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结束已经很晚了,老同学见面,难免要多闹腾一会,宁溪甚至还跟霍准陪着几位老同学打了会牌,快到十一点的时候才结束。
宁溪手里捧着新娘捧花。
说是接的。
不如说是大家直接让给她的。
宁溪拿到的时候,旁边都哄笑起来,问她什么时候定下好日子,等着再吃一轮喜酒。
那会觉得害羞。
这会看着手里的捧花倒是只有欢喜。
她低头轻轻嗅了下花香味。
“还挺好闻。”
“是吗?”
霍准刷卡开门,“我也闻下。”
“喏。”
宁溪跟着他进屋,把手里的捧花高举到他面前。
霍准却没拿,甚至没低头,而是垂眸看着她,他那双眼睛黑而明亮,看着人的时候仿佛能够看到她的内心深处去。
门在身后被霍准一手按着关上。
手里的捧花也被他接了过去。
宁溪看到霍准向她俯身,近了,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那是他之前买给他的。
淡淡的雪松香。
每次霍准喷完香水吻她的时候,宁溪的身体都会情不自禁地变得酥麻起来,此刻她甚至还没被他亲吻,只是这样被他看着就有些受不了了。
她依旧看着他,声音不知何时哑了:“……不闻吗?”
“闻。”
霍准也在看她,他说着闻,却依旧把捧花背在身后,并未放到鼻尖之下,他就这样看着她,一步步朝她靠近,直到宁溪的脊背贴到门上,他忽然倾身凑过来,鼻子抵在她修长的脖颈处轻轻嗅了一下,闭上眼睛,哑声低语:“是挺好闻。”
宁溪只觉得浑身上下犹如过电一般,都快要站不住了。
呼吸不知何时变得急促起来。
脖子也很痒。
霍准还保持刚才的姿势,吐出来的呼吸全都喷洒在了她的脖颈上,宁溪忍不住想偏头躲开却被桎梏着无处可逃。
手不知何时被他握住了,十指相扣,一点点往上高举。
心里清楚会发生什么。
宁溪没有挣扎,只是忍不住轻声唤他:“霍准……”
“嗯。”霍准应了一声,相扣的手指一点点与她摩挲着,另一只拿着捧花的手则抵在她的腰间:“我们明天不回去。”
知道他的意思。
宁溪却还是轻松问道:“……所以呢?”
“所以——”
霍准突然把脸从宁溪的脖子处抬了起来,与她额头碰额头,鼻尖对鼻尖,放轻声音说道:“我们明天不用早起。”
太过相近的距离,其实看不太清他此刻的模样。
只能闻到彼此身上的气味。
雪松夹杂着玫瑰。
宁溪没再说话。
他仰头亲吻他的嘴唇。
霍准手里的捧花微微颤动,抖落几片花瓣,玄关的灯光拉长了两人相拥的身影。!
第67章
婚礼结束之后,宁溪和霍准又在哈市待了四天。
两个人去了宁溪之前说过的几个地方,也算是为他们那段遗憾的青春填补了一点空缺。
宁溪知道他跟霍准之间还有许多遗憾,毕竟他们分开了这么多年,不过岁月还很长,他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慢慢去填补,她也相信总有一天会为他们那段遗憾的青春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这四天。
宁溪除了带霍准去以前去过的地方玩,还不止一次去学校附近的那条街道找过师父。
可惜一次都没见着。
店门关着。
电话也没人接,一直提示关机。
最后一天去的时候,旁边的杂货铺倒是开了。
自从放假之后,学校附近这条街就没什么人了,难得看到熟人,宁溪双目不禁一亮,立刻牵着霍准的手进去打听消息。
哈市太冷了。
冬天户外温度可以达到-20℃,两人全副武装,羽绒服、手套、帽子、围巾、口罩标准五件套,遮挡得严严实实还觉得冷。
那杂货铺的老板抬头看了一眼,起初没认出宁溪,依旧坐在烤火炉旁一边喝酒听电台一边吃烤花生,低着头说了句:“想买什么自己拿。”
还是宁溪先喊了一声“李叔”。
老板抬头。
疑惑地看向宁溪。
直到宁溪把遮脸挡风的围巾和口罩解了下来,他才瞪大眼睛:“哎呀,小宁?你怎么回来了!”他忙站起来,想招呼人坐下,发现店里实在乱糟糟的,连两把坐人的椅子都放不下,只能无奈说道:“看我家那个臭小子把我这地方弄得,你们等等,我先收拾下。”
宁溪忙道:“李叔,不用了,我们待会还有事,马上就走了。”
中年男人这才停下动作,问宁溪:“你是来找老阮的吧?”
宁溪点头:“李叔,你知道师父去哪了吗?我来好几次了,都没见到他,电话也关机,你有他的消息吗?”
男人摇了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隔三差五就要离开一趟,去哪也不跟人说。不过这次的确走得有点早了,入秋人就不见了,店一直关着,我也找他呢,他不在,我连喝酒的人都没了。”
虽然早就预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但真的听人这样说,宁溪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霍准看她一脸失落,轻轻握住她的手,提议:“我让人去找下?”
霍家产业遍布全国各地,人脉自然也不少,想找人对他们而言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宁溪有一瞬想点头,但犹豫了下还是摇了摇头,轻声:“算了,要是师父知道我们特地派人去找他,估计就算见到了也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好脸色。”
“还是别去打扰他了。”
她虽然很想见到老人,但还是不想太过打扰他的生活。
想来奚老师也是这么想的吧。
不然这么多年,他也不会一直找不到师父。
霍准听她这样说,也就没再说什么,手放在她的头顶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宁溪仰头朝他笑了笑,望向一直看着他们的老板。
这才想起还没跟人介绍,她笑着跟男人说道:“李叔,这是我男朋友。”
霍准也跟着宁溪喊了一声“李叔”,跟着和中年男人说道:“之前就听小溪说过她以前一直受您照顾。”
男人本来看他站在那不言不语还以为是个不好亲近的性子,没想到开口还挺动听的,一下子眉开眼笑,摆手道:“说什么照顾不照顾的,要说照顾,还得感谢小宁给我家臭小子补课呢。”
“对了。”
男人想到什么,跟宁溪说:“小宁,多亏你之前给我家臭小子补课,现在他考上哈工大了,跟你成了校友呢。”
“真的?!”
宁溪听到这个消息也很高兴,当即笑着弯了眼睛:“我就说小辉很聪明,您也别总骂他,孩子得多夸才听话。”
男人摸了摸头上的雷锋帽,笑哈哈的:“我现在可不敢骂他了,他考上哈工大,我跟他妈都把他当祖宗供着呢。”
聊了会家常。
宁溪和霍准就打算离开了。
走前宁溪把之前写好的一封信递给中年男人。
这本来是她打算没看见人就塞店里的,但现在既然有熟人当然是托熟人拿着,省得下雨下雪的把信弄湿了:“李叔,这个麻烦您之后见到师父的时候替我转交给他,跟他说我很想他。”
老李搓了下手干净了才伸手接过:“放心,只要看到他,我就跟他说。”
走的时候。
宁溪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间破破旧旧的店铺。
不像其他店还有名字,那间店铺连个牌子都没有,只有一块老旧的门牌号,经历风吹雨打早就不成样子了。
可这是老人这么多年待过的地方。
宁溪其实不知道师父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明明有大好的前程,为什么要抛下一切来到这个没有人认识的北方小城?
那天奚老师并没有说太多,只说他对不起他师父。
霍准静静等在一旁,没有催促。
只是替她挡着寒风。
过了一会。
宁溪终于舍得收回目光了。
“走吧。”她的声音闷在围巾和口罩后面,听起来有些沉闷。
霍准牵住她的手。
两个人手牵着手慢行在这积满雪的长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