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峋哥来玩骰子!”
“对对对快来!今晚你没来宁姐赢得太猖狂了!”
“什么叫我猖狂明明是你们没一个能打的——”
裴峋被他们拉着去玩骰子,百无聊赖的温窈就坐在旁边给他摘身上没弄掉的彩纸。
等裴峋赢了三把之后,总算摘干净了,这俩人秀恩爱看得阿飞眼热羡慕,过去抱宁宁的大腿喊:
“老婆我也要你给我摘……”
宁宁:“走开,别耽误本赌王决一死战!”
“……”
阿飞叹了口气,醉醺醺地回头跟温窈碰杯:
“诶,看见没,黄赌毒就是沾不得,我那么大一个温柔可爱的老婆,现在已经是个无可救药的赌棍了,小嫂子,不瞒你说,峋哥要是个女人,我肯定还是喜欢峋哥这样的,峋哥玩骰子就从来不上头……”
温窈微笑答:“你喝得也太多了,还是吃颗头孢醒醒酒吧。”
包厢里喧闹嘈杂,程越正吊着他那五音不全的嗓子在唱歌,其他人玩骰子的玩骰子,打牌的打牌。
只有醉得不着五六的阿飞打了个酒嗝,慢悠悠道:
“你别框我,那玩意儿吃了要死人,我又不是峋哥,我活得好好的,我才不想死……”
听到这里,温窈脸上的笑意忽然褪去。
“什么意思?”
一旁的裴峋被宁宁摇骰子的声音震得耳麻,凌冽长眉微微蹙起,淡淡地催促她动作快点,骰子要碎了也不会改变结果。
他看上去一如往常。
冷淡,拽得二八五万,眼高于顶得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更不会被任何事打倒。
阿飞又喝了一杯伏特加,他坐在沙发扶手上,醉眼蒙蒙地望着温窈:
“诶……小嫂子,我得敬你一杯,还好有你,否则,哪有今天的峋哥……”
捏着高脚杯的指尖有些发白,温窈耳边听着阿飞醉醺醺的话,眼睛却始终看着裴峋的背影。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哑声问:
“什么叫,没有我,哪有今天的裴峋?就算没有我,他……”
“你不知道吗?”阿飞又打了个嗝,他脑子被酒精麻痹,说话有点颠来倒去,“就四年前,他出国前最后的演唱会,遗嘱都找到了,就是演唱会那天俞姐在他家里找到的,把我们都吓了个半死……”
温窈脑子嗡的一声,周遭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阿飞的声音。
“……后来才知道,峋哥一直有抑郁症,虽然平时装得跟个没事人一样吧……但其实遗嘱都立得清清楚楚的,最严重的时候,门也不出,不接任何人的电话,什么也不干,就在家里写歌,然后等死……”
记忆的闸门被打开。
温窈想起了她和裴峋刚刚结婚的那段时间。
男人昼伏夜出,并不和她交流,也几乎没见过他吃什么东西。
偶尔半夜温窈醒来,也只是见到录音室里亮着点光。
她那时还以为,他只是不想和她说话而已。
“……然后呢?”
温窈的声音有些颤抖。
“然后……然后啊……”阿飞慢吞吞地想了想,“演唱会那天……俞姐和程老板知道这个消息之后都吓坏了,不敢让任何人刺激他,只能等演唱会安安稳稳结束,才拿着遗嘱还有他的病案跟他对峙……”
恍恍惚惚间,阿飞的眼前还能浮现出那天的那一幕。
人潮散尽的舞台上,俞芳眼眶通红,带着程越和乐队的其他人一起当面问他,这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
而那个男人坐在舞台的高脚凳上,望向一片漆黑的台下,出神道:
“不记得了。”
造谣绯闻,诬陷吸.毒,揣测他的曲子是抄袭。
无尽的谩骂,极端的赞美。
还有那个贪婪的、像漩涡一样拉扯着他坠入深渊的父亲。
那种想要终结一切一了百了的念头究竟是何时冒出来的,他已经记不清楚。
那时的他站在舞台边缘,垂首看着地面,眼神冰冷又轻蔑。
“曾经我打算,就在那一天,在我最后的舞台上,等到所有人离开之后,就站在这里倒下去,把我这糟糕透顶的一辈子结束。”
在两人骤然发白的脸色中,裴峋又一转语调,忽而很淡的笑了笑。
“但你们不必担心——”
“我早就已经放弃了那种愚蠢的念头。”
他转过身,将舞台下的漆黑深渊留在身后,步伐从容地离开。
“家里还有人在等我,所以我还是,择日再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如果是从裴老师的视角来看,窈窈才是那个从天而降的神呢~
-
第58章
一群人闹到了凌晨才散。
大陈滴酒不沾, 负责开车送阿飞小两口回去,俞芳也没喝多少,叫了代驾把其他喝得烂醉的工作人员一个一个送走。
全场喝得最多的裴峋倒是从始至终连步子都没晃一下, 外套上沾了浓烈酒气, 他脱下外套搭在臂弯, 将衬衫解开了两颗扣子。
“走吧。”他回头牵住温窈, “我送你回医院。”
温窈原本以为他是在装清醒,结果一路观察了半天,才发现他是真的没醉。
“……你怎么酒量这么好啊?”
他随口道:“酒局上练出来的。”
“可是平时去外面的酒局,也没见你怎么喝酒啊。”
“现在和以前怎么一样。”
他身上有些热, 将车窗降了点,窗外涌进微凉夜风,吹得他身上燥热减退几分。
“以前, 有什么不一样的?”
裴峋偏头看了她一眼。
她眼尾鼻尖有点红,杏眼湿漉漉地望着他,软得像一汪水。
他抚着她长发慢悠悠道:
“我这人嘴欠骨头硬, 年少轻狂的时候,得罪过那么五六七八个人吧,弯腰和喝酒, 总要会一样。”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概括了过往的那些惊心动魄。
“那都是以前的事儿了,现在只要我不想喝,没人能逼我喝酒。”
温窈从小就见惯了酒桌上的那些场面,所谓的酒局,不过是上位者逼迫下位者的驯服手段,最大的乐趣只是在推杯换盏中享受他人屈辱臣服的眼神。
她的少年, 应该永远脊梁笔直,永远桀骜。
而不是在那种无聊的地方被磋磨。
“我应该更大胆一点。”温窈合拢十指, 捧住他那只修长的手,“哪怕用一些卑劣的手段去认识你,接近你也好,至少那样,你就不用受这些苦……”
身边传来低低笑声:“差点忘了,确实,要是有温大小姐包养,应该没人敢让我受气,是吧?”
“包养”两个字被他咬得暧昧,温窈面上一热,原本想否认,又忽而想到了今晚阿飞那些话。
她轻轻嗯了一声。
“我包养你。”
裴峋散漫的眉眼露出一点愕然。
女孩却还握着他的手,字字清晰道:
“你跟了我,以后,我不会再让你难过了。”
窗外下起了一场微凉的秋雨。
细密雨珠落在车窗上划出蜿蜒雨痕,自动雨刷器有节奏的摇晃着,细雨敲打的声音仿佛电磁噪声,震得耳膜酥麻。
又或许令她耳根酥麻的是男人灵巧的舌头。
“……裴、裴峋……”车上还有人呢。
温窈惊得不敢乱动,只敢用气声低语,试图用力推开他。
但温窈那点力气在裴峋面前根本动摇不了他分毫,他还有余力分出一只手升起前后座之间的隔板。
“在呢。”他淡淡答。
刚才被她握住的手指将她的裙摆往上推,被双唇被吻住时,温窈甚至还听到裴峋打开抽屉里湿巾的声音。
“……你想干什么?”温窈的声音带着点惊惧。
裴峋用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拨动琴弦的手指骨节分明,也比普通人格外修长。
他弯了弯唇,在她耳边呢喃:
“明知故问是吧?”
“既然温大小姐都说要包养我了,总得先让你验验货,你说呢?”
想到车里还有另一个人,温窈又羞又恼,却又不敢大声吼他,只能用细弱的声音、仿佛小兽呜咽般:
“别在这……”
她上半身的衣服还穿得妥帖,头发一丝都没乱。
裴峋感受着指尖的湿润,眸色深深:
“不行,不试我怎么知道温小姐对我满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