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昕:“???”
所以你以为我是在说我们俩?
不过刚刚那女孩的情况,确实跟他们有一点相似。
好吧,也并不那么相似。因为她和许孟阳的关系,从来不是恋人。
正胡思乱想着,导航提醒抵达目的地,夏昕回过神,松了口气:“到了。”
许孟阳解开安全带,道:“谢谢。”
“不客气。”
许孟阳下车,弯身看向她道:“时间还早,你要不要……”
夏昕紧张地对上他那双黑沉沉的眼睛。
虽然现在不算太晚,但以他们现在的关系,这个时候去他家做客喝茶,是不是不太合适?可如果拒绝,是不是不太尊重人的好意?
正在她天人交战时。
许孟阳清了下嗓子,指了指前方,轻声道:“前面五百米处有一家不错的奶茶店,很多女孩子都喜欢喝,你要不要买一杯带回去?”
夏昕:“……哦,不用了,我最近在减肥。”
许孟阳点点头:“行,谢谢你送我,我回去了,你开车注意安全。”
“好。”夏昕启动车子,调转车头,绝尘而去。
回到家,已近十点。
夏昕原本平静了一周的心,因为今天连连的失智行为,又有些紊乱了。
洗完澡后,她重重躺在床上,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翻箱倒柜找东西,最后成功从一箱还未整理的旧书籍中,翻出一个小小的竹雕笔筒。
竹筒表面镂空雕刻着古典小楼的图案,因为年代久远,这黄色的小竹筒已经有了一点裂纹,但不影响美观。
这是许孟阳送她的礼物,严格来说,可能都算不上礼物。
在那次踹凳子事件后,夏昕对自己这个新前桌的心理,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她虽然性格暴躁乖张,但也并不是完全是非不分不讲道理。如果说第一次用书包砸人是因为认错人,情有可原,第二次踹人凳子,绝对算得上寻衅滋事的恶行。
她曾怀疑他是不是性格胆小懦弱,才不敢反驳自己。但很快发觉并非如此。他的沉默寡言和独来独往,与其说是孤僻内向,不如说是对外界漠不关心,兼之有几分清高。
她亲眼见过他头都不抬地拒绝过来邀请他打球的男生,被驳了面子的男生转而出言不逊,他只是默默听着,然后轻飘飘开口:“说完了吗?说完了我要开始看书了。”气得男生愤而离去。
一个胆小怕事的男生,绝非是这种表现。
为什么夏昕会看到这一幕,是因为在踹椅子事件后,她不由自主开始注意这个人。而这种注意一旦开始,不管她如何没朋友不合群,也陆陆续续道听途说了他的一些事情。
比如说他和她们班的班花文艺委员林茵是青梅竹马,甚至有传言,他喜欢林茵多年。
这种传言并非空穴来风。至少她亲眼见过,林茵身体不舒服时,会让他帮她值日,也见过他拎着外面早餐店的袋子放在她桌上——学校平时杜绝学生出校门,若是被抓会通报批评,可见他一个安分守己的好学生为了给林茵买早餐,甚至会铤而走险违反校规。
当然,他若是真喜欢林茵,也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毕竟,林茵长得那么漂亮,性格又是那样热情温柔,大概是她十几年来,见过的最受欢迎的女孩儿,男生女生都喜欢,几乎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跑来教室对她告白。
当然,这里面肯定不包括她。她不仅仅是不喜欢林茵,她谁都不喜欢。连对贺启明生出的那点喜欢,都让她抗拒厌恶。
她原本觉得许孟阳是有那么一点与众不同的,所以让她忍不住好奇去注意,但当她知道他和林茵的关系后,又觉得这人原来不过如此。
在她看来,喜欢一个人人都喜欢的女孩,说明他也就是个俗不可耐的人。
她当然不甘心,考试考不过这样一个人。
所以接下来发愤图强,到了期中考试,成绩不出意外地提高了一小截,一跃成为年级第三。然而,她的前桌许俗不可耐,再次一骑绝尘,她依旧只能当班上的千年老二。
但不管怎样,成绩提高了是事实,对她来说也值得庆祝,所以当期中假期结束回到学校,得到成绩时,她很是开心地打电话给夏胜南报告,为了表现自己的优越,还顺便说了一嘴,第一名是留级插班生。
然而,依旧没得到夏胜南的表扬,甚至还被她冷嘲热讽一顿,说知道的是期中考试考了第二,不知道的还以为考上北大清华。
为此,母女俩在电话里又是大吵一架。
电话是晚自习前跑到天台打的。
通往天台的门,原本上了锁,以防学生跑上来做傻事。只不过这锁年久失修,一拉就坏,她前段时间发现这个秘密,时不时就往上面跑。此时天台空无一人,暮色沉沉之下,一股不可名状的忧伤涌上心头。
此情此景之下,她要不流几滴鳄鱼泪,似乎都对不起自己这十七岁的雨季。
挂上电话,她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仗着旁边无人,放开嗓子,嚎啕大哭。
然而这悠长的一嗓子痛苦还未持续多久,她忽然就觉得有点不对劲,猛得收声转头,然后便看到身后围栏下,坐着个男生,正神色莫测地望着她。
想到刚刚自己愚蠢的举动,全被人尽收眼底,夏昕登时恼羞成怒,抬手将鳄鱼泪一抹,迈开长腿蹭蹭走过去,怒道:“你干吗偷听我?”
许孟阳说:“我一直在这里,不是故意偷听。”
夏昕指着他,恶狠狠道:“我跟你说,你别惹我!”
“我没惹你。”许孟阳一直是平静淡漠的,但此刻面对这个濒临爆炸的女孩,他的平静变成了小心翼翼。他丝毫不怀疑,只要自己说话稍有不慎,她的拳头就会朝自己招呼上来。虽然他并不觉得她的拳头有多大的杀伤力,但也不想被女孩打。
于是在夏昕再次恶言相向前,他示好般伸出手:“你要这个吗?”
他的动作,成功中断了夏昕接下来的炮火。
她目光落在他的手上,微微一愣。那是一个竹雕笔筒,筒身镂空雕刻着一栋古色古香的小楼,精致得让人移不开眼睛,夏昕瞬间就被吸引。
她很快又看到他指间夹着的一枚小刻刀,以及身侧地上的点点竹屑,猜到这是他的杰作,想了想,清了下喉咙,硬邦邦问:“你自己做的?”
许孟阳点头:“刚刚才雕完,你要是喜欢就送给你,就当是对我刚刚不小心听到你打电话的道歉。”
夏昕假装考虑片刻,眼睛朝他手上的竹雕笔筒瞟了又瞟,然后叹了口气,伸手接过来,斜乜着眼睛道:“行吧,那这次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自习的铃声响起,夏昕抱着打劫而来的笔筒,扬长离去。
为了防止许孟阳反悔,回到教室后,她赶紧将笔筒塞进了课桌,好在随后进来的男生,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看不出任何后悔的迹象。
虽然夏昕不懂雕刻,但也知道那样精巧的竹雕,应该要花费不少的功夫,她到底有点心虚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欺负人。
为了表达友好,她想起刚刚发下来的期中数学卷子,于是用笔头戳了戳前面男生的脊背,干巴巴小声道:“你能给我看看你的数学卷子吗?”
“嗯。”许孟阳对她不礼貌的戳背行为毫无微词,立刻从桌洞里拿出数学卷子,转身交给她,“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他声音礼貌温和,然而夏昕实在是个别扭的少女,本是秉着表达友好才问他要卷子,听他这样说,立刻觉得这是来自年级第一对她这个班级第二的蔑视。于是她冷哼一声,傲慢道:“我有什么不懂的,只是看看你的卷子而已。”
许孟阳轻笑了笑:“嗯,那你看吧。”
卷子刚发下来,老师还没来得及讲解。这次期中试题很难,夏昕错了两道选择题,还有两道大题没做出来,只考了一百出头。虽然她数学向来不算强项,但这次其实已经很不错,以至于总排名还上升了几个位置。
她只知道许孟阳这次又是年级第一,还不知道他的单科分数,所以摊开卷子,看到那鲜红的一百四十分,顿时倒吸了口冷气。
飞快扫了眼试卷,错的是一道选择题,而且已经改正过来,最后几道大题,除了一道扣了几分步骤分,全部正确。
嚣张傲慢的气焰在看完卷子后,消下去了七八分。
她抬头看向前方那个笔挺的背影,忽然就想起贺启明,明明是相似的背影,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的差距那么大?于是再次为自己的喜欢感到羞耻。
她叹了口气,复又低下头去对错题。大题有步骤,许孟阳解题思路又清晰明了,以她的水平,看一眼就茅塞顿开。
愉悦地对完大题,又去对选择题,然而因为没有步骤,光对着答案倒推半天也没推出来。最终有些郁闷地扔下手中的笔,目光不由自主又落在前方那个黑漆漆的后脑勺,犹疑片刻,咬咬牙,拿起笔再次戳了戳他清瘦单薄的脊背。
只不过,这次下手轻了七八分。
许孟阳转过头,看着她,等她开口。
夏昕嚅嗫了下唇,将试卷往前挪去,指着自己错的两道选择题,别别扭扭道:“这两道题答案怎么来的?”
许孟阳没说话,只是拿起笔,默默在试题旁边飞快写下步骤,写完后又抬头看向她,全程一言未发。
两个人隔得很近,教室的灯光打了下来,看到他黑沉沉的眼睛闪着寒星般的光芒。夏昕有点不自在地收回目光,挪回卷子,道:“谢谢。”
许孟阳轻笑着摇摇头,转过身。
看起来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但两人的关系,却从这一天开始,无声无息发生了变化。
作者有话要说: 性转版校霸VS软妹有没有??哈哈哈哈
阳崽:我只是不想惹事,并不是怕老婆。
暴骄夏:看我二十米的大刀。
第八章
隔日早上,刚来办公室没多久,物业突然发来通知,下午写字楼进行消防演习。因为是真烟演习,每个人还发了一条毛巾。
夏昕拿着毛巾,看了眼自己脚上八厘米的高鞋子,无语道:“也不早点通知,想着今天不外出,我专门穿了昨天刚收到的高跟鞋。”
陆天然道:“没事,反正就一演习,估计那点烟雾也就跟抽两根烟差不多,咱晃悠悠下楼就行。”
夏昕原本还想着要不然去车里换上开车用的备用平底鞋,听他这样说,颇以为然地点头,换鞋的想法作罢。
只是两人明显想得太简单。
下午两点,警报一响,办公室三人刚打开门准备晃悠悠下楼,却见楼梯里有滚滚浓烟往外冒。
“我靠,玩真的啊!”
又灰溜溜返回办公室,拿了派发的毛巾浸了凉水,捂住口鼻再次往楼梯跑去。
也不知物业是在哪层楼点燃的烟雾弹,这两层楼梯此时都弥漫着浓烟,倒不至于熏死人,但也让人难受得够呛。
总共就两个安全通道,这会儿全写字楼倾巢而出,楼道里人头攒动挤得厉害。
大概是因为警报响得太刺耳,烟雾又看着有些吓人,所有人都跟真逃命似的往下冲,全然忘了这不过是演习。
穿着高跟鞋的夏昕,本想不疾不徐保持体面,却时不时就被推搡一把,简直想骂娘。她裹挟在人群中往下跑了两层,脚下有点受不了了,挪到窗边,准备呼吸两口新鲜空气再继续。
哪知,不晓得从哪里冒出来的王八羔子,慌不择路往下冲时,也不知是嫌她挡路,还是没长眼睛,狠狠推了她一把。
她轻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往前倒去,在倒地时,明显听到脚上传来擦咔一声。
“我日,演习而已,推人干什么?赶着去投胎啊!”她身旁的陆天然见状怒骂,然而肇事者充耳不闻,头也不回地逃离现场。
夏昕倒吸着冷气艰难爬起来。
“怎么样?”陆天然扶着她问。
夏昕脱掉高跟鞋,因为脚上的疼痛而皱起眉头:“脚崴了。”
陆天然用毛巾捂着口鼻道:“这烟虽然小了不少,但待久了估计也会伤到嗓子,咱们还是赶紧下去。来——”他蹲下身,“我背你。”
真是感天动地坚如磐石的友情,夏昕单脚挪动,趴上他的背。
然而陆天然的脊背,坚固程度却显然不及两人友情。
她双脚刚离地,便觉身下的人不堪负重般一矮,这一回干脆两个人一块倒在地上。
“陆天然!你不是号称铁血硬汉A爆你们圈吗?怎么这么弱鸡!”
“是你太重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