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苡突然觉得心头没来由的闷得慌。好像一个塑料袋口,被人紧紧扎了起来,氧气渐渐稀缺。
不要再为了另一个男人,同我置气……
也不要一声不吭地丢下我……
她心里越来越难受,蔫蔫地捉着他的指尖,“谢问琢……”
她心里有一杆天平,一端是谢问琢,一端是程慕辞。几个月前,甚至都还没有谢问琢这端。后来,从向程慕辞倾斜变成了向谢问琢倾斜,再到现在,彻彻底底地在谢问琢这端倒塌。
她的心彻底地偏了。
她也没有办法不偏。
毕竟是这么一只,惹人怜爱的小狗……啊不是,只能称之为大狗吧?毕竟他这么大块头。
她的肚子响了一下。
盛苡刚刚涌上来的心软,一下子就被这突然敲响的警钟冲垮。她想起了昨晚的事情,从车上,到床上的所有事情……理智倏然回笼,她猛地甩开他,“谢问琢,我还没有跟你算账。”
谢问琢太阳穴突突一跳。
“等等。一码归一码,昨晚是因为——”他知道她去了个什么地方,甚至还看见她和陌生男人在一块互动,更甚至还有肢体接触。那一瞬间怒火点燃,焚尽理智,只想狠狠入她,只想抹去她身上其他男人的气息,哪怕只是在那个场所沾上的香水味。
盛苡蛮横地抱起手,乜他一眼,朝外走去。她不同他说了,她要先去吃饭。
走动之间,略有摩擦,而仅仅只是这样小弧度的摩擦,都叫腿根生疼。
盛苡不由更加生气了。
哪有什么一码归一码,反正这些不好的事情全都是他一个人做的!
这人事前不由分说,事中强行霸道,事后倒是贴心无比。
崭新的衣物已经备好,还有一双精致漂亮的小皮鞋。
盛苡一一换上,裙摆摇曳地下楼。
就差那么一步。
谢问琢皱着眉,紧跟而上。
盛苡没工夫去找外面的餐厅了,就着方便在酒店用餐。正好,午餐的用餐时间还没过。
谢问琢分外殷勤,各方各面伺候得周到齐全,连筷子都亲自呈到手边。
他坐在她的左手边,她接过筷子时,他的目光很自然地落到她的无名指上。
上面太空。
缺一枚戒指。
比如他们的婚戒就不错。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自以为很自然,然而一切尽被盛苡纳入眼中。她心中好笑,偏又不能表露出来,还得装作不知,继续用冷漠伪装。
吃饱喝足,盛苡终于收到了苏棠因的消息。看起来对方应该是刚醒。
盛苡震撼。竟然——比她起得还晚么?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昨晚苏棠因比她还要惨?
她都已经这么惨了,难以想象“更惨”会是什么样的。
盛苡小心翼翼地问:【四肢还好么?】
手还好么?腿还能走么?
——她自认为她很委婉。
苏棠因:【……】
苏棠因:【青天白日的,不要搞h】
苏棠因小声骂骂咧咧。看来昨晚盛苡也没好到哪去,不然不会这么了解。
这两个男人,真的是蔫儿坏,坏到了骨子里,简直坏透了。
昨晚他在出现之前,还在跟她装,将她耍得团团转。一想起来苏棠因就好生气。
她就像是在猎人的注视下准备逃跑的猎物,她不知猎人已经发现,还在翻弄着各种花样,沾沾自喜地以为自己的行动全程顺利。殊不知猎人正看着她无谓的挣扎看得津津有味,等她一翻出金丝笼就气定神闲地出手将她捉回。
一想到那个画面,她就胸闷气短。
这是在玩弄她!
偏偏她还理亏,没法生气!
昨晚做完,她连嗓子都哑得冒烟,他单膝跪在她的身边,扶起她喂水。男人面色的冷峻和动作的温柔形成强烈反差,格外叫人心动。
那个画面,她到现在想起心跳都仍在加速。
苏棠因现在还在床上。
她朝他翻去,咬在他胸膛,想借此抑制一下自己此刻异常加快的心跳。
他被咬了也没有惊讶,许是肌肉记忆,在她靠过来后,他的一只手就很是熟稔地将她带进怀中。苏棠因怀疑自己像是苍蝇叮了狮子,对方不痛不痒,毫无所觉……实在无趣。
他闭着眼睛问她,声音还有些沙哑,“饿不饿?叫人送饭来?”
苏棠因平时一身反骨,老爱同他对着干。这次倒是没有——拒绝的话都到嘴边了,还是被她不情不愿地咽回去。
——没办法,确实饿了。
这回体力消耗得有点狠,大抵比得上她以往十天甚至半个月的运动量了。
他勾起一抹淡笑,拿过手机叫餐。
苏棠因还懒懒地靠在床上同盛苡聊天,心想这狗男人昨晚的一缸醋终于是被她给喝完了,心情终于是被她给哄好了。
一想到昨晚一开始他的样子,她到现在还会觉得心慌想跑。
对比下他现在和昨晚的面目,看这差距之大,也足以看出她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苏棠因在心中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盛苡一面吃,一面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气氛之所以这么和谐,只因上菜时他甚是可怜地感慨了一句:“我们已经八天没有在一处吃饭了。”
盛苡:“……”
她扭开头去。
她当时想,她应当要利落一些。
后来,她当真是利落了一些。
还利落得……不止一些。
在这乐不思蜀,毫无愧疚之意。以至于在他这般深沉地感慨的时候,她的愧疚感才后知后觉地被激起了点儿。
她问说:“林知鸢的父母,是你刻意处理的么?”
他颔首。其中不乏有为她出气之意。
不然这年头暗地里的腌臜事多了,怎么可能会都浮现出水面,被照在阳光之下现原形?还得是他有心去查,刻意去查,才会翻出这两个老狐狸的底来。
盛苡弯了弯唇。她——当真是觉得痛快的。
这样处置,极好。
她并不曾想过,林实夫妇不仅不是他安排去的陷阱,他后来还帮她处置了他们以出气。
他们是在他的手下不错,但不仅事情与他无关,恰恰还是因此,他才好查、好去处置。
事情反转成这样,她原先怎么也是不可能猜得到的。
而这人,背地里为她做的事情,从未打算与她提,更不曾以此邀功。
想追一个人,这不就是现成的最好的方案摆在手边吗?可他竟也不惜的去用。
谢问琢想到蒋忱提醒的那几句,邀功什么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地想,这应该就是了吧?
他鲜少做这样的事情,委实是不太习惯。
-
那晚之后,盛苡和苏棠因双双被提溜走。
一个回宜城,一个去美国,陪盛霁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
盛苡的话本来还不准备回的,她还想再多待一段时间,即使谢问琢来捉人,她也有权保持拒绝。但是奶酪在催她,有一些工作需要她回去处理——首印的一批书已经卖光了,准备了很大一批量,但没想到还是迅速地销售一空,她需要回去处理加印的事情,还有一些其余的琐碎工作。
工作最重要,既然如此,那她也就只能收拾收拾东西回国。
对此,谢问琢最为乐见其成。
只要愿意回去就好。
人在身边,一切都好说话多了。
临行前,她们俩依依不舍地和稚雨、虞倾吃了顿饭。
虞倾对这两个泪汪汪的姑娘依然是那句嫌弃:“唉,瞧你们这点出息。”
不过这次一起玩了一周,还是很尽兴的。等她们俩一走,稚雨和虞倾也要回去多伦多和波士顿,一个在那还有工作,一个还未完成学业。
姐妹们的短暂相聚就此告一段落。
盛苡回国后先睡了两天,调整完时差后,想亲自去趟明何。面对面地沟通下,处理事情比较快。
谢问琢整整素了两天。
之前素了八天,而那一晚将八天的量补了大半,他算是餍足。不曾想,在那日之后,他又迎来一场“大旱”。
但他也不敢扰她倒时差,旱就旱吧,他想,起码还能睡在同一张床上,他应该知足。
他听闻她要去明何,便提出要送她去。
盛苡轻飘飘地扫他一眼后,也没拒绝。
明何总部离得不远。反正都是在宜城,远也远不到哪里去。
谢问琢直接将她送到明何门口。
奶酪来楼下接盛苡,带她过去议事。
等谈完事情签完文件后,奶酪请她在会议室稍等一会,她去给她拿个明何的礼盒。
盛苡拉不住人,便只好由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