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点声?”韩响无语地反问道:“怎么,你敢做不敢认啊?”
一班数学老师眼看已经被戳穿,索性也不再狡辩了,他看了一眼许清晏,眼神中满是无奈和失望,而后他对韩响解释道:“题目确实是我问组长要的。组长也确实给了,这不是因为许清晏家里情况特殊么,所以就想着让她多一些机会……”
韩响原本是很生气的,可是听一班数学老师这么一说,他随后就看了许清晏一眼。小姑娘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面色平静,正安静地等待着他们解决这件事情。
韩响也是知道许清晏的家境的,他也有些于心不忍。韩响想和一班数学老师掰扯掰扯,但两个学生现在都还在身边,他难免会说出什么伤害学生自尊的话来。
可是不管怎么说,这个世界并不能因为你的家境不好,天平就朝着你倾斜。这样置别的学生于何地?就因为人家有钱,就把别的学生的实力给抹杀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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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题目是没法继续做下去。韩响要拿了卷子去找数学组组长,因为这事儿,一班数学老师少不了挨一顿批。临走前,他看了一眼许清晏,道:“你真是……”
许清晏没吭声,韩响拉了一班班主任道:“你自己的错,别往学生身上推!”
“行行,我知道!”被韩响拉着,一班班主任步伐沉重地朝着数学组办公室走了去。
两位数学老师离开后,宋崇拿了东西也离开了小教室。许清晏看着宋崇离开,跟在他身后叫了他一声。
“宋崇。”
这次宋崇并没有无视她,他停住了脚步,许清晏看着少年挺拔的背影,眸光动了动,走到了他的身边。
到了宋崇身边,许清晏站定,她抬眼看着宋崇,道:“路加找你是他一厢情愿,跟我无关。我无所谓你是否考全级第一,否则我刚才也不会冒着失去奥数竞赛名额的风险说那套题目我做过。”
许清晏说话的时候,她一直看着宋崇。她有一双很柔婉的杏眼,但是在柔婉的眼睛里,她的目光坚定,倔强,赤诚,而又带着些惺惺相惜。
在她说完这些话后,宋崇也终于给了她一个眼神,他垂着眼睫,桃花眼里浅棕色的瞳孔上眸光淡淡,平静无澜。
许清晏看着他的眼神,她顿了一下,道:“我知道你的家境也不好,所以我更不会走捷径胜你,我知道你跟我一样很珍惜这次奥数比赛的机会,我们都一样,其实我们是可以做朋友……”
“谁和你是‘我们’?”宋崇道。
许清晏话还没说话,一直沉默着的宋崇突然开了口。他说的话只有短短几个字,却一下将许清晏震在了原地。
许清晏的表情先是僵了一下,随后,她眼睛里的坚定和倔强微微有些崩塌。她看着宋崇,她的眼睛里,宋崇的眼睫只在她身上轻轻一扫,就收回了他的目光。
他又不再看她了,像今天她见他的第一面那样,清冷而淡漠。他收回视线后,起身下楼。少年的声音清冷彻骨,在楼道里格外清晰。
“我只和顾星星是‘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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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算是分班后的第一次大考,但对顾星星来说,远没有上次月考那么紧张。上次月考是第一次考试,她摸不清楚自己的水平,所以步步谨慎。而这次考试,顾星星知道自己的水平,再加上最近三个星期宋崇给她的辅导,顾星星的心态放得十分平和。
相对上次月考来说,顾星星题目做得比上次顺畅得多,但这次考试后,老师们来教室里说过,期中考试的难度是比月考要难的。她觉得做起来比月考容易,那代表什么,代表她进步了!
这次期中考试目标不定得太死,她觉得下次能考去八班或者九班的考场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考完试后,顾星星心情愉悦而放松。她是在本班考试的,结束后就开始整理整理课桌了。不一会儿,宋崇他们三个也回到了考场,加入了整理考场大军。
对廖浩渺这种成绩稳定的学生来讲,考试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没有其他同学考试前的紧张,但其他同学考试后的放松他是一点也不会少。
四个人站在那里整理着课桌的时候,廖浩渺已经开始撺掇着宋崇和顾星星他们一起出去玩儿了。
“这周六九香山那里有庙会,怎么样?一起去吧!”
既然提到九香山,就难免让顾星星想起上次她和宋崇去九香塔祈愿时那个“百年好合”的挂牌来。当时她还不清楚宋崇的心意,因为“百年好合”的挂牌还着急了许久。现在想想,说不定正是因为当时祈愿显灵了,她现在才和宋崇在一起了。
顾星星是挺想去的,但是她周末已经有安排了。她看了一眼宋崇,道:“我周末要去景城玩儿。”
廖浩渺一听,遗憾道:“那算了。”
说完后,他看向宋崇:“哎,宋哥……”
他话音未落,夏之前就打断了他,她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廖浩渺,道:“他们俩向来都是一起行动的,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
经夏之前这么一提醒,廖浩渺反应过来,道:“哦,对对对。”
他自言自语地说完以后,随后,眼睛就是一直,回头看着后面的同桌俩,道:“卧槽,你俩一块去外地?住哪儿?是要同居吗?”
顾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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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廖浩渺说的也不是完全错误,顾星星和宋崇去景城是去他的爷爷奶奶家。去宋崇的爷爷奶奶家,肯定要住在宋崇的爷爷奶奶家,两个人都住在宋崇的爷爷奶奶家,那可不是同居是怎么着?
不过照着这个思路,她和宋崇早在上个月就在宋崇家里同居过了。那肯定不是那么算,她和宋崇虽然确立了关系,但是两个人之间还格外纯情,只是拉了拉手,连抱都没有抱过。
等班主任到教室里安排了一些事情后,学校也就放学了。放学后,顾星星和宋崇一起去了学校门口的停车场。
今天是涂桦来接两个孩子,但她不是接他们回家,而是直接送他们去机场去景城。
自从顾星星来到江城后,宋崇周末都和顾星星一起,都没有再回过景城了。景城那边爷爷奶奶想宋崇,打电话跟廖伊说了一声后,廖伊就把顾星星给二老介绍了一下。
二老一听,对宋崇的新朋友顾星星格外喜欢,所以这次一并邀请了顾星星来景城玩儿。而顾星星自然是想和宋崇在一起的,涂桦也看得出她对宋崇的依赖。好在廖伊家里知根知底的,跟着宋崇去景城也有爷爷奶奶在身边,也没什么不放心的。所以这周,他们就定了去景城的事情,周五放学后直接去机场。
接了两个孩子上了车,涂桦开车载着他们朝着飞机场的方向走。涂桦看着后座的两个小朋友,问道:“你们周末去景城有什么安排么?”
顾星星和宋崇正在聊着期中考试的事情,听妈妈这么说了一句,顾星星笑着道:“还没有想好。”
顾星星说完后,涂桦笑了笑,道:“我听说景城明天有个雕塑展,好多国外的雕刻家都会在那里展出作品,挺热闹的,你们要不要去玩儿玩儿?”
涂桦这么一说,顾星星眼睛就是一亮。她对雕塑倒是没什么大研究,但是宋崇很喜欢。
“好啊!”顾星星看了宋崇一眼,欣然同意。她同意后,回头看向了驾驶座的妈妈,奇怪道:“不过妈妈你怎么知道景城明天有雕塑展啊?”
跟宋崇在一起后,顾星星也多少了解一些木雕相关的事情。她记得宋崇说过,雕塑圈子很小众,除非是圈内的人,很少会去关注相关的讯息。
她说完后,就看向了驾驶座。驾驶座上,涂桦先是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淡淡一笑:“我哪儿知道,我都是听你廖阿姨说的。宋崇不是喜欢美术吗,我们不知道怎么就聊到了这些,所以我才知道的。”
听了妈妈的解释,倒也是合理,顾星星也没在意,笑着应了一声:“哦。”
第66章
江城飞景城的航班很多, 两人到机场后,坐了最近的一趟航班。晚上七点,顾星星和宋崇抵达了景城。
顾星星和宋崇到了景城后, 是宋崇的爷爷奶奶来接的机。宋崇的爷爷奶奶和宋崇的爸爸妈妈一样,奶奶亲切和蔼, 爷爷儒雅温和,而因为二老年事高,比起宋崇的爸爸妈妈外,更多了一份慈祥在里面。
宋崇是第一次带女孩子回来, 二老格外看重,除了热情招待以外,顾星星当天晚上还收到了爷爷奶奶的红包。
宋崇的爷爷奶奶是在年轻时搬来景城的, 住宅在西城市区, 闹中取静的一处中式庭院。庭院古朴简约,带着一种岁月般的典雅。
回到家以后,顾星星和宋崇收拾一番,陪着二老吃了晚饭。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夜晚入睡早, 晚上九点,和顾星星宋崇闲聊一会儿后, 就回房休息了。
这个时候,属于顾星星和宋崇两个人的时间才刚刚开始。
从来到宋崇爷爷奶奶家的时候,顾星星就对这处庭院充满了好奇。她不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住宅,但却是第一次住这样的住宅, 像是住在文物里,每一处都透着历史的沉淀和精致感。
宋崇的爷爷奶奶好像也是做古董生意的,家里甚至有一处私人的收藏博物馆。只是现在时间太晚, 顾星星和宋崇没法去看,也只能在院子里转转。
宋崇爷爷奶奶家的庭院属于那种非常中式的庭院,后花园有小桥流水和假山,现在这个季节,北方的气候已经开始干冷,院子里只有一些绿植还有些颜色,稍稍有些萧瑟。
宋崇带着顾星星参观完了家里后,两个人就坐在了花园的摇椅上,随意闲散地度过美好的夜晚时光。
花园的摇椅是木质的,有着很深刻的岁月痕迹,结实苍劲。顾星星坐在摇椅上,长腿搭在椅沿,脚尖随着摇椅的摇晃在地面轻点。花园里开着地灯,树影随着视线影影瞳瞳。
“这个摇椅有点低。”顾星星的身体靠着椅背,但长腿仍然需要微微蜷曲,不然脚底会擦着地面起不来。
宋崇比她的腿更要长,他的双腿没有悬空,而是伸展在前面,膝盖轻轻用力,动作慢而均匀的摇晃着摇椅。
“嗯。我小时候爷爷给我扎的。”宋崇道。
这摇椅确实有些年岁了,是宋崇五岁那年爷爷亲自给他做的。
宋崇说完,顾星星看着宋崇笑了笑。今天她来到宋崇爷爷奶奶家,除了感受到宋崇爷爷奶奶对她的热情外,还能感受出宋崇和他爷爷奶奶之间的感情。那是一种隔着一辈,天长日久的相处生出来舒适而又温暖的感情。
在他说完后,顾星星就冲他笑了笑。宋崇看了她一眼,问道:“怎么了?”
顾星星笑着道:“我没有见过我爷爷奶奶,我爷爷奶奶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
爸爸曾说过,爷爷奶奶陆续去世,他很伤心,可是多亏了她的出生,给了他贫瘠的心灵很大的慰藉。
“我是跟着我爸爸在草原上长大的。”顾星星抬眼看着夜空,道:“我很小的时候我爸就带我骑马,猎鹰,摔跤,射箭……”
顾星星和宋崇其实有着截然不同的前半段人生,顾星星在辽阔的草原,宋崇则在这座古典的庭院,这也造就了顾星星的直白奔放,宋崇的清雅内敛。人们往往更容易被和自己不同的性格的人吸引,或许从一开始,两个人在一起就是注定的。
顾星星仰头望着夜空,宋崇看着她,道:“你以后还会有我。我们以后会有同样的人生。”
或许他们在没有认识之前,各自在各自的人生轨迹线上。而现在两人碰撞,合并在了一起,那么自然会朝着共同的方向一起走去。
所以他们会有同样的人生。
对于十几岁的少年来说,未来的路是很长的一条路,可是十几岁的宋崇,已经把自己的人生轨迹线钉在了顾星星身上。
顾星星自然理解宋崇的意思,她眼睛亮了亮,回头看向宋崇,笑着问道:“真的吗?”
“嗯。”宋崇应了一声。
“那我要是跑了怎么办?星星可是喜欢到处乱跑的。”顾星星笑嘻嘻地说。
顾星星笑着说着的时候,宋崇则安静地看着她,庭院里开着地灯,少年的脸庞在灯光中精致朦胧。
“你是星星我就是天空。”宋崇道。
他声音很轻,少年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好听。宋崇收回视线,抬眼看向了夜空,道:“无论星星跑到哪里,星星都在天空怀里。”
顾星星听着宋崇说的话,她的耳边像是有水滴滴落,声音在耳边荡开,涟漪伴随着她的心跳起伏。
她看着宋崇,少年脖颈微仰,侧脸轮廓被地灯的光芒包裹,沿着鼻梁,到了唇边,到了下颌,到了修长的脖颈间。
她悄悄心动着,眼睫颤了颤,凑到了宋崇的身边。
少女的唇在夜风下吹得有些凉,但却足够的湿润与柔软。这种美好的触感与他的颊边相连,灯影下,少年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顾星星在宋崇颊边落了一个吻,这是个很小却很亲昵的动作,她向来是个大胆的人,可在做完这些后,她的掌心出了一层汗。
他的脸颊比她的唇要热,这种温度透过她的唇延伸到了她的脸上,耳边,脖根,甚至还有她的心脏。
顾星星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宋崇,在他转头视线与她相对的那一刹那,她的心跳骤然一梗。后知后觉的害羞和腼腆袭来,顾星星身体后撤,但在她撤退之前,少年的身影像是瞳瞳的树影,如夜风般轻压了过来。
他握住了她落在摇椅上的手,也扶住了她微微后仰的头,两人的距离在那一刹那间缩短为零。顾星星的唇上,也落上了温软的唇。
气息交贯,顾星星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轻轻闭上了双眼。
她在闭上眼睛的黑暗中,看到了无数流窜的流星,却也始终逃不出那片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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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一大早,顾星星和宋崇吃过早饭后,家里的司机送两人去了景城雕塑展所在的展厅。雕塑展并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去的,宋崇在景城的发小也一并过来了。
顾星星是第一次见姜凯旋,但见了以后对姜凯旋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姜凯旋留着刺头,穿着单薄的立领冲锋衣,把拉链拉到了下巴下面。下半身穿着军绿色的工装裤,另外搭了一双限量篮球鞋。这活脱脱是景城版的廖浩渺。
姜凯旋的气质打扮像廖浩渺,说话也像廖浩渺,不过看上去比廖浩渺智商要高一点。他在看到宋崇身边跟着的顾星星时,眼睛都直了。
“挖槽,我从小到大想象过无数次我们俩长大后的场景,我从没有想过你竟然比我先拥有女朋友。”
顾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