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口气:“至于那些不肯上山的人么,我就是视为仇敌,从今以后天涯海角我一定将你们赶尽杀绝。”
一人在台下尖叫:“你的意思是,不效忠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长云笑道:“没错。”
那人愤怒叫:“单长云,我们不知道刺杀你师父的人是谁,我们是无辜的,你可知这里面有多少人是无辜的!你根本就是想要江湖血流漂橹,这对无辜的人何其残忍!”
长云:“中宗门入侵,我费尽心思的救你们,将生死尽抛,你们非但不感谢我,反而将我师父杀死,我师父又何其无辜,你们毁了我的人生,又凭何以为我还会对你们抱有善意。”
长云走下台:“你们若真的不服,就打过来,我随时恭候!”
江湖的暴风雨这才真正的来了。
纵观江湖,竟然没有一个人能牵制住这个疯子,各门各派就像一盘散沙,有的人想要投靠,有的人打死也不愿意上山,分帮结派,没一处能凝聚起来。
灾难面前没有一个人能独善其身,都是刀俎下的鱼肉。
那些刺杀扶秀的人是真正的赔了夫人又折兵,活生生将自己逼进了绝境。
不少人反抗,却都折在了万神门里,根本没有一个人能有机会杀的了她。
如今单长云软硬不吃,留给众人的只有一条毫不留情的绝路。
上天似感受到了人间分崩离析,跟着下了几天几夜的鹅毛大雪,整个大地冰封千里,寒风梳骨,将悲愁哀怨埋藏在冰天雪地里,无神可见。
这是一场足以遗臭万年的,打入罪恶的万劫不复之地的屠杀。
中总门门主若是再世也要拍案叫绝。
巨大的恐慌笼罩着众人,万神门那一方土地如一处凶气森森的阎罗地府,主峰之巅更是如蛰伏在暗夜的妖魔。
付尧门等候在门外,一个小小的身影跑了过来:“先生,我查到了,扶先生脖子上的伤痕是蝴蝶镖,这镖一般人不认识,但是我们圈内却有很多人识得,会使杀手镖的不少,很难找到,即便找到了,雇主的身份也绝对不容易套出来,需要花费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一辈子都有可能。”
付尧门:“所以,才会让人如此绝望。”
长云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整整七天里她不眠不休的坐在窗口,望着主峰的方向如一尊雕像。
顾煜坐在她身边握住她冰凉的手,一言不发陪着她一起看窗外的主峰。
一声打更声响,惊动天边疲懒的夜幕,滚动的如惊雷的车舆辘辘驾驶到门口,长云站起了身,手边没有剑。
主峰之上,涌动的人群渐渐的多了,将诺大的空地挤得慢慢当当。
“你大爷的!韩家主,你不是说你打死也不肯来吗?你怎么比我跑的还要急啊!”
“你既然也来了,就闭上你的猪嘴。”
“李掌门,我已经跟妻儿交代好了,咱们尽量活着回去,即便埋身此处也无妨,善恶有报,人收不了天也要收的。”
还有女人号啕大哭:“刚以为过上几天好日子,却没想到还是难逃一劫,早知道还不如死在中宗门的刀剑之下。”
更多的是这样的声音:‘你踩我脚了!”
“你碰到我剑了”
“你薅到我头发了。”
天还没有晴,就已经阴沉沉了,浓云积滚,若是山顶再落一场雪倒也是个不错的容身之所,整个主峰的形状就像是一口巨大的棺材,羸弱的山腰顶着摇摇欲坠的方形峰顶,实在是鬼斧神工的空中棺材,让人待在这里极其的别扭难受,心里堵着一口纾散不出的气,如脚下暗暗沉沉的浊雾。
单长云说她会在峰顶中央等他们。
众人向峰顶中央赶去,朝阳未出,彩霞就已经布满了苍穹,在山顶上射下一道又一道光芒万丈的霞光,灼烈灿烂。
山上早就恭候着一千名万神们弟子,他们全副武装站成一条线,手里的刀剑寒冽冷酷,黑压压的铠甲比背后墨色群山还要更加令人压抑。
单长云说她会在这里等着他们。
可是,这里根本没有她的影子,最中央的,等待他们的只一块巨大的石座。
那石座是用最坚固的玄石锻造而成,古朴苍凉,两名九腰带的弟子侍立在两旁,强者境界的气场咄咄逼人,如从晨昏殿上走下来的勇者。
阳光渐渐高升,随着光芒的角度微微旋转,站在最前排的人看到了石座上那柄薄如蝉翼的剑。
它的一半剑身插进了石座里,另一半孤傲的立在风霜中。
银色的剑身在光辉灿烂中流转熠熠,它是如此耀眼夺目正如曾经握着它的那双手。
这时他们才明白了,单长云根本没有来,等待他们的只是她的一柄剑。
一柄不可一世的剑,威胁意味十足的剑。
给众人留下巨大恐慌的,让人们对她恨之入骨的单长云走了,带着她想带的,抛下了她要抛的。
带着她对他们永远的威慑力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专栏新文《我和男主不共戴天》
第76章 终篇一
“是这里吗?”
“应该是这里了。”
一名曳雾绡轻裾的黄衫年轻女子凑到寒玉石旁,月光下,她姿色俏丽,眉眼贵气萦绕。
她轻声笑道:“竟然把他放到寒玉石上了。”
另一个白衣女子道:“幸好我们来的早,施术吧,师姐。”
黄衫女子拿出随身带的草席:“不可,毕竟也是死人,要尊重尸体,我们先用草席把他裹起来。”
两个没干过体力活的女人手忙脚乱了一阵子,尸体没裹进草席里不说,还噗通一声掉在了地上。
扶秀死了还不能安宁,仰面躺在地上,月光照在他过于苍白的脸上,黑色的薄纱寿衣散在地上,如一朵盛开的黑莲。
黄衫女子有些失神:“他怎么连穿寿衣都这么俊。”
白衫女子:“……”
白衫女子:“正好掉地上了,我把草席展开,师姐你把秀儿推过来。”
黄衫女子把扶秀往草席里滚啊滚,让他端端正正的躺在最中间。
两个人把草席卷好,一人抬头一人抬脚,晃晃悠悠的往门外走。
“这里的台阶很窄,慢一点!”她们抬着尸体下了几个台阶转过一堵墙后,看见最底下站着一人。
付尧门奇怪的问:“你们是谁?抬了什么东西”
他定睛一看,不由大惊:“干什么的,放下!”
黄衫女子道:“公子不必激动,我们不是偷尸体的贼人,只是这尸体本就是属于我们的。”
付尧门:“放下!再不放下,我可就动手了。”他说着拍了下栏杆,破旧的木质楼梯吱扭扭的颤抖了两下,两个姑娘手一颤一个没抱好,扶秀的遗体惨烈的掉了下去。
付尧门要炸了:“啊!!完了完了!”他赶忙走上去把扶秀的尸体抱了回来,检查了一番哀嚎:“啊!脸磕破皮了,完了完了,等长云回来看见就惨了!”
两个姑娘忙走下来,互相埋怨对方手不稳。
付尧门抱着扶秀飞掠到后面,脸一沉,声音冰冷:“你们到底是谁?竟侮辱我们扶先生尸体,说不出个一二三,谁也别想走。”
白衫女子并未被付尧门冰冷的眼神吓到,她微微一笑:“我们是秀儿的故人,至于身份不便透露太多,这次来中原就是要带他走,请公子不要阻拦。”
付尧门冷笑:“扶先生可没有能活到现在的故人,既然你们不愿说,我只好亲自动手来问你们了。”
付尧门将扶秀的尸体放下,飞身掠了上去,直取二女穴道。
白衫女子掏出一把伞,与此同时黄衫女子疾转到了付尧门身后将三根银针插进了扶秀身体里。
她的速度太快,付尧门发现得时候,那女子已经插了四根了,脖子上一根,左臂上两根,双腿各一根。
付尧门劈出手刀砍过去,却不料,令他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扶秀站了起来。
付尧门所有的动作都凝固住了,后背上的冷汗起了一层。
黄衫女子:“公子,多谢各位的照顾,我们这就带他走了。”
她言毕,十指翻飞,飞快的后退,与此同时,扶秀就跟着活人一样跟了上去,消失在门口。
付尧门反应过来去连忙去追。
追了半里地,路过一片群山弯道时,跟回来的长云碰了个正着。
长云看见扑面而来的扶秀,心神剧烈的荡漾了一下,差点没荡漾到山下去。
她的余光扫到了黄衫女子,惊道:“傀儡术!”
黄衫女子解释:“不是傀儡术,是木偶术。”
付尧门追上来在后面嘶喊:“长云!偷尸体的,快拦住她们!”
长云比付尧门要冷静的多,如此诡异的一幕绝对不敢贸然动手,此处地势险要,若师父的尸体掉了下去,必会粉身碎骨。
她忍着脾气问:“敢问两位姑娘是谁。”
黄衫女子:“你就是单长云?”
长云点头。
黄衫女子道:“我们是秀儿的师门。”
长云楞了一愣,显然没料到竟是这个答案。
黄衫女子道:“我们唯一的传人不该命丧于此,接到消息便特意来接秀儿回去。”
长云皱眉:“师父从未提过他的师门,我如何要相信你们。”
黄衫女子道:“他总归已经是个死人了,你为何不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呢。”
长云:“这可说不准,人心险恶,我怎么知道你要拿我师父的尸体做什么。”
黄衫女子:“那你是不肯给?”
长云:“话说不清楚,绝对不给。”
黄衫女子扭头问:“师妹,只取一个头还可以救吗?”
白衫女子点头。
黄衫女子:“这样吧,我们一人一半。”
长云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黄衫女子:“我们要头,你要身体。”
长云觉得自己要忍不住了:“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