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叙盘腿支颐道:“你参观得够仔细的,我自己都快忘了。”
“你这房间要放在当时,那绝对是勾引女孩的绝佳场所。”
她想象着少年尤叙栖居于此的情景,又从书架上拿下他的高中毕业照,一眼就看见最后一排中间那张好看的脸和直棱的肩膀,那时候他还比较清瘦,面无表情,甚至有点阴郁,活脱脱一病态美少年。
“再配上你当时那个形象……好可惜啊。”
尤叙忍俊不禁:“可惜什么?”
“可惜没早点遇到你,我一般都周末来上课,你周末在家么?”
“偶尔,在家也不怎么下楼。”
“这就是你的错了。”
“那我哪能知道。”
何犀仰头靠上椅背,凝望着天窗外的云:“不过你要是那个时候见到我,应该不会喜欢我。”
衣物毛絮在阳光里漂浮,尤叙看着她挂在木棱上的长发,低声问:“为什么?”
“我青春期老长痘,吃得多又不运动,浮肿……而且还不自信,特别怕雄性,遇见就绕道走。”
尤叙知道她记忆所及之处,便起身坐到她身侧的床沿。
“那时候你遇见我应该也不会喜欢。”
何犀侧过头,眨眨眼睛:“那时候我就爱你这一型的。”
“我从前比现在还不爱说话。”
“那你爸妈没怀疑过你身体机能出现了问题?阿巴阿巴阿巴,这样?”
尤叙哑然失笑。
“食困,能睡会儿么?”她打了个哈欠。
“睡。”
他起身掀开被子,背后扑通一声,脚下楼板微震,一回头发现何犀直接躺倒在地。
“你睡那儿不硌么?”
“这儿能晒到太阳,暖和。”
房门被敲响,尤母的声音传来:“小何,尤叙,我们出去买点水果,过会儿就回来。”
何犀刚想说不用麻烦,却被尤叙一把捂住了嘴。
“好。”他抢先回答。
楼梯上的脚步声渐远,何犀鼻间的热气烘着他的手心,周遭也变得燠热。
尤叙松开手,起身上了锁。
何犀眯起眼,饶有兴味地望着尤叙目的性十足的神情。
“买水果能有多久?”
他抬臂脱了上衣,挑眉道:“少说半个小时。”
何犀向后靠在床垫侧面,腿并拢曲在身前,狡黠发笑。
他坐到落光处,一手抓着床沿,一手撑在地上,探身过去吻她。
何犀反手抵住他的额头,想做点反抗,他却灵活地调整了下巴的角度,轻易得逞。
双唇相近,分开,又贴合,揉拭,温柔晕眩于无声。
他正想伸手去抱何犀的腰,她猛然转了个方向,平躺下来,单腿曲起,重量落在另外一侧肩膀,手掌推在身前,开始向后虾行。
尤叙看见她蹩脚的练习动作,笑了。
“你擦地板呢?”
何犀已经一路退到墙根,理直气壮道:“你就是这么教的啊。”
“你想复习是吧?行,来。”他一秒站起,换了个眼神,几近眈视。
“等会儿等会儿!我还没准备好,你别耍赖!”她手忙脚乱地扶着墙站起来。
尤叙身体微曲,白花花的肌肉亮在阳光下,语气轻松:“你慢慢准备。”
何犀凝神静气,摆出战备姿势,对他挑衅道:“你要是赢了那就是胜之不武。”
“我不介意。”他刻意放慢了动作,以一种略带配合的教学姿态扑过来,但于她而言还是很快。
这个招式她熟悉,上回基础教学练过,她得将对方拉到地面。
于是何犀胸有成竹地起跳,用腿去缠他的腰。
不巧的是尤叙刚才顺手把衣服给脱了,没衣领和衣袖可抓,她条件反射地伸出手,却只抓到了他光滑的皮肤。
腿上动作很顺利,上半身立时失去了平衡。
“啊!”
脱手的瞬间,她像被砍断的树一样向后倒,自行给对手制造了一波后背摔。
她惊恐地闭上眼。
结果没按照她的预判落地,反倒被揽着腰抱在了身前。
她睁眼,对上尤叙游刃有余的笑眼。
他嗤笑道:“拉入式防守是吧?动作不对啊。”
“你没穿衣服,你犯规!”
“你还得学学无道服柔术。”
“算了,不打了,我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放我下来。”
尤叙笑开了,俯身把她放到地上,自己没挪开,趴在她身上。
见何犀安宁下来,他拨开她额前的头发,又亲上来。
腰侧的腿突然松开,腹部被右膝顶住。
何犀揪住他的脖子和手腕乱七八糟犟着力气,左腿朝他蹲着的右腿压下,上身抓住重心,拉着他往后倒。
尤叙意识到她是想使剪刀扫,也没想阻断她起招,干脆松了力气。
还没来得及提醒,手掌就被她胡乱拉扯到自己胸前。
何犀骤然红了脸,愠怒地瞪着他。
尤叙感到无辜,缓缓抬起手举到空中:“我可一点儿力气都没用。你自己想想剪刀扫成功之后的姿势……我没让你用这招。”
何犀沉默地酝酿着计划,趁他解释的空当,抽出腿飞踢向他肩侧。
脚踝被一把握住,她哼哧挣扎着,像是被吊起来放血的动物。
这下尤叙彻底掌握了主动权,也不再给她反击的机会,将腿牢牢地擎着,按在地上,上身严实地贴过来。
像嵌在岩壁里一般,她动弹不得,心跳到嗓子眼。
明明还隔着一层衣服,身前却滚烫至极。
他俯身到她耳边,低哑道:“何犀,别耍阴招,会输得很惨。”
这语气令她心动,话音未落,她就急乎乎地吻上来。
尤叙压着她的胳膊,只回应了几秒就抬起头,又拉开距离。
何犀不满地盯着他,肢体难以抗争,只能用她更擅长的言语。
“怎么着?爱玩玩,不玩算了,松开,我不玩了,你爸妈也快回来了。”
光源在他后脊之上,耳朵被晒得透光,显得更红,像浆果。
“急什么,门都锁了。”
何犀挪了挪手,游移到他身下。
他猝不及防发出一声低喘,肌肉瞬间紧绷,身体贴得更紧。
力气突然又松开,他气息变快,继而听见何犀的浅笑。
“谁急?我不急。”
他抿唇,单手攥着她的手腕向上拉到头顶,埋首去亲她的颈项。
何犀半阖着眼,手不由自主去描摹他的肌肉轮廓。
尤叙习惯性接受,另一手揽上她腿根,神思愈发混沌。
之后他们流着汗休息,对着苍穹上飘乎的云聊了会儿天。
午后丽日透过窗格投射在她胸口以下,像动画片里纹路分明的被子,也像一板白巧克力。
何犀阖眼感受着覆盖在她身前腿间的暖光,后脑突然被抬起来,再落下时多了个枕头。
脑袋边的松软轻微塌陷,清爽的香波味靠近,胳膊边又传来温度。
何犀转头抬了抬眼皮,瞄见尤叙轮廓分明的侧脸陷在白枕头里,就像雪地里的山川。
“这阁楼真的好安静,一点儿声都没有。我们家就老能听见楼上的脚步和桌椅拖拉声,有事没事还起钻机,特吵。你以前自己呆在这,又不找人说话,双重寂静,是不是跟在太空里独自执行任务一样?”
塌在腿根边的手被翻开朝上,贴上干燥的掌心,攥牢。
“是,所以认识你之后,我老是耳鸣。”
“我有那么吵吗?”何犀把手指扣进他指缝,用力并拢,施以拶刑。
那点力气显然对他没什么影响,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反倒是她吃痛地先甩开手。
“你喝醉酒,我送你回家那天,我整整耳鸣了一晚上。”
“那都多久前的事儿了,你还记得?”
“没见过几回的人突然在我面前脱了内衣,难忘。”
何犀的记忆被遽尔唤醒,撑着枕头半坐起来愤然道:“隔天我醒过来背疼得厉害,你还好意思说?”
他鼻息带笑:“你那天的肢体形态很像海鲜,知道我海鲜过敏还不停地说海里的事儿。”
何犀全然没有印象:“我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