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衾和她寒暄一阵,接下了一笔大单。
宋郁想请她定制婚礼上戴的首饰。
时衾忍不住心里悄悄感慨,四个月前在朗伊尔城,她定制的是一对耳坠,和男朋友一人一个,现在就已经打算结婚了。
她感慨的同时,又觉得高兴,很高兴能看到自己店里客人的人生变化。
“恭喜你啊。”时衾说。
“你也是啊。”宋郁道。
时衾一愣,不解望她。
宋郁解释:“看起来没有那么孤单了。”
她因为职业是导演的关系,观察能力很强,一进店就发现了时衾和在朗伊尔城时的状态截然不同,周身笼罩的那一股忧愁消失了。
时衾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也知道是什么原因。
她轻笑:“是啊。”
宋郁婚礼那天,时衾收到了她发来的照片。
女人身披白纱,仿佛一朵盛开玫瑰,美得不像话,脖子坠着的定制钻石项链,设计精美绝伦,像是玫瑰的露珠,发出璀璨光泽。
宋郁作为国内很有名气的电影导演,算是半个公众人物。
本来她的婚礼是在一个私人小岛上秘密举办,但没想到还是被记者拍了不少照片。
一场婚礼,在微博上被众人围观,闹得沸沸扬扬,不少人被她绝美的婚纱造型所惊艳。
宋郁从头到尾的装扮都被扒了个遍,尤其是她身上戴的首饰,算得上是妆造里的点睛之笔。
时衾觉得广大网友的信息搜索能力是真的厉害,没多久就找上了她的店。
一开始还有人不信,觉得宋郁怎么可能找那么一家不起眼的小小店铺做首饰定制,直到有人发了她店里展示的一些成品,这些质疑很快就不见了。
随之而来的,是如雪花纷飞的定制单。
时衾的月光小店以出乎意料的方式火了。
一开始,她有些苦恼,觉得忙不过来。
但一想到开店花了傅晏辞不少的钱,决定还是努努力,接了很多单。
有时候晚上在店里做定制能做到九十点。
月底有一个急单,时衾还把工作带回家去做,做到快凌晨。
傅晏辞从外面应酬回来,看到小姑娘坐在客厅里埋头苦干的样子,皱皱眉。
“衿衿。”他站在玄关处,出声唤她。
闻言,时衾立刻放下手里的活儿,撑住茶几起身,朝他走过去。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傅晏辞抬手,将她搂进怀里,胳膊搭在她腰窝的位置,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嗯,商寂喝多了,送他进医院耽误了时间。”
自从苏妙同不搭理他之后,商寂简直像是条疯狗。
时衾不怎么关心商寂,她吸了吸鼻子,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精味。
“你喝酒了?”
傅晏辞知道她不喜欢自己喝酒,管得紧,但有时候谈生意,很难一杯不喝。
他倾身,在小姑娘的唇畔亲了亲,像是讨好。
“就一杯。”
就一杯时衾也还是不高兴,瞪他一眼,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她从男人怀里出来,不理他了,坐回客厅地毯上,继续做首饰。
傅晏辞怀里空了,望着时衾,板着一张小脸,像是一只生气的小动物。
他无奈,心底却又有一种不可言说的趣味。
傅晏辞去了浴室,换掉身上带酒味的衣服,洗了澡,免得一身酒气再去烦她。
等他出来时,发现时衾还在埋头做她的首饰。
“还不休息。”他坐在了她身边的沙发里。
时衾虽然心里还有气,但也不想小题大做,跟他冷暴力。
她撇撇嘴:“总不能让投资人亏本吧。”
傅晏辞轻笑,没当真:“亏不亏本都无所谓。”
他不过是让小姑娘找个自己喜欢的事情做,打发时间,要是太辛苦,倒是违背了他的初衷。
时衾本来就在生气,他的态度漫不经心,好像她现在只是在玩闹,更惹她不满了。
她抬起头,一字一顿:“既然已经开始做了,我肯定要去做好。”
傅晏辞望着她,目光澄澈,一副认真倔强的模样,可爱得不行。
他唇角轻轻勾起,在她脑袋上揉了揉:“好,我们衿衿肯定能做好。”
时衾觉得他揉自己的时候,举止像是抚摸惹人怜爱的小猫小狗,用的也是哄小孩的语气,但其实并不是真的在意她做不做得好。
就像她让他不要喝酒,按时吃饭,每次都还是照喝不误,照样忘记。
尤其是今天下午徐启又跟她告状,说傅晏辞两点多才吃的午饭。
时衾越想越气,甩掉了她头上的大手。
“不要把我当成小女孩。”她恼怒,“我说的话你从来不听。”
时衾不再看他,大步走回了主卧。
傅晏辞望着她负气的背影,听见主卧的门上锁的声音。
他好笑又好气。
就这样还说自己不是小孩,一不高兴就把他锁外面。
门外传来敲门声。
“衿衿,开门。”
男人的声音低缓徐徐,耐着性子唤她。
“……”时衾靠在主卧落地窗边的沙发椅上,抿着唇,没理他。
傅晏辞又叩了两下门,见里面闹气的小姑娘没反应,无奈。
“明天我要出差,至少让我进去把行李收拾了。”
过了半分钟,门被打开。
傅晏辞面前出现了一张小脸,表情紧绷不高兴。
小姑娘现在的气性是越来越大,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气。
傅晏辞倒并不讨厌,反而乐于见她这样,有什么事儿都不憋着。
“傅先生您真忙。”时衾故意刺他。
“忙着应酬喝酒,忙得不记得吃饭,谁都比不上您日理万机。”
嘲讽人的本事她真是越来越精进。
傅晏辞觉得好笑,越过她先迈进主卧,省得她改变主意又把他锁外面。
“别这样讽刺我。”
“你要是不喜欢我做这份工作,那我辞了也行。”
反正他现在挣得钱,够他们几辈子花了。
时衾听他轻描淡写说要辞掉别人几辈子努力都得不来的位置,以为他是在玩笑哄自己。
她更生气了,愤愤瞪他一眼:“我才不要去左右你的人生。”
人进来了就赶不走,时衾嫌烦,上床把自己裹进被子里,连脑袋也不露出来。
傅晏辞盯着床上拱起的一小团山包,不知道为什么,看她生起气来的模样,让他忍不住更想去欺负了,怎么会有那么可爱的小东西。
时衾闭着眼睛,蜷缩在黑暗里,感觉到另一边床陷了下去。
男人两条胳膊隔着被子将她整个人抱进怀里。
“衿衿,你话说得很不负责任。”
难道他的人生现在没有在被她左右着吗。
被她攥得紧紧的,只不过她自己没发现。
时衾感觉到头顶上方有一只手伸进来,想要把她的被子给掀走。
她扯紧了被子:“别烦我。”
明明是嗔怒的语气,但她的声音温温软软,反而更像是舔奶的小猫在嘤咛。
傅晏辞无奈松了手,从被子外面摸到她脑袋,温柔抚摸,像是给小猫顺毛。
“衿衿,你可以跟我置气,但气不能过夜。”
“……”
时衾躲在被子里,凝着眼前昏暗,空气有些憋闷。
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变得任性了很多,明明以前她从来不是任性的人。
一点事情,就跟傅晏辞小题大做闹起来。
偏偏他脾气好得不行,越哄她反而越往台阶上走。
时衾沉默不语,半晌,慢吞吞从被子里探出了头。
外面空气清爽,她的脸正对着男人胸膛,有隐约檀香,沉敛好闻。
她手摸到傅晏辞胃的位置,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