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禁欲多年的男人一旦开荤,是真的控制不住。
她现在有了很深的体会。
黎渊听后没说话,指腹轻轻摩挲过她皮肤,小幅度打着圈,意味不明。
就一个动作,气氛陡然变了味。
明粲心头顿时一紧,坐起来,想向后挪挪。
然而还没往后半公分,就又被黎渊拉了回去。
“干什么呢?”黎渊掀了掀眼皮,似笑非笑,“这个姿势睡着不舒服。”
说完,他站在了车外,把她弯着的腿轻轻放在座椅上,松手,满意道,“这样会舒服一点。”
明粲:“……”
做事不表现得那么暧昧,会死啊?
车门被关上,黎渊绕回驾驶座,把椅背往下调了一点,自己也躺了上去。
“休息一会儿。”
明粲“嗯”了一声,闭上眼。
黎渊也不再说话,车里陷入安静。
明粲闭着眼,黑暗里只能偶尔听见一点摩擦的沙沙声。
天色逐渐变得黑起来,夜晚的空气染上凉意,四处侵袭。
明粲半梦半醒间,忽然一个哆嗦,又醒了过来。
她今天穿的还是那天来时的一身,里面是略显轻薄的上衣,外面套上黑色冲锋衣,牛仔裤薄薄一层,放在这样的环境里面,有点冷。
为了保持车里空气流通,她特意把后座的车窗都开了缝,冷风呼呼灌进来,更让她有点儿受不住。
明粲于是坐起来,抱臂耸了耸肩。
黎渊没有睡,感受到后方的动静,坐直身子,回头看她:“怎么了?”
明粲吸吸鼻子,“冷。”
黎渊二话不说,开始解外套。
明粲怕他又感冒,连忙制止:“诶不用——我去开行李箱!”
黎渊手上动作一顿,稍显不满地皱眉,“外面很冷。”
拿衣服的过程在车外进行,冷风吹着更让人感到难受。
明粲听后,也想到了这一点,先把车窗关上,脱掉鞋子,整个人往角落一蜷,语调拖长:“那现在怎么办?”
黎渊想了想,手往座椅旁边摸索一阵,将自己的椅背往下又放了放,直至放平。
他把外套解开,却没有脱下来,半躺在椅子上,指了指自己怀里,神态自若,“那就过来吧。”
明粲:?
这个男人。
真的。
越来越不要脸了:)
虽然这么想,但她身体还是很诚实地越过中间的障碍,缩到了黎渊身边。
毕竟她是真的冷。
黎渊圈着她腰,把她又往他这边带了带。
温热的体温隔着衣服传过去,终于让她稍微舒服了一点。
只是她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明粲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感觉到身后男人平稳的呼吸,她自己也慢慢静了下来。
既然想不起来,那就先睡一觉再说。
然而,正当她重新闭上眼,想要继续睡觉时,从她肚子里清晰地发出了“咕”的一声。
……
明粲尴尬地蜷了蜷脚趾,浑身变得僵硬起来。
好的,她知道少些什么了.
——少些吃的,她饿了。
黎渊当然察觉出了明粲的动静,靠近她耳边,低声问:“饿了?”
被三番四次地打断睡意,明粲也清醒了,她一脸生无可恋地坐起来,重重点了点头。
“可是根本没什么吃……诶等等,我记得顾西好像还放了点什么。”
她正小声抱怨,忽地脑中灵光一闪。
像是想起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她越过黎渊,想也不想就开了门。
迎面而来冷风簌簌,让她猝然打了个寒颤,却也脚步不停。
黎渊跟着下车,在她身边帮她遮风,任她一脸兴奋地去开后备箱。
行李箱被搬出来,明粲手往深处够了够,终于够着了最里面的一个纸箱。
她抽出来,上面龙飞凤舞的“战略后备资源”几个字无比醒目。
明粲找黎渊借了小刀,把封住的口给划开。
她记得顾西提到过,这是供野外生存的准备。
心里默默给顾西道了声歉,明粲满怀期待地把纸箱子打开。
当看清里面放着的东西时,她再次狠狠愣了一愣。
——铁锅,柴火,和角落里躺着的一大堆土豆。
她拿着小刀的手一紧,差点没一刀扎在箱子上。
这算什么战略后备资源,分明就是野炊套装。
不过饥饿当头,她也懒得去计较这些,挑了些好燃的柴火,又从土豆堆里找到几个小一点的没发芽的,一声不吭地关掉后备箱,蹲在了一旁空地上。
架好柴火,明粲背过身,掏出打火机点火,等到火势从大变小,再拿根木棍扒拉了一下,把土豆塞到了最底下。
做完这一切,她才招呼黎渊过来。
黎渊站在她身旁,同她一起等待。
空旷的四面没有人烟,漫天星光与黑暗一同压下。
干柴噼里啪啦烧着,火焰因为风向的原因,朝一边歪,将旁边的道路染上橘红色的光。
“好久没这样搞过了……”明粲蹲在一旁,借着火堆取暖,“没想到手还没生。”
瞥见一旁站着的黎渊没动静,她笑了笑,“没体验过吧?”
黎渊诚实地点头,俯视她。
女孩儿蹲着的身影从这个视角看,更显得像是小小一团,纤细的胳膊伸直了搭在膝盖上,有意无意往地上画圈。
察觉他的回应后,她笑了笑,火光将她半张脸照亮,神色流露出几分怀念。
旁边草丛隐隐传来点窸窸窣窣的声音,黎渊似有所感,转眸望向那处发声的地方,眸子骤然锐利起来。
“小心。”他皱眉,抬手想护住明粲,却感觉手下一空。
再凝眸,刚才还在原地蹲着的女孩儿比他快上一步,身形闪动之间,已经移动到了草丛边缘。
明粲手里还拿着黎渊的小刀,在他眼神投过来的刹那,她手腕一翻,直直将刀刃扎进了草丛中。
窸窣声又持续了片刻,便归于沉寂。
明粲把小刀提起来,刀尖扎着一条已经没了动静的绿色小蛇。
她看都没看一眼,干脆利落地丢蛇进了火堆里。
很快,原本颜色鲜艳的蛇身便被烧得焦黑。
明粲拿木棍又往柴堆里翻了翻,自顾自道,“有段时间京城的天桥底下不让住人,我就跑到了郊区山上待着,也像现在这样,就带了几个从别人花园里挖出来的土豆,将就了一个星期。”
“回来之后才听说,是经常从我这里抢东西的疯子跳江了,说是封锁一个星期,其实第二天就解封了。”
“他死之前刚从我这里骗了袋方便面,说好的还我条鱼,最后也没还上。”
像是讲故事一样,明粲随意而又平静地陈述着,语调毫无波澜,仿佛这一切都发生在别人身上。
又是一阵风吹过来,吹起她脸侧的鬓发,也吹起了一阵火星,摇摇晃晃散在风里。
黎渊怔愣半晌,俯身,用手背帮她挡住热浪,以防灰烬扑到她脸上。
明粲顺势拉住了他的手,让他也蹲了下来。
见黎渊神情还是没有什么变化,明粲打趣:“不心疼我一下?”
沉思片刻,她又道,“还是别心疼了吧,要不然显得我多惨。”
黎渊像是毫无知觉,望着跳动的火焰,和火焰堆里已经炭化的蛇的尸体,没有说话。
火焰慢慢将干柴吞噬殆尽,只剩下一片灰烬,明明灭灭个不停。
明粲又往里面捅了两下,觉得差不多了,翻开灰堆,等到热浪消下去一点,便用木棍先扒了个土豆出来。
刚烤好的土豆还有些烫手,明粲多等了一会儿,才将其捡起来,一边吹气,一边剥皮。
剥了一半,她手伸到黎渊面前,示意,“来一口?”
黎渊刚咬了一口,旋即便听明粲问:“怎么样?”
他颔首,明粲收回去,自己也咬上了一口。
明粲小口小口啃着土豆,黎渊默默地拿着一旁的木棍,照着明粲刚才的样子,一个一个把土豆从灰烬里拨出来。
待到没那么烫,他捡起来,手法有点生疏地开始剥皮,等明粲吃完一个,他就递一个过去。
明粲乐得被人伺候,几个下肚,就有了饱腹感,示意黎渊不用再剥了后,她拍拍手站起来。
又让黎渊帮她去拿瓶水,她三下五除二拧开瓶盖,浇灭火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