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眼底时不时闪过对亲人或是在乎之人的隐忧与不舍,有与家里人分离的相似经历的唐糖绝对不会看错。
不过她也能同样看出,碍于在她师尊面前,这群战奴们不敢直白地向她表达自己的诉求。
因此,她才决定暂且打道回府,给自己的新下属一点贴心的关怀。
唐糖本不是个苛刻之人,若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与新下属们便利的同时收买人心,她觉得这笔买卖还算不错。
不过,就算要给新人福利,那也得适度地给。
“我可以给予你们每人一张红色号牌与一张橙色号牌,让你们去自由地选择自己所何意的下属。
余下号牌,我自己会用掉一半,剩下的一半,将作为奖励,若谁日后的贡献度足够,便可利用贡献度,在我这儿领取相应的号牌。
号牌等级越高,所需贡献度也越多,希望你们能珍惜着累积贡献度。”
最后一句话,唐糖说得意味深长。
她在提醒新下属们日后要好生为自己办事,同时也给他们眼前吊了一根萝卜,最后还往萝卜上刷了一层蜜,希望这群人为了得到自己说想要的那根‘萝卜’,千万不要半途而废。
如此一番恩威并施下来,三位大乘战奴心里是什么反应单从表面上,唐糖看不出来。
但至少五位渡劫战奴,包括一贯表现得随遇而安,平淡温和的木槿,都已然开始逐渐对唐糖感到信服。
不管他们是不是全都呈了唐糖的情,至少,唐糖让他们看见了,一位极有潜力的主人。
即便她如今年纪尚小,很多地方兴许还有些稚嫩,可至少……她的未来可期。
熬着夜,安排好自己的新下属之后,第二日一早,唐糖又抓紧时间带着八位威势强大的战奴回到战奴营,挑选余下的战奴。
正如她自己所说的,除却分给下属们的战奴名额,余下的名额不管是什么阶层的,她都只用了一半。
即便如此,全部战奴加起来也足有数百号人。
这数百号人浩浩荡荡地跟在唐糖身边,不知情的,还以为是那支军队出动了呢。
事实上,唐糖还真有要组建自己的私兵的意思。
宗门白纸黑字地规定了,拥有岛屿的核心弟子可以圈养一定数量的私兵,其私兵总量与其岛屿上所能容纳的人数等同。
也就是说,唐糖名下,一共可以拥有五万位私兵。
这个数量并非一成不变的,日后等唐糖实力逐渐提升,岛屿位置逐渐往前靠近。
她的空岛会自动吸附周围散落的碎石,逐渐变大,进而提高容纳量。
不过这些事儿,都是日后长远的规划,现在还不急。
如今唐糖所该关心的,便是明日的西部秘境之行。
不知为何,对于此次出行,她极有兴奋,也有担忧。
自觉告诉她,前方貌似有一个天大的机缘,但同时,伴随着机缘而来的,还有极度的危险。
自古以来,机缘都是伴随着危险的。
所以即便得到如此反馈,唐糖也并无任何退缩之意。
眼前这次不过是她漫长人生的一次小小困难,若是因为感到有危险而退缩,那她也干脆不用再继续修炼了,滚回去找她娘亲喝奶比较实际。
“这次秘境,我需要作为带队者之一,带领宗门内修为低弱的弟子们一同进入。”唐糖坐在高位上,冷冽的目光直视着眼前的八位修为最高的战奴。
“按照宗门规定,弟子出门历练,除非不要,否则绝不可私自带战奴。”
“故而此行,我会单独前往。”不知从何时起,每当唐糖认真严肃起来之时,她眉眼间的神态,均会与其师尊有些相似。
不,不止有些。
若是忽略她的容貌,此时坐在众位战奴们面前的,几乎就是云寒宗主的翻版。
那冰冷如万年玄冰般的冷冽气息,还有积年累月的上位者威严,几乎是一模一样,令人间之生畏。
许是正因如此,众战奴们在唐糖面前,总是不自觉地感到胆颤。
即便嘴上不说,但是他们心底全都清楚,对于那灭了自己势力的宗门之主,其实所有战奴都心怀畏惧。
就连徽郁,在云寒面前,都有些不自觉地紧绷。
这也是唐糖对他人感知很敏锐,这才能偶然发现的一点。
这算是一个意外之喜,因为唐糖终于发现了自己最能威慑下属的模样是什么。
借此,她又玩了一把恩威并施,狠狠地笼络了一回人心。
此时,不过短暂相处数日,所有战奴们至少明面上,都对唐糖服服帖帖。
在她端坐于高位宣布她离开后安排事宜时,底下无一人站出来反驳,均老老实实听从安排。
“在我外出之时,往诸位守好本分,努力做好自己应做之事,待我归来之后,自会依据尔等的表现,适当给予奖惩。”
话落,唐糖一挥手,示意这群人可以散了。
“属下告退。”弦月与徽郁带头,干脆利落地行礼告退。
大殿内的众人跟着两位修为最高的战奴,一齐恭敬退下,唯余熵依旧沉默地站在原地。
不,他换了个地方,站在唐糖身后,呈守护之势。
“熵很自觉呢。”唐糖笑着对熵道,她本意只是想打趣两句,结果却得不到熵的回应。
“……”
“熵真的只有一个名字,没有姓吗?”可能是太闲了,唐糖一时没得到熵的回应,还犹不信邪地继续跟人家搭话。
原以为还会得到一片沉默,没想到熵居然略一外头,状似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答道:“我叫熵。”
“我知道。”唐糖无奈道。
可熵却像是没听懂一般,还重复强调了一遍,“只有熵,没有姓。”
对上熵那双漆黑如寒潭,却又意外清澈见底的双眸,唐糖终于妥协地承认了自己的幼稚举动很无聊:“……好吧,熵就叫熵。”
终于满意了,熵移开视线,又沉默地守护在唐糖身后。
唐糖其实早就发现了,熵是个很单纯的人。
他单纯到宛若初生婴儿,却又比之婴儿多出了大乘期强大的实力,还有绝对的乖巧听话。
不知道熵之前所属的势力是怎么样的,究竟是如何培育出他这种听话又强大的大乘期修士。
但有一点唐糖可以肯定,现在,这位听话的大乘期修士成了她的了。
经历了那么多,即便明面上还是一副长不大的稚气少女样,但是唐糖其实早已抛却了单纯天真,变得世故而狡猾。
只是她日常伪装得好,才未被人发现。
好吧,她本性如何,她师尊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不过云寒对唐糖选择了纵容,可能在他的观念里,小徒儿多长点心眼,对她也是极为有好处的。
可能是对已经消失了的,从前那单纯的自己的一个怀念,唐糖不自觉地想对熵好一点。
就像是小孩子在面对一个跟自己差不多的大孩子一样,她想跟人家做朋友。
“熵,手张开,伸过来。”
熵伸出自己那只洁白如玉的手,正面朝上,伸到唐糖面前。
“给。”唐糖将一个小巧精致的油纸包放到熵的掌心上,怀揣着跟新朋友分享心爱之物的心思,道:“你试试看,这是我最喜欢的糖糕。”
熵收回手,目光默然地凝视着掌心中的油纸包许久。
半晌,才在唐糖期待的目光下,抬起另一只手,拇指与食指小心地捏着油纸包上的绳结,轻轻一扯,小巧的油纸包立刻失去了束缚,散了开来。
油黄色的油纸包中央,呈田字形摆放着八块洒满了洁白糖霜的糖糕,每块糖糕不过熵的拇指大小,刚好是一小口的量。
糖糕没有很特别的香气,但是仅是看着如此模样的糕点,舌尖仿佛就能感受到那股香甜软糯的口感,令人忍不住分泌口水。
“试试看合不合你胃口。”唐糖期待地看着熵,特别希望他可以喜欢自己所分享的美味。
熵没什么情绪地捏起一小块糖糕,丢入嘴中,含着。
过了一会儿,意识到这不是糖,不会自己融化,还得咀嚼之时,他才慢慢的蠕动嘴巴,将口中的糖糕嚼碎,吞下。
很细微地,熵的表情出现了一点点微弱的变化,若非唐糖时刻关注着他,都无法发现,他在开心。
不是一般人吃到美食的惊喜与快乐,但是确确实实地,熵在开心。
莫名地,唐糖心底浮起一股强烈的自豪感。
她觉得,自己一个分享的举动能让熵开心,真的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喜欢吗?”
“嗯。”熵诚实地点点头,未免不够表达自己的意思,还加了一句:“喜欢。”
“喜欢就好。”唐糖笑眯了眼,又多拿出几包小巧的糕点,一股脑地都堆给熵:“这些都是我自己亲手做的,你试试。”
别怀疑,唐糖真的会做糕点。
不是有一句俗话是这么说的吗?
每一位资深吃货的另一个身份,都是一位高级厨师。
分享食物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第二日,唐糖便留下熵一个人看家,自己则穿上核心弟子特有的服饰,御空前往主峰大广场上,凭着宗门给的号码认领自己的队伍。
为了这次的秘境名额,宗门之前还在内部小小地举办了一场比试。
只有赢得比试的人,才够资格前往秘境历练。
故而这次,所能分配给核心弟子带领的弟子们极少,平均每个人只需管两个人就好。
唐糖这次就领到了属于自己的同门弟子,意外地,还是两个熟人。
“六号队伍,哪一个是六号?”懒得一个个过去找人,唐糖干脆立于半空,扬声呼唤。
她这个方法很有用,不过一会儿,就有两位面熟的人御剑飞到她身侧:“弟子张燕子/ 白琼玉见过唐师叔。”
“咦,是你们呀。”唐糖惊喜地看着两位熟悉的师侄,顿觉自己的运气还是挺不错的,居然能分配到熟悉的人。
“没想到还能与师叔一起出门历练,弟子深感荣幸。”张燕子说话总是很客套。
反观白琼玉,就没那么多顾虑了,“唐师叔的伤势恢复得如何了?”
距离莱施界之战已经过去了将近小半年,当初唐糖回宗之时,只顾着养伤与修炼,根本没空去关注宗门内的消息。
但白琼玉等人不同,为了第一时间得知唐糖的安危,他们一直都在关注着这件事的后续。
从之后得到的消息中,他们知晓,莱施界一战,因为宗主及时赶到,魔族大军被宗主仅凭一己之力打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