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烟不是你特么递给我的吗?
“大概吧,这群人玩的时候我很少在场,就当我胡说的,你别往心里去。”
“……”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温行知玩什么?
程砚安没看她就知道她是个什么表情,等红绿灯的空隙,一只手搭在车窗上,分外坦然,无所谓笑了笑,又问:“他是不是让你小心着点我,别跟我搭话?”
大抵是心虚,在这人面前她语气不自觉就放尊敬了,诚实的话险些脱口而出,硬生生拐了个弯,硬着头皮说道:“……没有,您误会了。”
那支烟她也抽不下去了。
突然就明白了温行知为什么会嘱咐她,不要跟这人搭话。
这检察官就是不一样,问你话时那个独有的庭审腔调叫人压力大得忍不住想说实话。
她深吸一口气,直接灭了那根烟。
温行知说不准是背地里干了什么缺德事儿,弄不好还是个差点要程砚安命的事儿。否则依程砚安这人的秉性,哪里至于亲自来与她这番较量?
这两个人幼不幼稚?
好歹也是混圈子的人,心思活。南苡脑中转了个弯,忽然又觉得自己太被动了,这可不行,在她这儿就没那个吃亏的道理。
思及,她缓缓开口:“不过……”
“我跟他刚好的时候,他就对着我评价过程检察官,想知道吗?”
程砚安猜到她的心思,也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直言:“没那兴趣。”
她也不急,等着。
果然十秒后,程砚安望着前方的路,故作轻风云淡地问道:“他说我什么?”
她就知道。
这兄弟俩,还真是相爱相杀。
于是笑意扩大,张口,吐出一句:“两面三刀,口腹蜜剑。”
程砚安的表情顿时微妙:“……真这么说我的?”
“八九不离十吧。”
反正大家嘴里都没个实话,谁怕谁呀?
程砚安却莫名笑了,没再与她较量,反倒别有深意地瞥她一眼。
这时候手机忽然响了,来电是温行知。
正撞枪口上来了。寂静车内,他按下那个扩音接听。
“你好,找谁?”
温行知:“……你问的什么废话?”
程砚安散漫地看向她,眼中开始蓄积起危险的信号:“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她。”
感觉温行知憋了口气:“到哪儿了?”
程砚安:“什么到哪儿了?”
“……”
终于,还是温行知被捏住了把柄,她头一次见到这人对着除她以外的人服了软。
“程砚安你有病,我错了行不行?给您认个错,改天我就登门给你家那位道歉去,你赶紧放了我媳妇儿!”
程砚安心满意足。
她却听得心头一跳。
他刚刚说“我媳妇儿”。
这人在自己兄弟面前,原来……是这么称呼她的么?
作者有话说:
克星——程砚安。?
第67章 会见
蒋清风把吃饭的地方定在了豫园。
豫园老板与他们相识, 也算是照顾生意了。
温行知站在豫园门口,门口种着几株金桂和秋海棠,在入秋渐凉的季节里, 他穿着一件黑色冲锋衣,领口微敞, 露出里头的深灰色打底。彼时正双手闲闲地揣在裤兜, 时不时抬眼朝着某个方向看去, 虽不作声, 但隐约能看出眉宇间的焦灼与不耐。
像是在等什么人。
等到一辆普通的黑色轿车出现在他的视野, 缓缓开进,他的视线才定住, 透过挡风玻璃, 他与一双明眸渐渐隔空对上。
他现在可高兴不起来, 快步上前, 比服务生先一步替南苡拉开了车门。
一旁的服务生不禁多打量了一眼。
与温行知所想象的截然不同,两个人意外地很是和谐, 和谐到他怀疑自己是关心则乱,被程砚安利用中了圈套。
程砚安走过来,眼神都不给一个,拍拍他的肩:“记得自己刚刚说的。”
那种被下圈套的感觉愈发猛烈。
南苡忍不住问温行知:“他什么意思?”
“他没为难你吧?”
两个人不在同一个频道。
南苡才不在乎程砚安有没有为难自己, 比起这个, 她更想听八卦。
什么仇什么怨啊, 温行知竟让程砚安给套路得死死的。
她轻扇他的胳膊, 兴致昂扬:“我听他那个意思, 是你先招惹了他?”
温行知与她一起走在最后面, 牵着她, 没否认。
难怪刚在车上挑着她和温行知的关系, 那风轻云淡人畜无害的模样,她起初还以为是正道的光,没想到居然是齁人的盐。
呛得人难受。
面对她的埋怨,温行知没由来心虚,牵着她的手低头吻了又吻:“他生气的时候,说什么你都别信,苡苡,你要信我才是。”
她却不这么认为:“信你?那还不如信程砚安呢?”
好歹是个人民检察官。
手背上倏然一疼,她痛吸一口气,愤懑抬头去看他。
前头是领路的服务生,他松了口,压低声对她说:“不信自己男人,信一个外人。”
“小妖精,把你惯得。”
尾音慵懒深沉,携着性感向她贴近。
她急急稳住他,大庭广众的卿卿我我,真是……
温行知故意逗她的,也没想动真,这会儿将她圈在怀里,搂着她的细腰便将她推进了一道门。
雕花屏风内,她隐约看见围坐了十来个人,男男女女,欢笑谈论。
早知道温行知会带人来,听见了动静,蒋清风精神头最好,第一个绕出屏风来迎:“让我来看看,是哪家的小情情这么厉害,叫我们行哥……”
话戛然而止。
蒋清风在看见她的第一眼后,愣住,然后如同豁然开朗一般,惊得合不拢嘴。
他看傻了眼,脑中第一个反应不是上次他喝醉了故意为难人家的事情,而是很久以前,他见过这个姑娘。
蒋清风指着她激动半天:“这……这不是那个……那个那个!行哥,校……”
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被温行知一个眼神逼了回去。
沈青绵见到她最亲切了,一口一个“苡姐”叫着,杨钊周思棋也走出来迎她。
一桌子人,各自带着女伴,坐得满满当当,却有大半的人她都认得,明明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可坐下后,却有种老友相聚的怪异感。
程砚安从一开始就没说过话,往着角落里一坐,喝了几杯酒后,便玩起了手机,只是中途突然抬起头,看了一圈后,问道:“娄银呢?那丫头又去哪儿了?”
“和晓武玩去了,成天腻着呢,”蒋清风一说起娄银就头疼,“上次我爸还说她来着,说我这个表妹啊,事业好不容易有点起色,又给玩没了。”
“当年费那么大心血求着郑老开的后门,结果愣是给浪费了,前段时间郑老还在骂,说娄银这是给他丢人,当初就不该收这徒弟!”
南苡听着,没说话。
“唉?”蒋清风像是突然想起来,故意挑了个话题朝她而来,“苡姐好像也是郑老的学生吧?也是京大的?”
她没动静,倒是一旁的温行知,掀起眼看了蒋清风一眼。
蒋清风却毫不畏惧,勇敢地试探道:“咱们行哥是郑老的外孙,苡姐以前从来没听说过吗?”
又是这个问题。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可事实就是,她没听说过。
她摇头,蒋清风却极为可惜:“那还真是可惜,要是早认识,你们不早成了嘛。”
唯一了解内况的程砚安在一旁抽着烟不说话,哼笑。
南苡却从这人的话里,听出了几分其他意思。
怪怪的。
她看向温行知,全是惑然不解。温行知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凑过来:“让你别太在意他们的话,傻不傻。”
切。
她轻瞪他。
桌上都是经常聚在一起的朋友,气氛融合,女孩子们的娇笑是氛围的调和剂,也就是南苡混圈子这些年适应了不少,换作以前,大概早就走人了。
那天那顿饭吃得很是融洽,南苡不是个内向的人,加之又有熟人,很快便打成了一片。
沈青绵见到她,回忆起了当年的许多事儿,说今儿是晓武爷没来,要是晓武爷来了,那才有的说,说个三天三夜都罢不了休。
还说起他们几个人一起坐县际客车去平安镇时,路过一片片菜地。
几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趴在车窗边傻愣愣地看着土里那一堆高低不一的蔬菜,研究半天都没搞懂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