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国峯解释道:“就你郧叔叔的儿子,郧渊。”
“郧叔叔的儿子叫郧渊?!”虞声瞪大了眼睛,自己消化了一下几个人的关系,才解释说,“郧渊就是今天送我回来的哥哥啊。”
卉璟和渔洋近十年来一直有合作。虽说“生意场上无父子”,为追求利益,人们连亲缘关系都可以抛之脑后,更别说是普通朋友了,但郧景泊和虞国峯却出奇地合得来。俩人认识这么多年,除了工作上的往来,假期里也会约着一起打打球、钓钓鱼什么的。
因为郧景泊有意让郧渊接手卉璟集团,所以这两年的卉璟年会也带着他一同出席。
虞国峯就是在卉璟的年会上见过郧渊。他深知虎父无犬子,当时就格外留意这个年轻人,又见郧渊举止从容、不卑不亢,便更添了几分欣赏。
在旁边听着俩人对话的程瑛忍不住笑道:“这也太巧了,怎么就刚好碰上老郧的儿子。”
“声声啊,你以后多跟哥哥学着点儿。”虞国峯提心吊胆了一晚上,这下知道送虞声回来的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才总算放了心,“你郧渊哥哥当年可是以院系第一的成绩,从绥大附中考进绥大的。”
虞声舔了舔嘴边的奶渍,一个劲儿地点头。
——她巴不得天天跟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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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早上,虞声背着书包路过教室外面的走廊,就看见祝绮儿对着墙壁絮絮叨叨的。
虞声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小企鹅,你干嘛呢?想学哈利波特穿墙而过呀?”
祝绮儿拉住虞声,哀怨道:“声声,快来救救我……这段台词我练了很久了,但是不管怎么念,就是觉得很别扭。你看小狐狸说的这些话,回头跟田嘉木对剧本的时候,他不笑死我才怪……”
虞声拿过她手上《小王子》的童话剧剧本,尝试念了两段小狐狸的台词:“你要是驯服了我,我的生活就一定会是欢快的。其他的脚步声会使我躲到地下去,而你的脚步声会像音乐一样让我从洞里走出来……你下午四点钟来,那么从三点钟起,我就开始感到幸福。时间越临近,我就越感到幸福。到了四点钟的时候,我就会坐立不安……”
她倒是喜欢小狐狸的诚恳。
祝绮儿一拍脑门儿:“声声,这个童话剧你不是也要演嘛?我跟你换过来,你演小狐狸,我演实业家,好不好?”话毕,她摇了摇虞声的手臂。
“我不要我不要,这台词太多了。”这次艺术节虞声本就是被拉去凑数的,也就打算走个过场,所以她拒绝得很干脆,见祝绮儿对自己挤眉弄眼,也丝毫不动摇,“你卖萌也没用!”
祝绮儿撇了撇嘴,也只好作罢。
可虞声转念又想起——昨晚她和郧渊约好还书时间之后,顺便问了问他要不要来附中看艺术节的演出。虽然郧渊还没有答应,但万一他真的来看,结果发现她演的“严肃的实业家”从头到尾只有两句台词,肯定会笑话她的吧?
想到这里,她利落地接过祝绮儿手里的剧本,说:“我跟你换!”
“怎么忽然又肯换啦?”祝绮儿笑着揽过她的肩。
虞声轻咳一声,大义凛然似的开口:“既然你都诚心诚意地卖萌了,我当然要给你卖个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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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两个星期的排练,虞声都特别用心,课间休息的时候都拿着剧本在背,一得了空就跟扮演小王子的田嘉木对戏,还把《小王子》原著的中文译本重温了一遍,连之前老喜欢拧虞声耳朵的戏剧社社长都夸她演得不错。
排练的最后一天是程瑛的生日,虞声赶着回家陪程瑛过生日,于是做好了被骂一通的准备,去向社长请假。
谁知社长答应得十分爽快:“看得出来你最近排练很认真,今晚就放过你吧。回去的时候记得把你明天要穿的那套小狐狸衣服带回家,试试看合不合身。不合身的话顺便叫你妈妈帮你改下尺寸。”
“谢谢社长!那我先走了!”虞声把小狐狸衣服塞进书包里,三步并作两步地出了门。
然而,太兴奋的后果就是——第二天,虞声背着斜挎包到绥大礼堂报到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把小狐狸衣服忘在书包里了。
毫无悬念的,虞声被社长拧着耳朵丢出了礼堂。
社长没想到虞声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快回家拿!你要敢迟到,我就把你的耳朵拧成狐狸耳!”
他们的话剧是压轴,所以现在赶回家拿还来得及。
只不过,现在是出租车的交班时段,很多出租车都不愿意载客。
绥大附中对出的路面有些堵车,她只好在停滞不前的车流里穿梭,一辆一辆出租车地问。才不过一会儿,她已急得满头是汗。
郧渊刚从卉璟开车回到绥大附近,就看见了在路边急得快要哭出来的虞声。
经过的自行车车主见虞声自顾自地后退,也不看路,一边骂着脏话,一边飞快地拨动起车铃。
虞声听见身后急躁的车铃声,吓得赶紧避开,又险些因此蹭到马路上正缓慢行驶的私家车。
郧渊看得胆战心惊,来不及想别的,忙降下车窗喊她:“虞声!”
虞声眼眶红红的,下意识地跑向郧渊的车,思绪却没能缓过来。她趴在副驾驶座的车窗上张了张嘴,还未说话,就见郧渊替她解了车门的锁。
他眸色微沉,喝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上来?”
虞声拉开车门,手忙脚乱地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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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王子》童话剧的台词引用自《小王子》(我在说什么废话啊救!
第4章 热奶茶
chapter 4:想穿粉粉的衣服,系米白的围巾,哈着气捧着热奶茶,迈着小短腿跑向喜欢的人,跟他说:“抱。”——网易云音乐热评
绥大附近郧渊比较熟,堵过了校门前的一小段路,他便绕进了旁边一条不堵车的巷子,只消十五分钟,就把车停在了虞声家住的小区外面。
等虞声回去拿衣服的时候,他把车窗降下来,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景色。
他小学放学的时候喜欢抄近路,几乎每天都是穿过这个小区回家的。
记得有次下雨天,他还救下了一个因为家里遭贼而偷偷爬树逃走的小女孩。当时,小女孩趴在他怀里,小小的软软的一团,还打着哭嗝,一脸认真地对他说:“姐姐说打雷不能待在树下,会被雷劈的。”
结果她话音刚落,天边就应景地传来一声闷雷,吓得不到十岁的他手一抖,差点没把她从怀里摔出去。
后来……
“我回来了。”郧渊的回忆被打断,才发现虞声已经带着书包钻进了后座。
——那个小女孩,现在估计也有虞声这般大了吧?
虞声估摸着只能在车上换好衣服才来得及,所以跑进了车后座。
“哥哥,你可不可以先别回头?我想换一下衣服。”
郧渊的脸明显僵了僵:“……这是在车上。”
“没事没事,你的车窗不是黏了单向透视膜嘛,外面看不到。”虞声倒是比郧渊还淡定,话语间就已经脱掉了外套,“时间来不及了。哥哥你快开车!”
郧渊:“……”那车窗里面的人怎么办?
他忙从后视镜上挪开目光。
没想到,回校短短十来分钟的车程,却被突如其来的大雨耽搁成了将近三十分钟。幸好虞声已经换好了衣服,郧渊的车刚在绥大南门停稳,她便匆匆向他道了谢,顶着书包冲进了学校。
外面的雨比来的路上小了一点,却也是密密麻麻地下着。
郧渊偏着头,远远望着那只一蹦一蹦跳过水洼的“小狐狸”,再看了看车后座那堆衣服、裤子、小挎包,不禁抬手揉了揉眉心。
——真是让人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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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那只“落汤小狐狸”在跟小王子说话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整场表演都十分完美。评委老师们给予了极高的评价和分数。
谢幕的时候,虞声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望向观众席。
她迫不及待地从台下寻找郧渊的身影。
虽然隔得很远,而且她有点儿近视,但虞声还是凭借礼堂出口处那个逆光的轮廓,认出了正疾步离开的颀长身影。
——他要走了吗?
虞声不禁有些失落。
“阿嚏——阿嚏——”虞声丢了魂儿似的回到后台,又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
礼堂的中央空调开得很猛,此刻在后台又少了那几盏聚光灯,温度比舞台上的还要低上许多。
虞声缩了缩脖子,却忽然感觉肩上一暖,才发现田嘉木把小王子的披风披到了她身上。
田嘉木敲了敲她的额头,笑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我是不是演技太……”虞声咬着嘴唇思忖了半天,最终用了这个词,“拙劣了?”
对面的男孩朗笑出声,挠了挠后脑勺,认真地回答她:“我觉得你演得很好啊。真的,你就是小狐狸本狐。”
虞声百思不得其解,嘟囔着:“那他干嘛看完就走……”话还没说完,又是一个喷嚏。
她吸了吸鼻子,又环顾一周,问田嘉木:“小企鹅呢?”
“她去看节目了。”田嘉木想了想,“好像是六班那个男生,叫温什么……对,温纶,他要跳拉丁舞。”
温纶啊——虞声知道,就是那个祝绮儿一提起就会脸红的男生。
虞声还待说什么,就听到社长在后台的门口喊她:“虞声,你哥哥来了。别跟小木头唠嗑了,赶紧过来!”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社长对虞声这个爱护妹妹又不乏正义感的“哥哥”实在是很有好感,适才在外头碰见他来找虞声,就连忙搁下手头上的活儿,把他带到了后台。
虞声搓了搓鼻子,有些茫然。
——哥哥?她什么时候有个哥哥了?
她刚从化妆间的门口探出脑袋,就瞧见了提着纸皮袋跟在社长后面缓步走进来的郧渊。虞声偷瞄了一眼满脸笑意的社长,心虚地咽了咽口水。
她就怎么把上次恐吓社长的事儿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呢?!
虞声正考虑着要不要叫一声“哥”来把戏演全,郧渊就把一直拎着的纸皮袋挂在了她的手臂上。
她低头翻了翻,发现纸皮袋里装着的是自己随手丢在郧渊车上的衣服、裤子以及斜挎包,这会儿都被叠得整整齐齐的。
她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
两家人的关系郧渊那天也听郧景泊提了。郧景泊叫他多关照一下虞家这个小姑娘,平日里多走动走动。
郧渊是个疏于交际的人,若换做是别人,他也不会真去关照什么。
不过这个“小骗子”……倒是蛮有意思的。
郧渊摸了摸她湿漉漉的头发,侧过头问一直等在旁边的社长:“胖胖,这里有没有干净的毛巾?”
“啊,有有有!”社长忙把刚刚班主任送来的毛巾递给他。
郧渊接过毛巾,道了声谢,就将毛巾盖在了虞声的脑袋上,替她擦起了头发。
由于被毛巾隔绝了视线,虞声觉得这偌大的后台安静得似乎只剩下了她和郧渊两个人。
再揉了两下虞声的头发之后,郧渊手上动作一顿,收回了手,拎过虞声手里的纸皮袋,淡声道:“自己擦。”
“哦……”虞声把发烫的脸颊往毛巾里埋了埋。
等她擦干了头发,郧渊才将纸皮袋重新递给她,又把一瓶热奶茶和从车上拿下来的一盒家用纸巾塞到虞声臂弯里,说:“去换衣服。”
被热奶茶熨烫着胸口,虞声舒服得眯了眯眼,只觉得之前所有的阴霾都在这一刻被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