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天阁外,无数双愤怒且怀疑的目光扫过来,猫儿置若罔见,脚底生风,飞快的回了黑虎潭。
长云已经醒了,坐在躺椅上百无聊赖的摇:“你回来了?”
猫儿:“嗯”
长云将手抵在眉间,发愁道:“昨晚只睡了一个时辰,我看他们也不用急着杀我,我早晚因睡眠不足而猝然长逝。”
猫儿认真道:“我听说有的人一辈子不睡觉活到了七十岁,你说不定也可以哦,不一定会早死。”
长云笑道:“猫儿”
她将火炉上的小壶夹下来放到桌子上:“你猜昨晚是谁救的我?”
猫儿奇怪的问:“不是你自己?”
长云将壶盖打开,倒入几片茶叶梗:“不是,是顾煜,这小子反应倒是快,也很冷静,明明一早便出现了,却一定要等到刘芳将箭尖对准我咽喉的时候才出手。”
猫儿:“只怕是在犹豫到底救不救你。”
长云将壶“嘭”的一声猛然放到桌子上:“你这人说话能不能捡点悦耳的说。”
猫儿请教:“怎么样说才悦耳。”
长云:“算了。”
长云想了想又道:“不愧是新晋第一名,是有两下子。”她沉默了半晌问:“你,觉得他怎么样?”
猫儿道:“身世也够惨,是个小可怜,我看可以。”
长云道:“那就叫他来一趟吧。”
猫儿道:“好。”
顾煜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他的新腰带已经绑在了他的腰间,半指来长的红黑黄各一根整齐的缠在腰间,一块刻了名字的白色令玉挂在腰带上。
这下子又帅了不少。
如今顾煜在北院大有名气,成了北院唯二的三腰带,他为人谦逊有礼,生的又俊,入门没多久就在北院混的风生水起,即便如今被单长云扣在北院,被上阮院的大小神们发现也是迟早的事。
顾煜行礼道:“师兄好。”
长云想发怒,又自己生生憋回去了,她坐在藤椅上,手里沏着茶不咸不淡的说道:“昨夜多谢你了。”
顾煜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知您叫我来又是做什么?”
长云道:“你功夫底子不错,人也机敏,不如做我爪牙吧。”
顾煜维持一早上的优雅表情瞬间破功,一脸凌乱:“爪爪爪,什么牙?”
长云:“做我的爪牙,我看上你了。”
第9章 顾煜篇九
一旁的猫儿:“恭喜你。”
顾煜:“……”
长云看着他道:“怎么样嘛。”
顾煜深吸一口气:“恕难从命。”
长云:“你那是什么表情,又不是叫你卖身,你若是同意了,我说不定会指导一下你那三脚猫的功夫。”
顾煜竖起眉毛:“不好意思?三脚猫?!!”
学武之人,无论优劣,说一个人的功夫是三脚猫绝对是侮辱。
尤其是对顾煜这样一个天赋异禀的新晋,更是肆无忌惮的侮辱。
长云:“不错。”
顾煜忍着没说话,整理了下情绪后开口:“若没有别的事我便告退了。”
长云:“你是拒绝我了么。”
顾煜:“正是。”
长云:“希望你莫要后悔。”
顾煜:“自然不会,那顾煜告退。”
长云点头,看着他的眼神带着遗憾。
顾煜走向门口,手伸向门板又缩了回来,转过身正视单长云:“如今我们都是三腰带,我们可以平起平坐了对么。”
长云笑道:“是。”
顾煜:“万神门不论入门早晚,强者为大,也许有一天你要喊我师兄。”
长云颔首:“万分期待。”
顾煜的腿迈出去一条,又缩了回来,看向单长云欲言又止。
长云摸着耳朵:“你这满纸无驴的,究竟要说什么。”
顾煜磨磨唧唧的开口:“我,我想要看看你的剑。”
顾煜的意思,长云已经明白了,他想要与自己比试。
长云道:“好,明日就是中宗门与我门比试,那么我们就把日子定在中宗门与我门比试的后一日。”
顾煜以为她会再次拒绝,没想到这次竟然同意了,这下子顾煜倒有些不大好意思了,毕竟对方是个女人,死缠烂打的要比试,就算赢了,女孩子家的面子也过不去。
可是单长云对他实在太有诱惑力了,这种诱惑力连他自己都不明白。
也许是她不经意中露出的高手风范,也许是她看破自己身份的那份聪明,和处处为难的针锋相对。
他从未见过她真正出手,却觉得她绝对是一位值得一战的对手。
顾煜笑道:“多谢,地点你挑。”
最好是没有人看见的地方。
长云将壶里的水缓缓倒进杯子里,热气腾腾的水汽将她的脸隐在朦朦胧胧之中,连她的声音都似乎飘渺了起来。
“那就定在黑虎潭吧。”她说。
中宗门与万神门比试的日子到了,万神门根本没有打算理会中宗门,要他们的神与你们这帮杂碎比试?比你个头!
但是只要你们敢来,就休要再回去了。
留下你们的头颅,来消弥万神门的怒火。
万神门不算什么好门好派,不怎么用江湖道义束缚自己,反正足够强大,也足够有底气。
教主的大弟子水蛇神从头到脚管理此事。
水蛇神比教主还要高冷些,做事也更加有创意更绝一些,与中宗门比试的对手全部都从北院挑,选中的弟子脑门上一人写一个神字,就算是以表尊敬了。
中宗门的高手共到了三位。
昂贵的黑色长袍,金色长靴,背后绣着几何形的向日葵,扭曲的花瓣似火焰冽冽燃烧,犹如无数向外挣脱的魔爪。
他们的脸上带着金色的面具,同样是是向日葵的形状,有点像被雷劈了的狮子头。
腰上再各自配着一柄青色弯刀,饰银色刀链。
除了面具之外,整体的服饰都要比万神门好看许多许多,不像万神门随便扯几根颜色不一样的腰带加上一块令玉那样简陋。
三个人的步伐轻盈的就像飘在半空中的黑色麻袋,爬山涉水而来,靴底依旧崭新干净,像是从来没有沾过地。
无论功夫究竟如何,他们的轻功至少是一绝的。
万神门的弟子惊怪的看着他们,想起自己的狗烂轻功,觉得这个敌人很是有两把刷子。
鉴于中宗门一出场就把万神门的人给镇住了,弟子们连忙跑到水蛇神那里报告情况。
水蛇神镇定道:“莫慌,把我的钢丝拿出来,还有铁笊筢,我要从一百零八十层的揽月塔上飞下去。”
水蛇神的出场就像是从天而降的谪仙,他头发极长,长过脚跟还要在地上拖那么几圈,油黑水亮,粗壮茂密,白日里要被两三个人捧着,每梳一次头都要崩断三根木梳。
据说,他还要一直留下去,留到死。
水蛇神的头发就像是银河落九天般飘逸出尘,他神情孤傲清冷,一身白衣,像是真的神。
一百零八层的揽月楼啊,众人都看的惊呆了,为了在出场上打击对方,可真是能豁出去。
水蛇神在落到倒数第十层的时候戛然而至,就像轻飘飘的踩在虚空之中,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做到在半空停住的。
这下子就更像真神了。
极度崇拜水蛇神的弟子不在少数,一般他都会窝在自己的水天洞里不出来,此番惊天泣地的亮相,无数弟子虔诚跪拜,高呼水蛇神。
不算搞的声势浩大的比试,被推向了高潮,烧焦的枫林人山人海,那些死去的林木群为人群腾出一大片宽阔的观场。
不久前的挑战赛每年一度,外门上本门挑衅的战斗,青春少艾的年轻小伙子可能看过一次,就要等到八十岁了。
惨烈的大火在地上创造出一个完美的圆,就像是跌落到凡间的燃尽的死亡的太阳,未被殃及的枫树在经过几天的缓神后,依旧烈烈如火,若从上空看去,竟是中宗门的标志。
黑色向日葵。
向日而生,以日为宗。
水蛇神坐在连夜垒起来的月牙高台上,四面不透风的帏缦将他的真容再次遮起,他的手里持着韩今拟的名单,掰着指头算了算轻吟道:“今日初五,就楚五去吧。”
手下提醒:“吾神,弟子中没人叫楚五。”
水蛇神不改神色道:“哦?那就让所有姓楚的抓阄,谁捉到了,谁就是楚五。”
如此傻缺的主意,手下依旧面不改色:“吾神,来人不可小觑,即便要派北院弟子出赛,也要派个有本事的。”
水蛇神:“无妨,输赢不重要,羞辱对方最要紧,告告诉楚五,输了也恕他无罪。”
被挑中的初五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刚刚入门,勉强会耍几套拳法,剑都使不利索。
而他的对手则是一个真正的高手。
高手气场全开的站在少年面前用中气十足的声音问:“鄙人日回,阁下哪尊神。”
楚五:“我,我不是神,只是新入门的弟子。”
日回不说话了,面具之下的他似乎隐隐发怒:“哦?那,就开始吧。”
楚五:“前辈,得罪。”
楚五笨拙的架起重剑,做了一个起势。
日回原地不动,从剑鞘中飞出几百根铁针,密不透风的射向楚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