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场这会儿正热闹,数不清的网红和明星正在街拍,摄影师扛着大炮,姿态怪异地穿梭在人群中央。
衣衫鬓影,脂粉气横流,人声喧嚣。
明栖从来没在外场排过队,因为她一到场就会被请进后台。
“明小姐,这边请。”工作人员毕恭毕敬地说。
明栖淡淡“嗯”了声,揽着关佳意的手臂往后台方走。
刚走到门口,她突然若有所思地“啊”了一声。
关佳意看过来:“怎么了?”
明栖眨了眨眼睛:“我包忘拿了,陪我回去拿一下。”
这一回去,明栖就发现自己的车子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有不少人在旁边拍照,还有不少人在旁边带着艳羡地指指点点:“这谁车啊,怎么是嚣张的樱花粉色大G,车牌号都是666!”
“好像是一个小明星?”
“盛时烟的吧,人家可是当红小花。”
乍一听到这个名字,明栖和关佳意很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久别重逢,这不巧了。
“时烟,这车子挺贵吧?”又有人问。
隔着重重人影,明栖听到一声柔柔弱弱的声音:“嗯。”
“嗯”是什么意思?是承认还是不承认?
明栖懒得想她的心思,偏了偏头,按了下车钥匙解锁,车子“咔嚓”响了一声,给车前的人都吓了一跳。
大家纷纷回头,看到明栖的一瞬间,又纷纷一愣。
傍晚光景,明栖逆光而立。
她穿了一件抹胸黑色及膝长裙,一头秀发慵懒的盘在脑后,带珍珠耳环,脚上踩了一双缀着一圈珍珠的丝绒鞋子。
雪白的颈间带着一条珍珠项链,用了银黑相间的丝绸丝巾围起来,只露出一点莹润的光泽,在黑裙的衬托下,和白皙的肤色相应,美得不可方物。
这本就是很有心思的小设计,可此时……
居然和盛时烟撞衫了。
说是撞衫也不准确,因为盛时烟穿的是ZuhairMurad的高级定制系列的黑裙,但她颈间也是丝绸裹着珍珠项链的点缀。
这些细节也能撞,就很微妙。
“这人谁啊,怎么和盛时烟穿的一样?”
有位小明星嘀咕一句,却立马被人打断:“这可是明家大小姐,明栖。”
“明家?哪个明家?”
“江河集团不知道吗?”
一瞬间,有点儿见识的小明星都抽了口凉气。
江城首富十几年来都是两家轮流坐,其一是闻氏的华尚集团,其二则是明氏的江河集团。
撞衫这件事,本来应该是谁穿的便宜谁尴尬,可是明栖有家族加持,就算是套了麻袋出来大家也得猜测是不是在哪个蓝血品牌的私人定制。
空气里飘着微妙的气氛,众人面面相觑,很自动地在人群中央分开一道缝隙。
视线空旷起来,明栖一眼就看到了盛时烟。
她正咬着嘴唇,眼眶红通通的。
和记忆力如出一辙的楚楚可怜的表情,像是做了半永久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欺负了她。
明栖微微偏头看她,嘴角勾着点笑容,没说话,只有车钥匙勾在小拇指上一转一转的。
不用她讲,关佳意走过去从车里拿出手包,在大家目光注视下递给了明栖。
大家的恍然大悟——
这车是明栖的,盛时烟只不过是来蹭车拍照罢了!
借着窸窸窣窣的讨论声,明栖伸出葱白的手指拂了下额角碎发,大大方方打招呼:“好久不见啊,老同学。”
盛时烟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捏着裙摆的手指都微微泛白,往前走两步给明栖道歉:“不好意思,我小助理不知道是您的车,所以才拉着我来拍照的。”
说着就给小助理拉出来给明栖道歉。
倒是把责任都推给了小助理,明栖摆了摆手:“没事儿,随便拍。”
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充分体现了明栖的不在乎和坦坦荡荡,更显得盛时烟的扭扭捏捏。
一瞬间,云泥立现。
盛时烟咬着嘴唇,眼底含泪地鞠躬道歉:“明小姐,真的对不起,对不起。”
明栖早就见识过她这套绿茶功夫,连接招的兴趣都没有,看都不看一眼就从她身边路过。
走了两步,她突然又回头,眼神轻飘飘地看了她的礼服两眼,斩钉截铁道:“你这礼服,假的。”
话音一落,众人纷纷震惊。
要知道,穿假高定在时尚圈不是一件小事。
这下盛时烟的经纪人王芳总算看不下去了,站在盛时烟前面:“你说假的就是假的,总要拿出证据吧?”
“哦,”明栖耸了耸肩,悠悠道:“因为真的在我衣帽间。”
说罢,她转身离开。
*
晚风吹过,空气干净起来。
明栖身姿挺拔,但眉头蹙起的弧度昭示着她的不悦。
手机不合时宜地“叮咚”一响。
是闻骆。
他发了一段视频:偌大的客厅里摆满了从欧洲寄回的礼盒,杂乱到无处下脚。
随后又是一段语音,明栖点开播放,将手机贴在耳朵上,低哑平缓的声音从听筒里滑过:“七七,回头。”
那声音分外平缓,又像是在她耳边低喃似的,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蛊惑。
明栖鬼使神猜地转过身,一瞬间,心头一颤。
江城的黄昏,从江面吹来微凉的风,空气平添一丝潮意。
会场外网红明星名媛都在摆造型,摄像机不断闪着白光,昏暗的环境一瞬间亮如白昼。
闻骆立在白昼的中央,一身贴和线条黑色西装,衬衫纽扣一丝不苟地系到喉结处。
脸型轮廓流畅立体,浓眉收敛地下压,眼角勾深,眼尾微扬,本是一双桃花眼,可胜在眸色漆黑深邃,不显柔媚,多了分不可探寻的深沉严肃。
人头攒动里,隔着光影,他们四目相对。
半晌,闻骆朝明栖走来。
“七七,”闻骆淡淡开口:“我来,请你回家。”
第2章 抄袭
他叫她的名字,声音温柔缱绻,却也带着在漫长岁月里沉淀的机械感。
又故意咬重“请”这个字,让明栖地想起来和邵明阳的对话。
她冷哼一声,重复了一遍:“那你助理有没有告诉你,我是让你三跪九叩来请我的?”
“嗯?”闻骆反问一声,抬手将手背贴在她的额头上。
他这一动,身上清冽的雪松气味给人团团包围住,明栖几乎不会呼吸,只好用漂亮的眼睛瞪他:“你干嘛?”
“还有力气凶我,没傻。”
闻骆将手掌转了方向,曲指,在她额头上一弹:“那怎么还说傻话了?”
他没用什么力气,可明栖却惯性的肩胛骨一缩,又条件反射一般精准地拉住他的手腕。
按照预定的程序,明栖应该一口咬上去。
可她动作做到一半,又猛然松手。
眼前站着的男人,已经不是幼时随意打闹的伙伴,而是要日日夜夜battel的塑料老公。
明栖往后退了两步,在两人中间空出一些距离,提醒闻骆注意分寸。
“随你的便,”她懒散应道,语气带着一点天然的娇憨,但说出的内容却让人不太舒服:“反正我是不会回去的。”
“明栖。”闻骆沉声叫她,翻墨似的眸子紧紧落在她的身上,里面情绪汹涌。
“怎么?”明栖挑眉,不甘示弱地看回去:“闻总这就不耐烦了?”
两人四目相对,谁也不服输。
站在一旁充当背景板的关佳意感觉到嗖嗖的寒意。
黄昏的光斜照在明栖的身上,裁剪出半明半暗光影结构。
光洁的额头,浓黑而细长的眉,线条分明的红唇,就连好看的眼睛里都浮着一层疏离。
闻骆看着她,半晌没说话。
空气中一阵沉默。
来往人群里不断有人看过来。
没一会儿,展厅大门从里面打开,陆续有人过去排队。
明栖先闻骆一步转身,放弃了后台进场的体面,拉着关佳意去排队。
*
近些年来,随着大众对时尚的关注度不断提高,国内时装周的水平也有提高,前来参加的买手、时尚杂志工作人员以及品牌代言人都乱做一团。
有座位的坐着的,没有位置只能站着的。
明栖没有这种烦恼,因为各大秀场上,她永远可以坐在第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