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迹工整,卷面干净。
只是最后一道题没有写上去,只在旁边写了两种不同的公式,显然是代入了两个公式也进行不下去。
他把目光转向刚才苏弥站的地方。
卧室的灯已经被打开,一室明亮,已经没有刚才醒过来时的昏暗,桌角的台灯还亮着。
桌子前面的椅子被拉开一半。
“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中午……”
周朝年心里的那股烦躁简直要溢出来,等他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苏弥。
她的卧室门关着,应该是躲在了卧室里没有出来。
周朝年走进餐厅倒了一杯温水,喝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停下来,垂着目光看向桌子上盛好的粥,旁边还有一张纸条。
他放下杯子,伸手拿起那张纸条,上面的字迹一样干净娟秀,一看就是女孩子写上去的。
一条一条工工整整的列上去。
第一,体温没有超过38.5度尽量选择物理降温,冰袋降温,多喝水(划掉)
第二,不能捂汗,随时监测体温,体温过高要立刻到医院就诊。
第三,不能过度劳累,要注意多休息。
应该是药店的工作人员交代的,都被她仔细的记下来。
他的烧来的快去的也快,跟这个季节淋雨又洗凉水澡有关。
“苏谨言以前也是这样,打完球淋雨然后发烧了……”
苏谨言发烧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照顾的?
周朝年捏着那张纸,目光在那个被划掉的多喝水那一项上停留了一下。
最后皱着眉头,拿着那张纸走到垃圾桶的位置,准备扔进去。就好像只有这样,心里的那股焦躁的情绪也可以一并扔掉一样。
他看着被打开的垃圾桶顿了几秒,最终又烦躁的关上。
那张纸最终被折起来装进口袋里,周朝年的目光在卧室的方向停留了一秒,最后连话都没说直接离开了公寓。
卧室里,苏弥听到了周朝年从房间里出来的动静,没过一会大门就传来被关上的声音。
周朝年走了。
苏弥也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什么,指尖不自觉的摸向自己的嘴唇,目光盯着另一只手腕,表情怔愣。
一向整洁的书桌一直凌乱的摆放着,就像早上在床上发生的那一幕一样……
滚烫,窒息又混乱。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要跟周朝年撒谎。
从小苏谨言就不许她撒谎,而她住进来才一个星期,就已经对周朝年撒了两个谎。
苏弥的指尖在触碰到自己的嘴唇时,瞬间缩回了手。
她看着一桌凌乱的试卷,愣了一会才开始慢慢整理,只是还差一张物理试卷。
“……”
难道掉在了地上。
苏弥在房间没找到,走廊上也没有。
周朝年卧室门关着,但里面没有人……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在周朝年不在的时候,随便进他的房间。
但是公寓里的每个地方她都找了,那张试卷只能掉在周朝年的卧室里。
试卷明天上午就要用……
苏弥思想斗争了半天,最终还是选择进去拿完试卷就出来,绝不会多待一秒钟。
明知道周朝年不在里面,但还是紧张的连呼吸都屏住了。
试卷果然在书桌上。
苏弥紧张的拿起那张试卷就想走,只是目光在看见试卷的最后一道题时,忽然站在原地愣了下来。
最后一道题占了试卷一页的一半。
她自己写的两个公式还在上面没有擦掉,这道题花了将近半个小时,一直都抓不住解法。
苏弥觉得烦躁,原本想出去醒醒脑子再来写,但又半个小时过去了,除了原先的两个公式,还是解不出来。
直到周朝年醒过来……
现在公式的旁边,被人用铅笔写上去了完整的解题过程。
字迹清晰又力透纸背,就像是被刻上去的。
这是周朝年写上去的?
解题过程很简单,她自己写的那两个公式杵在旁边就像小学生写着玩的。
“……”
这么简单,她为什么就想不出来?
好了,之前只是被嫌疑而已,现在是被人按在试卷上摩擦了……
周一上午,物理课刚结束,宁乐就拿着苏弥的试卷不可置信的大喊。
“苏弥,你也太强了吧?老雷说全校就两个人解出来这道题,其中一个就是你!”
“竞赛题你居然都能写出来,你还是正常人类吗?!”
苏弥解释道,“其实不是我解出来的……”
宁乐不相信:“不是你写的还能是谁写的?”
“你别骗我,我不相信!”
“……”
旁边的周辰看着苏弥手里的试卷,好奇的看过去,
“你这个解题思路比老师说的还简单,能借我看一下吗?”
苏弥被夸的脸都红了,“可以,不过这是别人教的,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宁乐好奇:“谁啊?”
苏弥:“……”
周辰拿过试卷,目光还在看着苏弥。
昨天下了一天雨,今天没有太阳外面的光线有点暗,苏弥正在听旁边的宁乐说话。
侧着脸,浓郁的睫毛翘起来,在微暗的光线下,那张脸就像是润着一层柔光一样,目光也水雾雾的……
周辰捏着试卷,明明是借试卷过来看,他却始终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全部的思绪都在旁边的苏弥身上。
隔着一个过道的距离,周辰甚至怀疑自己能闻到苏弥身上的淡淡的香气。
让他止不住的想侧过脸看过去……
“苏弥……”
苏弥听见周辰盯着自己发呆,疑惑的看向他。
“嗯?”
周辰的大脑瞬间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就叫了苏弥的名字……
见苏弥还看着自己,周辰瞬间移开目光,“呃……没事,昨天听宁乐说,你家里有人生病了……”
见周辰提起来,宁乐也想到昨天被放鸽子的事情,“是啊,你那个长辈怎么样?没事了吧?”
随即像是想到什么,宁乐指着周辰手上的试卷说:“这题该不会就是你那个生病的长辈教你的吧?”
苏弥垂下头,含糊的说道:“嗯……他没事了……”
最后一次量体温周朝年的烧已经退了……
“你这长辈也太厉害了吧?生病还能帮你辅导作业。”
“他用什么方法辅导你的?”
“……”
周朝年并没有回公司,而准备在鼎业住两晚,第二天晚上友人和陈琦两人就上门了。
鼎业本来就是陈琦家的产业,当天下午他就知道周朝年过来了。
周朝年有洁癖,不管多晚一向都是回自己的公寓,怎么会在大周末的下午就跑来鼎业。
就连前一天晚上还定了一份双人晚餐送到他公寓……
那家私房菜是几个人常去的点,说来也巧,陈琦周六晚上和顾行衍正在那吃饭,才知道这件事。
陈琦好奇的要死,但又不敢一个人过来,顾行衍没空,陈琦一个电话就叫上友人,两人一合计,憋了一天最后直接杀了过来。
一进房间两人就察觉到周朝年的情绪不太好。
周朝年这人从小就是天之骄子,几个人虽然都是同学,但是都怵他,不过就跟苏谨言一样,几个人就喜欢在作死的边缘反复试探……
“怎么有家不回,跑来这里了?”
见周朝年不说话,陈琦走到沙发边,看见茶几上摆放的东西好奇的拿起来看。
“退烧药?怎么你发烧了?”
陈琦和友人对视一眼,周朝年居然生病了,真是稀奇。更稀奇的是生病了居然跑到酒店来……
两人眼神里都在说:周朝年你果然不对劲啊!
周朝年脸色不太好,卧室里的退烧药被他带过来直接就放在茶几上,想收起来已经来不及了,索性也不藏着,也没藏着的必要。
冷着脸点头也不否认。
“嗯,淋了点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