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彭闹闹头一回踏入喻兰洲的私人领地。
很简单的装修,素净的白墙,沙发边上有个巨大的猫爬架。
小姑娘脱了棉袄里头是一套能把人涨宽一圈的法兰绒家居服,有点儿放不开手脚,立在客厅里冲男人笑,可怎么笑男人都没表情,眼底含着尚未消融的冰霜,叫她的心狠狠一揪,脸上的笑缓缓落下。
“喝什么?”他问,终于把猫落彭闹闹怀里。
彭小姑娘亦步亦趋:“白开水有吗?”
“没有。”穿着柔软棉质T恤的男人不给水,给瓶可乐。
彭闹闹:“……学长我减肥的。”
“那甭喝了。”没收,一点没犹豫。
然后人靠在厨房门边,点了支烟。
立马看到脸圆圆的小姑娘不高兴了,刚才的乖巧全不见了,气鼓鼓的:“你就不能不抽烟么!跟小孩一样!”
“不能。”他今儿还就跟她对着干了,夹烟的手点点猫,“玩你的猫,不许管我。”
“哼!”小姑娘翘着嘴巴给了个后脑勺,蹲在地上给喵喵揉肚皮,很认真地给三花上课,“咱们可不能学爸爸,爸爸这样不好,咱们是好姑娘,好姑娘不抽烟。”
喻兰洲在她身后不高兴:“我是它爹它是你妹妹那你是我闺女啊?乱攀什么亲戚。”
小姑娘抱着猫转身瞪他。
喻兰洲看着圆圆的小姑娘和圆圆的小三花又不高兴上了:“它怎么会这么胖?”
以前没觉得,刚捡来的时候皮包骨,都怕养不活,好像这丫头来了以后他们家猫就越来越沉,肚子上一层油,洗澡都费劲。
这事小姑娘不肯认,虽然给妹妹买了一堆零食可这责任怎么都不能担,忙撇清:“我我不知道!”
把三花翻过来给喻兰洲看后背上的橘色,一通歪理邪说:“妹妹橘色比较多所以比较胖,十橘九胖跟我无关啊!!”
喻兰洲却不听,就俩字:“都你。”
小姑娘:“QAQ”
这人今天真的心情很差啊……QAQ
作者有话要说: 要笑疯了,我看喻兰兰在胖胖跟前也就幼稚园大班生不能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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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勇气2
第二十二章勇气2
之后几天某人依旧低气压, 叫彭闹闹之前的努力全白瞎了。
于小宝问他老铁:“喻老师这是怎么了?”
小姑娘瘪瘪嘴,心情也不是很好,一个想不开人往称上站了一下, 立马陷入了更郁闷的境地——
也就放纵了几天而已……怎么又胖了!!!
病房的称绝对不可能不准, 因为靶向病人的药量是按体重给的,多一点少一点都不成。
于小宝其实没瞧见夺重, 逗她呢:“一百二了吧?”
小姑娘嘤嘤嘤扑她钱钱怀里,觉得这世道可太难了。
钱护士其实觉得姑娘家还是胖点儿好,有点肉瞧着福气, 像她这样瘦到飞机场也是一种烦恼,所以特喜欢彭闹闹的双下巴, 上手摸了摸,嚯, 软,软还嫩,嫩还滑,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双下巴。
小姑娘也乖,摸吧, 我以后会瘦的!
护士长一瞧,也来凑热闹,其实瘦的人也会有双下巴, 看脸型, 像彭小护这样的小圆脸再瘦也能挤出一层肉。可圆脸好啊, 显年轻啊,脸上都是胶原蛋白啊,减什么,到老了去填充得花好多钱呢!
彭小姑娘摇摇头, 一脸惨淡:“你们不懂我的痛!”
她瘪着嘴,哒哒哒跑大办公室里了,护士长笑:“也就这丫头敢往喻大夫身边凑。”
宝大夫与有荣焉:“那是!”
一旁廖护士却翻白眼:“我看喻主任不太爱搭理她。”
钱护士给宝大夫使眼色,都知道廖护士心里挂着喻兰洲呢。
宝大夫笑笑没吱声,心想我喻老师要是不爱搭理闹闹那就更不可能搭理你。
可大老爷们的说话不好太毒,和钱护士聊起春节排班的事。
彭闹闹进来一脸我有话要说的小表情,喻兰洲靠在椅子上瞅着她,小姑娘可怜兮兮:“我承认喵喵是我喂胖的,它很爱吃我买的零食……可我有什么罪呢,我只是很爱它啊!你不要生气……我也胖了QAQ,我特么胖了十斤我是喝油了么QAQ!!!!”
一直没怎么表情的男人突然咬了下唇。
彭小姑娘太难过了,没瞧见,还在说:“我的天都塌了QAQ!!十斤!!!”
喻兰洲蓦地笑了出来。
也不是什么很有趣的事,可小姑娘杵你跟前汇报体重,说自己喝油喝胖十斤,一脸崩溃的模样实在过于可爱。
就像他觉得家里胖了的三花很可爱一样。
他笑出来了,心里郁着的东西就散了,整个人都轻松几分,在小姑娘向他展示自己壮观的双下巴时认真瞧了瞧。
彭闹闹整个人都要疯魔了,以前觉得自己胖,没想到还能更胖!十斤肉怎么减啊?直接割行不行!!
小脑袋往他那凑:“他们都摸,要不你也摸摸QAQ?”
她爱跟人亲近,挽个胳膊搂个腰,于小宝被小田护士放鸽子的时候她还给过拥抱。照说喻兰洲是她偶像,难免要有一点小激动的,可她更多的是一种亲昵,压根没其他不合适的想法,所以特自然。她对他好像一开始就是这样,当初把人从会馆带出来的时候也是一言不合就攥着手,反正你得跟我走。
喻兰洲也没多想,都伸到跟前了那就摸摸呗,一个外科大夫一个外科护士,有什么不能摸的?
男人的指腹有些凉,摸那块肉跟摸豆腐似的,稍微用点力还会反弹回来,叫他忍不住又挠了挠,跟撸家里三花一个样。
“挺好的,甭减肥。”
其实没觉得胖了十斤的彭小姑娘有夺胖,这就真挺好。
就跟猫是一个意思,还是肥猫比较招人疼。
彭小护眨巴眨巴眼:“你们为什么都不觉得我胖?”
说着拉住他衣角很认真地告知:“你知道么我是咱们科最胖的!”
小姑娘的脸颊白莹莹,叫喻兰洲手指痒,到底还是掐住了,轻轻捏了一把,又笑了。
是染到眼底的笑,整个人都活泛起来。
彭闹闹将他的变化收进眼底,沉默了几秒,突然很认真地说:“喻兰洲你这人好坏!我昨儿那么担心你,怎么哄你都没用,我一胖你就开心了。”
男人松开手,摩挲着手指没应声,下午给她订了一份门钉肉饼。
都是本地人,她知道哪儿的炒饼好吃,那他也知道哪儿的门钉肉饼地道。
老北城响当当的老店,从爷爷辈传下来,到现在第四代准备接棒,店面不大,紫禁城对面胡同拐角里,一不留神就得错过,小老板的母亲在喻兰洲手里治了很久,现在还每月来开药。他开口人家自然愿意,一般很早就抢没的肉饼特地给留足分量,车送到楼下,热乎,他拉着彭闹闹下来取,闹着减肥的小姑娘很挣扎,可饼实在是香,扛不住,呼呼小口吃了俩。
吃完拉着喻兰洲喊学长,很神秘,说你要注意,我连呼吸都会使人发胖,妹妹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离我远点儿,你要是胖了我的少女心就碎了QAQ。
什么乱七八糟。
北方小爷一个掐脸过切,小姑娘嗷嗷喊疼,一静下来发现这人又笑了……
胖就这么好笑么?
那胖子为这个世界付出太多了!
、、、
东北的老婆婆在过年前把手术做了。
字是老大爷签的,之前了解病史的时候才知道老婆婆不孕,他们没有孩子,相守了一辈子,去哪儿都手牵手。
手术很成功。
科里安排了人陪老大爷一齐接婆婆,车子从手术室推出来的时候他哭了,彭闹闹从没见过这个年纪的大爷能哭成这样。他们通常被岁月历练得刀枪不入,细小的情感被他们纳入胸怀,溅不起一点水花。而东北的老大爷扶着车,回病房的路上一直在哭。
这回,彭小护的橘子糖不起作用了。
大爷的眼泪是苦涩的,彭闹闹不能想象那会有多苦。她甚至不敢多瞧,躲去了护士站。
喻兰洲下了手术后回来看了一下,没什么问题,人在慢慢清醒,伤口渗血很少,尿液也正常。大爷抓住他的手一直在感谢,别的话不会说,谢谢二字,重若千金。
喻兰洲也是个话少的,回握住老人的手紧了紧,没一会儿出来了。
他在护士站前翻病例,听彭闹闹很伤感,说这辈子她都不可能遇见这样的爱情。
喻主任睨了眼,小小年纪还这辈子……
再睨一眼,怎么眼睛红了?
他张口问了声:“和男朋友吵架了?”
平时也没听说有对象……
小姑娘一听,啪一下打他,不高兴,心想我成天怕你走歪路哪个美国时间谈对象!一想到这里就觉得自家崽子不争气,啪又打一下,然后发现周围奇异的安静。
一扭头,于小宝默默竖起大拇指。
然后默默瞧着他喻老师。
喻兰洲这都不是第一回挨揍了,也比较习惯,没跟小丫头计较,病例一夹准备走,打人的内个还特不怕死地催:“你赶紧签给我!耽误我夺少事!”
他卯她一眼,真觉得这丫头没大没小,却还是刷开系统瞅瞅。
大夫和护士常有互相催的时候,像病人如果办出院,通常是卡在大夫那一环,出院小结没写好之类的事情很多,可病人并不知道这之中的流程就只会找护士催。手术室的护士有个自己最讨厌名单,病房护士也有,干事不利索是一个,跟他说过的事转头就忘也是一个。
说到这个前段时间出尽风头的陈金云陈副主任身兼重担,不但是手术室护士最讨厌的大夫,同时也是病房护士最讨厌的大夫。
真的,就跟脑子里有橡皮擦似的,说什么都忘,催多了还不耐烦,他对病人倒是态度好,转头对几个小护士说话自带一股上等人的优越,叫钱护士几个讨厌死他了。
喻兰洲平日里算好的了,但也有忘的时候,只是甲乳科一帮小护士在齐护士长的带领下几乎没催过他,都拿他当宝。
宝大夫凑近跟他老铁说话:“我靠彭闹闹你真的牛,谁也没你牛,哥们佩服。”
彭小护士也不觉得自己哪牛了。
“你甭看喻老师平日里闷不吭声,他不好惹的,你见过谁这么跟他说话么?你问问他们觉不觉得你牛逼。”说着指指靠墙一排噼啪写出院小结的实习生。
刚拍那两下叫学生们都不敢说话,胆儿颤,这会儿还没缓过来,颤巍巍竖起大拇指。
隔天彭小姑娘搭对门好心先生的车上班,好心先生先上楼,她一通小跑去食堂给好心先生买包子。冻得脸都红了,鼻尖泛着粉,身上是件花棉袄,瞅着特像山坳坳里的小新娘。
喻兰洲跟邱主任说话呢,她乖哒哒地喊主任早,然后把早餐搁他桌上了。
邱主任一早就等着呢,昨儿听了几耳朵八卦,这会儿兴致很浓,拍着肚皮说哎呀我也没吃呢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