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溪冷笑道:“但你放心,只要王娟敢起诉我,我就会用尽法律手段拖延庭审,先提管辖权异议,再用别的事情申请延期开庭,等好不容易她盼到一审了,判决后我立刻不服上诉,之前一审拖延庭审的手段再都从头到尾来一遍,又拖上几年,终于二审了,就算判我赔偿,你也知道这种传播危害程度并不严重,毕竟我只打算在你儿子学校附近贴大字报拉横幅,传播范围甚至都没网上那么广,赔偿金也不会多高,二审赔了,我就继续拖,拖到王娟不得不申请强制执行,等执行庭来执行,我再配合给钱。”
说到这里,齐溪朝齐瑞明笑了下:“怎么给钱呢?要判决我赔一万,我就取一万个一元硬币,要判决我赔三万,我就取三万个一元硬币,然后背到你儿子的班级门口,砸到你儿子脸上,怎么样,挺完美吧?拖死你儿子和你小三,我让他们走法律流程这几年都生活在痛苦里和阴影里,只是赔几万块钱而已,能这么折磨他们,我觉得好值得的呢。”
“王娟是个成年人了,脸皮和你一样厚,又下贱又恶毒,作为你们两个下贱结晶的王齐亮,就不知道能遗传你们多厚的脸皮了,是不是十岁出头能承受这么多哦?”
齐溪露出了很善良的笑:“他是挺无辜,所以亮亮爸爸,你可要好好保护自己无辜的儿子,不要让事情走到没有退路的一步呢,毕竟隐私这种东西,就像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可不是想收回去就收回去的。”
齐瑞明显然没料到齐溪会说出这番话,一时之间都愣住了,片刻后,他仿佛才找回自己声音般瞪着齐溪,指着她的鼻子道:“齐溪!你怎么小小年纪就这么恶毒!怎么能想出这种阴毒的招数!你这个人,就算成绩再好,工作能力再强,又有什么用!品德太败坏了!”
齐溪简直是要气笑了。
也不知道是谁给的齐瑞明勇气,竟然好意思指责她品德败坏。
“我不是阴毒,我只是学以致用。”齐溪忍住了内心巨大的痛苦和愤怒,用平静的声音,郑重地告诉齐瑞明,“我以前学习法律,是为了讨好你,但现在这一刻我才知道,这才是我学习法律的意义,你看不起女性,那现在就让你看看女性能走多远,女性是不是一定比你们男的差劲,你有能耐的话可以试试验收一下成果,心狠手辣不是你们男人才有的专利。”
“你想想清楚,再来联系我。”
齐溪已经不想再多和齐瑞明纠缠,她扔下这句话,拉了顾衍的手:“我们走。”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咖啡厅,离开了齐瑞明。
第七十章 今天我陪你,你可以尽情发泄……
虽然在和齐瑞明谈判时,齐溪表现的很冷静,也表现的很无情,以至于都能给齐瑞明歹毒的印象,然而真的等强撑着走离咖啡厅,走到阳光灿烂的大街上,齐溪才感觉浑身脱力的崩溃来。
爸爸出轨带来的伤害,爸爸重男轻女带来的恨意,爸爸背叛家庭带来的痛苦,这些并不会因为齐溪成功和齐瑞明进行了交锋就淡化,该有的情绪后遗症总会有,甚至原本因为一门心思取证找齐瑞明谈判,还有注意力的转移点,如今这件事也做完了,剩下的已经不属于齐溪能努力的范畴了,齐溪心里那些汹涌的情绪才重新反扑而来,犹如地震后的海啸,让人完全没有一秒钟喘息,就被卷入了汹涌凶悍的浪潮里。
委屈、愤怒、怨恨、不甘和愧疚,犹如一张网,让齐溪逃无可逃。
顾衍开着车,没有带齐溪回律所,也没有把她送回家,而是开车把她带到了湖边。
“齐溪,有什么难受的不高兴的事,都留在今天,今天我陪你,你可以尽情发泄。”
齐溪的眼前是容市最大的湖,一眼都望不到头,只在湖的天际,能看到对岸矗立着的容市标志性建筑摩天轮,这里的夜景非常美,夜晚总是充满了散步的人,然而此时此刻却没多少人。
今天没有风,广袤的湖面平静到像是没有波澜,只有阳光撒在湖面上,在细小的涟漪褶皱里像是破碎的一块块镜面碎片,反射着光,绵延到远处,像是没有尽头。
齐溪在这一刻,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很多人内心受伤以后会需要旅游,会需要寄情山水去治愈,因为大自然永远有最宽广包容的风景,犹如这样的湖面,明明充满了细碎的波纹,像是人生里一个个小波折,然而从整体看,湖面是平静而温和的,宽广的湖泊容纳了一切。
“齐溪,我知道这很难,我不是当事人,永远不可能有你和你妈妈那样感同身受的情绪,但人生在世都会遇到困难,有时候甚至是觉得天塌下来一样的挫折,但等你老了,再回头,就会发现这些事情放到你人生的长河里而言,或许真的不足为道不值一提。”
齐溪望着温柔平静的湖面,听着耳边顾衍温和的声音,在刹那间明白了顾衍带自己来这里的意图。
她这一路,失去了很多很多,亲情断绝家庭破裂,然而也并不是没有得到。
母亲在困境面前,远比齐溪想的坚强,母女联手调查,她和妈妈比任何时候都更亲近也更彼此了解起来,不仅从养育这件事上,齐溪看到了妈妈的闪光点,更是从她的教育背景和人格里,看到了值得自己尊敬的东西。
顾衍作为男朋友的坚定和支持,在齐溪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顾衍从没有松开过手,一直扶持着齐溪,让齐溪度过了最初的痛苦,而当齐溪想要一个人正面父亲的时候,顾衍又选择了隐忍的保护,他没有直接出现在齐溪面前站在齐溪身边,只是静静地陪伴在咖啡厅里的不远处,确保在危险的时候随时都能对齐溪出手相助。
像是自行车初学者背后那双永远保护着的手,在齐溪对自行车一无所知的时候,顾衍尽心尽责地弯腰陪伴,为齐溪平衡着身体的重力,而当齐溪好不容易开始能东倒西歪地骑一下时,他给了齐溪足够的自由去学会骑车,但双手却又从没有离开过齐溪自行车的两边。
像是润物细无声的春雨,不求报答,从不声张,只是默默地滋润着他所爱的万物。
同时,齐溪获得的还有作为上司的顾雪涵的专业支持,她像是黑暗里给齐溪指明方向的灯塔,是亦师亦友般让人敬爱的存在——既点拨了齐溪专业上的操作,又潜移默化里给了齐溪很多人生上的哲理和体悟,让齐溪不自觉就想要去追赶,想要成为顾雪涵这样有勇有谋英姿飒爽的女性,想要强大起来,才能够传递顾雪涵给她的好意——去保护其余更弱小的女性。
这样一对比,齐溪望着湖面,突然也有些释然。
伤心难过是难免的,然而——这是最糟的时刻,但这也是最好的时刻。
齐溪终于忍不住,抱住了顾衍,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在无人的湖边嚎啕大哭。
她太需要哭一场了。
但齐溪心里明白,哭过以后,就是明天,就是未来。
**
顾衍一直很耐心,他一点没嫌弃齐溪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只是紧紧地抱住了她,不断给她温和地拍着背,没有催促,没有无意义的安慰,只有实实在在的陪伴。
等齐溪哭完,他掏出像是早就准备好的手帕,轻轻给齐溪擦了脸,然后拉了拉齐溪的手——
“对了,有两个人想见见你。”
齐溪哭得眼睛通红,还有些不好意思,她又自己拿过手帕抹了抹脸:“谁啊?”
“吴健强和吴康强。”
齐溪愣了愣,反应了半天,才终于想起来:“他们要见我干什么?上次不是都和那个黑心工厂谈好了吗?难道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顾衍卖了个关子:“你见了就知道了。”
择日不如撞日,等齐溪的脸上看不出明显的哭泣痕迹,顾衍便打了个电话给那对兄弟,像是约定了什么地点,然后便径自载着齐溪奔赴了目的地。
而直到在一处江边小饮料店外见到吴健强和吴康强,齐溪才明白了这对兄弟的来意。
先开口的是吴康强,他的满头绿毛早已经染回了正常的黑色,看起来乖了很多,但脸上的青春痘倒是越发密集了,他的语气有些腼腆:“我之前联系了顾律师,已经给他道过谢了,但还是想当面再见见你,和你好好说一声谢谢!”
吴康强还很年轻,但说到这,眼眶里已然带上了一点泪意:“谢谢你们没嫌弃我们,尤其是你,齐律师,多谢你被我哥攻击以后,不仅没有索要赔偿,还能主动来关心我们,帮着我哥讨回了公道!”
在吴康强说这些话的时候,吴健强一直沉默着,但眼眶也有些微微的红,他此刻穿着宽大的衣服,是很简单便宜的款式,但显然打理过,虽日子过得并不富有,但人精神了很多,不再像之前那么狂躁,也不再萎靡。
吴康强也看向了自己哥哥,他感谢地对齐溪道:“自从拿到那笔应得的赔偿款,我哥心里那口气总算出了,之前那些年,心里就怨,就觉得没天理,没公道,觉得这个社会一点公平都没有,一直内心恨透了他自己,觉得是自己的错害了家人。”
“这次一开始,我哥其实也不信能拿到赔偿,之前还一直和我念叨律师都是骗子,说实话,一开始我也有点都被我哥影响了,但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不仅没有问我们要钱收费,也不嫌弃我们两个没什么文化还对你们有误解,帮我们真的分文不取争取到了钱!”
吴康强说到这里,忍不住抹了下眼泪:“你们不知道我哥拿到钱时的那样子,真的是不敢相信,那次他哭得比我都厉害,真的就觉得这个社会还没抛弃我们,这个社会还没不要我们,还是有公道也,也还是有好心人在。”
大概被吴康强曝出了哭的事,吴健强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用手肘撞了弟弟一下,嘟囔道:“别说这些话,人家律师又不想知道。”
吴康强看着自己哥哥的样子,忍不住破涕为笑:“你们看,我哥现在好多了,拿到了赔偿金他心里那个坎也放下不少,有钱以后我也能带他去医院看躁郁症,不会再因为没钱吃药就吃吃停停,这次遇到的医生也好,正规治疗了一段时间后,我哥的情绪平稳多了,躁郁症的症状也基本控制住了!前几天还和我说,虽然自己有点小残疾,但有的是力气,不能在家里游手好闲,又打算去找个工作了!”
看弟弟废话这么多,吴健强又开始清嗓子咳嗽暗示了:“你给人家律师说这么多干什么?人家多忙啊,你没听说人家律师费都是一小时多少多少钱收的吗?尽在这废话浪费人家时间,汇报工作呢你?还滔滔不绝上了!”
“哥!这不都是咱们事先排练过的吗?不是还是你死活要我先写个草稿给你看,你还修改了,说好叫我这么汇报的啊!怎么到头来怪我呢!”
面对吴康强的拆台,吴健强的脸都涨红了,他作势要打吴康强,恨铁不成钢道:“你说你这个兔崽子怎么啥话都往外说呢!怎么就这么不机灵!”
……
看着兄弟俩这么有精神的吵嘴,齐溪突然感觉久违的有些轻松起来。
她看了顾衍一眼,非常感激他此刻安排自己和这对兄弟见面。
而吴康强和吴健强互相又拆台吵嘴了一会儿,最终像是互相使着什么眼色一样,然后吴健强有些扭扭捏捏地从脚边拿出了此前放在地上的东西。
“齐律师,顾律师,这个东西,你们一定要收下!”
齐溪意外之余自然是摆手拒绝:“这个案子本身我们既然接了,所有做的一切就都是我们应该的,没什么需要你们送的。”
“我们知道,顾律师早就给我们说过了,拒绝收礼,但这东西真不花什么钱,也算不上个礼,你们打开看看再说收不收也不迟啊!”
齐溪想了想,也没再拒绝,和顾衍打开了包装好的长条物。
然后展开后他们看到了一面锦旗,还有锦旗上的字……
“公平正义在人间,齐律顾律除邪奸”
齐溪简直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们谁想出来印这个的?”
吴康强有些懊恼地抓了抓头:“写的不好吗?我想了好久才写出这么押韵的?还以为自己挺有才的,决定以后要像你们两个大律师一样学法律呢。”
虽然是很普通的锦旗,印着的话也是让人摇着头忍俊不禁的,但齐溪内心里却涌动着感动和一种职业的责任感和使命感。
虽然最初学习法律,最初努力想得第一名,只是为了向齐瑞明证明自己,只是为了赌气,但努力和学习确实从来不会是错,虽然齐溪绕了点弯路,但最终,看着眼前的吴健强和吴康强,齐溪觉得,即便曾经的初衷不纯粹,但自己还是凭着本能,找到了一条对的路。
法律让她在面对父亲的出轨和私生子时,能够保护自己,法律也让她在遭遇社会弱势群体的困境时,能伸出援手,保护别人。
“公平正义在人间,齐律顾律除邪奸”
土是土了点。
但说的也没错。
实习律师只是律师职业道路的开始,未来还有更多的案子、更多的挑战等着,在实现个人职业价值,挣到一份工资养家的同时,确实还可以帮助很多很多人。
虽然在和齐瑞明谈判时,齐溪已经证明了自己,证明了女性一样能够做好律师一样能够把握好谈判,但此时此刻的齐溪已经不想再证明什么了——如果总是想证明女性比男性强,是不是也是另一种意义上重男轻女的受害者?
只要过好自己的生活,对得起自己的职业,认真地对待身边的人,就是不再需要任何人证明的优秀了。
第七十一章 偷来的东西,总是要还回去……
齐瑞明没有让齐溪和奚雯等太久,一天后,他给齐溪打来了电话,同意了协议离婚,接受奚雯方面提出的离婚财产分割——
“溪溪,爸爸冷静想了想,这事确实是爸爸不对,走到这一步,爸爸是有错,但婚姻里,也不是完全一方的问题,只能说我和你妈这么多年来,磨合里彼此肯定都犯过错,现在各退一步,好聚好散,我觉得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做这事儿不地道,所以也同意把其他房让给你和你妈,商铺就留给我。”
齐瑞明铺垫了这么久,主旨很明确:“但爸爸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了,大家毕竟是一家人,虽然我做了这种事,但本身也不想和你妈离婚的,不过是尊重你妈的决定,但内心,我还是把她当成我唯一老婆的,你也是爸爸最重要的女儿,以后都还是亲人。”
“亮亮也是个可怜孩子,之前爸爸为了不伤害你和你妈妈,一直选择隐瞒他的身份,他像个见不得光的孩子,平时我一周里能见到他的时间也少得很,他也十岁了,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也为自己的身份难受过,但这都不是他的错,是爸爸对不起他,爸爸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他了,所以溪溪,就算你没法把他当弟弟,至少不要伤害他,好吗?”
齐溪已经懒得和齐瑞明虚与委蛇:“只要你配合离婚,安静地度过离婚冷静期,等离婚登记尘埃落定,我们谁也不想搭理你的儿子,也不想干涉你的生活,你未来再去生二胎儿子也好,去找王娟还是李娟再婚也好,都和我们没关系,你过的幸福也好,苦也好,你都自己担着,也别来打扰我们,从此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齐瑞明一听齐溪这些允诺,当即情绪和缓了下来:“溪溪,爸爸未来绝对不会再找别人了,爸爸只会为了我过去的罪过好好赎罪,一个老男人带着个十岁男孩,把他拉扯到十八岁,这是爸爸的责任,以后爸爸没了你和妈妈,只能孤独终老了……”
齐溪忍着恶心听完了齐瑞明那些矫情造作的谎言,和齐瑞明明确好了预约好去民政局提起离婚申请的时间,又就离婚协议里部分小细节进行了沟通修改,这才终于如释重负地挂了电话。
她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分享给了妈妈、顾衍还有顾雪涵,几个人都很振奋。
而大约因为齐瑞明摸不透齐溪到底知道他多少底细,也或者齐瑞明在外还确实私藏了不少财产,他也想赶紧离婚,好继续去转移外面的房产,因此,此后的离婚手续办得竟然非常顺畅。
在预约的时间内,奚雯和齐瑞明终于见了面,提交了离婚申请。
一个月的冷静期满,两人在民政局工作人员的见证下,现场签署了离婚协议,提交了所有材料,领取了离婚证。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奚雯在这两次和齐瑞明见面时,还是忍不住哭了。
多年的爱情、婚姻,从此付诸东流,永远失去了。
结婚证上的照片还是年轻时幸福的脸庞,还是两个人,然而离婚证上只剩下形单影只的一人。
虽然齐溪妈妈的态度坚决,也绝不能容忍背叛,取证过程里表现出了惊人的强大,然而她的内心永远受到了巨大的伤害,原本温文尔雅的奚雯,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仿佛从一支原本正处于盛放后期的玫瑰,一夜之间经历了暴虐的风雨,已然只剩下凋零的颓败。
妈妈老了那么多。
齐瑞明也不逞多让,也苍老了不少。
离婚毕竟没有想的那么轻松,即便对齐瑞明也同样如此,除了些许的愧疚和迷茫外,齐瑞明想必也不是没有心理压力的,在签署离婚协议时,他或许也迟疑过,也不舍过,也流露出过愧疚,然而正是他把一切推到了无法回头的这一刻。
最后签署离婚协议的这一天,除了顾衍外,顾雪涵也一起陪同齐溪和奚雯来了民政局,等正式签字结束,是顾雪涵搀扶着奚雯走了出来。
“齐溪,这一个月来,你也受苦了,心理压力也很大,给你和顾衍放今天一天的假,你们好好去放松放松,至于你妈妈这边,交给我吧。”
平时明明这么凌厉的顾雪涵,此刻的语气却很温柔,她扶着齐溪的妈妈:“我的年龄比你们都大,我和你妈妈可能更有年龄上的亲近感。”
齐溪显然是不放心自己妈妈的:“可……”
顾雪涵回头朝奚雯安抚地笑了下,然后走近齐溪,压低声音解释道:“你妈妈是个骨子里要强的人,你是她的女儿,而没有哪个妈妈不希望自己在女儿面前表现地更强大的,也没有哪个妈妈会放弃保护女儿的本能的。”
“这一遭,你妈妈是最受苦受罪的人,虽然她是母亲,但她也有脆弱的时候,你陪着她的话,她是不愿意在女儿面前表现出这种脆弱的,她希望成为你的依靠,所以交给我,让我来陪她,让她也好好哭一场,好好把心里的怨恨不甘和软弱都发泄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