喳的样子,简直不像是一只凤凰,倒是像极了在屋梁下排排站的麻雀,吵得头疼。
他这边吵着要孩子,结果那边青徽愣住了,叶长安怀瑜白遂三个面面相觑,皆是一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的表情。
凤凰压根没想到去看这几个小辈的脸色,横冲直撞就进了屋子里面,试图对他进行围追堵截的侍卫们只觉得好像是一条滑不溜秋的鱼从他们伸出来的手里跑了出去,就这么撞开门进了内室。
这?
侍卫们头都大了,一次又一次的行径提醒着他们的没用,好像这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在这里唯一的作用就是当摆设。
他们一个个羞红了脸,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一次是失职,第二次第三次,就真的是蠢笨了。
好在青徽没有来得及去想侍卫们的事情,她急匆匆地跟在那人的后面一起进了屋里。
凤凰变成的人形身材高大俊秀挺拔,姿容也是高华清雅,一派高人之姿,只是在看到躺在床上气息奄奄的渊止时,一下子愤怒了起来,浑身上下像是有团火焰开始灼灼燃烧起来,整个人就像是一只要爆/炸的火炮。
他挤开护在渊止前面盯着他一脸警惕戒备的绢翕,坐到床头,看着面色苍白的渊止,又轻轻地盖在他身上的薄被,便看到小家伙赤/裸的胸膛上被纱布包裹得严严实实,只是还是有些血色透过那层层叠叠的纱布渗出来,看得颇是触目惊心。
凤凰的眉心一跳一跳的,手心蕴起灵气,沿着渊止的伤口往下探查,柔和温暖和身体里的灵气如出一辙的气息,让皱着眉头的渊止慢慢松开了,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些许,好像因为疼痛而略有嘶哑的呼吸声也渐渐平缓下去。
再一次确认出了这是自己血脉的凤凰长长叹了一口气,把自己柔顺的头发使劲揉了几把,浑身透露出又烦躁又欣喜的气息。
他欣喜地是,自己居然有后了!
烦躁的却是,他发现了这只混血小凤凰的母亲是谁,想到这里,凤凰不禁有些不好意思还有愧疚。没想到自己当时和孔雀一族的一个少女的萍水相逢,竟然害了她和自己的孩子。
只是这小家伙之前恐怕因为自己长得和孔雀的颜色不一样而饱受歧视吧。
说起来孔雀和凤凰勉勉强强也算是个亲戚,虽然八竿子打不着,一个是瑞兽日渐稀少,一个是子孙延绵数量极多,但是凤凰的血脉是流淌在每一个孔雀族人身上的。
也因此,渊止刚出生时,属于母亲的血脉反而会更明显,他的模样像是孔雀,除了颜色不一样之外,其他的并无二致,只是后来随着年岁增长,属于父亲的凤凰血脉渐渐占了上风,只是还在与孔雀血脉慢慢磨合,也因此,没有人第一眼就认出这是一只货真价实的小凤凰。
凤凰赤霄坐在渊止身边,手指贴在渊止的额头,慢慢把灵力注入到渊止的身体里,帮助他快速将魔族的魔气给清干净。
青徽和绢翕站在一边,先是担忧地看着赤霄的举动,后来发现他并没有伤害渊止的意思,才放下心来,默默地看着他自顾自的动作。
眼见着天黑了,墨色笼盖住了大地,黑漆漆一片,平生几分荒凉萧瑟。
绢翕看了看天,和青徽说了一声,便准备出去安排几个小家伙住哪里,因为今天这件事的原因,大家都吓极了,便商议着彼此就住在隔壁,几个小家伙挤一挤住一间,让那些侍卫在外面好好守着,如此也能保障一点安全。
只是他们三个闭上眼睛就是渊止虚弱昏迷的样子,一个个心里都满是惴惴不安,根本睡不着觉,绢翕只好守着他们,好不容易才熬过了这个夜晚。
渊止那边,赤霄坐在床边姿态端正,哪怕一晚上都没合眼,也不见得身体摇晃一下,手心一直贴在渊止头上,柔和的赤色光晕将二人的身体笼罩住,好像隔绝出一片小天地。
渊止的脸色渐渐染上红晕,看起来好多了。
赤霄才放心下来。
这时候,他才有精力分出心神来细想渊止身上的魔气。
也就是在此时,他才终于意识到,如今的仙魔二界竟然又打了起来。
活了不知道多少万年的赤霄本来并没有多在意,两界打打闹闹,其实也算是沿着彼此发展的必然规律在走,这并不奇怪,而且对于他这种瑞兽来说,就算是哪一天天界灭了魔界被打没了,和他的关系也不见得有多大,他躲起来睡一觉,搞不好再醒的时候,又从西风压倒东风变成东风压倒西风的局面了。
只是这次,竟然牵扯到了她的孩子。
这就不能忍了。
素来倦怠立志吃了睡睡了吃不问世事的凤凰气炸成了炸毛孔雀,脸色因为愤怒而满是通红,想着要出去和那些魔界的魑魅魍魉一较高下。
不大杀四方用他们的血来弥补自己孩子受的伤,赤霄咬牙,那他就不叫赤霄,叫赤毛鸡了。
他看了一眼蹲在一边打着哈欠揉着眼睛的小神仙,用脚尖踢了踢她的腿,道:“喂,小家伙,我的儿子交给你了,我出去收拾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魔族孽障了。”
还没睡清醒的青徽抬起头,蒙蒙地看他,糊里糊涂点了点头。
赤霄哼笑:“算你识相。”便提腿就要走。
只是还没有走出大门,便看到门外有几人在那里晃来晃去地徘徊,等看到赤霄的时候,眼睛一亮便急急忙忙迎上来。
来人笑道:“赤霄尊者,陛下派我请您去一趟霄云殿。”
赤霄淡淡地看着眼前的龙族,皱着鼻子一脸不情愿:“我要先去杀魔族的人,其他的事等会再说,再说了,我要是插手了,这不也是在给天帝那个老头子帮忙吗?”
来人腹诽道:还老头字子,您是忘了您和陛下是一辈的吗?又不好直接回辩他,只好努力把自己一张冷如冰霜的脸扯出僵硬难看的笑,更加卖力地劝着赤霄道:“尊者,陛下找您的确有要事相商,您就去一趟吧。“
赤霄被缠得不耐烦,一挥手很是不耐烦地说:“我和你们陛下没有交情,他找我到底要干嘛?还要事,这么多年他找过我凤凰谈过什么要紧事情,你就被胡扯了,快直接说了吧,别在这里和我乱说一气。”
来人无奈,只好把自己过来请人的原因直接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