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外人面前看上去是那么的完美,可是只有很少的人才能知道他完美躯壳下被噬咬的伤口。
程以蔓想要安慰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这时候当个倾听者是最好的陪伴。
谢堰时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模样,轻笑:“我是不是说太多了?”
“当然不会。”
“我很意外你能跟我说这些,或许你是把我当朋友了,才会把自己的事情告诉我,你放心,我不会跟别人乱说的。”
“没事,我不在意别人对我的评价。”
谢堰时当然不在乎。
谢开诚见过他发疯的样子,骂过他疯子,纨绔,叛逆和不知悔改。
他最叛逆的时候在山路飚过车,差点在海底里面溺死,最后还是能奄奄一息的活了下来。
他命大,无所谓这些事情。
等到第二天,他重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又是彬彬有礼的谢家大少爷。
大概是见程以蔓有些局促,谢堰时想让她转换心情,带她参观了屋内。
“第一次来我这,过来看看,董琛他们经常过来,以后有时间的话,可以跟他们一起过来玩。”
程以蔓点头:“好。”
她跟着谢堰时在这边转着,发现他屋内摆放着的艺术品都很稀奇有趣。
有些很丑,设计感却很独特。
有些却是分外漂亮,漂亮的让人惊艳。
并且是一看就很贵的那种。
后来,她转身想要去卧室那边,迎面就看到墙上的一幅画。
程以蔓愣了下,然后下意识的闭上眼。
“啊——”
她低呼出声,耳朵也红了起来。
谢堰时看着她,单手插兜,唇角勾勒着,“这个你不用看,不适合你。”
程以蔓呼吸急促的转身。
虽然知道他们是搞艺术的学生,可是家里面放着这种大尺度的东西,多少有点不合适。
刚才,她还以为自己看到了什么限制级的东西。
但这在他们的眼里面应该是艺术。
她也不敢多说,怕自己没品味,玷污了人家的欣赏水平。
见程以蔓不说话,谢堰时微微靠近,“害羞了?”
“……倒也没有,就是一时不太能接受。”
“其实没什么,这都是人体正常的构造,而且你仔细看,就能发现很有意思的东西。”
程以蔓本来就不好意思看,被他这么一说,勾的心里面也犹豫。
就在她纠结之际,听见身后传来男人的低笑声。
“……”她瞬间明白,谢堰时肯定在逗自己。
见程以蔓轻微咬唇,谢堰时就知道自己过分了。
“你要是不喜欢,之后我就取下来,确实有点有伤风化了。”他一本正经的说道。
程以蔓走的飞快,快速离开那边。
谢堰时跟着走过去。
“晚上吃饭了吗?”
“吃过了。”
“我还没吃。”
“介意陪我吃个饭吗?”
“……不介意。”
谢堰时拿手机点了外卖。
点完外卖,他把手机放到一旁,发现程以蔓正在看着自己手腕上的刺青发呆。
“是不是对我的这个刺青好奇?”
程以蔓诚实的点头。
“嗯,有一点。”
“其实我妈走后,我有一段时间很疯,疯到我爸觉得我会把命玩没了,但是有一天早上我打开窗户,看到一只白色蝴蝶靠在我的窗沿下,明明是刚下完雨,可是它就站在那边,一动不动,甚至不畏惧我的接触。”
他低头浅笑一声,“很奇妙的是,那只白色蝴蝶跟我妈生前放飞的一只蝴蝶一模一样,我妈跟我说过,人死之后是不会消失的,会变成蝴蝶看望自己放心不下的亲人。”
“所以,看到那只蝴蝶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妈回来了。”
听到他说的这番话,程以蔓心情很难平静。
所以等到谢堰时看向她的时候,发现她的眼眶也竟然微微的湿润了起来。
“你相信人死后会变成蝴蝶吗?”谢堰时问她。
程以蔓点头:
“我相信。”
她声音晦涩道:“阿姨一定希望你可以好好生活,所以才来看你,你不要辜负她的希望。”
“嗯,我知道。”
“所以——”
“你手腕上的那个刺青,是为了纪念她吗?”
“对。”
“只有这样,她好像才没有离开我。”
他本该痛苦的情绪被他压抑下去,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缓缓眨动,眼尾蕴出点点涟漪光芒。
程以蔓认真的说道:
“原来你的蝴蝶,还有这样的故事。”
“我一开始,只认为它很漂亮。”
“漂亮?”谢堰时笑了笑,“你很喜欢?”
“嗯。”
他像是来了兴致,慢条斯理的说道:“我也给你画画,感兴趣吗。”
在察觉到程以蔓不抵触之后,他拿起屋内的画笔,蘸取了白色颜料,拿过她的手腕,轻声道:
“来。”
程以蔓手腕被男人握在掌心。
她手腕很纤细,他轻松的就能包裹住。
微凉的笔锋接触在皮肤上的感觉很奇妙。
男人眼眸微垂,即使在这个角度,也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梁还有浓密长长的睫毛。
原来有男人的睫毛也会这么长。
像是天生的就会蛊惑人。
软毛滑动在皮肤上,动作很温柔,可是——
有种奇怪的感觉还是逐渐涌来。
微微电流经过背脊,从下往上经过骨干,有种酥酥麻麻的电流感。
不知是那种命运般的沦陷还是这一秒只有他们共存的隐秘空间所致。
她觉得鼻尖上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谢堰时的画功没得说,动作也很迅速,没多久,一支漂亮的藤蔓就出现在她的手背上。
他是黑色的蝴蝶。
她是白色的藤蔓。
于是,程以蔓唇角展现出一个笑容。
谢堰时问她:“好看吗。”
程以蔓:“很好看。”
谢堰时:“你喜欢就好。”
程以蔓:“为什么是白色?”
谢堰时:“白色很适合你。”
后来,谢堰时叫的外卖到了。
虽然程以蔓说自己吃过了,可他还是给她叫了一份放在对面。
“随便吃些吧,就当陪我吃个宵夜。”
他点了一份汤饭,吃饭的样子跟上次一样,安静的优雅。
客厅旁边有个酒柜,谢堰时起身去里面拿出来一瓶红酒,“尝过这个吗?”
程以蔓摇头。
“上次看你酒量不太好,不过这酒不上头,你浅喝两杯,应该不碍事。”
漂亮透明的高脚杯摆放在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