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无坷看了她一眼,往自己的桌位走去:“今晚奶茶店遇到了。”
这个点阿释不可能睡得着,她从床上爬了下来,坐上路无坷的书桌。
红色的长发,光着的两条小腿晃啊晃,逮着点八卦就不会放过:“沈屹西也一起?”
路无坷松了松头发:“嗯。”
阿释皱眉:“那沈屹西是不是也会把人给带酒吧里去啊,那于熙儿还去那儿干嘛,给自己找罪受?”
路无坷闻言看向她:“你担心?”
“不是,就于熙儿那性格,不跟人吵架都算见鬼了,”阿释说,“虽然吧我平时挺讨厌她的,但也不想看到见血的事。”
而且就照照片里那种喝法,就算没跟人吵起来也得先丢半条命了。
况且就酒吧那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女生喝多了百害无一利。
路无坷却开口:“见血的事不会。”
阿释两手撑在身后,低头看她:“为什么?”
路无坷停下整理桌面上书本的手,抬眼看她:“对方不像不讲理的人。”
“你说沈屹西?”
“嗯。”
“对哦,”阿释觉得自己应该是打游戏打糊涂了,“男生不至于对女生动手。”
过会儿她突然琢磨过来,双手撑在身前逼近路无坷:“等等,路无坷,什么叫沈屹西不像不讲理的人啊?你跟他说过话了?”
路无坷这才意识过来刚才自己一没注意口无遮拦了,她继续镇定自若收拾桌上的东西:“没有。”
阿释嘴贱兮兮的,语调拉得长长的:“哦,没有啊,那你光看人那张脸就觉得他是好人啊?”
路无坷懒得理她。
阿释撇撇嘴,自顾自说着话:“那我可不觉得,我看啊,这学校里随便拎个男的出来长得都比沈屹西要更像个好人,就沈屹西那人,我看就没比他更危险的。”
路无坷就知道她没好话,果然阿释接下来话锋一转,咬唇忍着笑:“路无坷,你是不是暗恋人家啊?”
路无坷抬眸,无情地翻了她个白眼。
阿释怕吵醒蒋青,忍笑忍到肚子痛,笑得合不拢嘴。
她知道路无坷这人有喜欢的人才有鬼了,就路无坷这长相,从小也不缺好看的男生追,但愣是一次恋爱都没谈过。
别说谈恋爱了,阿释就没听过路无坷提起过哪个男生。
但她就是忍不住想开路无坷玩笑,笑得嘴巴都僵了。
路无坷拍她屁股:“无不无聊啊你,起开,坐我书上了。”
阿释从桌上跳下来,在旁边笑够了才问她:“不过明天早上于熙儿要是还没回宿舍,要怎么办啊?”
路无坷书一本本插进书架里:“跟辅导员说一声,然后报警。”
“行,那我去睡了啊,”阿释往自己床走去,走出一步又退回来,说,“明天早上起来了顺便叫我起床,这早课我起不来的话这学期铁定挂科。”
路无坷关了自己桌上的灯:“早点睡吧你,别明天喊都喊不起来,晚安。”
阿释踩着床梯爬上床,也回了句她晚安,说她今晚一定会有好梦。
宿舍里一片漆黑,路无坷躺回了床上,睁眼看着天花板。
过了很久她才闭上眼睛。
希望今晚做个好梦。
=
路无坷不清楚自己昨晚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一晚上下来倒是一夜无梦,醒来时天刚蒙蒙亮。
宿舍里灰蒙蒙的,隔壁的阿释翻了个身。
隔着一堵墙,宿舍门外有人来来回回走动,路无坷听着这声儿发呆。
过会儿有人踩着双高跟鞋上楼,细细的高跟砸在地面上笃笃一阵响,在这一大清早的有些刺耳。
路无坷想都不用想,于熙儿的床铺空着。
高跟鞋声由远及近,过会儿不出所料停在门前,门外响起一阵窸窸窣窣掏东西的声音。
于熙儿应该是在翻包里钥匙,找到钥匙后插进门孔拧开了门。
于熙儿进来后挎包扔在桌上,抓上几件衣服去阳台浴室洗澡了。
路无坷发了会儿呆后闭上眼睛想强迫自己再睡会儿,脑子却清醒得不行。
她索性起来下了床。
澜江这座城市秋气渐浓,宿舍楼外几棵百年老树黄了头,掉了几片枯黄的叶在走廊上。
路无坷洗漱好后出门趴在走廊栏杆上透气。
上大学后不赖床的人屈指可数,校道上就没几个早起的学生。
她两边耳朵塞着耳机听英语听力,像看无声默片一样看着底下来来往往的学生。
待着待着觉得无聊,她索性下了楼。
校道上学生渐渐多了起来,她散步去了离宿舍最近那个超市。
那超市就在篮球场旁边,说是超市,其实就是个小杂货店,吃喝用的应有尽有,门外还挂着个打印的牌子。
这小杂货店有些年头了,白色墙壁已经泛黄,上头不知道从哪儿蹭来的几处黑灰。
这儿每天大清早都会进一批新鲜面包,店里学生几乎都是来买早餐的,打印机子那边排了几个人。
路无坷拿了两个面包和两瓶奶到柜台那边结账。
她今天就穿了条半膝裙,风从门外吹进来,小腿被吹得发凉。
东西装在透明塑料袋里,给完钱后她拎上面包和奶转身想从店里离开。
门外忽然进来一个人,柜台就在门边,路无坷来不及刹车,和那人撞了个满怀。
手机拽着耳机掉在了地上。
路无坷被这力度拽得耳朵生疼,捂着耳朵正想蹲下去捡东西。
头顶传来一道嘶哑低沉的声音。
“不好意思啊。”
路无坷愣了下,鼻尖闻到了有点呛鼻的酒味,夹杂着淡淡的烟味。
她抬眼,对上了那双被倦意染得愈发深邃的眼睛。
他眼里有几丝红血丝,一看就是在外头混了整宿,刚从校外回来。
沈屹西在外头浪了一整夜,看起来有些不修边幅。他双手插兜里,在凉瑟的秋风里只穿了件单薄的黑T,跟完全不怕冷似的,露外头的小臂线条有力流畅。
路无坷没说什么,蹲下身捡掉的东西。
过会儿面前一暗,那人也蹲下了身,一条胳膊挂在腿上。
路无坷把面包和牛奶重新装进袋里后,想去拿手机,却见手机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捞了过去。
手机上还在放着英语听力。
沈屹西应该是看到了,似乎笑了声。
路无坷开口:“那是我的手机。”
沈屹西像是现在才记起面前还有个人,他撩了眼皮。
路无坷散着发,昨晚洗过的头发蓬松顺软。
一张脸又白又小。
沈屹西手机没还给她,应该是在等她说话。
路无坷说:“可以把手机还我吗?”
话音刚落,她就听沈屹西闷笑了声。
这好学生声音还挺好听。
第8章
那天沈屹西没为难她,或者换个说法,他压根没那意思。
路无坷离开的时候身后传来那人跟老板说话的声音,让给拿包烟。
从那天以后,路无坷很少再见到沈屹西。
学校周年校庆将近,各大社团都忙着排练节目,那些能上得了校庆的节目是上学期早定下来的。
校领导挑节目跟大浪淘沙似的,从百余个节目里砍掉了不少。
路无坷性格不算内向,却也和外向沾不上边,大一刚入学那会儿大家都怀着对大学的憧憬参加各种各样的社团面试。
她倒好,天天吃完往床上一躺,路上接的传单被她拿来折了几十只千纸鹤。
后来还是阿释硬把她拽去参加了个社团。
路无坷进的舞蹈社,上学期社团的学姐给她报了个单人古典舞的节目,经过三次排练筛选后,她这节目被保留了下来。
周四下午路无坷没课,在宿舍待了会儿后收拾东西去了舞蹈室。
这时间大部分人在午休,一路走过来大部分教室空着,没什么人,路无坷拿着学姐给她的钥匙打开一间推门进去。
教室里三面墙玻璃,深棕色的木地板。
路无坷往里走,脱掉身上的针织开衫,和包一起放在了地上。
她上身就一件黑色紧身棉T,这个年纪的女孩儿正是身体每处出落得最美的时候,曲线被勾勒得淋漓尽致。
阿释总说路无坷长了张平胸的脸,却有着对女生做梦都想要的大胸。
她说这简直老天赏饭吃,上帝造路无坷的时候肯定睁开了眼。
路无坷随手用橡皮筋扎了个丸子头,几丝碎发落在白皙细腻的后颈上,做了会儿热身运动后才放了音乐。
古筝琵琶合奏的乐曲缓缓流泄,在这空荡的教室里有些回音。
路无坷任音乐放着,发了会儿呆,抱着腿坐在地上盯着脚尖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