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和身后的小莲说的。
小莲于心不忍的下了楼。
很多次她都想劝劝林望书,偶尔服下软,和江丛羡硬来只会是鸡蛋碰石头。
最后受伤的永远是她自己。
林望书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中药味,原本就因为生病浑身无力,现在更是彻底虚脱了。
像一条被搁浅在岸边,濒死的鱼。
心理和身体的双重折磨,让林望书的情绪彻底崩溃,终于忍受不住,哭了。
因为没力气,连哭声都微弱。
房内没开灯,只有一点走廊的灯光斜照进来,被半开的门挡住,江丛羡站在黑暗中,看不清此时的情绪。
她哭的连肩膀都在颤抖。
江丛羡仿佛被黑暗给吞噬,冷冷的看着面前这一幕。
林望书从来没有指望过他能怜悯一下自己,更加没打算靠哭泣来博取他的同情。
因为她深知江丛羡是个怎样的人,哪怕是有人死在他面前,都可以做到无动于衷。
四周安静的只剩林望书微弱的哭声,很快就被夜色给淹没。
她也彻底没了力气,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的虚无。
失去灵魂,只剩下那没什么用的美貌。
如果手边有刀,她可能毫不犹豫的就对准自己的手腕划下去了。
寂静持续了很久,最后被男人阴冷的声音打断。
“明天八点半,晚一分钟我都会改主意。”
沉声扔下这句话后,江丛羡摔门离开。
等林望书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出去了,紧闭的房门隔绝了全部的光亮。
里面暗的伸手不见五指。
林望书抹掉眼泪,急忙爬上床。
生怕睡的晚了,明天起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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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江丛羡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把屋子熏的烟雾缭绕。
他不说话,蒋苑也不敢开口。
他跟了江丛羡这么多年,很少看到他像今天这样,明明烦躁的要命,却只能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给无声咽下。
以往的他,冷血绝情,看谁不爽都是直接解决。
直到时间逐渐流逝,烟灰缸里的烟蒂越来越多。
蒋苑才犹豫的说:“之前是因为有我们的人跟着林小姐,所以那些人才不敢动她,可是青市不在我们的地盘范围内,保护工作会很麻烦,万一有个疏忽的话后果不堪设想,而且如果有人跟踪,找到林小姐弟弟的住所,那才是最麻烦的。”
江丛羡把最后一根烟掐灭,淡声:“我和她一起去。”
蒋苑:“那我多派几个兄弟一起跟着。”
“不用,其他的不用你们管。“江丛羡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色,又点燃一根烟,“盯仔细点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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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没那么快就起作用,林望书还烧着,身上时冷时热,难受的全身冒冷汗。
模糊中感觉有人掀开被子进来,在她身旁躺下。
温热的触感,她不由自主的就往上贴靠,主动抱着这唯一的热源。
“热源”似乎有片刻的怔住,然后替她把被子掖好。
窗外雷声轰鸣,他翻了个身,下意识的捂住她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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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林望书害怕自己睡过,特地定了个闹钟,六点半的。
烧已经退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身侧是空的。
看来昨天晚上应该是做梦。
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穿上鞋子出门洗漱。
一楼客厅里,江丛羡正在吃早餐。
听到动静,他略微抬眸,金色边框眼镜下的眉眼清冷。
林望书脸上带着大病初愈后的红润,他重新将视线移回手里的报纸上。
吴婶走过来,问她是喝粥还是吐司。
林望书早上想吃点清淡的:“粥吧,谢谢吴婶。”
吴婶看她状态恢复了,也稍微放下心,转身进厨房给她盛粥。
林望书在江丛漾对面坐下,他专注的看着报纸,仿佛没有她这个人一样。
粥端上来了,隔着腾升的热气,林望书小心翼翼的问他:“你昨晚说的话应该还作数吧?”
他也不看她,只是冷声:“吃完再说别的。”
林望书难得有这么温顺听话的时候。
她仔仔细细的将那一碗粥都给吃了个干净,甚至将碗举起来,碗底对着他:“我全都吃完了。”
江丛羡终于肯将视线从报纸上移开,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
他把眼镜摘了,眼底有倦色。
抬手捏了捏眉骨,说话的声音罕见的沙哑:“去备车吧。”
蒋苑点了下头,便出去了。
青市有点远,飞机过去也得三个小时的时间。
头等舱里,江丛羡上了飞机后就睡了,下飞机前十分钟准时醒。
也不用人叫。
林望书带了整整两个行李箱,里面都是给林约和姥姥带的东西。
老房子比较有年代感,在巷子最深处,上一次回来还是春节前。
父亲突然说要把她和弟弟送到姥姥家住一段时间。
她那个时候已经察觉到父亲的一些异样,如果当时能问出口的话,可能处境会比现在好一些。
小镇子偏僻,街里街坊的也都认识,所以白天里,大门都是虚掩着的,并没有落锁。
林望书推门进去,旁边的风铃被吹的叮咚直响。
院子里有淡淡的花香,姥姥端着刚理好的青菜出来,看到林望书后,她愣了几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这么久了,终于见到亲人。
自父亲去世后一直紧崩着的情绪终于彻底放松下来,林望书红着眼睛跑过来,紧紧抱着她:“姥姥,我好想你。”
小姑娘哭的和昨天完全不一样。
昨天是心灰意冷的哭,今天像是重新活过来,终于看到一点生命里的曙光。
姥姥也哭:“我的乖囡哦,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她摇头:“有好好吃饭的。”
外面风大,姥姥说:“先进屋,可别感冒了。”
她问林望书:“路上累不累?”
林望书:“不累。”
身后一道泛着凉意的声音打破了这祖孙和谐的画面:“你当然不累,行李都是我拿着。”
姥姥这才注意到除了林望书以外,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身材高大颀长,样貌也生的英俊好看。
“你是小书的男朋友吧?”
江丛羡极轻的嗤笑一声:“我这么虚伪恶心的人,哪里够格当她的男朋友。”
林望书知道他还在生昨天的气。
姥姥疑惑的看向林望书:“小书,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怕姥姥担心,所以江丛羡在她的口中被塑造成了一个温柔心善的二十四孝好男友。
她轻声解释:“我昨天没控制住脾气,凶了他,所以就……”
姥姥皱眉,批评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两个人相处就是要互相忍让,互相宽容,知道吗?”
林望书乖巧的点头:“嗯嗯。”
江丛羡眼神毫无波澜的看着面前这出戏。
装的还挺像。
可能是怕姥姥不相信,林望书只能把戏做全。
亲昵的挽着江丛羡的胳膊。
后者看了眼女人放在他胳膊上的手腕,嫩白纤细。
又抬眸看她的脸,似乎觉得有点好笑。
他并不打算陪她演这出戏,麻烦。
姥姥正看着,林望书怕被瞧出端倪,踮着脚,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你帮帮我,晚上……想怎么样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