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只要加入他们,他这辈子都有把柄捏在他们手中。
如果想陪在樱桃身边,就只能无止境的帮他们掩盖。
而且很可能……
给樱桃的心脏就是从活人身上取下来的。
可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好一个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程桀忽然抬腿将男人踢开,其他人一直注意他们的动向,见此迅速摔酒瓶站起来,也就是这些声响给了信号,早就包围这里的警察从四面八方出现。
程桀往后退,冷眼看着那群男人被警察制服。
为首的男人终于明白过来,今晚的一切都是程桀设的局,警察是他叫来的。
他狞笑起来,死盯着程桀:“你会后悔的!等你老婆死的时候你会后悔的!”
男人分明看到了程桀眼里的忍耐和挣扎,他放肆痛快的大笑:“程桀,你明明可以救她!你明明可以!”
这话像诅咒和惩罚,深深钉在程桀心口。
警察带走了所有人,留下的只有几句感谢,那根本不是程桀想要的。
烂尾楼很空,风从四面八方任何有缝隙的地方吹进来。
程桀沉默着抽烟,只有地上孤零零的影子陪他。
他抽得逐渐有些急,突然开始汹涌狼狈地咳嗽。
樱桃一直站在门外,从程桀离开家之后她就跟出来,只怕他会做傻事。
还好……
可是这样子的程桀,樱桃看得心痛。
那样无力而脆弱的背影,不应该出现在程桀身上。
她没有选择进去,也不打算揭穿,在程桀发现之前,樱桃先回了家。
程桀是在快天亮时回来的,经过玄关时,他看到樱桃的鞋子放得有个歪,鞋底还粘着点新土。
他身形顿了下,继续走进卧室。
樱桃已经“醒了”过来,正在梳头发。
程桀站在门边看了会儿,她回过头对他微笑:“你去哪里了?”
程桀没回答,过去抱了抱她,身上还粘着点夜风的凉意。
樱桃温柔问:“是不是出去晨跑了?”
程桀虽然有健身,但没有晨跑的习惯,樱桃是在为他找理由,也就是说,她知道他昨晚出去过,很大可能她昨晚也在烂尾楼。
程桀吻她发丝:“是啊,晨跑去了。”
樱桃心里松了一口气,因为他没提昨晚的事,“跑得怎么样?”
程桀抱她坐到腿上,给她梳头发:“看到好多美女。”
樱桃眼神移了过来:“她们跟你搭讪?”
程桀兴味挑眉,没接话。
樱桃抓住他衣服,“说啊。”
程桀笑:“对啊,美女谁不喜欢啊。”
樱桃瞪他,抢过来梳子自己梳。
程桀没想到她还能有这种反应,喜欢的不得了,搂着她腰凑过去想亲她耳朵,被樱桃躲开。
程桀有点乐:“吃醋啊?”
樱桃没理人。
他轻声笑,“没想到你还挺能吃醋。”
樱桃摁下梳子:“那你还回来干什么,和美女过日子去。”
虽然知道是假的,但还是酸。
程桀就想逗逗她,可没想把她惹生气。
他立刻服软,慵懒声音钻进她耳朵:“骗你的,美女这不在我怀里呢嘛。”
樱桃唇角微翘,用手心拍他脑门。
轻轻的,一点都不疼。
程桀就知道她舍不得,但他装疼,没骨头似地靠着樱桃,实则是更紧地把她团在怀里,“谋杀亲夫?小混蛋胆子大了,得亲我才能好。”
樱桃被逗笑:“你正经点。”
程桀抱起她轻轻颠了颠:“成,不亲是吧,我这就去告诉咱妈。”
樱桃气定神闲:“你才不敢。”
“你看我敢不敢。”他抱着她就要往外走。
樱桃是真无奈,程桀喜欢犯浑这点真是谁都不能比。
她只好亲他,好声好气地哄:“还疼不疼?”
程桀笑着捉弄:“根本不疼,骗你亲我的,小混蛋真笨。”
樱桃抱着他脖子咬,这下是真有点疼,不过程桀只是摸了摸她头发,什么也没说。
昨晚的事就在两个人的笑闹中翻篇,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可程桀却怎么也忘不掉那个男人对他说过的那句话。
他明明可以救樱桃,明明可以的……
**
领证后的一个月,程桀决定带樱桃回到属于他们的小家。
他重新买了房,就在平安医院附近,这样樱桃上班很方便,午休还可以回家休息。
入住新家后的第一个周末,樱桃邀请家人朋友到新家吃饭。
樱桃和程桀作为男女主人招待客人。
喻天明无意间看到程桀手腕上多出来的菩提手串,给他倒酒递烟,他都拒绝,说戒了。
喻天明笑问:“怎么想起来戴这个?”
程桀语气散漫:“祈福。”
喻天明看了眼和朋友说话的樱桃,明白他是为了谁。
可如果祈福真的有用,喻丽安这么多年的虔诚应该早就打动神佛了。
喻天明倒也没说风凉话。
吃饭的时候,大家发觉程桀竟然不碰荤菜了。
樱桃望向他时,他正在为她剥排骨,语气淡:“最近想做个素食主义。”
大家都没吱声,程桀手腕上的菩提太明显,谁都知道他因为什么。
人活在世,走投无路的时候总想为自己找个信仰和寄托。
程桀感觉到樱桃的情绪低落,忽然不太正经的开口:“不是我不想吃肉,是喻医生管我管得太严。”
樱桃微愣,有些茫然。
程桀把排骨上的骨肉分离,夹肉给她,“前几天我就是偷偷看了会儿美女,她非要生气,还咬我。”
他指了指脖子,凑过去给喻丽安看:“妈,你可得给我做主。”
喻丽安笑了笑:“这我可得帮我女儿了,我女儿还不够漂亮吗?其他女孩子有什么好看的?”
喻天明接话:“就是!娶到我妹妹你就偷着乐吧!想当年在故水镇,喜欢我妹妹的男生一抓一大把。”
喻天明妻子文莉悠举手:“我作证,妹妹当年那可是迷倒整个小镇男生的。”
“何止是一个镇啊。”张哲安样子更夸张,“她在伦敦的追求者也很多,我有时候得装她男朋友帮她挡桃花。”
程桀轻啧着笑,懒洋洋耸肩:“我就知道没人会帮我。这么着吧喻医生。”
他已经很久没有叫过她喻医生,现在这么喊,有些暧昧的调戏,“晚上你多咬我几口?”
大家都咳嗽起来,示意他秀恩爱不要太过分,纪良和喻丽安表示什么也没听见,端酒干杯。
樱桃知道程桀这么闹腾是想让她转移注意力,也是想活跃古怪的气氛。
她伸手握住程桀戴着菩提的手腕,感觉到菩提上雕刻的经文,心里忽然很难受。
这样的菩提戴在手上,的确需要守一些规矩,可程桀原本是个最不喜欢守规矩的人。
**
聚会到深夜,客人们结伴离开,樱桃目送他们离开,转头看程桀俊挺的脸。
“你求的是什么?”
新家挂着灯笼,阳台有许多栀子花的盆栽,灯笼的光映在栀子花翠绿的枝叶,也笼罩着樱桃清灵温婉的面庞。
程桀和她对视很久,说:“没有。”
“是吗。”樱桃虽然疑惑,但也没有追问。
她想着,程桀求的大概是她能多活一段日子,绝不会想到那串菩提代表的含义并不是生,而是某种仪式……
樱桃进屋后,程桀把手机里关于墓地的信息删除。
40. 第 40 章 这是嫁给你的第四十天……
淮城冬天的冷连绵得有些长, 春天已经来到,竟还没有多少暖意。
这是一座经常下雨的城市,像首唱不完的歌, 讲不完的故事。
樱桃常常坐在窗边看雨,就像在故水镇时那样。
那会儿下雨的时候,她不能走出家门, 只能抱着猫窝在房里,向往里看着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