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临本身就是很吸引人注意的存在,从小到大都是众人的焦点。
其他人大概都在猜测他们的关系。
上课铃声很快响起。
谢锦临手长脚长,教室老旧的桌椅对他而言有点小,他倚在椅背上懒洋洋地听着老师在上头讲课,时不时打量一眼认真听课并做笔记的顾念。
看起来倒是挺乖。
他伸手玩起了顾念的长发。
她的头发保养得很细致,手感非常好。
顾念察觉谢锦临的小动作,忍不住转头埋怨地看了他一眼。
谢锦临见她真想好好听课,也没再打扰她,随意地掏出手机玩了起来。
已经是大学生了,可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了,别说上课玩手机,就算带台笔记本到后排打游戏也不算什么大事。
郑延坐在最后一排,目光落在顾念和谢锦临所在的方向。
他认识谢锦临。
这家伙是个疯子,看起来一派翩翩贵公子的模样,实际上连亲爹都能对付,从十岁起就被谢老爷子当作继承人来培养,爷孙俩性情非常相似。
他舅舅平时都是能不和谢家打交道就不和谢家打交道,因为即使他舅舅家发展了这么多年,在谢家人眼里还是野狗一样的存在,碰上了想一棍子打死就一棍子打死。
没出手纯粹是他们没往宁海市那边伸过手而已。
郑延微微攥紧拳。
这时候谢锦临似有所感,抬起头瞧了眼坐在后排的郑延。
对上郑延满是不甘的目光,谢锦临微微地笑了笑,再次随意地挑起顾念一撮发圈在指上把玩。
这次顾念仿佛已经习惯他的捣乱,没再转过头来用眼神制止他。
谢锦临这几天收到不少新生军训的照片,不少照片的主角都是顾念,郑延对着顾念献殷勤的事他当然也一清二楚。
顾念好歹养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别说是个人了,就算是条狗也不是随便谁都能肖想的。郑延算什么东西?
中午谢锦临是不会去吃食堂的,顾念和舍友们约好一起去离专业课教学楼最近的三食堂。
和顾念关系最好的颜姗姗等谢锦临一走远,边挽着顾念手往三食堂走边积极追问:“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她问的自然是顾念和谢锦临。
其他人也齐齐投来好奇目光。
顾念说:“能有什么情况,我们初中高中都是同学,关系还不错。”
颜姗姗说:“只是还不错?”
顾念坦荡荡地反问:“要不然呢?”
颜姗姗几人都还是挺单纯的新生,见顾念提起谢锦临时真的只当同学看,也就没有再继续打趣。
就算真有什么,那也是人家俊男美女的爱情故事,和她们这些旁观者有什么关系?她们还是想想中午吃点啥吧!
顾念一向不挑食,军训时的饭菜吃得挺香,学校食堂的饭菜她也吃得挺香,连吃到很苦的青菜都不皱一下眉头。
颜姗姗她们和顾念认识久了,就清楚她一点都不高冷,相处起来很自在。几个人凑一起边吃饭边埋怨大一的课太紧,只上专业课还好,偏偏还有选修课,得在几栋教学楼里跑来跑去。
顾念很享受这种平静的校园生活,哪怕要稍微付出那么一点代价也不算多大的事。
接下来几天一切风平浪静,直到顾念换上游衣去上这学期的第一节 体育课,才在更衣室外撞上立在树下玩手机的郑延。
郑延这学期的体育课也选修了游泳,他只穿着泳裤,赤裸着上半身,直接露出他线条流畅的腹肌。
阳光洒落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让他整个人仿佛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芒。
顾念的泳衣算是比较保守的类型,但她身材好,只要稍微穿少一点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顾念喜欢游泳,游泳能锻炼心肺功能,能保持健康且好看的好身材,还能让她心情变得很愉快。
即使碰上了曾给她不好感觉的郑延也没有影响她的好心情。
她上前和郑延打了声招呼,准备去和其他同学集合。
郑延却一把拉住她的手。
顾念转过头看他。
郑延说:“谢锦临他不是什么好人。”
顾念垂眸看向自己被抓住的手。
比起郑延铁钳般的手掌,她的手腕细得像是稍微一用力就会被掐断。
谢锦临不是什么好人。
他郑延也不是什么好人。
如果没有谢锦临,他恐怕早就把她当成自己的囊中之物。正是因为谢锦临不是好人,他才会有所忌惮,不敢以她的所有者自居吧?
顾念立在明灿灿的秋日阳光里,仰起头看向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高大男生。
她微微弯起眼朝他笑。
“我难道图他是个好人吗?”
她要的就是谢锦临给她的资源、给她的机会,还有必要时他随手施予的庇佑。
再好的好人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一不会给她好处,二不会哄她开心。
既然没法拥有能填满整颗心的爱情,那总要争取一下能填饱肚子的面包吧。
真要算起来,她顾念也不算什么好人。她故意用谢锦临的人查郑延,不就是想让谢锦临知道她有这么一个自己可能应付不来的追求者吗?
她很清楚男人对自己的所有物总是格外有占有欲,哪怕自己并不怎么喜欢,也不会乐意让别人碰。
至少谢锦临就是这种狗脾气。
顾念挣开郑延的手,径直往集合点走去。
第7章
“你会弹钢琴?”
顾念邂逅沈熙的那天,是个下雨天。
很突然的一场雨,而且一开始下就哗啦哗啦下个没完。顾念跑到音乐楼最大的一间琴房外,抱着只可怜巴巴的小猫看雨什么时候停。
沈熙是听见猫叫声才走出来的,到了门口才发现还有个女生,很漂亮,头发看起来湿漉漉的,和她怀里的小猫一样惹人怜爱。
“琴房的卫生间有干净毛巾,你可以去擦一下头发。”沈熙的五官比徐文生要更立体一些,气质也偏冷峻,显然是只有在喜欢的人面前才会露出温柔的一面,对待其他人都是一视同仁。他补充道,“毛巾是给学校里的猫准备的,都没开封,你可以给小猫也擦擦。”
顾念说:“我怕会弄湿琴房。”
沈熙语气冷淡:“进门就是卫生间,琴摆在另一边,不会有问题。”他始终让自己的目光落到那只猫儿身上,“你不需要,小猫也需要。”
猫儿在顾念怀里蹭来蹭去,显然很喜欢顾念。
顾念感觉到那团软乎乎热乎乎的一团活物在跟自己撒娇,忍不住垂眸看了它一眼,它睁着圆溜溜的猫眼昂头朝她喵喵叫。
许多弱小的生物就是这样,总容易对第一个向它们释放善意的人产生好感,甚至傻乎乎地信任和依赖他们。
这也许是弱小者生而知之的生存法则吧,柔弱的总要依附于强大的,否则很容易活不下来。
“好。”顾念也看着怀里的小猫,没有看沈熙。
顾念擦完自己和小猫出来的时候,听到沈熙在弹琴。
沈熙弹琴时很专注,琴技也不是业余水平,属于拿过许多大奖、音乐学院那边痛恨他们学校抢人的存在。
要不然学校也不会把这么大一间琴房划给沈熙用,他以后是很有希望成为大钢琴家的人。
顾念抱着小猫欣赏未来钢琴家弹琴。
他似乎有烦心事,琴声并不欢快,反而带着几分化不开的沉郁。
顾念音感很好,可当初谢锦临的钢琴老师不愿意教她,据说不是因为她没天分,也不是因为她没谢锦临有钱,只是因为听出她琴声里藏着的贪婪与野心,说她不纯粹。
顾念听后没有伤心,还乐了好几天。
不知道那么多听妈妈话学钢琴去考级的兴趣班学生纯粹不纯粹。
又不是人人都有当大艺术家的理想,至少出钱请人的谢锦临就只是弹着玩的呀。
不过别人名气大,又是殿堂级的大师,她只是寄居在谢锦临家试图蹭课的,一毛钱都没有掏,自然不在意大师教不教她。
反正对方教谢锦临的时候她不会走开就是了。
被人说上几句就羞愤欲绝、放弃大师课不听,对顾念来说是不可能的。
何况人家点评得很精准,她就是个会想方设法抓住一切机会的“不纯粹”的人。
谢锦临不用琴房的时候,她还可以用来练琴。
有时候蹭完课送走那位大师,谢锦临还戳戳她脸蛋,拿她打趣:“顾念你脸皮什么做的?别人都明说不喜欢教你了,你还赖着不走。”
顾念没在意,不花钱纯蹭课这种事她小时候就干过,最要紧的就是别把脸皮当回事。
那时候她还想过报名考级让爸爸妈妈高兴高兴呢,可惜评级考试要钱,不管哪级都得好几十块,她没有钱,就算了。
饭都快吃不上了,哪里会有什么纯粹梦想。
谢锦临兴致来了偶尔会挤兑她几句,却也没有赶她走。
她是很感激谢锦临的,就算他时不时有点狗脾气,且嘴上时不时要来点狗言狗语,她也很愿意跟在他身边帮他包圆各种杂事。
沈熙的琴声停下来的时候,顾念眼眶微微发红,看起来似乎沉浸在琴曲之中久久出不来。
雨还没停,顾念顺理成章地留在琴房里听了三首琴曲,才终于忍不住用哽咽的颤音问:“学长,你不开心吗?”
沈熙转过头,对上顾念泛红的眼睛,她怀里的小猫可怜巴巴地挨着她昏昏入睡,猫儿可怜,人也可怜。他皱眉,不答反问:“你怎么了?”
顾念说:“没什么,就是听学长弹琴,想起了很多难过的事。”
沈熙目光顿了顿,落在她沾着些许泪意的眼角。
顾念长得很好看,哭起来更好看,谢锦临就最爱看她哭,大抵是满足了他骨子里的欺凌欲望。她时常会留心别人欣赏她时的目光,争取下次能利用上。
“你会弹钢琴?”
沈熙问。
顾念眼眶还红着呢,就笑着说:“这些年钢琴兴趣班到处都是,谁不会弹上几首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