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树不知道,“做什么?”
厘央瞪了他一眼,“当然是哄我!”
蒋树被难住了,他还没哄过女生,想了半天,“要不你打我一拳?”
厘央抿了抿唇,嘴角压不住的上翘,绷不住笑了出来,蒋树也笑了起来,后来孙奶奶也加入了他们的笑声中。
清晨的阳光暖融融的,蒋树和厘央站在暖阳里相视而笑,孙奶奶的笑声弥漫在他们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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厘央跟着蒋树去了街角的音响店,门口的音响依旧放着歌,吵吵闹闹,隔着一条街都能听到。
老板今天有事,蒋树一个人看店,顺便带了厘央这个小尾巴。
音像店不算太大,应该只有五六十平,里面的东西摆的很满,磁带堆积如山,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空气清新剂的味道。
街道上人来人往,路过的人们不时透过玻璃往店内看两眼。
厘央走到架子旁边,看着上面花花绿绿的磁带盒,“你今天要在这里待一天吗?”
蒋树随手收拾着桌子上的东西,“本来只待半天,下午请了假想带你出去玩儿,你既然没有地方要去,我们就在这儿待着吧。”
“这里挺好的。”厘央在店内走了一圈,这里不止有卖磁带,还有卖唱片、收音机和唱片机,一应俱全,墙上贴着各种各样的海报,很具有年代感。
她看着一卷卷磁带,打趣道:“你这次陪我的报酬,还是让我姐给你的朋友们拍照吗?”
蒋树挑眉,“虽然事实是这样,但你这样说出来,怎么感觉我的工作不太正经?”
厘央失笑,摸着下巴说:“陪吃、陪玩、陪开心好像是不太正经。”
蒋树仔细品了品,抬手捏住她白里透红的脸,“好啊,你是说我是三陪?”
“是你先说的。”厘央去掰他的手,“再说了,你又不陪其他人,只陪我一个。”
蒋树松开手,“行,只陪你一个。”
厘央眨着眼睛看他,“那你以后可不能再接别人的活。”
蒋树把底下的磁带放到架子上,掐着嗓子说:“那奴家以后就专门等你翻我的牌了。”
厘央眨巴几下眼睛,愣在那儿。
下一秒,她咯咯笑出了声,声音软糯偏甜,越笑声音越大,差点笑出了气泡音。
她今天穿了条牛仔背带裤,配白色短袖,长长的头发扎成了一个松散的丸子头,笑的时候丸子头跟着一颤一颤的。
蒋树没忍住,伸手戳了一下。
几名路过的女学生推门走进来,叽叽喳喳的说着话,屋子里变得吵闹起来,她们互相推搡着,一边低头看磁带,一边频频地偷看蒋树。
厘央隐隐约约从她们口中听到‘好帅’‘高三’‘学长’等字眼,她侧头看了一眼她们,又看了一眼在收银台后面的蒋树。
她鼓了下嘴巴,偷偷在心里腹诽,不是说好……只陪她一个么?怎么有这么多人想翻他的牌呀。
这么想着,她又忍不住偷乐。
女学生们挑了三、四盒磁带,付钱的时候,她们把其中一个女生推了出来。
那名女生红着脸看蒋树,紧张问:“你有女朋友吗?”
厘央余光看着他们,偷偷竖起耳朵听。
蒋树低头找着零钱,神色冷淡,“没有。”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那名女生鼓起勇气问。
蒋树把零钱递给她们,“喜欢年满十八岁的。”
厘央眨了眨眼睛,这算什么答案啊,好像回答了,又好像没回答。
女学生们都比蒋树小,神色失落下去,又偷偷看了蒋树好几眼,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门口大音响里放着轰鸣的摇滚乐,歌手扯着嗓子大声嘶吼着,刚才屋里说话都有些听不清。
蒋树受不了那撕心裂肺的歌声,走到音响旁边,想换一盒磁带。
他随手点了一根烟,蹲下关了音乐,把里面的磁带拿出来,抬头问:“你想听什么?”
“想听什么都行吗?”
蒋树点头,“只要这里有。”
厘央站在货架前,手指从一盒盒磁带上划过,最后选了老狼的《虎口脱险》。
蒋树接过厘央递过来的磁带,把磁带盒拆开,动作慢条斯理。
厘央发现蒋树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看起来很灵巧,比她的手大很多,给人一种很踏实的感觉。
蒋树将磁带放进播放机里,轻轻吐出一口烟雾。
一阵悠扬的口琴声从音响里传出来,第一句歌词随着转动的磁带响起。
【把烟熄灭了吧,对身体会好一点……】
蒋树听到歌词,抽烟的动作顿了一下,抬头看向厘央,轻挑眉梢。
厘央:“……”巧合!都是巧合!
蒋树将烟在地上按熄,话里带了几分调笑的意味,“我怀疑你是故意的。”
厘央立即像拨浪鼓一样摇了摇头,“我以前没有听过这首歌。”
蒋树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站起来把烟蒂扔进垃圾桶里,走到柜台后面,“随便玩,卫生间在后院,想吃东西到抽屉里拿,想听什么歌自己找。”
厘央乖乖点头,却没有乱动,只四处看了看,最后在蒋树斜对面坐下。
【……把窗户打开吧,对心情会好一点,这样我还能微笑着和你分别……】
沙哑的歌声从音响里悠扬地传出来,屋内的风扇对着蒋树和厘央哗啦哗啦的转。
厘央趴在柜台上,头枕着胳膊,手指随着歌声轻轻敲击着透明的玻璃,看了一会儿窗外来来去去的人群,慢慢转头看向蒋树。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屋内,光影斑斑驳驳地落在蒋树的身上。
蒋树坐在桌子后面,在纸上写写画画着什么,纸边被风扇吹的微微翘起,他低垂着头,头发有些长了,额前的碎发凌乱的随风晃动。
阳光照在他的面上,瞳孔浅浅如琉璃,眼底仿佛弥漫着幽冷的晨雾,带着一种致命的破碎感。
【……爱你的每个瞬间,像飞驰而过的地铁……】
低低沉沉的歌声在屋子里回荡着。
陈旧的音响店、旋转的风扇、翻动的白色纸张和阳光下坐着的少年,一切寂静而美好。
厘央不知不觉看了蒋树很久,久到蒋树以为她睡着了。
她从蒋树饱满的额头看到他葱白的指尖,像在欣赏一副美好的画卷,处处精致,处处如合着她的心意长的,美好的像个梦。
歌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音像店里一时寂静无声, 只剩下风扇旋转的沙沙声。
厘央闭上眼睛,阳光暖融融的映在她身上,温暖、安定、平静。
她不知不觉真的睡了过去。
……
蒋树忙碌的间隙抬眸看向厘央,目光微微定住。
小姑娘趴在玻璃柜台上,白嫩的脸颊挤在一起,五官精致秀气,在睡梦中也隐隐弯着唇角,两个梨涡若隐若现。
孟希也有两个小梨涡,这是她们两姐妹唯一相似的地方。
孟希独立胆大,向来特立独行,蒋树本来以为她的妹妹应该也是这样,可厘央的性子出乎他意料的软,胆子很小,生气的时候像龇牙的小兔子。
唔……还是一只蹦蹦跳跳、会撞人下巴的小兔子。
第7章 写歌
厘央醒来的时候,屋子里静悄悄的。
蒋树低垂着头,正在擦吉他,没有弄出声响。
他整个人笼罩在昏黄的光线里,厘央眯了下眼睛才看到他。
厘央伸了个懒腰,身上披的衣服滑落下来,她及时接住,拿在手里,是一件运动外套,应该是蒋树看她睡着给她披上的。
蒋树看她醒了,抬头看了她一眼,手指轻轻拨动,吉他声从他指尖响起。
厘央慢半拍反应过来,蒋树刚才应该是想弹吉他,但是看她睡着了,就没有吵她。
厘央把运动外套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到一旁。
蒋树抱着吉他先拨弄出几个杂音,像是在试音色,过了一会儿才正式拨弄起琴弦。
他手指灵活,指尖按在琴弦上十分好看,弹奏的曲调是厘央从未听过的,很特别、很好听,厘央不自觉听得有些入迷。
蒋树一会儿拨弦,一会儿继续在纸上写写画画,好像在修改什么。
厘央走过去好奇地看了一眼,微微惊讶地睁大眼睛,纸上写的竟然是乐谱。
蒋树在写歌?
厘央有些好奇,但没有打扰他,安安静静的坐回去,单手撑着下巴,细心聆听着。
等蒋树放下吉他,她才忍不住鼓了鼓掌,“真好听。”
蒋树笑了一下,把吉他放到一旁的地上。
“你的吉他吗?”厘央趴在桌子上晃了晃腿。
蒋树摇了摇头,“李哥的,我偶尔用用。”
李哥是这家音响店的老板,名叫李封鸣。
“你会写歌?”
蒋树轻描淡写,“写着玩。”
“我觉得好厉害。”厘央眼睛亮晶晶的,真心实意地夸赞道:“我觉得比现在市面上的口水歌好听多了。”
蒋树眉梢一挑,弯了弯唇,未置可否地笑了一下。
……
下午四点多钟,太阳西斜,空气里多了一丝清凉。
蒋树和厘央一人手里捧着一块西瓜,蹲在音响店门口吃西瓜,路上人来人往,没人注意到他们两个正比着谁吐的西瓜籽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