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师姐,我还是喜欢你现在的样子,以前的你太闷了,我觉得小姑娘还是活泼些好,多招人喜欢呀……”
江宁的心情莫名有些复杂,这算是风水轮流转吗,她以前说言祁的话,现在竟都被骆寻换汤不换药地还给了她!
瞥了眼滔滔不绝的骆寻,江宁不禁开始原地反思,她以往每每自认煞费苦心念叨言祁的时候,他是不是也有这种想打人的冲动!
几人不知不觉穿进了树林深处,就在骆寻絮絮叨叨个不停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看穿着打扮也是一群修士,有男有女,远远瞧着,他们似是围住了什么东西。
“那些人在干什么呢,咱们要不也过去瞧瞧?”骆寻是个闲不住的,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他。
“孔师兄,好像是天泽门的弟子,他们这么多人围在那干什么?”旁边一师兄突然说道。
孔华顿了一下,皱眉道:“走,去看看,记住,不要惹事。”
凌绝峰和天泽门是修真界两大修仙门派,明面上虽和和气气,但私底下各派弟子谁也不服气谁,经常暗中较量,所以,每次两派弟子下山历练时相遇,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小摩擦。
骆寻虽不经常下山,但在山里时却经常听下山历练的同门师兄弟们抱怨,说天泽门的人怎么怎么欺负人,这乍一碰见,自是要同仇敌忾一番。
“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天泽门的那些家伙不惹咱们,我才懒得搭理他们。”骆寻一脸不屑地啐道。
孔华难得没训斥这个故意和他唱反调的倒霉师弟,领着几人走向前去。
待走近些后,他们才看清,原来被这些人围住的竟是一把紫剑,只见这剑悬浮在半空中,周身被数把剑围住,俨然对峙之势。
不过,这把剑一看便知绝非凡品,剑体通身透着淡淡的寒光,剑柄上雕着舞动的凤凰,此时剑窍已脱窍三寸,玄铁而铸的剑刃蓄势待发。
即便此刻这剑被众人围住,仍散发着桀骜不驯的威严,宛若不可一世王者般,似是下一刻就要脱窍而出,隐隐透露出一股大杀四方、剑拔弩张的气势。
江宁本没太在意,只是跟过来看个热闹,可谁知待看清这把剑全貌后,双眸蓦地一亮,内心狂喜不已,这,这竟是……
“我天呐,这是哪位高人的佩剑,竟能以一剑身独挡这么多人的围堵,还丝毫没有败阵之势!”骆寻惊呼道。
此时,天泽门的众人似是才发现江宁他们,待看清来人后,为首的女子眸色一深,道:“大家集中精力,不可分心,时机已到,听我口令,收阵!”
该女子一声令下,在剑下御剑布阵的少年们齐声应道:“是。”
随即抬手御剑,刹那间剑芒齐出,朝着那把紫剑攻去,紫剑受到了挑衅,整个剑身铮铮作响,电光火石间,剑身出鞘,寒光炸裂,数把剑铿锵落地。
天泽门众人的剑均被挑落,而那些御剑之人也遭到了剑的反噬,被击倒在地,只有为首的那名女子勉强撑住了身子,才没有倒下。
此时,那把紫剑剑已回鞘,完好无损地悬在半空中,以一副王者之势睥睨着众人,俨然透露着股不屑一顾的轻狂姿态。
江宁喜不胜收,她可以确定,这就是她的凤舞剑,只是不知它是如何来到了这里。
她尝试着抬手做出收剑的招式,奈何此时灵力微弱,根本无法驾驭这把紫剑,她又尝试着驱动微弱灵力与凤舞的剑灵沟通,但奈何也是徒劳无功,不禁有些丧气。
“凤舞?”江宁试探性地唤道。
实在没有办法了,她只能寄希望于凤舞剑主动来认她了,只是,她如今这般弱,但愿凤舞不嫌弃她才好啊。
闻声,紫剑剑身一震,剑鞘蓦地转向江宁,一人一剑远远相隔,不知为何却给人一种人剑在对视的错觉。
江宁朝紫剑伸出了手:“凤舞,过来。”
看到江宁的动作,一躺在地上的天泽门弟子讥嘲道:“呵,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凌绝峰那个连凝气御剑都做不到的废物啊!简直就是痴心妄想,这剑若能这么乖乖听话,我们何至于追了它一天一夜,真以为我们天泽门的弟子都和你们凌绝峰一样,尽收废……”
一声剑鸣,打断了他的讥讽之言,只见那把紫剑‘嗖’得一下蹿到江宁面前,稳稳地落在她的手上,末了还用剑鞘蹭了蹭江宁的手心,似是讨好,又似是亲昵,反正瞧着格外的开心雀跃就是了。
众人下巴惊掉了一地,这确定是刚刚那把威风凛凛、大杀四方的紫剑?难道不是谁家的灵兽在撒娇?
“你说的没错,”江宁手持凤舞剑,走到刚刚那名出言不逊的天泽门弟子跟前,俯视着他,嘴角挂着一抹轻蔑的笑。
“我们凌绝峰最废物的弟子,动动手指就做到的事,你们天泽门这么多人……啧啧啧,这般看来,真不知道谁更废物。”
“哈哈哈,还用说吗,这都这么明显了。”骆寻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幸灾乐祸地说道:“还有脸说我师姐,我看你才是废物,你们全家都是废物!”
那弟子被骆寻奚落的恼羞成怒,指着他刚想说些什么,便被那名为首的白衣女子打断了,“武师弟,不要再说了。”
“……是。”这名姓武的天泽门弟子不甘不愿地闭上了嘴,退到了这名白衣女子的身后。
这名白衣女子跳过骆寻,直接看向江宁,目光中带着赤.裸.裸的打量,半响,才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就是凌绝峰的江宁?”
江宁一怔,心里不禁失笑,她已经记不得有多少年没有人谁敢这么明目张胆轻视她了,突然还觉得有点新鲜。
此时,孔华很有身为师兄的风范,自觉挡在自家师弟、师妹身前,抱拳作揖道:“林姑娘,这正是我师妹江宁,请问有何贵干?”
林姑娘?江宁蓦地抬眸看向那白衣女子,难道她就是女主,天泽门掌门之女,林清晗?
第五章 凤舞剑来寻
骆寻不知何时凑到江宁身边,压低着声音说道:“师姐,你不要自行惭愧,林清晗虽然很厉害,但你现在也不差,千万不要再像以前那样自卑,咱们至少气势不能输!”
还真是女主林清晗啊,怪不得这般心高气傲呢,江宁想,不过想来也能理解,在原书中,女主林清晗可也算是难得一见的有修仙天赋的女修,在她这个连凝气御剑都做不到的修仙‘弱鸡’面前,可不就有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吗。
不过,江宁双眉微皱,极不认同地瞥了骆寻一眼,她会因为林清晗天赋高而自行惭愧?闹呢吧!
天赋高不还就是为飞升成仙吗,她都做过上神了,在九重天升无可升的那种,还坐拥偌大的霄渺仙府,开玩笑,自卑?她没骄傲就不错了。
不过,江宁若有所思地看着林清晗,按照书中所说,像林清晗这般机缘逆天的天选之女,她周身自是要被浓郁的仙泽气运笼罩才对,只是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江宁并没有看到。
“清晗,你同这种人多费什么口舌,让她直接把剑交出来,这可是咱们先遇到的,凭什么让她捡了漏。”
“就是,也不照照镜子瞧瞧自己,就凭她这样的,也敢肖想闻师兄,哼,她也配!”
“对啊,整个修真界,谁人不知清晗和闻师兄打小便有婚约在身,偏偏有人就是不要脸,还舔着脸去纠缠闻师兄……”
天泽门众人七嘴八舌地对着江宁好一阵奚落,江宁面上无波无澜,心里却忍不住骂娘,她怎么就把这事给抛之脑后了呢,原身和女主现在可是情敌关系!
当然,目前看来,只有原身自己这么认为,至少林清晗根本就没把她当回事。
至于原身是如何和男主牵扯上的,这件事还要从两年前的品论会说起,所谓的品论会,其实就是把各家修仙的小辈聚在一起,比试比试,顺便排个名次啥的。
归根到底,就是仙门百家为自家小辈们立名号用的。
那次品论会原身是被她师父特地带过去,说起来她师父也是一片良苦用心,没指望她能下场比试,就是想让她多见识一番,不要整日里一个人闷在院子里。
可谁知原身却在那次品论会上对男主闻寂川一见钟情了,甚至做出了她这辈子最大胆的一件事,给男主写了封情真意切的信,信中表达了她缠绵悱恻的爱意。
只是阴差阳错,那封信没送到男主手上,而被天泽门的一个弟子捡到了,然后这件事便闹得人尽皆知,天泽门上下一贯自视清高,自是少不了到原身面前冷嘲热讽,说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也是近两年原身越发自卑的罪魁祸首。
“你们不要太过分,真当我们凌绝峰是好欺负的是不是?”骆寻憋得面红耳赤,梗着脖子说道:“再说了,闻寂川有什么了不起,我师姐能喜欢他,他应该感到三生有幸!”
闻言,林清晗身旁的一青衣女子嗤笑一声,道:“真是笑话,被一无是处的废物喜欢还要三生有幸,你们凌绝峰的人都是这么不要脸的吗?”
“没你们天泽门的人不要脸。”江宁淡淡地道:“至少我们不会偷看别人的信件,事后还大肆宣扬,至少我们敢爱敢恨、光明磊落。”
旁人的闲言碎语,江宁一贯不喜搭理,但她瞥了眼孔华和骆寻他们面红耳赤的样子,却不能再无动于衷,说她没关系,但不能因为她让这些真心维护她的少年们当众遭人奚落。
“呵,敢爱敢恨?光明磊落?难道你破坏别人感情还有理了吗?”青衣女子不依不饶道。
江宁心中悱恻道:这些人倒是真看得起原身,破坏他们感情?要真是如此,原身倒也不冤枉,可偏偏到目前为止,她也就写了一封信啥也没做。
“那我问你们,我除了写了封被你天泽门上下传阅的信外,我还做了什么?我是恃美行凶了,还是后来对闻寂川死缠烂打了?”
当然,在原书中,这些事情原身后来都一件不落地做了,可现在不一样了,她既然代替了原身,这些自然也不会发生,所以,江宁才敢这般理直气壮。
“这段感情我江宁拿得起放得下,反倒是你们迟迟揪着不放,都两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闻师兄对我念念不忘呢。”
恶心人这种事,江宁最是擅长,可以说是信手捏来。
“哈哈哈,好一句恃美行凶,有道理!”
一名红衣男子信步走来,手持折扇,扇起扇落间白色发带随风飘逸,红中那抹白倒也相得益彰,张扬中夹杂着丝肆意。
这男子身形修长,容貌俊美至极,一双凤眼狭长勾人,似能勾魂夺魄,让人忍不住沦陷其中,黑眸微微上扬,凤目慵懒不羁,眼波流转间,道不尽的风流倜傥。
走到众人面前,他“啪”得一声,合上扇子,薄唇微勾:“江宁美人,你说的这话太有道理了,像咱们这般长相太过出色的人,可不就有着恃美行凶的资格嘛。”
若说原身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也就这张脸了,江宁也是今早梳洗时才发现原身五官竟与她有七分相像,当然气质方面还是差很多的,怎么说江宁也是一仙府的上神,举手投足间的自带仙韵的那种。
费岑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你为何这般盯着我瞧,怎么着,也被我迷住了,对我一见钟情?”
话落,他还冲着江宁眨了眨眼,风骚不已。
江宁回过神,面无表情道:“……你想太多。”
刚刚她只是有些意外,为什么同样是凤眼,却会有这么大差别。
面前这男子一双凤眼满是风情,而她小徒弟言祁的那双凤眼,则尽是冷然,眸光微动间,更是常常令人不寒而栗。
“江宁美人,你这话说的可就不中听了,什么叫我想多了,你都能对闻寂川一见钟情,凭什么就不能对我一见钟情,论相貌、论修为、论家世,我费岑哪里比不上闻寂川那个不解风情、假正经的木头了。”
原来这红衣男子叫费岑,江宁心道:这名字好像有点熟悉。
“费岑,请你慎言。”林清晗眉头紧皱,脸上已有怒意。
费岑状似恍然大悟,看向林清晗道:“抱歉抱歉,一时忘了你与闻寂川那家伙自幼有婚约的事了,放心,下次我再说他坏话时,定记得避着点你。”
江宁怔松片刻,终于想起这费岑是何许人也了。
昨晚她已大概对这个小世界的又重新梳理了一番,修真世家的仙家名谱榜上,费岑赫然在列!
上千年间,这片大陆共诞生了两大修仙门派,南有凌绝峰,北有天泽门,南北鼎足而立,另有修仙世家上百家,其中以寒山言家、盛京闻家、平江谢家、长乐薛家四大修仙世家为首。
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九年前的仙家剑道大比上,有四名小辈崭露头角,以弱冠之龄成功跻身仙家名谱榜前五十,这四名少年一时声名鹊起,被称为“仙家四公子”。
而这四名少年分别是,盛京闻家闻寂川,长乐薛家费岑,寒山言家言祁,平江谢家谢林问。
这四人里,除了费岑是薛家家主的养子,其他三人皆是各家家主之子。
不过,薛家家主终身未成家,膝下无子,据说费岑父亲是其至交好友,费岑父母早亡,费岑自幼养在其膝下,倒是与亲子无二。
按理说,这四名少年年轻有为,定会前途无量才是,但世事无常,九年间足够颠覆很多事了。
八年前,平江谢家本家一夜被灭门,谢林问在昏睡间被人毁其经脉,修为尽废,被凌绝峰大长老收其门下,带回门派内修养,常年深居凌绝峰山顶,这些年从未下过山。
寒山言家因后宅不宁,家主夫人被妾室毒害,七年前,言祁一怒之下与言家断绝关系,回到其外祖家-南阳苏家,但却在后来一次除祟的历练中,被妖兽邪祟所伤,陷入昏迷,至今未醒。
倒是费岑,因六年前长乐薛家家主修炼时突然走火入魔,暴毙身亡,他顺势接手了薛家,但可能因没有薛家家主在上面管教着,这几年他越发荒唐的不像样子,最是爱沾花捏草,风流浪荡成性,世人每每谈起皆惋惜不已,好好的修仙苗子就这么长歪了。
这样看来,这些年也只有闻寂川没出事了,修为也长进了不少,两年前的品论会更是锋芒毕露,在整个修真界风头无二,妥妥的“正道之光”了。
当年的仙家四公子,如今在修真界能经常见到也就费岑和闻寂川了,只是两人好像一向不和。
据说,当年两人本来有机会同拜在天泽门大长老门下的,但因费岑看不惯闻寂川,不愿与他成为同门师兄弟,遂毅然决然放弃了这次机会,也算是叛逆界的一人物了。
费岑打小就是个异类,这股叛逆劲简直让人惊掉下巴,而更离经叛道的是,六年前他接手薛家后,亲手毁了其佩剑,自此后一把折扇不离身,即可附庸风雅,又可作为武器攻击。
江宁瞥了眼费岑,不愧是整个修真界无人不知的浪荡公子,说话做事够猖狂。
林清晗自是气结,但她对费岑的秉性有所耳闻,也自知在他口中讨不了便宜,遂不欲与其多做纠缠,瞪了他一眼,扭头看向江宁手中的凤舞剑,神态颇为傲踞。
“凡事要讲究先来后到,这剑我天泽门众人先遇到的,江姑娘这般夺取有些不合适吧,不如咱们比试一番,谁胜了,剑就归谁。”
虽然昨日江宁才决定不和男女主贸然对上,但这事关凤舞,她别无选择。
“不比,也不给。”江宁言简意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