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在寻找什么,她撑在二楼的扶手上看着那些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仿佛期盼着有一个人回过头来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人,又害怕看到那张熟悉的脸。
呆了不知多久,也没看到记忆中那个人。
一男一女顺着台阶走了上来,阮梨听到那个男生和前面的女生道:“也没看到那位许家千金啊?也不知道到底长个什么样子。”
女生嗔怪:“你管人家姑娘长什么样呢?人家可和陆家联姻了,长再好看和你有关系吗?”
“宝贝别生气嘛,我就是好奇而已。”
“哼,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
两人打情骂俏上了楼,到了二楼才在昏暗的光线中看到倚着扶手发呆的阮梨。
站在前面的女孩儿微一怔愣,讪笑问阮梨:“楼下的卫生间满了,楼上有卫生间吗?”
阮梨顺手指了指走廊尽头:“最里面。”
女孩儿道谢,拉着小男朋友的手往里跑。
阮梨斜睨两人一眼。
又不是好姐妹,怎么还手拉手上洗手间了?
眼看两人就要进洗手间了,阮梨气呼呼地朝他们喊了一句:“不要在里面做奇怪的事!”
女生一顿,红着脸解释:“我就补个口红。”
解释完,她转念一想,跟这个陌生人解释个什么劲儿?
见两人进了洗手间,阮梨害怕听到奇怪的声响,干脆提着裙摆下了楼。
楼下灯火通明,都是些西装革履的人凑在一起侃侃而谈,气氛一派祥和美好。
阮梨左右看了看,没找到许烨辉和阮玉玲的身影,也没看到那个害怕见到的人。
似乎是怕错过,阮梨一边走,一边观察着两旁。
都没有看到那个人。
“阮小姐?”
一道清丽的声音唤回阮梨的思绪,阮梨回过神,发现差点撞在迎面走来的女人身上。
阮梨定在原地,不好意思地扬起笑:“抱歉……”
抬起头,她才看清周昕妍的脸。
周昕妍不着痕迹地打量她一番,笑道:“放心,陆哥没来。”
得知陆时屿并没有过来,阮梨莫名觉得心里空唠唠的。
“哦。”
周昕妍将阮梨的失落尽收眼底,鄙夷地扬起笑:“我说,你也差不多得了吧?”
“啊?”阮梨没太听明白她的意思。
她用眼神示意阮梨身上的穿着:“哪里租来的杂牌啊?”
阮梨低头看了看身上那身香槟色的小礼裙,是法国独立设计师私定,沈挽送她的生日礼物。
有什么不妥嘛?她觉得挺好看也挺应景的啊。
“追陆哥追到这来了?这种场合很不适应吧?”
阮梨听明白了,周昕妍是来找茬的。
她没心思和周昕妍废话,想离开,却被周昕妍捉住胳膊:“我说你也挺搞笑的。陆哥都跟你分了,结果你追人追到人家未婚妻的家里。人家未婚妻是许家正儿八经的千金,你算个什么啊?你说你这不是打自己脸呢吗?”
“搞笑的人是你吧?”阮梨无语地嗤了一声,甩开周昕妍的胳膊,“说了半天,我还以为他未婚妻是你呢,你在这嘚瑟什么劲儿啊?”
周昕妍被她一噎,大有一种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的破罐破摔气势。
“不是我又怎么了,反正也不是你。”
阮梨甩了甩被她捏疼的手腕,无语地摇摇头:“拜托了,周小姐。打别人脸前能不能做做功课啊?”
“……你什么意思?”周昕妍一愣。
“你知道这是许家,那你知不知道,许家老总疼媳妇,当初小女儿出生以后女儿没随父姓,随了母亲姓阮啊?”
“阮?”周昕妍反应半晌,恍然意识到什么,惊诧地看向阮梨。
阮梨笑意绵绵:“所以说,是我甩的陆时屿,不是他甩的我。”
正巧看到不远处的许烨辉和阮玉玲,阮梨朝两人招了招手:“爸,妈。”
许烨辉揽着妻子走过来,看到阮梨对面怔愣的周昕妍:“阮阮,这位是……?”
阮梨笑了笑,笑眯眯地介绍道:“这是我的朋友,周家千金,周昕妍。”
她故意咬重“朋友”二字,说给周昕妍听的。
“这样啊。”许烨辉点头像周昕妍示意,“阮阮在这边多亏了你们照顾,小周小姐常来家里玩啊。”
周昕妍一阵恍惚,差点忘了礼节,尴尬地和许烨辉和阮玉玲问好,应了许烨辉的寒暄。
许烨辉笑眯眯道:“我带阮阮去和其他人打个招呼,小周小姐先自己随便逛逛?”
周昕妍僵硬地点点头,让许烨辉把阮梨带走了。
许烨辉带着阮梨见了圈生意伙伴,都见差不多了,阮梨才逃脱出来,找到个角落松了口气。
肚子里咕噜咕噜直叫,趁着没人注意,阮梨也不注意礼节了,伸手拿起桌上的一块蛋糕,一口塞进嘴里。
身边传来“噗嗤”一声。
阮梨身子一僵,嘴角还挂着奶油。
江钒递了张纸巾给她。
“你可太可爱了。怪不得陆时屿那家伙喜欢你。要不是有他在,我都想追你了。”
阮梨囫囵地将蛋糕吞下肚,擦掉嘴上的奶油:“别开这种玩笑……”
江钒朝她比了个手势。
“开玩笑的,我江钒,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记得的。”阮梨接过他递来的香槟,一口灌了下去,“陆时屿让你来的?”
江钒吊儿郎当地笑了笑:“哪儿啊。本少爷像是会给他跑腿的人吗?”
“我想和你聊聊,可以吗。”
虽然他这么说,但阮梨也猜了个大概他要和自己聊什么。两人根本不熟,他还能跟自己说什么啊。
阮梨歪头想了想,犹疑地点点头。
只当是好奇心驱使了。
阮梨安慰自己。
“陪我出去抽根烟?”
阮梨点头,在玄关捡了条外套,带着江钒穿过人群,从客厅的玻璃门出去,走到屋外的小花园。
屋外气温低,没有人在外面呆着。
一层薄薄的玻璃门像是将他们与屋内吵闹的光景隔离开来,那些人就像在演着滑稽的默片,举止投足都显得有几分搞笑。
江钒点了根烟,蹲在一旁:“你家养猫了?”
他拿起脚边的毛球朝不远处的小猫示意两下,小猫没搭理他。
“不是,不知道谁家的。”
大概是好奇这边的景象跑过来的。
阮梨看到自己放罐头的地方又多了些宴会上准备的食物,估计是谁觉得可爱,投喂了吃的。
江钒笑了下,把毛球扔到一边。
他狠狠地吸了口烟:“老陆最烦这些。他那人没耐心,懒得打理。”
阮梨微一怔愣。她敛了敛眸:“是么。”
看到毛球旁边无人,小猫跑了过来,自顾自地玩了起来。
阮梨抱着膝盖蹲下,朝它伸了伸手。
小猫跑过来,嗅嗅她的手指,蹭了蹭。
这还是她第一次碰它。
“你们很熟吧?”阮梨有一搭无一搭地和江钒聊着天。
“熟啊,打小就一块玩。”
江钒指尖捻着的烟只剩下一半,他把烟蒂撵在带出来的烟灰缸里,懒洋洋地望着冷清的星空。
“他那人,看着对什么都不在乎,其实都在乎着呢。可能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吧,他怕伤害别人,干脆就离谁都远远的。”江钒笑了一下,恍然意识到自己在这傻笑什么呢,敛了表情,看向阮梨。
“我可不是帮他讲话啊,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你应该知道。要不要原谅他你自己看着办。”
阮梨歪着头,轻轻点了下。
“说实话,我俩认识这么长时间,我第一次见他这么开心,也就你能让他开心了。”江钒又点了根烟,“所以我才想着跟你说的。”
“他和月姨关系不好,你知道吧?”
阮梨点点头。
“那老陆对芒果过敏这事你知道么?”
阮梨又点了点头。
江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敢信么,他妈妈在他15岁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
阮梨有些疑惑地看向江钒。
江钒颇为调侃地笑了起来,可阮梨觉得他并没有在笑。
“月姨虽然重视培养,但从来没有真正地管过他,基本都在管公司。他15岁生日那年,有个月姨的重要客户知道陆时屿过生日,特意送了个蛋糕,芒果的。他不愿意吃,月姨就跟他急了,说他没礼貌。后来他听话吃了,差点因为过敏引起窒息,还好抢救及时,不然人就没了。”
“月姨那会儿才知道自己儿子对芒果过敏。她当时内疚了很久,天天围着他转,可没过俩月该怎样还是怎样,一点没变。可能从那时起,他就对他妈绝望了吧。”
“……所以他也不喜欢过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