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路有灯光,暖黄柔和,灯下许多飞蛾扑来扑去,一旦靠近,便被灯火灼伤,路灯脚下,无数飞蛾尸体落下。
“谢衍之,你以后多跟我说说话呗?”少女声音随风传过来。
“为什么?”
慕娇娇道:“我们都这么熟了。”
“很熟吗?”
“毕竟一起倒过垃圾。”还知道你的秘密呢。
后面这句话,慕娇娇压在心底没说,也不打算跟任何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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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她要永远有活力。
校门外,一中校匾高高挂起。
学校保安站在门口查学生的走读证,慕娇娇出来时有点晚,校门口接孩子的家长已经散的差不多,只有一辆低调的黑色小车停在那里,不怎么引人注目。
慕娇娇和谢衍之校门口分别,她把手上提着的碘酒和棉签一齐塞给谢衍之:“回去记得擦。”
不远处温淮还没走,等着慕娇娇过来。老远就瞧见她跟个男生拉拉扯扯,温淮眯了眯眼,突然出声:“慕娇娇,滚过来。”
慕娇娇吓一跳,转头看过去,温淮那眼神跟捉奸似的。
怕他在爸妈面前瞎说,慕娇娇连忙把手里的东西塞进谢衍之怀里:“拿好,我走了。”
白色塑料袋,里面装着一瓶碘酒和已经拆开的一包棉签,谢衍之向远处看了眼,神色冷淡。
他坐进车里,沈从渊凑上来:“什么呀?”
谢衍之连同塑料袋一起丢给他。
沈从渊打开翻了一遍,不可置信:“什么玩意儿,你受伤了吗?”
谢衍之道:遇见了一只野猫。”
沈从渊顿了一下,看看谢衍之,发现他面色正常,于是放心:“哦,那没事吧?”
“没事。”
说是没事,沈从渊还不太放心,目光在他身上扫了又扫,终于发现异常,袖子上有血。
于是碘酒和棉签就有理由了。
问题是,为什么是个女生给他送呢?
“那女生谁啊,挺漂亮的。”沈从渊道。
谢衍之侧头睥他一眼:“跟你没关系,少打主意。”
沈从渊轻笑:“阿衍,你想什么呢,我就问问,还能有什么主意啊。”
他唇角微勾,凑过去,戏谑:“你喜欢啊?”
谢衍之阖眼,懒得理他。
沈从渊往后靠了靠,长叹:“完了。”
司机眼观鼻,鼻观心,专心开车。
情窦初开的年纪喜欢一个人,很正常,只是,什么年龄做什么事,既然是学生,还是好好学习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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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去了?”温淮皱眉问起。
慕娇娇道:“打扫卫生啊,你都不知道帮我一下。”
“自己的事自己做。”
慕娇娇朝他扮鬼脸:“懒鬼。”
“说谁呢你?”温淮揪她耳朵,“我跟你说,你现在是读书,少跟一些不三不四的学生来往。”
慕娇娇也怒了:“什么叫不三不四,你说话也太难听了。”
温淮气笑了:“我不管,反正你给我老老实实把高三这一年过完。”
慕娇娇翻个白眼:“放心,不惹事。”
温淮这才罢休,自己一个人在前面走,慕娇娇跟在他后面好大一段距离。
走到一半,温淮突然回头,看见掉在好远的慕娇娇慢悠悠走着,他有点不耐烦:“还不跟上来,等谁呢?”
慕娇娇勾勾唇,起了坏心思:“来了。”
她看着温淮挺直的背影,忽然跑起来,两人距离越来越近,耳边风声划过,她一把跳上他的背,笑声如银铃,清脆悦耳。
温淮被她突袭,差点没站稳,不过慕娇娇做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了,他要走前面,多少有点心理准备,听见身后动静,立即调整姿势,一下把慕娇娇给接住了。
接住后,他甩了几下,慕娇娇紧紧扣住他,就是不松手。
温淮干脆妥协,又把她往上掂了两下:“慕娇娇,你是猪吗,走两步路就要人背?”
慕娇娇揪他耳朵:“温淮,你才是猪。”
黑色轿车从他们身边经过,车内安静,路灯光线照进来,洒进斑驳光影。
沈从渊笑出声:“一中挺开放啊。”
谢衍之目光往车窗外淡淡一瞥,瞧见慕娇娇趴在温淮背上,眉眼间热烈张扬。
想来他们关系应该很好。
“不是说不允许早恋吗?”沈从渊道,“阿衍,那女生有点眼熟。”
他唯恐天下不乱,“啊,想起来了,这不是刚刚给你送碘酒和棉签的女生吗?”
“怎么,准备想脚踩两只船了?”
谢衍之看他一眼:“你能闭嘴吗?”
沈从渊一笑:“好,不说了。”
虽是闭了嘴,他仍往后看了眼。
车子与那两人距离拉远,影子逐渐模糊,直到什么也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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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停在南湾区,这里是最早建起来的一片开发区,路好,景好,最重要的是,这里只有家境殷实的人才能住进来,因为周边都是高消费,普通家庭根本承受不住。
谢衍之的奶奶,姓苏。
听说早些年和老爷子离了婚,独自一人搬回了南方居住。
苏家本家原来是做纺织生意的,往上回溯几代,从发家开始,一富富了好几代,后来时代变迁,生意也曾受过打击,然而底子还在,家族生意由后辈接手,到了苏老太太这一代,层层联姻的烘托下,南方苏家和北方谢家,一时风头无两。
然而势头正盛的时候,苏老太太竟然提了离婚,独自搬回了南方。
她有两个儿子,全部留在繁华京都,没有一个人陪她回来。
正当所有人为苏老太太的晚年生活哀戚时,她的孙子突然被送来南方照顾。
至于什么原因,那就不太清楚了,毕竟很多事都只是听说。
既然是听说,谁知道哪些真哪些假呢,图添一笑罢了。
老太太住的是那种花园小洋楼,周边种满了名贵树木,大多年岁久远。
家里有个保姆照顾,日子挺清闲,如今孙子一来,家里热闹不少。
不过热闹不是自己孙子造出来的,是他朋友沈从渊,世交家里的孩子。
谢衍之性格和沈从渊完全相反,他话不多,多数时候冷漠,沈从渊爱笑,嘴甜,擅讨老人家欢心。
不过老太太不偏心,全都一视同仁。
保姆在苏家做了很多年,当年是老太太亲自挑的人,老太太回南方后,保姆也一道跟来了,是个忠诚的性子。
两个少年回来,老太太让保姆从厨房里把炖好的鸡汤端出来。
沈从渊洗了手就去桌边坐着,谢衍之却径直回了自己房间。
保姆上来敲门:“小少爷,老太太让你下去呢。”
谢衍之卧室里很干净,东西摆放整洁,书桌上放了笔和书,有一张铺好的白纸在上面。
他取笔过来,在纸上写了三个字。
慕娇娇。
有人乱了他心思。
面前是玻璃窗,窗外树影婆娑,月光清凉如水。
他伸出手,腕上痕迹退了不少,碘酒的颜色却还留在上面。
保姆叫不动人,只好下楼去请老太太。
老太太和蔼慈祥,今年要过七十岁大寿,身子骨还算健朗。
出自南方,性子温婉。
沈从渊喝了口汤:“奶奶,阿衍在房间里孵蛋呢。”
老太太笑:“他晚饭没吃,上课辛苦,我去看看他。”
沈从渊和谢衍之住二楼,老太太嫌爬楼梯麻烦,索性住一楼,挺方便。
房门再次被敲响,谢衍之声音疏离:“不吃,别叫了。”
老太太道:“是奶奶。”
谢衍之这才回头,起身去开门。
老太太走在他前面,走到书桌旁。
谢衍之拖了张椅子出来,老太太笑看他一眼:“不吃饭晚上睡得着?”
谢衍之道:“吃了也不一定能睡着。”
注意到桌上白纸上的字,老太太问:“今天第一天进学校,有没有哪里不适应的?”
谢衍之摇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