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爷子:“哦,那你们趁着我不在,把我唯一孙女赶出傅家,这不是开玩笑?”
“你们谁有这个资格!”
自始至终一直微笑的老爷子,脸瞬间冷下来。
狠狠的用拐杖一杵地面。
最后这句,透着沉沉怒气。
加之拐杖,发出沉闷又震耳的声音。
大家齐刷刷对着老爷子弯腰。
就连刚刚赶来六十多岁的二老爷也跟着弯腰不敢抬头。
“大哥息怒。”
“爷爷息怒。”
傅恩忱一瘸一拐的站起来上前:“爸,您别气坏了身子。”
傅老爷子看着他就烦。
怎么会生了这么个脑子一根筋的儿子。
直接一拐杖打过去:“跪下!”
傅恩忱干脆利落的跪下。
傅老爷子:“知错吗?”
傅恩忱:“儿子知错。”
看着傅恩忱这个亲儿子都被拐杖狠揍了,其他人更不敢吱声。
更重要的是,他们看出,老爷子说分家是认真的。
但凡他们一个人敢说不同意傅幼笙成为继承人,老爷子绝对会将他们分出去。
到时候——
他们失去傅家这座百年书香世家的庇护,什么都不是。
都不是傻子。
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楚的。
老爷子决心已定,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即将到手的家主之位,重新回到傅幼笙手里。
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
作为背景板的殷墨跟沈行舟才有了说话机会。
傅老爷子面色恢复和蔼:“你们觉得爷爷刚才凶吗?”
沈行舟立刻开口:“一点都不凶,傅爷爷您对他们已经够好了。”
“幼幼吃了那么苦,全都是他们私心作祟。”
殷墨扫了眼依旧跪在老爷子下侧的岳父大人。
老爷子威严深重。
坐在殷墨旁边的傅幼笙,一直没有说话。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实,傅幼笙看到傅恩忱那看向自己的悔恨眼神,一点都不觉得心里畅快。
只是觉得可笑。
傅家的风骨到底是什么?
傅恩忱一直坚持的傅家风骨傲气到底是什么?
瞧瞧刚才离开的这些人。
从骨子里看不起重利的商人,实际上眼里的市侩快要明显的溢出来。
可笑极了。
殷墨察觉到了傅幼笙的情绪不对。
任由沈行舟陪着老爷子聊天。
低声在她耳边问:“不舒服了?”
傅幼笙没有骗殷墨,仰头看向他,抿了抿唇瓣:“有点……”
一双漂亮眼眸,此时透着茫然。
殷墨捏了捏她的掌心。
没等他开口,那边老爷子便朝着傅幼笙招招手:“幼幼,是不是不高兴爷爷把家里重担压给你了?”
傅幼笙摇摇头:“不是的……”
“爷爷,我只是觉得自己担不起这个担子。”
然后下意识瞄了一眼傅恩忱。
她上面还有个父亲,且不说自己是个外嫁的女孩,就算是个男孩,也轮不到她。
“这个家里只有你一个清醒人,若是你担不起,谁也担不起。”傅老爷子看都不看自己那个蠢儿子一眼。
眼底的笑意收敛,变成了严肃:“幼幼,你是傅家人,谁都改变不了。”
“他们当初以风骨名义将你逐出傅家,其目的用心,想必经过今天之后你也能猜得出来,你真甘心让傅家落到他们手里吗?”
“还是……想要让傅家在你手里,清理门户,改头换面,成为真真正正清骨骄傲的书香世家,而非以书香清骨之名,实迂腐思想,行卑劣庸俗之为。”
“爷爷终其一生没有做到的事情,你愿意帮爷爷做到吗?”
傅幼笙离开傅家后,脑海中一直浮现出爷爷的这段话。
不得不说,爷爷不愧是真正饱读诗书的大儒,他若是想要打动一个人,只需要简单的言辞,便能轻而易举的说服。
傅幼笙来傅家之前,想的是日后与傅家再也没有关系。
但是离开之时,脑子里却装满了对傅家的责任感。
她生于傅家,长于傅家,又怎么愿意真的看到傅家沦落呢。
当年年轻气盛时,她也曾想凭借一己之力改变家人的思维。
最后因为能力太弱小而失败。
现在——
爷爷却将这个机会明明白白的摆在她面前。
“殷墨……”
车子在殷家停车场停下。
他们没有着急回家。
任由殷墨给她解开安全带,傅幼笙忽然叫住了他。
殷墨轻抚了一下她垂落在手腕上的乌丝,语调轻柔,仿佛大一点声音,就会惊吓到她一样。
“嗯?”
“殷墨。”
傅幼笙主动握住殷墨的手腕,语调带着浓浓的不确定。
殷墨轻叹一声。
明白她的意思,低声说:“我在。”
“幼幼,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会支持。”
“只是……你要记住,你除了是傅家的人之外,更是我殷墨的太太。”
第一次。
自从要跟他谈离婚开始。
这是傅幼笙第一次心甘情愿的主动拥抱殷墨。
感谢的拥抱。
谢谢他至始至终,一直陪着她。
从她当初被逐出傅家开始,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都是殷墨。
虽然中途他们差点走散了。
幸好——
殷墨没有放手。
傅幼笙指尖紧紧的握着他的长指,缓慢而虔诚的将手指塞进他的指间,与他十指相扣。
原本离得很远的两颗心脏。
如同相触碰的掌心一样。
逐渐靠近,直至相互交融一起。
永远不会分开。
傅幼笙心中的惶惶不安逐渐消散。
她知道,自己身后有殷墨的支持,无论未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有安全的依靠。
她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
傅幼笙重回傅家,最高兴的就是傅夫人了。
之前女儿还说要把嫁妆还回来,现在整个傅家都是女儿的。
她连最爱的丈夫跪久了腿疼都没管,全交给家中佣人。
自己天天去麓荷公馆看女儿,给女儿送汤送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