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盛和秋屿走进包厢的时候,郁有枫早已等候多时了。
他看了眼跟在郁盛身侧的男人,视线从郁盛微红的唇上掠过,心里很是不爽。
要不是刚刚他忘记东西下去停车场取的时候正好看到,他都不知道这家伙居然悄无声息的上位了。
不过他现在学乖了,即便心里不爽也不会在郁盛面前表现出来,甚至为了想让郁盛高兴,他对秋屿还更加热情,从他落座开始就主动替他倒茶,又询问他的口味,喜欢的菜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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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屿向来荣辱不惊,从前他待他冷淡,他不会感觉被冒.犯,现在自然也不会因为对方的热情而惊讶诧异。倒是坐在郁有枫对面的郁盛,支着下颚朝自己的弟弟瞥了两眼。
之后趁着菜还没上,郁盛去了趟洗手间。
郁盛一走,包厢里气氛顿时淡了下来,郁有枫几乎是在瞬间变脸:“厉害哦秋特助,看来这次终于成功上位了,给我姐姐暖床暖得高兴吗?”
秋屿眸色清冷的看向他:“那是你姐姐的私事,有什么意见和想说的话,你可以亲口跟她说,不要背地里说这种话。”
他无所谓郁有枫的态度,但只要带上郁盛就不行。
对方语气清淡,脸上也丝毫没有怒意,但郁有枫却莫名想起几个月前的那凌厉的一拳,气焰下意识短了一截。
他很清楚,尽管现在郁盛待他比从前好,可在他和秋屿之间让她选一个的话,从前她就会选秋屿。如今他又成功上位了,她更加不会选择他。
好气哦,可这是事实。
这么一想,哪怕心里再不爽,他也稍微收敛了几分,只是依旧不甘心,还是免不了刺几句:“那你现在到底算什么身份,她的助理,还是她的男朋友?如果想做她男朋友,助理这个职位似乎不太够……姐姐也根本没和我提过你的事,要不是今天我在停车场看到你们亲来亲去,我都不知道你上位了。
别怪我没提醒你,姐姐她又美又能干,喜欢她的人可多着呢,她又这么年轻,等过几年她看腻了你这张脸,把你甩了,你哭都来不及。”
这一次,秋屿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他怎么想的,并不需要向郁有枫交代。
他并不是一点都不在意郁有枫说的话,只是和那些比起来,他更在乎他和郁盛的关系。
曾经他以为这辈子终其一生,他都只能待在离她最近又最远的地方,守护她、陪伴她,做所有她想要做的事,成为她的手和翅膀,让她自由飞翔。
他原本想着,也许到了她能展翅高飞的时候,便是他功成身退的时候。
那个时候,也许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每天过的幸福又满足。
或许直到那时候,他也不会告诉她自己藏在心底的情感。就像他出现在她身边的时候那样,他会选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和她说再见,回去他来的地方。
他会回去告诉他的恩师,他没有辜负他的嘱托,他陪伴了她数年,保护了她,伴随她成长,如今的她已经拥有了她真正想要的生活。
可是现在,她虽然羽翼渐丰,但却真正看到了她身边的他,哪怕现在他只是个助理、保镖、司机,她依然毫不吝啬的展现了她对他的情感。
尽管她什么都没说,严格来说她并没有给他任何名分,但经过玻璃树屋那个令人心.旌.摇.曳的夜晚,当他看着她那张精致白皙的脸慢慢沉下去,当他看着她张开红润漂亮的嘴唇,当她低下头去……
那一刻,他仿佛冲上了天堂。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结束的,一切思绪都乱的不像话。
不仅是身体,还有他的心,他的心仿佛泡进了热水里,温热的柔和的水包围了他,那种温暖的安全感,无可比拟。
所以,在外人眼里,他和郁盛的关系究竟如何并不重要,他现在的职位能否配得上她也不重要。
她现在就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他可以抱她,只要他想他可以随时亲她,她从来不是害羞被动的女孩,很多时候,她对他比他对她更主动。
这样子,已经很足够了。
郁盛回到包厢后,菜也开始上来了,一整个晚餐时间,她几乎是旁若无人的秀着恩爱——虽然她秀的对象只有郁有枫一个。
郁盛夹了一块鱼片,吃完之后又去看秋屿筷尖的那块:“让我尝尝你的。”
他想要放进她碗里,她却直接示意他喂自己,秋屿照着做了,她吃完之后笑了起来,凑到他耳旁道:“好像你的比较好吃,是因为被你咬过一口了吗?”
郁有枫:……
服务员送进来一盆虾,郁盛干脆放下筷子不管了,果不其然,秋屿用毛巾擦过手之后,剥完一只她吃一只,她全程和个废人一样,好像连虾壳都不会剥了,还要他直接塞到她嘴里。
每一次,她都会趁着咬虾的动作用舌.尖从他指尖掠过,就好像,那也是什么了不得的美味。
郁有枫:……
这天晚餐的后半程,郁有枫木着脸,看他姐姐全程秀恩爱,等到结束离开包厢时,郁盛看着他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和藏在笑意背后的警告,他才觉察她是故意的。
她肯定是听到了刚才他在包厢里和秋屿说的话。
对方还没转正呢,她就这么护了,以后要是真成了他姐夫,她心里还能有他这个弟弟?
郁有枫感觉委屈巴巴的。
郁盛笑了声,落后一步走在他身侧:“乖,听姐姐的,没事就多花时间去学习,不光是你的课业,还有生意上的各种事情,也都需要学习。你现在在郁氏有职位,但我知道你不怎么去公司,你不觉得很浪费吗?”
郁有枫一脸拒绝:“我不想帮他做事,哪怕我去了公司,回头他也还是那样对我,反正在他眼里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做不好。”
“你喜欢还是讨厌郁贵东无所谓,他怎么看待你也无所谓,郁氏这么大的公司,肯定有你可以学习的东西,你学到的东西都是属于你自己的。你现在才二十一岁,从现在开始努力还不晚。”
这晚,郁盛和郁有枫说着郁氏这么大的公司时,没有想过,不过区区一个月的时间,市值十多亿的郁氏就出事了。
这件事得从她生日那几天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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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盛的生日在六月,六月十八号,从她生日的几天前开始,她就频频收到玫瑰花束。
蓝玫瑰、粉玫瑰、白玫瑰……各种各样颜色和品种的玫瑰,有时是九十九朵一大捧,有时放在精致的礼盒里面,都被送到她的公司。
送花的人没有匿名,顾觉两个字正大光明的写在卡片落款处,他似乎打定主意要重新追求她一次。
从鲜花开始,等到了她生日那天,他包了她办公室对面的大楼,用灯光拼出祝她生日快乐的祝福,又雇了诸多无人机,在天空拼写她的名字。
顾觉把他二十七年来追求女人的经.验.发挥到了极致。
郁盛不胜其烦,她不解的问秋屿,为什么之前他查不到她的事,也跟踪不到她的新住处,现在却知道了她的公司地址?
“住所是个人讯息,可以隐藏,但注册公司之后,和公司相关的讯息是公开的。他应该是从盛乐光影的注册讯息那里反向查到了盛世繁华,然后推测出这是你的公司。”
“所以,他仅凭一个推测,就搞这么多事?”郁盛笑了声,朝秋屿道,“阿屿,帮我联系熟悉的记者。”
“好,你要拍谁?”他猜测她可能想拍顾觉,例如拍一些他的绯闻,转移他的注意力。
郁盛看着办公桌对面长身玉立面容俊美的助理,笑容更盛了:“当然是拍你和我啊。”
秋屿:……
“阿屿,做好成为总裁背后的男人的准备了没?”
秋屿低头笑了笑,并没有因为这个称谓而不满。
在他的认知里,无论她想做什么,无论她想让他做什么,只要她开口,并且在他的能力范围内,他什么都愿意去做。
那名记者也是老熟人了,拍摄能力非常高,把郁盛和秋屿这对俊男美女,霸总和特助之间那种暧昧、亲.密完完全全通过镜头展现了出来。
郁盛为了让对方能从各个角度详尽的拍摄,一整个晚上,可说是拿出了浑身解数。
要是郁有枫在这里,他很快就会发现,相比这晚,他之前在包括看到的那些真的只是幼儿园水平。
而这次,至少也是大学本科水平。
在大楼顶层的露天咖啡座里,郁盛穿了件清亮的纱裙,依偎在秋屿怀里,在他面红耳赤的视线里,用嘴咬着樱桃凑过去喂他吃。
他吃了樱桃,她顺便也把他的唇给吃了,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像个顽皮的小朋友,四处游荡。
直到最后,他不得不推开她,很怕自己在这种场合下露出窘态。
在大楼的地下停车场里,灯光不算明亮的角落,他替她拉开了车门,她却反手将他一推,把人摁在车身上,然后搂住他脖子,踮脚亲了过去。
中途因为动作过于热烈,他差点没忍住直接把人丢进车里办了……后来考虑到隐藏在某处的镜头,只能生生忍住。
……
郁盛如此敬业,等到了第二天的时候,记者却打来电话,表示那些照片恐怕发不了了,因为被主编拦下来了。
她对这个变故并不算多意外,顾觉在这一行还是有点关系的,否则那时候每个月都换女伴,还全是女艺人,早就天天上头.条.了。
虽然精心准备的照片没能发出去让她有点遗憾,但她的最终目的是以这种不特意告之的方式让他知道她和秋屿的事。
而现在,他肯定知道了,所以,目的能达到就好。
**
同一天,在另一座商务大楼里,顾觉坐在办公桌后面,对着平板电脑上的照片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秘书站在桌子对面,连大气都不敢出,更何况是出声。
许久,顾觉终于开口:“照片都在这里了?”
“是的,顾总。”几乎话音刚落,顾觉就冷笑起来,吓得秘书战战兢兢,忙道,“顾总,如果没什么事,那我先出去了。”
顾觉带着怒意的冰冷眸光扫到他身上:“你不是进来和我对工作行程的吗,现在一个行程都没说就要出去了?”
“是的,顾总,非常抱歉,这就开始——”秘书忙点开了手里的平板电脑,开始一一告知行程。
然而,当行程对象名单里出现熟悉的名字时,他的话再一次被打断。
“郁贵东?”
“呃……是、是的,郁总他之前已经约了您明晚的饭局,他那边有两个新项目,也有几个新的合作伙伴想介绍给您——所以,约的是明晚七点在……”
“哼。”他冷笑了声,“这个老家伙,到了今天还没死心,真以为偌大一个顾氏,会对他的项目感兴趣,还时不时埋个坑想让我踩。”
秘书一听这话知道不能接口,于是继续保持沉默。
顾觉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笑容消失,只剩森寒:“把明天和他的饭局取消,将他从顾氏的宾客名单里剔除,撤回顾氏所有在郁氏投资的项目,包括通过郁氏在其他公司投资的关联项目,全部撤资!”
秘书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可是,顾总,郁氏那些有些投资的项目都已经进行到一般了,现在撤资,我们也会受影响……其他董事那里恐怕……”
“让你做就做,不想做我换个人来做,如何?”顾觉知道秘书说的都是事实,可是这个时候他怒气攻心,根本不想去考虑投资成本问题。
秘书在离开之前,再次确认了他的指令,同时提醒顾觉:“顾总,如果我们全面撤资,以郁氏目前的情况,很可能出现资金周转不灵等问题。”
投进去的钱已经用了大半,顾觉这里撤资,郁贵东只有两个选择。
第一,跟着撤资,把剩下的钱全部拿回来,依照投资比例两家分;第二,郁贵东不撤资,吃下整个项目,可是他必须得拿出顾氏投资的那些钱,至于这部分钱是多少,得看当初合约是怎么签的,中间还有很大的幅度可以扯皮。
另外,这些投资项目里面还有几个牵扯了第三方甚至第四方,当初对方投资进来,给了自然是顾觉的面子。
毕竟这种项目,万一超期或者出现超支等情况,都需要后期再追投资金进去,如果是一般的小公司,或者只单单郁贵东这里,他们或许不会投资项目。现在顾氏撤资,让其他的合作方怎么想,怎么看,又怎么做。
如果顾氏这边做的狠一点,随时能让郁贵东的公司面临困境。
“不用你提醒我,照做。”顾觉不想再听下去,挥手示意对方出去。
郁氏面临困境,资金周转不灵,哪怕是破产了,那又怎么样?
直至此时,在顾觉眼里,郁盛虽然能力强大又聪明,但他始终觉得如果没有郁氏在后面托底,她不可能在短短几个月里把公司铺的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