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西泽左手落在她的后颈处,轻握着揉了揉,意在安抚:“这不是为了给你制造惊喜吗?够不够惊喜。”
“何止是惊喜。”她吸吸鼻子,“简直是像做梦一样。”
“不是梦。”他笑。
宋觅如坠梦境,整个人都有种虚幻感,只能拉着他再三确认:“澳洲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这次回来就真的不走了吗?”
不管她问多少次,怎么变着法子问,他无比肯定地给她一个回答:“嗯。不走了。”
事务告一段落,谈西泽就撇下澳洲种种动身回国,只留周朗在那边做收尾工作。
他早就归心似箭。
当天晚上,宋觅在云水湾留宿。晚上九点钟,宋觅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裹着浴巾的她露出两条纤细瘦白的腿,看着极其秀色可餐。
她右边脚踝上一圈浅银色的脚链,与他左手手腕上的红色手绳意外地合衬。
谈西泽正坐在沙发里抽烟,半倚半靠的姿态很是慵懒,眉眼模糊在青白色的烟雾里,将他轮廓的线条也隐得半明半昧。
他一边抽烟一边低头翻看着什么。
宋觅朝他靠近:“在看什么?”
“合约。”
谈西泽抬眼,朝她扬扬手中纸张,“我们的挡桃花合约。”
宋觅眼神微亮:“怎么突然想到翻这个出来看。我前段时间收拾房间的时候也翻出来看了看。”
“当时拟合约的律师太笨。”谈西泽轻笑一声,“重拟好几遍才勉强让我满意。”
“……”
不用问,宋觅都知道当时的合约为什么让谈西泽不满意,她笑:“别人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哪知道你心里的算盘。”
这人当时的算盘打得不知道有多响。
“还剩下一个月,这份合约就要到期了。”谈西泽聊起当初来,“当时花三十万一个月让你给我做挡箭牌,现在想想,表面施惠给你,实则是我居心不良。”
他毫不掩饰,就连算计都如此坦荡荡,倒更加显得君子。
“你要不要一直做我的挡箭牌?”他突然问。
“……”
宋觅怔住,她心中隐有预感,神经紧绷起来,却还是故意问:“你什么意思?”
谈西泽温温笑着:“和我结婚。”
四个字,他说得轻松又自然,仿佛已经练习千万遍。
在澳洲时,谈西泽经常会想,回国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娶她。
在这样一个温馨浪漫的瞬间,宋觅不知道自己哪根神经没有搭对,脑子里冒出来前段时间听到的坊间秘密传言。
传言说,谈先生身有隐疾。
不行。
她得问问才行。
沉默好半晌后,宋觅颇为难以启齿:“谈西泽,我前段时间听说你有隐疾,才不近女色。所以,你打算把我一直留在身边,一边守活寡一边给你挡桃花对吗?”
“?”
谈西泽神色一怔,旋即灭掉手里的烟,指间散开一缕白,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他笑了。
宋觅却开始紧张:“你、你笑什么啊?”
该不会传言里是真的吧。
“奇怪。”男人眼梢一抬,显出几分风流来,“我怎么不知道我有隐疾?”
“……”
没等她开口,谈西泽眸光流转,脸上笑意加深,慢条斯理地道:“觅觅,你验过那么多次货,现在却来说我有隐疾,是不是有点不地道?”
“……”
“看来是我太久没喂你,很多事情你忘了。”
说完,他招招手:“过来。”
宋觅一噎:“干嘛。”
“还能干嘛?”谈西泽放下交叠而放的长腿,单手拍了拍自己一只腿,声色蛊惑,“过来让你好好进行婚前验货。”
“……”
宋觅不肯迈步上前,尴尬地解释:“我只是听好多人都这么传啦,你也知道人云亦云嘛,说的人多了,可信度就变高了。我现在都搞不明白,这个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
“舒可姿。”
谈西泽言简意赅地说了这三个字,“她传出来的。”
原来他早就知道这个流言的事情。宋觅到他身边坐下:“舒可姿她为什么要散播这样的流言?”
“自然是因为谈文周。”他淡淡道。
那年除夕夜,谈文周勾结舒可姿给他下药,他却不惜划伤自己逃走,死活不肯随那二人的愿。
如此一来,舒可姿便一口咬定,是谈西泽有隐疾,不然怎么可能在中药的情况下,面对一个投怀送抱的美人仍能自持不心动?
在谈文周死后,舒可姿更是大肆传播这样的流言,什么场合都要拿出来冷冷嘲讽说几句。
“你不生气吗?”宋觅问,要是有人这样造她的谣,估计她早就气得七窍生烟了。
“谈文周的死对她冲击挺大。”谈西泽伸出一只手臂,环住她的腰身往怀里带,漫不经心地接着说,“她总得找些途径来发泄,我并不在意。”
他倏地倾身逼近她,脸探在她的左边耳畔处,呼吸温热,嗓音低沉勾人:“至于我行不行,你心里有数就行。”
宋觅:“……”
有幸领教过,他是真的行。
那一晚,又见玉佛。黑暗里,月光淌进来,玉佛的碧色在这样的光色里显得尤其突出,是暗色里唯一的一抹亮。
玉佛随着男人的起伏上下晃荡,时不时会或轻或重地磕在她额头上。
他往下时,玉佛就会顺着他经过的纹路磨过她的每一寸肌肤,玉佛上沾染着彼此体温,她的,还有他的。
最后她只想说一句话——
不信谣不传谣。
谢谢。
谁他妈再传谈西泽身有隐疾不能行人道,她就跟谁急!
十月国庆期间,谈西泽出资重新修葺的居青寺重新面向游客开放,住持特邀谈西泽过去吃斋,还要赠送手抄佛经数卷以示感谢。
谈西泽带着她一同前去。
居青寺在半山腰,上山那日大雾浓浓,可见度低得不超过三米。寺庙被浓雾环绕,庙廓飞檐隐隐,青鸟尽隐,宝塔在雾中更显神秘恢弘。
远远看去,仿若一处人间仙境。
寺庙外面是大片大片的稻田,这个季节的稻田金灿灿的,里面还有几个僧人在劳作,在浓雾里面只能隐约看见是弯着腰的,具体动作却看不清。
外面停着一溜水的车,假期间的香客众多,或参观,或上香。
大殿外的宝鼎里香火鼎盛,从旁经过,都能生生熏出满眼的泪来。
既然来了,那肯定是要为佛祖上一炷香的。
宋觅请一炷香到宝鼎前,熏得眼泪直流,她强忍着上完香,随谈西泽一同进到殿内。
两人面前的是释迦摩尼佛祖,左手结禅定印,右手结触地印。崭新明亮的金身,前方规置的几个蒲团上都跪着虔诚香客,双手合十,表情极为诚心。
“我们也拜拜佛祖?”她轻轻拉了下谈西泽的衣袖。
“好。”他笑。
宋觅在一个空着的蒲团前跪下,被香火熏过的眼睛还是红的。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默默在心里祷愿。
我佛慈悲,保佑家人身体健□□活美满,也保佑我和谈西泽长长久久。
她鲜少拜佛,可磕头拜佛的姿势却很标准,双手掌心朝上落地,内心也是极诚的。
等她站起来缓缓睁眼时,却看见谈西泽跪在她面前,以单膝的姿势。
他跪的不是佛祖,而是她。
“觅觅,你以前说过,男戴观音女戴佛。”他将常年戴在颈间不离身的那枚玉佛取下,悬至在她眼前,“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也是我最珍贵的,现在给你才是对的。”
“……”
宋觅心脏收紧,呼吸屏住。她的眼圈更红了,不知道是被那香火熏的,还是因为感动导致的。
“佛祖在上,玉佛为证。”
谈西泽右膝着地,跪得很标准,他的正上方是释迦牟尼:“觅觅,请你嫁给我,我将尽我所能待你好,如有违誓,愿受佛祖任何降罚。”
他是个信佛的人,却肯将话说得如此重。
宋觅感动得一塌糊涂。
她低头看着他,脸上全是幸福的眼泪,笑意更是藏不住,故意道:“这世界上哪有人用玉佛求婚的,谈西泽,只有你一个人这么做。”
谈西泽扬脸,桃花眼潋滟生光,他将那枚玉佛献宝似的朝她递:“那你要不要?”
“当然要!”她伸手握实那枚玉佛。
周围旁观的人们发出激动起哄声。
谈西泽起身,温柔地将她的发顺道到一边,绕到她身后亲自替她戴上那枚玉佛。
他在她身后,伸手轻握住她的双肩,低脸亲了下她耳后的那粒朱砂,离得极近,温热的气息包裹她的耳朵,嗓音低哑勾人地说着情话
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
总共两句——
【觅觅,你与玉佛,都不能离身。】
【玉佛归你,而你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