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宋莺乖乖应下,给自己杯子里倒了一半,甜甜的,没有任何刺激口感。
她不自觉喝完一整瓶,昏昏沉沉倚靠在沙发上时,才发现自己被方祁扬骗了。
宋莺想起林宋羡先前骂他的话,不禁皱起眉,重复了一遍。
“方祁扬这个大傻逼。”
“什么?”头顶阴影投下,宋莺抬起脸,看到林宋羡。
她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你刚刚在说什么?”他刚才没听清楚,重复了一遍,顺手扶住宋莺歪斜的身子,只可惜,下一秒她径直朝他靠来。
“阿羡?”她倚在林宋羡身上,睁大眼,似乎不太相信。
“是我。”他出声安抚。
宋莺一动不动盯着他,认真端详,仰起的脸上郑重无比,离他极近。
忽明忽暗的光影中,那双眸黝黑晶亮。
她突然伸出手,摸着他的脸,指尖细细描绘着。
“阿羡,你长得真好看。”
已经散场了,房间的人早已走了大半,方祁扬他们声音从外头洪亮传来,隐约听到在讨论今晚的聚会。
宋莺仍旧没有移开目光,里头尽显痴迷。她望着他,黑发凌乱散落脸颊两侧,唇微张着,好像是大脑放空,又好像只是在单纯专注地凝视着他。
林宋羡喉咙轻轻滚动了一下,心脏处被酒精浸染得跳动剧烈,压抑封锁太久的欲念冲破关卡,再难克制。
“是你自己先招惹我的。”
昏暗沙发一角,房间只剩屏幕发出的微弱光亮,一道女声在唱着低缓缠绵的粤语歌曲。
他捧着她的脸,俯身吻了下去。
第54章
林宋羡回家时已经深夜, 别墅内却是灯火通明,往常空荡的客厅此刻多出一人,宋宜宁坐在沙发上, 端起面前茶杯。
“你怎么在这里?”林宋羡站在玄关处问, 背后门没有关,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入侵者。
“我是这里业主,让物业帮我开的门。”宋宜宁端庄如常说着,“下次换密码之前,记得告诉我一声。”
“我说你来这里干什么?”林宋羡没什么耐心,冷了嗓音, 宋宜宁看他一眼, 径直把手边的东西放到茶几上。
那是一叠文件, 上面英文字母醒目, 封面印着一枚复古校徽。
宋宜宁的母校, 同时也是国外排名前十的常春藤盟校之一。
“学校我帮你安排好了,等手续都办妥, 你就可以出国读书了。”
“你凭什么觉得能安排我的人生?”林宋羡满脸嘲讽,垂放在身侧的手却在不自觉颤抖,熟悉的荒唐和愤怒涌上胸口。
“你是未来林家唯一的继承人,履历和学识当然要配得上这个身份。”宋宜宁丝毫不受影响,阐述着自己观点。
“这些事情,什么时候也配让你在意了?”林宋羡没头没尾来了一句, 宋宜宁却听懂了。
“以前我是不在乎,可现在不一样了。”她把另一份资料甩到桌上。
摊开的文件里, 是一份醒目的亲子鉴定,还有林培深和另一个人的合照。
照片里的男孩大概十二三岁,被林培深半拥在怀里, 他抱着一个足球,对着镜头笑得格外灿烂。
这是从未在林宋羡脸上出现过的笑容。
“看到了吗?”宋宜宁神情平静,声音不带感情,“这是你父亲在外面的私生子,他和你一样,姓林。”
照片在灯下明晃晃,反射着刺目的光,林宋羡目光紧紧盯着那一处,黑眸沉了下来,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压抑到了极致。
耳边她还在说着话。
“等你读完大学进公司,有我在,谁也不能抢走你的东西。”
“我会在乎这个?”他似乎清醒了过来,扯起嘴角。
“就算你不在乎,你爷爷呢?”宋宜宁好整以暇,眼底满是笃定,“他会容忍林家家业落到一个私生子手里?”
“你可是他最喜欢看重的孙子。”
林宋羡沉默,许久后,他重新抬起脸,眸中藏着熟悉的张狂和骄傲。
“我不会出国的,就算没有你,林氏我一样可以拿下来。”
宋宜宁没有说话,客厅安静,片刻,她望着他,轻轻笑了,“我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女孩的爸爸是在南大任职吧。”
“你觉得让一个毫无背景的老师失去这份工作有多困难,或许,做得更过分一点...”
林宋羡猛地变了脸色,眼神收紧。
“你别碰她。”
宋宜宁抬手喝了口茶水,话里意味深长,“这得看你。”
房子重新恢复安静,宋宜宁走之前,不忘替他带上了门。
很快,身后传来东西碎裂声。
客厅满地狼藉,茶杯和文件散落一地,林宋羡站在碎片中间,气得浑身发抖。
-
宋莺昨天晚上好像断片了。
隐约中,似乎记得是林宋羡把她送回家,当时宋之临开的门,两人还打了招呼,再往前面...
模糊的影子里,回荡着粤语歌声,唇上有陌生柔软的触感,好像是亲吻。
她脑子一炸,觉得自己大概是醉晕了。
宋莺有好几天联系不到林宋羡,电话不是关机就是无法接通,社交软件上发出的消息石沉大海。
她正担心揣测想要去他家看看时,方祁扬突然约她出去,他面色沉重,递给了她一个信封。
里面是封信,还有一把钥匙。
纸上字迹熟悉,和她那一抽屉的明信片一模一样。
仍旧是照常的开头。
“茵茵:
对不起,我们可能要短暂分开一段时间,大概没有办法联系。
如果你想我了,可以给我写信,寄到泰昌街第三棵梧桐树下的信箱里,我总有一天会看到。
安好,勿念。
阿羡。”
“他要出国了,家里的安排,羡哥的手机和卡都交了上去,我这次也是很难才见到他的。”方祁扬在那里解释,小心翼翼打量着她的脸色,宋莺捏着手里这张薄薄的纸,很久没有开口。
“宋莺,你要是难过的话...”
“他还好吗?”宋莺从那张字迹明显匆忙潦草的信纸上收回视线,出声问他,方祁扬愣了下,才答。
“精神看起来没以前好,其他正常。”他违心地说,三言两语揭过重点。他也不知道宋宜宁突然抽哪门子风,逼着林宋羡出国不说,还雇了保镖把他关在屋子里,不准他和任何人见面。
“我明天的机票,今天趁着最后的机会出来见你们一面,羡哥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方祁扬神情不忍,示意她面前信封,宋莺望着他道谢,看起来很平静。
“谢谢你,方祁扬。”
“不是,怎么说这种话...”方祁扬面对着这样的宋莺,再也待不下去,堪称落荒而逃。
“我待会还有事,你自己能回家吗?羡哥不在,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我...”方祁扬越说越错,到后面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宋莺却朝他点头。
“我知道了,谢谢。”
宋莺待在房间,把那封信仔仔细细看了无数遍,上面只有短短几行字,看到最后,她都可以背下来。
下午时,太阳快落山了,她拿起钥匙换鞋出门,穿过两条街道后,在一条种满梧桐树的马路边找到了那个深绿色的信箱。
小小的铁盒子,挂在树下的墙边,周围生了锈,毫不起眼。
她用手里钥匙打开,里面空空的,还起了灰尘。
宋莺拿出纸巾,把这个信箱认真擦了一遍,做完这一切,她对着面前恢复干净的盒子发呆,过了会,她终于转身离开。
暑假过去好久了,高考分数终于出来,宋莺去学校填志愿那天,见到了许多熟悉的同学。
他们冲她道贺,像极了毕业聚餐那晚,只可惜这次只剩下她一个人。
林宋羡分数很高,比起宋莺高了很多,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上同个大学完全没有问题。
有人疑惑问她,“对了,林宋羡呢?好像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
“你们这次考这么好,要请客吧?”
“羡慕啊,又可以上一个大学。”
宋莺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了,她好像一直在保持着微笑,如常的和徐真交谈,填好了自己志愿表,再和那些同学们告别。
她走出学校大门,却忘记坐车,在太阳底下无意识往前走着,等反应过来,已经到了林宋羡家门口。
别墅看起来冷冷清清的,外头生了些杂草,宋莺不知道林宋羡还在不在这里,或许也早已出国了。
方祁扬走后,她彻底失去了他的消息,这个人仿佛突然从她生活中蒸发掉了。
宋莺双腿发酸,在台阶前面蹲了下来,抱住膝盖靠在门边。
临近傍晚,夕阳红得发沉,云层厚重,风里掺杂了凉意。胸口好像破了个大洞,也在往里灌着冷风,冻得手脚发冷。
宋莺闭上眼,陷入无边的梦中。
那里面全是一个人。
在这个特属着他的地方,宋莺终于找到一丝熟悉牵绊,彻底放任自己去想念他。
不知过了多久,夜幕降临。
那扇紧闭着的门却被从里打开。
一道身影走了出来。
林宋羡蹲在宋莺面前,细细凝视着她,须臾,他摘下了自己脖子上的那块玉,倾身过去,小心翼翼系在了宋莺颈间。
他靠近她时,连呼吸都极力放轻,气息一点点打在她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