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注意力全在那对夫妇上。南楠一哭她就控制不住自己,这血算是彻底激起了她今晚强压着的怒火。她顺手就抄起了门柜边的东西,正准备冲上去,余光就撇见了一道黑影直接从她门外面闪了进来——
接着她就看见李孝全哀嚎一声,是被人一脚狠狠踹翻在了地,整个人往后仰去,“叮叮当当”碰倒了一片。
她错愕地看着他,手里拎着的家伙都显得有些多余。
温行知就站在她们前边,小小的屋子里突然进来一个高大的男人,一时之间竟显得气势格外凌人。
她抬头看着温行知,他背对着她,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可从她的视角看去,隐约能看见男人紧绷着的下颚,还有周身的怒气。
王永微尖叫一声,扑在地上就要去扶李孝全,李孝全一屁股跌在地上,不知道磕到了哪儿,似猪一般嚎叫了一声,嘴里骂着脏话,“你们两个,还真是长本事了,敢找帮手了!”
王永微见到温行知都不敢说话,这时候也只能壮了胆子吼着她,“小贱人,傍上野男人了是吧!居然还敢让他打你爸!”
南苡出奇地冷静,“我爸早死了。”
“死丫头!长本事了你!”
温行知看着地上那两人心烦,耐性全无,“还不滚?”
王永微被凶得噤了声,恨恨地看了她和南楠一眼,扶起了李孝全,嘴里还不干净地低声骂骂咧咧着,全都是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那些话都是南苡从小到大听惯了的,她捂着南楠的耳朵,都懒得搭理。可不知道是哪句话碰到了温行知的神经,他蓦然抬起头来,眼中尽是凛冽,“你再说一遍?”
房间里瞬间安静了。
南苡也愣住,看着温行知。
她依稀听见王永微骂的是一句“读那么多书还不是要给男人睡”。
这些话其实她都没怎么放在心上。
可是那一刻,她感觉温行知是真想动手了。
王永微瑟缩了一下,噤了声,默默扶着哼哼唧唧的李孝全,很快就离开了屋子。
等到人走后,屋子里莫名安静了下来。
南苡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男人,片刻后他身形微动,走了过来。
他一身戾气未散,经过她们身边时,南楠忽然轻扯住温行知的衣角,“行知哥哥……”
温行知停下,低头。
南楠眼角还挂着泪,“你帮了我们两次了,你明天来家里吃饭好不好……姐姐可以给你做。”
南苡:“?”
可是她不会啊?
可谁能拒绝一个软软糯糯的漂亮小姑娘呢?
温行知对着南楠倒是挺柔和,摸了摸她的头,一转头,又似笑非笑地斜睨了她一眼。
她瞪了回去。
看什么看?
这人还有两幅面孔呢。
呸!
作者有话说:
【温哥哥:欺负女人算个什么东西?】?
第6章 主动
南楠的提议很明显不靠谱,温行知估计不忍心打消了小朋友的热情,便含糊了一句,“再说吧。”
南苡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答应,要是真答应了,就凭她那三脚猫的厨艺,可能在菜上桌前,厨房就先炸了。
脸颊好像有什么液体流下,她拿手臂轻碰着下颚伤口处,竟然糊了一手的血,她有点儿怔,这口子划得不深,血流得倒是挺多。
南楠见到她一手的血,轻呼了一声,赶紧跑回房间里翻医药箱找创可贴。
门边有纸,她抽了一张纸,低头揩着手上的血迹,刚准备往脸上擦,视线里就出现了一双休闲鞋。
温行知脚下还有玻璃碎片,停在她跟前,她微怔,正要抬头,就见他的手已经伸了过来,接着轻轻抬起了她的下颚。
男人指腹的温度覆了上来,她呆住。
对方姿势自然得就像真的只是查看一下伤势,随意靠过来时,她连眼睛都忘了眨。
伤口轻微撕裂,温行知的手轻而柔地摸了上去,她不适地别开头,却被他强势地扳了回来,沉了神色,“别动!”
凶她。
可南苡一点儿也不怕他。
她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眼睛——还挺好看,细长内双,微微向上挑起,此刻正淡然地看着她的伤口,好看的卧蚕便微微浮起。
她突然有个不合时宜的想法,“滋滋”地往外冒。
于是她眼里微微起了笑,低声娇着嗓子道,“欸,真不来做我模特啊?多少人想求着我拍我都不给呢。”
温行知眉眼冷冽地看过来,她忽然感觉不对劲儿,心里“咯噔”一下。
果不其然,像是在惩罚她似的,他狠狠往她伤口上一摁,她顿时疼得咧嘴,“温行知!”
男人倒是像个没事儿人一般,直起身来,仔细看他,发现他双眼蕴着得逞的笑。
故意的。
她气得牙疼。
南楠这时急急忙忙地拿了创可贴跑出来,正好就撞见这一幕。
南楠看见自己姐姐捂着伤口瞪着温行知,而温行知含着笑低眉看着她。
时值青春期的女孩儿,心思最敏感,在南楠眼里,自家姐姐和行知哥哥此刻,特别像她在学校里看到的那些谈着恋爱的小男生小女生,那眼神,一模一样。
南楠看着看着,突然就开口道,“行知哥哥……”
南苡和温行知双双回头看去。
南楠手里提着医药箱,站在满室狼藉里,特别天真地说了一句,“我姐很厉害的。”
南苡:“?”
温行知:“?”
南楠丝毫未察觉到已经开始诡异起来的气氛,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委婉表达,“就是……你要多小心啊……”
南苡:“?”
小姑娘被吓傻了?
温行知却莫名理解到了南楠话里隐晦的意思,低声笑了出来,明明是回南楠的话,却是对着南苡说着,“好,我会小心。”
有点居心叵测的味道。
那股不对劲儿的感觉越来越浓,南苡愣怔,刹那间脑袋一灵光,顿悟过来。
她怒瞪着眼前的男人,想怼人,可又舍不得。
那模样娇娇软软的,像只小狐狸一样,不伤人,力道就像是一团软棉花,直往人心头里撞。
温行知盯着那张祸色的脸,挑眼轻笑,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也很清楚自己到底在干什么想什么。
于是再抬眼看向她时,眼中有那么一些东西,就已然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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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的暑季特别热,一到晚上,特别多人都爱坐在江边乘凉。晚间的江风带了点爽快,南苡举着相机就对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江面拍了一张。
最近张晓武阿航两个人和沈青绵那堆打得火热,成天都聚在一起喝酒找乐子,不是在镇上的农家乐,就是大晚上的开车跑到县城里头去疯。
以往南苡都不大爱和他们厮混,南楠在家她怕王永微上门找麻烦,所以张晓武每每邀约,除了有非去不可的理由,不然她十有八九都是拒绝了的。
可如今倒好,镇上又来了一堆败家子,正好和张晓武他们狼狈为奸,下班的时间里能看见张晓武都已经是稀奇事儿了。
而此刻张晓武就坐在江边。
他猛灌了一瓶矿泉水后,手捧了一把江水直往头上浇,降了热,凉快了,他便走到她旁边,躺在了石子滩上,“老大?”
南苡抱着电脑对着一堆新鲜出炉的图片正忙,“有屁放。”
张晓武慢慢地挪了过去,试探着,“你妈……又上你家了?”
她手指都没停过,“怎么了?”都传到张晓武耳朵里了。
“没,”张晓武后脑勺枕着手臂,望着被夕阳晕染了一片的天空,“就是我和阿航,替你觉得累。”
“我累个屁。”她从小都这么过来的,早习惯了。
“哦……”张晓武看了看南苡,又抬头看着天儿,想说什么又给憋了回去。
南苡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想回家了?”
“没有。”
“那你……”
“是行哥。”
南苡顿住,“谁?”
“行哥,温、行、知——”张晓武故意拉长了声音调侃着。
手里忙碌的频率越来越慢,她面无表情地,“哦,怎么了?”
“上次和沈青绵那爷仨喝酒,你猜我听到什么了?”
她压根就没那耐心猜,“啧”了一声就拧眉瞪了过去。
张晓武怵她,只好赶紧交代,“沈青绵我保守估计和行哥是发小,一开始我就没往他身上打主意,所以我那天是逮着那个喝醉了的杨钊问的。”
张晓武幽幽地说,“他说行哥,其实是跑这儿避风头来了,说是之前在京城,惹了事儿。”
“什么事儿?”
“没说,”张晓武支起身,渐渐严肃起来,“但我猜,不是小事儿。”
“沈青绵那人,行事做派样样都讲究精细,咱们这个小工作室兢兢业业一年到头的总收入,还不及他手上那只表一个零头,其他的更甭说。”
“这种公子哥儿我以前在京城里见得多了去了,没点家底养不出那一身矜贵,可就算这样,这群人还能对着行哥恭恭敬敬的,那你说,行哥那背景,能差到哪儿去?”