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此刻也说不出什么更能反驳的话,反而稀里糊涂掉进了周酒的坑里。
周围人见宋安安语塞,便觉得周酒方才那一通带着自嘲的轻描淡写越发逼真,也开始互相交换起眼神来,窃窃私语声再次回荡在偌大的排练厅内。
“这么说来,好像是这么回事啊,网上都说周酒像宋佳妮,现在人家大影后为了真爱连婚都离了,裴总怎么还会连正品都不要,要一个替代品?”
“说起来,按照时间线来看,那宋佳妮没离婚就三心二意了,这和出轨有什么差别?啧,人前一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年少有为与世无争的影后小白花形象,背地里干出这种事……”
“真的假的呀,之前看她来给我们上课的时候,娴静温柔大家闺秀的做派,我都没看出来宋佳妮居然是这样的人。”
“你没看见,连她亲妹妹都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那很显然周酒说的就是真的……”
“那宋佳妮方才还有意无意把脏水往周酒身上泼,自己干的事,自己倒嫌丢人了。”
“可不是嘛,说到底还是周酒惨吧?我记得四年前,周酒一夜爆红之后,宋佳妮就是蹭着她热度起来的,后来就感觉她处处针对周酒,都已经成影后了,还抓着周酒不放,不就是不想让人回想起,当初自己是怎么上位的?”
“周酒当初首秀那么炸,微博热搜十几个词条直接霸屏,结果第一轮顺位投票出来,居然最后一名,我甚至觉得,没准是宋佳妮私底下用了自己的关系,打压了她。”
“毕竟谁是正品谁是替代品还不一定呢,只有把正品永远干掉,替代品才能真正成为正品。”
周酒安静地听着周围的议论纷纷,微笑地看了眼气急败坏却又无言以对的宋安安。
与此同时,背对着周酒,塞着耳机背台词的杜亚珍也悄悄松了口气,她原以为若周酒真像大家传的那样,是巷深裴总的女人,那她之前对周酒的所作所为,就是亲手断送了自己往后在演艺圈发展的一切可能。
好在不是。
只是到了这天傍晚,导演组带着一行人来到排练厅现场,临时重新调整了各个小组的分组情况。
大部分小组都大差不离,有些组合还是原班人马按兵不动,调动的也几乎是投票数相差无几的同级调换。
唯有杜亚珍与对手组票数相差甚远的同角色艺人进行了互换,杜亚珍毕竟是爱豆出身,粉丝擅长打投,在投票做数据方面,比普通小演员的粉丝强上不止一个等级,因而换组结束之后,周酒组其余几个小妹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对手组过来的艺人叫祝暖暖,是个没什么演戏经验,刚刚从电影学院毕业的科班生。从票数高的组忽然被换到最低的对手组,她脸上的表情显然也没有那么轻松,不过到底没有哭,只无奈一笑,轻拍了拍周酒的背:“刚刚差点就错怪你了,你不知道,裴总当时让你打回去的时候,我看着他那表情,真以为他是特地来护着你的。不过现在这个组合调换情况出来就知道了,我们组应该是彻底被放弃了,你看她们,多兴奋,我走了,杜亚珍换过去了,整组都是高票数选手,稳赢了。”
“不过挺好的,我在那边也不自在,总觉得像拖了她们后腿一样,是个罪人。”祝暖暖释然一笑,显得尤为轻松。
周酒也笑了笑:“享受舞台吧,你才刚毕业,出去了也有大好青春和未来。”
其实她自己也不过才刚毕业,还年轻,本也可以有大好青春和未来。
晚上周酒回到酒店时,杜亚珍和初蓁都还没回来,前者被新队友拉着兴奋团建,后者则是因为排练的时候表现不佳,被周起梁批评了,正躲在楼梯间里悄悄下苦功,继续练习。
周酒洗了把脸,换上睡衣,准备先行上床睡觉,走到窗边正打算将窗帘拉上时,攥住帘子的手微微一顿。
窗下行道绿植的梢枝动了动,而后一个黑色的背影从楼梯间侧门一闪而过。
那背影高大伟岸,身着矜贵得体的西服,周酒总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看了会儿,没多想,随手将窗帘拉上后,正准备翻出本书来作为睡前读物看几眼,然而还没等她爬上床,房间的灯忽然熄灭。
几乎是一瞬间,整个酒店笼罩在黑暗之中。
走廊处不少艺人因为突如其来的黑暗发出了尖叫。
周酒握住书本的手指头微微一紧,呼吸不自觉停滞。
下一秒,就听见房门被从外打开,而后又关上落锁。
一个宽厚又熟悉的怀抱一下从她身后紧紧束住,男人下巴抵在她肩头颈窝之处,密密麻麻的呼吸洒在她柔嫩的肌肤之上。
周酒怔了一瞬,而后开始挣扎。
“别动,是我。”裴淮之沉沉出声。
她当然知道是他,这么多年的相处,早就对彼此了如指掌,呼吸,心跳,味道,每一处的霸道都在告诉她,是裴淮之。
周酒挣扎的动作没停,压低了嗓音:“裴淮之你疯了!这里是节目组,有监控!”
男人低嗤一声,喉结上下滑动了下:“我断电了,没有监控。”
“你就等着被酒店安保抓吧!”
“这酒店巷深名下的,是我的。”
第22章 .不像我从没想过,要三心二意地对待你……
周酒此刻除了“无耻”两个字,已经再找不出另外更加贴切的形容词来形容裴淮之了。
“把手松开。”周酒紧绷着小脸,一个劲儿用手肘往后抻他。
裴淮之不仅没将人放开,反倒因为她的挣扎,越发收紧怀抱,男人淡声道:“不松。”
“裴淮之你流氓!”周酒气不择言,张嘴一句话骂出口,不痛不痒,倒平添了份撒娇的意味。
裴淮之痞笑一声,像是为了把“流氓”这个词落实到底,揽在她腰间的大手忽地往下探了下去,而后停留在她那宽松的睡衣下摆处。
“裴淮之!你要敢乱动,你就试试看!”周酒从未想过,过去总是若即若离,漫不经心的男人,竟也有如此耍赖不要脸的一面。
裴淮之“啧”了声,有意捉弄她:“试试就试试,酒酒,你以为我真不敢试吗?你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我什么地方没碰过?”
“你别来我这恶心人!”周酒气得呼吸都有些喘了,“裴总,如果没记错的话,我们早就分手了吧?你今天这样摸着黑来欺负人,算什么本事?”
裴淮之掌心往她那小细腰间一握,不屑道:“我要那么多本事做什么?”
“裴总怕是断了电看不清路,摸着黑找错了门也寻错了人,又误把我当成了宋佳妮,才这么喜欢动手动脚吧?”两人身材悬殊实在太过强烈,周酒咬了咬牙,却仍旧难以逃脱他的桎梏,只能嘴上说话,“毕竟在您眼里我们长得那样相像,认错也在所难免,只是您再耽搁时间,怕是又要让大影后委屈伤心割手腕了,往上一层左转2202号房,好走不送,您就不担心心肝宝贝怕黑吗?”
裴淮之嗤笑一声:“担心,怎么不担心,我家心肝宝贝确实怕黑,所以我不就上来了,我在这,我看她倒是不怎么怕了,伶牙俐齿的。”
周酒板着小脸,忽然意识到手中还握着厚厚的书本,眼一闭,把心一横,小臂冷不丁一挥,将那硬邦邦的书脊直直往颈窝处正在放肆的男人脑门上砸了过去。
男人“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抱紧她的力道明显松了不少,周酒趁势转了个身,双手抵着男人胸膛,一把将人从身边推开。
裴淮之也没再坚持,就着小姑娘软绵绵的力道,摔到身后床上。
男人手下意识摸了摸被她砸过的脑门,“啧”了声,淡声道:“下手真重,都出血了。”
周酒一直处于紧张的状态,忙脱口而出:“是你先乱动手动脚不松手的!”
裴淮之忍不住气笑出声:“你怕什么?我又没怪你,胆儿这么小,也敢单枪匹马的,自己出来这娱乐圈闯。”
磁沉低敛的笑声在黑暗的小房间中显得尤为磨耳,男人手掌撑在身旁两侧,掌心触感毛茸茸,周围是熟悉的,属于周酒身上奶香奶香的味道,他还是开口问了句:“这张床是你的?”
周酒往后退了两步,姿势戒备,回应的口气冷冰冰的:“关你什么事。”
“这儿有三张床呢,我不上别的女人的床。”裴淮之一本正经道。
周酒觉得可笑,这样的话,从眼前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过分得可笑。
若是她四年前没一时脑热犯了傻,留他在自己房里睡下,或许这些年来,他和宋佳妮连孩子都有了。
卧室内的空气忽然安静下来,只听见门外走廊里,被黑暗驱到外头的艺人们不停地叽叽喳喳。
裴淮之额头的血顺着线条流畅的下颚线缓缓流了下来,他只随手一抹,问周酒要了张纸巾。
周酒站在远处原地,怎么也不愿上前靠近。
男人轻叹一口气:“别闹,给我,我怕把你床给弄脏了。”
周酒没好气地拿起木质纸巾盒,随手往他身上一丢。
裴淮之单手接住,低低地笑:“二次伤害,你这是想谋杀亲夫啊。”
“站那么远做什么?我要是真想一直拘着你,方才你那书本砸过来的时候,老子都不会松手的,你以为你能跑得了多远?”裴淮之一边擦着额前的血,一边同她说起以前在特种队里的生活,“就这点力道,能伤得了谁,当年在特种队的时候,大冬天的泡在江里头,双手把那叠成豆腐块的被褥举过头顶,纯靠双腿往对岸游,石头弹子狠狠打过来,打到脸上身上,眼睛都不带眨,到了岸边,手上举的被褥半点水都沾不着。”
这些故事周酒过去从没听他提过,她安静地站在原地,听他一字一句细细讲。
只是裴淮之也并没有再继续往下说,纸巾在指间擦出沙沙声响,末了被他揉成团,准准地丢到垃圾桶里。
而后话题忽然一转,裴淮之语气异常认真,没了方才的吊儿郎当:“酒酒,我从没有觉得你和宋佳妮长得相像过。”
此刻周酒正出着神,男人这话一出,生生将她拉了回来,她眉头微皱,本能地抗拒道:“我知道,影后艳压群芳,我哪里有那个资格,登月碰瓷她,我怎么敢和宋家千金小姐比呢?”
裴淮之笑了声,也不知怎么的,听着周酒这话里莫名溢出酸溜溜的味道,他倒忽然有了片刻的舒心:“别曲解我意思,我是认真的,从头到尾,我根本没觉得你和她长得相像。”
“来之前,我和王齐飞聊过一小会儿,问过他,他说像,尤其这两年,越发的像,可是那只是外人的看法,你从小就在我家长大,你长的什么模样早就刻在了我记忆里,我从未觉得有任何一个人,和你有什么相似之处。”
“也许是巧合吧,但我没发现这个巧合,让你误会了这么久,说到底还是我的错。”裴淮之从床上站起身,借着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往周酒的方向凑近了一步,“我很对不起。”
“我和宋佳妮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关系,你仔细想想看,你并不是在她之后才出现在我身边的。”
“那年我退伍回来,你打电话说要来接我,我同意了,我在队里呆了两年多,要不是因为喜欢你,何必刚出来就冒着生命危险,坐你开的车,和你在路上耗了整整三天。”
“那会儿宋佳妮应该还没出国嫁人吧?要是我对她有意思,为什么不直接到宋家上门把人给娶了,还把你养在家里做什么?”
“酒酒,我裴淮之不是什么好人,更不是大善人,从来不会同情心泛滥,当初你要跟你母亲回乡下,你以为我是为什么要把你留下,让你留在翡落湾。”
“你以为我就只是单纯的,见不得别人上不了高中大学吗?我从来不作慈善。”
“当初你开车从队里接我回家的路上,那个我们一块露宿在酒店的晚上,你以为一件保守到从上到下裹得死紧,肚子上画两只小熊,连手臂都没舍得露出来的小学生睡衣,真能勾得了一个对你没有任何意思的成年男人吗?”
周酒一时说不出话来,气鼓鼓地张了张嘴,反驳道:“小熊怎么了?小熊不可爱吗?!”
“可爱,穿小熊睡衣的人更可爱,所以那天晚上我睡了你,然后把你养在翡落湾,把一切我认为好的,你应该需要的,都给你,只是可能,我的方式是错的,你不喜欢。”
“但是我从没想过,要三心二意地对待你。”
裴淮之趁周酒还没反应过来,往她跟前又靠近了两步,刚准备上手握住她肩头时,却被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打断。
“酒酒!你在里面吗?酒店不知道什么原因忽然停电了,你要是一个人害怕,我就进来陪你,酒酒?”是同队祝暖暖的声音。
周酒抬眸看向面前趁着黑暗出现在女艺人宿舍的裴淮之,一下紧张过了头,气喘的老毛病瞬间又有了冒头的趋势,呼吸渐渐急促起来,而敲门声却没有停歇的意思。
她双手抵在男人胸膛,说话的节奏都变得断断续续,推着他:“你……快走,会被人看……见的。”
裴淮之眉头微蹙,见她这个样子,便知道是气喘犯了:“别紧张,我锁了门又断了电,她开不进来,你让她别敲了,身边有药吗?”
周酒无助地摇摇头,脸色因不通顺的气流而涨红。
他紧了紧后槽牙,一边手揽着她,大脑空白了一瞬间后,忽然将手伸向西服的内兜,很快,他从里头掏出个按压罐状的喷雾剂,俯下身将怀中女人的小脸微微抬起,对着她鼻腔处连喷了几下。
小姑娘双手不自觉攥住裴淮之西服下摆,顺着气,没敢开口说话。
好在几分钟之后,周酒的气息终于平缓下来。
裴淮之把药瓶塞到小姑娘手中,问道:“最近怎么又开始喘,我记得你已经很久没再发过,药呢?身边不带药你胆子可太大了。”
周酒低着头没吭声。
裴淮之继续问:“喝的药呢?多久没喝了?”
小姑娘别开脸:“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管我。”
裴淮之叹了口气,方才他是真被她吓到了,可此刻也没敢冲她兴师问罪:“晚一点,我让人把药给你送过来。”
第23章 .真狠长发凌乱包裹在脸颊两侧,显得十……
门外,祝暖暖的着急关切的声音仍在继续:“酒酒,你在里面吗?我听初蓁说,我们排练完你就已经回酒店了,你要是一个人害怕呆不惯,就开一下门,我进去陪陪你,或者,你来我房间也行,我室友她们今晚要通宵排练的,不回来了。”
裴淮之置若罔闻,甚至觉得听起来有些吵闹,他在这呢,要别的人陪个什么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