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汤呀？”姜渔一边把黄白色的东西勺了上来，研究了半天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正当她打算放弃的时候，唐泽林突然出声，“那是猪脑。”
“猪脑？”姜渔一惊，然后皱着鼻子问：“为什么要吃这个？”
“以形补形。”
姜渔撇了撇嘴，“那不就越补越蠢了吗？”
“看来也没那么笨。”唐泽林突然轻笑一声，“你不想喝就不要喝，反正爷爷又不知道。”
“哦。”姜渔把炖汤推到一旁，然后垂下头吃饭，心里却忍不住回味他刚刚脸上淡淡的笑意。
他笑起来真好看，虽然她极少看到他笑。
“你怎么跑去那个老头家了？”唐泽林问。
“……”姜渔抬起头看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唐泽林扫了她一眼，说：“你不想说就不说。”
“……也不是不想说，只不过……”姜渔支支吾吾的半天，才小声嘀咕，“就是有些……不好意思说。”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难道你真打算当那老头的“贴身保姆”？”唐泽林嗤笑一声。
“不是，你千万别误会。”姜渔忙不迭地否认，然后看到唐泽林戏谑地笑了。
“……你耍我呢？”姜渔撅了噘嘴。
唐泽林敛了敛笑意，“这不是耍你，只是在老头面前我还是很有自信，我比他年轻比他帅比他有钱。你已经抱了我这只大腿，还能看得上别的吗？”
“……”真是自信得让她无法反驳，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姜渔也不再隐瞒，说：“就是那个……我从大三开始在网上写小说，最近准备开新文，恰好能从张老那边收集到素材，加上我跟他挺聊得来的，所以他邀请我上他家的时候，我答应了。我敢保证，张老绝对不是他儿子所认为的那种人，他对他已故太太是一条心的。只不过年纪大了，小辈都不怎么陪他，他想有个人跟他说说话而已。”
听到她写小说，唐泽里没有表现出很愕然，不过疑问有一点，“那老头的经历，有你想要的素材吗？就你那种类型的小说，找我要素材还差不多。”
“我哪种类型的小说啊？你知道我写什么类型的小说吗？”姜渔大写黑人问号脸，她写小说的事情唐老爷子都不知道，唐泽林没理由知道，更不可能知道她的笔名。
唐泽林讥笑道：“不就是那种脑残看的霸道总裁小说吗？就你书桌上那张纸上面写着的：《霸道总裁夜夜欢》、《霸道总裁轻一点》、《霸道总裁请节制》……”
“停！”姜渔听不下去了，小蜜这个猪队友到底给她找了些什么霸总小说了？名字不能隐晦一点吗？真怀疑在yanda下，这种文名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她此刻只想找地洞钻。她红着脸，恼羞成怒地指责他，“你怎么偷看别人的隐私？”
“刚才进去找你，不小心看到，然后过目不忘，全记下来了。”
唐泽林表情跟语气都充满无辜，姜渔满肚子控诉的话都说不出来，她埋头扒白饭，瓮声瓮气地说：“你想笑就笑吧。”
“我笑什么？”
姜渔抬眸扫了他一眼，怨气十足，“笑我白日做梦，小学生的写作水平还妄想成为作家。”
“梦想梦想，不梦怎能实现理想？”
矿主这句经典鸡汤式的话让姜渔抬起头，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不觉得我可笑？”
唐泽林摇头，“有什么好笑的？为了自己的梦乡去追逐，是一件很热血的事情。”
姜渔万万没想到能从唐泽林这个资本家嘴里听到这样正能量的话，她听着有些热血沸腾，好像以前在写文这条路上间歇性的自我怀疑，在这些话里面得到了安抚。
“谢谢你啊！”姜渔真诚地说。
唐泽林：“谢我什么？”
“总之就是谢谢你。”感触一时有些多，姜渔不知该从何说起，她说完又问：“那你呢？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的梦想？”唐泽林一愣，而后笑了，“姜渔，你是第一个问我梦想是什么的人。”
他的笑容有些奇怪，好像带着一种道不明说不清的情绪在里面。她想，他大概在笑她傻吧，他的梦想不就是成为正唐的掌门人吗？他已经为之付出不懈的努力，甚至牺牲了自己的婚姻。
想到这里，她突然又有些泄气。
接下来，姜渔因为脑震荡请假了半个月
其实她觉得不需要请这么长的假，但老爷子不放心，想让她多休养。她在家待了三天就闷得慌，想让唐泽林跟老爷子说说情，谁知道他说：“这不是正好给你创作霸总小说提供了时间跟空间吗？你应该好好利用，如果担心你领导有意见，我可以给你们局长打个电话。”
“……”真是谢谢你这么关照我了，请不要再提霸总两个字好吗？她从来只看霸总小说不写霸总小说好吗？
在预定上班的前一天，事务局开展送温暖致敬退役军人活动，原本负责组织这项工作的方嘉因为急性肠胃炎得输两天液。事出突然，张斌只好给姜渔打电话，问她能不能提前一天回来接替方嘉的工作。
姜渔天天宅在家里，除了钟点阿姨能说上两句话，唐泽林依旧早出晚归，两人见面的次数很少，她闷得快发霉了。接到张斌的电话，她二话不说就把工作揽了下来。
这次的活动不复杂，就是对市内几个典型的退役军人进行慰问，为他们送去慰问品跟慰问金。平时方嘉也在工作群上面讨论这次的活动，姜渔虽然请假在家，但工作还是非常了解，所以接替他完全没有问题。
这项工作没什么难度，但慰问人员较多，姜渔第二天起了个大早，需要提前回单位做准备。她出门的时候唐泽林还没出卧室，原本想跟他说一声的，想想还是不要打扰他。
车子早已经修好放在停车场，虽然好些天没开，但姜渔不至于手生，加上大清早交通状况较为理想，她平平稳稳地把车子开到了单位。
她把车停好，拎着包下车的时候，对面车的人也下车了。
姜渔觉得自己跟陈涵之间有一种狗屎一般的缘分，对方请假半个月第一天上班，她俩碰上了，她请假半个月第一天上班，她俩又碰上了。
上次见面，她差点热脸贴冷屁股，再一次见面，她当然选择无视陈涵。
两人的视线稍稍碰撞后，姜渔面无表情地移开脸，然后踩着中跟鞋往食堂走。
“喂，姜渔。”
她刚走了没两步，就听到身后陈涵在喊她。她停了下来，扭头，冷淡开口，“有事吗？”
陈涵讥笑一声，而后朝她走了几步，最后在她两米以外的地方停了下来。她双手环胸，用看垃圾一般的眼神把姜渔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才说：“你是不是现在觉得自己特有优越感的？”
“我有什么优越感？”姜渔问。
“呵……”陈涵斜了她一眼，说：“你别装行吗？刚进来的时候装作毫无背景，绷着兢兢业业、勤勤勉勉、任劳任怨的人设，然后猝不及防地放出你老公跟局长认识的消息。以前上下班打滴滴坐地铁，现在摇身一变开的车比局长的还要牛。你搞那么多，不就是想营造一种让人对你刮目相看的效果吗？”
姜渔被她气笑了，摇了摇头，说：“陈涵，你不应该来这里上班，你应该去写小说，想象力这么丰富不去创作，简直是浪费了你这种人才。”
说完，不给陈涵说话的机会，她转身就迈大步离开。
她腰背挺直，落在陈涵眼里就是嚣张。
陈涵盯着她的背影，眼神阴鸷，气得牙关都在发抖。
一大早被膈应，姜渔吃早餐的时候都没什么胃口，扒拉了几口面就回了办公室。
她前脚刚进办公室，张斌后脚就来了。
毕竟这项工作刚开始不是她负责，张斌不是特别放心，在出发前跟她一遍遍对接确认。
八点钟一到，事务局的局长跟两位副局长以及张斌、姜渔，一行五人出发去慰问。
虽然唐泽林之前把电话打到局长那里找人，姜渔从此以后在事务局出了名，但由于没有工作交洽，今天还是他第一天见姜渔。
“2.7级地震事件”让姜渔面对局长的时候有些难为情，上车之后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车上几人除了司机就数她职位最低，诸如派发矿泉水之类的杂务都是她做的，所以，她不可避免地要在局长面前晃悠。
在他把矿泉水递给局长的那一刻，她尴尬地笑了笑，完了立刻往下发，但被局长给逮住了，他说：“姜渔，听说你前一阵子脑震荡，现在都好齐全了吗？”
“……”局长知道她脑震荡，肯定是唐泽林背着她偷偷给局长打过电话，她干笑一声，道：“是的，谢谢局长关心。”
本以为话题就此打住，但局长今天特别有闲情跟她聊下去，又问：“你们科长说你今天提前销假回来接替工作，这事情唐总知道吗？别等会他找不到人，又急着给我打电话了。”
局长这话是在打趣她，姜渔听出来了，大家也听出来了。顿时，车上一片欢乐的笑声，两个副局长虽然不知道她老公是谁，但也跟着逗她。
她被闹得脸皮微红，即使唐泽林不知道也点头说：“他知道的。”
“知道就好。”局长微笑道：“回头替我跟唐总问好，感谢他对拥军工作作出的贡献。”
姜渔僵着笑容，说：“我会的，这也是他应该做的。”
接下来的慰问工作，姜渔除了负责后勤工作，还得拍照跟记录，回去要写事务局官网的发文。
整个慰问工作在中午结束，过程非常顺利。
姜渔回到事务局的时候还能赶上吃午饭，顺便睡个午觉。
下午两点，她准时回到办公室上班。她打开电脑，准备整理今天活动的文稿，电脑屏幕右下角的的微信在跳动，她点开一看，是方嘉。
【方嘉：今天的活动顺利吗？】
【姜渔：非常顺利。】
【方嘉：姜渔，谢谢你这次仗义相助，将来有需要定当全力报答。】
【姜渔：那就先谢谢方大侠了。】
【方嘉：先别谢，我问你件事，你是不是得罪咱们局里的谁了？】
【姜渔：……怎么说？】
【方嘉：现在局里有人在传你的闲话。】
【姜渔：什么闲话？你怎么知道？】
【方嘉：说你仗着有背景，一个轻微脑震荡都能请假半个月。还有你老公跟局长打了招呼，现在局里的苦活累活都不会安排到你头上，现在在事务局能横着走。这是一个跟我同期进来的同事，偷偷跟我说的。】
半晌，姜渔才回了方嘉一句：我不清楚，反正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也不用为我操心，好好休息。
看她兴致缺缺的，方嘉回了一句“好的”就没有再说话。
对于这个散布谣言的人，姜渔只想到一个人，那就是陈涵。想想真可笑，她真是严于律人宽于律己。自个儿前阵子因为自导自演跟唐泽林的绯闻最后被打脸无脸见人都能请半个月的假，她这真受伤多请两天假就变成摆弄背景了？
谣言止于智者，姜渔很快把这件事抛诸脑后，全神贯注撰写今日活动的文稿。
她写得专注，直至被手机铃声打断，她才从文稿中回过神来，发现已经临近下班时间。
她翻出手机一看，屏幕上“矿主”二字在跳动。
唐泽林这个时候怎么突然找她呢？
“喂。”
“你去哪儿了？”唐泽林的声音有些冷硬。
姜渔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如实回答：“我在单位上班。”
“你不是明天才上班吗？”
“今天部门临时缺人，我身体没什么事，所以回来上班了。”
“那你怎么没跟我说一声？”
唐泽林反问得理所当然，姜渔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跟他不是早就约好互不打扰了吗？她以前上班休假或者去个什么地方，什么时候跟他报备过了？
她心里是这么吐槽的，但嘴上可不敢这么说。而且，被他这样“质问”，她心头有一丝甜甜的感觉。
唐泽林没听见她回答也不勉强，只对她说：“你下班就回家，我在家里等你。”
劳模矿主下午五点出现在家里可真是稀奇，姜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耽误，跑去跟张斌说家里有事提前回去。
张斌二话不说就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