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煜态度坚决,长云只好作罢,她笑道:“先不说此事了,以后再商议,韩今,招待各位,本座想与顾盟主到后堂聊聊旧情。”
长云从座位上站起来匆匆消失了,顾煜在弟子引领下去了后堂。
穿过一道道花廊,长云站在湖边望着他:“顾煜,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竟然是第一个出言反对我。”
顾煜:“长云,你太急功近利了,你不曾发现你处境的艰难,我若同意了你就是害你。”
长云一边摘头上鸡零狗碎的头饰,一边愤慨:“龟孙,早知道就让你多睡几日了。”
顾煜笑道:”你……”
长云平淡的问:“我怎么。”
顾煜:“师姐,你知道百花宮么,百花宮专抓负心人,我跟百花宮宮主有交情,你若是负我,我就去告你。”
长云:“……”
长云:“顾盟主这句惊天动地的话若是传出去,不知道要伤了多少女孩子的一片爱慕之心。”
顾煜笑了笑,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师姐你跟我说实话,你为什么要这么急功近利,你好像打算在一夜之内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做了,你在急什么,哦对了!”顾煜表情严肃了些:“你为什么打伤了伍长老。”
长云听到这句话,抬起眼眸:“我不小心的,真的是不小心的,我当时没有控制住,想要挽回已经来不及了。”
长云的表情以及语气都有深深的忏悔之意,顾煜叹了口气:“此举你可惹恼的不少人,长云我记得你不是个没轻没重的人啊,为什么偏偏会失控。”
长云不说话,移步往回走。
顾煜跟在她后面:“师姐,算我求你了,您能别语出惊人了,您一两个奇思妙想我还能接的住,多了,我实在跟不上您的境界。”
长云:“我知道了,不会为难你。”
顾煜刚松了口气,后面的事情就证明单长云的话根本不能信。
顾煜刚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还没坐稳,上方的长云悠悠开口:“我要向顾煜发出挑战。”
盟主之位不是打赢的,而是由众人选出来的。
挑战书一发,所有武林盟下的门派投选,得胜者则可居盟主之位。
大伙儿想都不用想,长云一定惨败。
韩今实在想不明白长云为什么要自取其辱,今年最丢脸的事估计要横空出世了。
然而令人意外的事,顾煜竟然险胜。
险胜的意思是他差点跟长云平局。
这一结果,长云自己也很意外,知道结果后笑的很放肆:“这人心可真是太奇怪了,表面这般厌恶我,投选的时候却诚实的很啊。”
长云想当盟主的梦想暂时失败后就终于开始消停了,老老实实的当她的教主,而且开始当甩手掌柜,将权利渐渐下放给上阮院弟子。
由于长云脑子太奇葩,以及太不正常,顾煜始终担心她翻脸不认人,一日三餐的提醒她:“我跟百花宮宮主交情很好。”
顾煜太没有安全感了,他担心长云只是一时兴起,到时候只怕会伤自己更深。
可是长云太不上心了。
三天后,两人第一次开始吵架,紧接着就单方面冷战。
正巧凌君行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凌君行本来正陪着她有情调的意中人在山野间吃土,得知长云继任教主的事情,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
他一回来别的还没发现,就先发现了顾煜和长云之间微妙的变化。
他偷偷问长云:“什么情况。”
长云:“不知道,你应该问他,他不理我了。”
猫儿:“不应该呀,顾煜怎么敢不理你,你一定做了丧尽天良的事。”
丧尽天良的单长云:“……我那天在酒窖里亲他了,之后他还挺高兴,可是最近又开始闹别扭,我都不知道怎么了。”
猫儿震惊的无以复加:“你……你们居然……那我明白了,他一定觉得你冷落了他,所以才不高兴,长云你不能怪他,其实是你不对,我很了解你,我都能想象的出来你是怎么对他的,你太渣了。”
长云:“那我应该怎么做。”
猫儿出馊主意:“你给他绣个荷包送过去。”
长云:“你别闹了,我哪里会啊。”
猫儿:“那就画个画,画个梅兰竹菊,高雅一点的。”
长云:“你滚吧!我自己想办法。”
当夜,长云搬着一架古琴去找顾煜。
顾煜躺在床上看书,看见她搬着琴闯进来,百思不得其解。
长云将琴摆好跪坐在地上道:“顾煜,我弹琴给你听吧。”
顾煜将书合上:“为什么要弹琴。”
长云笑道:“好听啊。”
顾煜:“可是夜已静很深了,我也很困了。”
长云:“那好吧,你好好休息。”长云又准备将琴搬起来要走。
顾煜喊住她:“没事,你弹吧,我喜欢听琴,催眠。”
长云正色:“顾煜,万神门教主给你跪着弹琴,你以后可以吹一辈子了。”
长云言毕,左手触弦,右指轻挑,指甲重重刮在琴弦上,一声极其难听的声音就横空出世了。
顾煜额角跳了跳,他觉得自己拿脚都比长云弹的好听。
长云一曲弹毕,难听的那叫一个不可理喻,她居然还没有自知之明的问:“好听么?”
顾煜走下来纠结的说了一句:“人各有所长,你不必勉强。”
长云笑着问:“还生气么。”
顾煜道:“我没有生气,是我太贪心了,我原以为只要你对我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我就心满意足了,谁知道,我得到了更多的,想要的却也更多了。”
长云将琴抱起来往外走,很贱的说:“睡吧,不过估计我弹完,你已经睡不着了,自求多福吧。”
第二日,顶着黑眼圈的顾煜跟猫儿说起长云的琴技,谁料猫儿道:“顾煜你不知道,长云其实会弹琴,当年夫人教她的,弹的还相当不错,我都听哭过。”
长云当了一阵子的甩手掌门后又开始脚不沾地的穷忙,主要忙于寻找中总门门主和白云使。
上次让他们逃掉了,长云始终耿耿于怀,总怕他们会卷土重来,白云使她倒是不怎么担心,中总门门主夫人实在是太虎了,对上次她捏自己关节嘎嘣嘎嘣响就探出了自己内功还有多少的事情始终不能释怀。
还有一件事,付尧门跟朗俊不知道去哪了。
她不怎么担心付尧门,也不怎么担心朗俊,却有点担心他俩在一起会出什么幺蛾子。
尧门离开的时候没有带共梦蛊虫,若要惹是生非只怕很容易被打,而且直到现在他们也没有任何消息。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长云派了各种人去打听,终于有个知情人士带来了消息,说他曾经见过一个活的付尧门,活得很好完全不必忧心。
这个知情人士还亲自到了万神门,称自己是单长云的师父。
单长云整日想着怎么干掉白云使,下意识的就以为是白云使来了,当她看到扶秀的时候眼泪唰就飙下来了。
扶秀这人也不是完全不通人情的,毕竟五年多没见了,就很嫌弃的看着长云哭了一会儿。
长云说:“师父,你是不是来找我算账的。”
扶秀:“你想哪里去了,我是来给老教主上坟的,你哭完没有,哭完我们去上坟,多拿点纸钱。”
第74章 礼物
“他铁骨铮铮,熬过了中总门的酷刑,熬过了几年的暗无天日,眼看要窥见光明,却被我几句话气死了。”
长云站在坟头前如是说。
“他用死来威胁我,他前脚才走,我后脚就篡位了。”
一阵阴风从坟头起,卷起沙尘香灰扑向祭拜人。
扶秀荡了荡尘土,将一根木枝插在坟上,道:“你真厉害。”
几年不见,扶秀样貌虽并无多大改变,年龄看起来好像大了一些,大概二十六七左右,他站在坟头上,背后夕阳如火,依旧貌美的让人不敢直视。
长云:“师父,别把脚踩在坟头上,毕竟人死了,死者为大。”
扶秀挪了下脚。
长云道:“爱与恨都可以忘,唯有一口阴魂不散的气撑着我,我偏要逆流而上。”
扶秀:“说你厉害你还真没点自知之明,你若是现在的你练万神们最高心法一定过不了关,心魔太重,你若再不控制,以后伸个懒腰都能走火入魔,历经劫难更要泰然处之。”
扶秀又道:“他怎么说曾经也是我的忘年交,虽说后来反目成仇。”说到这里他又嘟囔了一句:“咦,说起来我在这世上仅有的两个老友都被你弄死了。”
长云:“师父,你身体如何,笙寒死之前跟我说了你的事,我很担心你的身体。”
扶秀沉默了一会儿道:“哪会有人长生不死,不老功逆天改命,既然散功了就做个正常人。”
长云:“师父的相貌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一想到您这样的人也会衰老,你不可惜,我都觉得觉得遗憾。”
扶秀:“不过是躯壳而已,等到你活到我这个年纪,便知道这根本不重要,呸,你也不可能活到我这个年纪,你们凡人到了七八十的年纪,就已经是“老而不死是为贼”了。”
长云心想,好看是好看,就是绝对不能张嘴。
扶秀问:“接下来你要如何打算,听说你想当武林盟主。”
长云笑了:“算了吧,宁当门主,不当盟主,师父你知道的,盟主就是个受人尊敬的职位,捞不到油水,鸡零狗碎破事一堆,以正义自居,哪一点做的不公了就会遭人指责,你看我们顾盟主连好衣服都不敢穿,腰间佩的玉饰还是在小贩那里买的,十文一个,三个玉色儿各买了一个一用就是好几年,为干掉中宗门整日殚精竭虑,即使是这样,因为太年轻,声望始终不如老盟主,稍有差池就受人诟病。”
扶秀:“这样看来,他倒是应该比你还忧虑。”
长云:“说的倒也是,这些年我总是想自己,却总是忽略他,顾煜也不容易,在大义面前放弃了很多东西,甚至包括仇恨,这过程毕竟艰难异常,有我想象不到的痛苦挣扎,只是他从来不说,也没有什么人真正关心过他。”
扶秀突然觉得自己本来是来上坟的,现在好像成了在坟头唠嗑的知心的大爷。
扶秀:“那你还抢他的盟主之位。”
长云;“我就是想帮他,你看现在江湖有多少刁钻古怪难以应付的权势者,他们虽然不是穷凶极恶之人,但个个吹毛求疵,屁事一筐,有的倚老卖老,有的恃才傲物,曾经顾煜为了巴结一城主,竟然收了他一对儿女做徒弟,还违心的说他们资质很好,你不知道她女儿连个马都下不好,想想太窝心了,若是我,就算你是天王老子的儿子,资质不好我都不会收。”
她看着扶秀,眉眼一弯:“就像师父您,活了妖精的岁数,阅遍世间百态,也就只收了我一个弟子。”
扶秀冷漠:“脸呢,我只是没有时间。”
长云:“师父您对毫我倾囊相授,恩重如山,曾经我不喜欢你,因为您对我太严苛了,一度让我很难理解为什么你这么变态,我看见你就害怕,听见你声音就发抖,觉得你不亲切。”
长云说到这里后面就不说了,看着坟头愣神。
扶秀总觉得她应该再来一句后来后来怎么样,奈何长云居然在这个时候断了句,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