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的头疼袭来,黎渊捏着鼻梁,掐断电话。
等耳边清净下来,他又在原地站了会儿,给助理发了条消息过去,让他帮忙订两张机票。
他没养过孩子,虽然看出了明粲的不开心,也知道她有心结,但却不懂怎么去让她走出来,只能问问有小孩的朋友。
但似乎……问错了人。
问到了一个聒噪的人身上。
脚步停在门前,黎渊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皱皱眉,一只手放在门把手上,另一只手快速编辑了一条消息。
“不要告诉任何人。”
收件人:纪岑。
纪岑飞快给他回了个ok的表情。
黎渊的神色放松下来,推门进入房间。
他意外的发现,床头的台灯亮了起来。
明粲坐在床头,姿态乖巧。
“怎么开灯了?”黎渊问。
明粲揉了揉眼睛,“突然醒了,发现你不在,怕你看不清楚,就开了灯。”
黎渊猜测是自己离开的时候吵醒了她,见她眼底一片清明,不像是还困的样子,于是走过去问她:“睡得着吗?”
“估计要酝酿一会儿。”明粲摇摇头,她睡眠很浅,被吵醒了的话短时间内睡不着。
“那就起来,收拾下你的东西。”
黎渊关了台灯,把房间里吊灯打开,光线一下亮了不少。
明粲有些警觉地身子一僵,“先生,您说过不会赶我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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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乖
黎渊上前,轻轻揉了她的头发一把,无奈解释道:“是去旅游。”
半秒的停顿后,他补充:“我和你一起。”
旅游?
捕捉到这个字眼,明粲先是有一瞬的迷茫,旋即两只手撑着床,显得有些激动:“先生,您要带我去旅游?”
这个词对她来说太过陌生。从前她的生活范围蓝岛和学校两点一线,像是井底之蛙只能窥见渺小方寸,经常从来往的客人嘴里听见外面的世界,听多了,她也想去看看。
明粲看向黎渊,再次得到了肯定的眼神后,飞速下床穿鞋,往自己的房间去。
鞋底敲在木质地板上,发出轻快的啪嗒声,彰显出她的开心。
黎渊慢悠悠跟在明粲的身后,散漫地倚在她房间门口,静静看着她在房间里四处翻找,很快东西便摆了一床。
“这些是衣服,这些是药物,这些……呃,是书,这些嘛……”明粲跪坐在床上,把东西一堆一堆分好,扭头对黎渊弯了弯眸子:“先生,差不多就是这些了,我可以拥有一个单独的行李箱吗?”
女孩儿眼眸晶亮一片,像是嵌了闪耀的碎钻,潋滟且璀璨得过分。
鸦羽般的睫毛扑闪扑闪,足以看出她对此有多期待。
黎渊视线微移,看向了明粲床上乱七八糟的杂物。
他走过去,停在她身后,稍一俯身,帮她拣出了几样东西。
男人熟悉的气息近在咫尺,两人身体近乎相贴,明粲呼吸陡然放轻,就连心跳都像是放慢了一拍。
她抬眸,看向黎渊冷峻的眉眼。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明明像这样的亲密接触她应该习以为常了才对。
黎渊似乎毫无察觉,帮她把不用的类似于衣架、水壶一类的东西找出来后,退到一边,再端详了几眼后,拉开她的衣柜,从最底层找出了一个没拆封的塑料包。
“这个应该能用到,行李箱在床底,收拾好后去客厅等我,七点的飞机,我再去处理几件事。”
黎渊低头看了看手机,顺手把东西丢给明粲,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卧室。
明粲接过后,好奇地拆封。
里面像是一套衣服,她先从袋子里捞出吊牌看了一眼——
“哗啦。”
明粲手一抖,吊牌掉进袋子里,她迅速抱住塑料袋,耳边传来一阵塑料擦动的声音。
泳衣。
比基尼式的。
明粲当然知道黎渊没有别的意思,衣物都是佣人采买的,他没过目,也许只是因为那边的酒店里有泳池,这才让她带上。
但是一看见这三个字,回忆就能勾得她想起一些画面。
金发美人前凸后翘,在一群公子哥儿中间左右逢源,嬉笑间有人拉开她外套的绳子,纱质布料垂落,傲人身材尽显。
毫无遮拦。
明粲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纤瘦的身板。
“……”
有什么好担心的。
-
旅游的目的地是国外一座很小很安静的岛屿,听管家介绍,非常适合度假。
岛上没有机场,甚至连直升机停靠的地方也没有,是以明粲和黎渊下了飞机,还得从机场坐车到码头,再坐船过去。
船身很小,上面除了驾驶员只坐了六个人,没有顶棚,只在两侧各有四根支出去的支架,看起来摇摇晃晃很是危险。
明粲和黎渊坐在一起,明粲因为体型偏娇小,救生衣穿在身上显得有些滑稽,但丝毫没能减弱她对这条船的好奇,要不是黎渊抓着她一只手把她固定在位子上,还指不定她要怎么上蹿下跳。
黎渊旁边还坐了个青年,手里抓着一台单反,给对面坐着的三个女生拍照。
嬉笑喧闹的声音在船上此起彼伏,明粲见三个女生偶尔瞥一眼黎渊,接着聚在一起声音突然变小,交头接耳了一阵又笑着闹起来。
她猜测是在讨论黎渊,于是偏头看向他。
黎渊靠着椅背,阖眸像在养神。
他周身成熟矜贵的气质与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格格不入,却也带着致命的吸引。
就这样随意地一坐,便能招来所有人的目光。
明粲动了动被他握住的手,小声问:“先生,您是不是觉得吵?”
黎渊掀了掀眼皮,不带温度地朝着对面扫过去一眼,“没关系的。”
明粲点点头,朝他坐近了一点,“靠着我可能会舒服一点?”
黎渊放开她的手,揽着她肩把她拉进自己怀里,下巴放松地靠在了她头顶。
对面的三个女生看到这一幕,同时小声低呼,接着又围作一团,叽叽咕咕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再抬头,中间那个看起来最为大大大咧咧的女生小声问明粲:“这是你的哥哥吗?”
她们不敢和黎渊搭讪,因为他气场太强,所以只能转而找了明粲。
明粲长相偏幼,看起来就像个不谙世事的未成年,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明粲想了想,答:“是的呀。”
除了兄妹这种托词,她实在想不到更合适的关系对外人解释了。
感觉到黎渊没什么反应,她放下心来,便听见耳边一阵羡慕他们“兄妹”两个感情的夸赞。
明粲和善地朝她们露出一个笑,没再说什么。
船行至一半,原本还优哉游哉聊着天的几个女生一时兴起环顾四周,发现都是一片茫茫大海时,突然就安静了下来,有点害怕。
再行了一段,忽然一阵大风刮来,暴雨毫无征兆地落下。
小船在海面上的一片风浪中,看起来好像随时都会被打翻。
女生们再也顾不上聊天,抱成一团瑟瑟发抖,不时尖叫一声。
黎渊淡声问明粲:“夭夭,害怕吗?”
明粲摇头,不断有冰凉的雨水吹进她眼睛,她只能眯着眼说:“不怕。”
她经历的事情多了去了,很少会对事物产生害怕情绪。
不仅如此,她还有些兴奋。
毕竟第一次旅游就这么惊险刺激,实在难得。
女孩子那边情况很狼狈,黎渊身旁的青年反而像是没什么感觉一般,猫着腰,哒哒哒在手机上点着什么。
明粲看见了,她好奇地凑过头问:“你在干什么?”
青年头也不抬:“写遗书,万一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了呢?”
明粲:“?”
青年:“到时候我死了请一定要把我和单反葬在一块儿。”
明粲:“……”
不过这也给了明粲灵感,她拿出手机,打开照相机,横在黎渊眼前,笑眯眯说:“先生,不如我们拍照做个纪念吧?”
手机的画面里,男人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即使浑身都被雨淋湿,依然不见丝毫狼狈。
黎渊垂眸,帮明粲把一缕黏在脸上的发丝理好,没有拒绝,算是默认。
等到他重新看向镜头时,明粲迅速按下了快门键,收回手机。
“真出意外了,记得把我和这台手机葬在一起。”明粲学着那个青年的语气,开着玩笑,“我最珍贵的回忆都保存在这里面了。”
“你不会出事。”黎渊不太喜欢明粲用死不死说事,皱眉道。
明粲“啊”了一声,有点丧气:“说笑而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